第三十三章 逃 出 魔 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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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五年六月学习结业。王宏泰二人来到奉天正好是两年零两个半月。结业不久,藤山少佐主持结业分配大会。四十名学员只有三名不能结业,李岚凤就是其中的一个。结果,三十六人将成双成对进关。王宏泰是单身一人,藤山少佐宣布真黛子和他结对成行,就派驻在天津卫。这一宣布,当场气得李岚凤寻死觅活,“哇”一声就没气了。王宏泰想不到会落到这种地步,心中后悔不迭。藤山少佐不须王宏泰去劝说李岚凤,让几个医生把她架走。医生给李岚凤打了一针就安稳地睡着了。王宏泰去看李岚凤时,真黛子和藤山少佐正守在李岚凤身边。突然,一种不祥之兆映现在王宏泰的头脑之中。他看着藤山少佐的后身,恨不得一脚踢死他。他快速思虑这两年多来的境遇,原来都是眼前这一男一女两个日本人设的圈套。……
两年零三个月前的一天,真黛子看到“大公报”的寻人启事,她发现和在皇姑屯车站附近居住的那对男女二人非常相像。她认为这一对男女很可能就是报上登的寻找对象。于是,她盯上了他们。她每天去找李岚凤。把她找得不耐烦。她要设计一个圈套,诱使李岚凤心甘情愿的钻进这个圈套。
恰巧因为两个日本特务队员失踪,王宏泰受到怀疑,宪兵中午搜索王宏泰家,正好真黛子在场。她将计就计,让宪兵队逮扑了王宏泰。王宏泰杀死两个鬼子,宪兵队并不知道,酷刑审讯也没有招供,所以鬼子没有真凭实据。这时真黛子就以救出王宏泰为诱饵,迫使李岚凤签字画押。真黛子亲自带李岚凤救出王宏泰,令李岚凤感激零涕。这样,二人双双落入了真黛子设下的圈套。
这一女一男两个日本人各怀“鬼胎”。真黛子看上了王宏泰的高大、帅气,一心想把王宏泰弄到手。藤山少佐被李岚凤的美丽、端庄、秀气所吸引,早想把李岚凤抱在怀中,……王宏泰一点点思索、慢慢回忆,仔细联想,这二年多来,自己正是按鬼子设计的圈套亦步亦趋的走进这个鬼蜮魔窟。
王宏泰想,我不能任由你们摆布,决不能丢下李岚凤。既然真黛子要和我一起去天津,我何不出出难题?你能利用我,我为何不能利用你?必须让你答应我们三人一起走出这座鬼蜮魔窟,我才和你在一起!
……。
李岚凤清醒后要藤山少佐说清楚:真黛子和王宏泰将来是什么关系?
藤山少佐说:“真黛子和王先生只是工作关系。”
李岚凤说:“你是在骗人!那我就和王宏泰一起回天津!”
藤山少佐说:“你是我们的部下,一切要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你要等到下期考试及格才能分配你工作!”
李岚凤不停撒泼大哭大闹,搅得别人无法办公。藤山少佐可不管你是死是活,只有服从命令!他让医生把她抬回小屋,打针安定情绪。
这时屋子里只有真黛子和王宏泰二人。王宏泰看时机成熟,故意装得很气愤。
真黛子看着王宏泰偷偷乐。她以为自己了解王宏泰,告诫说:“王,一切要以大日本帝国的事业为重,不可做出违反命令的事情来!”
王宏泰说:“可不要惹急了我,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呀,常言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哪,何况一个大活人?”
真黛子一把捂住王宏泰的嘴,温柔地说:“亲爱的,你可不要乱说,……”
王宏泰趁机抓住她的手,右手搂住她的腰肢,说:“亲爱的,你说,我和李岚凤不管是不是夫妻,都是一起来到关外的。现在,我把她一人留在这里,任人宰割,我能安心吗?我能和你去吗?你说哪?”
真黛子此时浑身酥软,她幸福地脸紧贴着王宏泰的脸,如小鸟依人,说:“亲爱的,实话告诉你,对此事我有安排!你哪知我心哪?亲爱的,咱们明日成行好吗?”
王宏泰说:“你的心窝事我哪里知道?你的安排我怎么清楚?现在不能把她带走,咱们就不能一起走!如果你着急你自己可以先走嘛!怎么样?你让我安顿好她再说!”
王宏泰鼻子一酸,故意揉眼睛。真黛子看王宏泰难过,她也难过。她是那样喜欢他,她不管他原来喜欢谁。
“我还是配合你做好李小姐的工作,这样才能安心地去关里,你说好吗?”
王宏泰说:“你是堂堂的日本少佐,又是我的顶头上司,你如何能配合我?这叫我怎么相信?”
“咳,亲爱的,你是非得让我告诉你吗?可是,还不到时候哇!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只好舍命告诉你吧,……”真黛子抱住王宏泰的脑袋,嘴对耳地说了一番真心话。说完,问:“你说,这样可以吗?”
王宏泰想了想,说:“亲爱的,你如果早告诉我,我不早就安心了吗?”
说完,抱住真黛子就亲热起来。这是真黛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男人大胆放肆!和一个不是大和民族的男人。
藤山少佐今年不过三十多岁。长得精瘦,个头不高,但有一把子力气。自小练杠铃、跆拳道,武技不错。他随队从高丽半岛调防来到支那奉天,独管支那人体研究所。他虽是个副职,但还没派正职,所以这个研究所还是他说了算。他一天到晚就在这个生活区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在这里默默无闻地研究支那人体各种特性。他没到奉天时,就听说支那女人有一怪:小脚女人走不快!传说支那女人生下来本是一双天足,可在六七岁时,偏偏被父母硬生生地缠裹成一双小脚。长大了能走路,走不快。能跑步,跑不快。走路一摇三晃,煞是好看!他来到奉天府在大街小巷看到的女人,十有真如其说。研究所不时也领进小脚女人,都做了测试就放走了。支那女人为何要缠足?对生活有何影响?他对此特感兴趣,这正是一个可以研究的课题。
他发现,裹一双小脚的支那女人很美、特别的美!特别是李岚凤。自从真黛子招徕李岚凤,真令他茅塞顿开,令他精神为之一震。不但那一双小脚比真黛子那双白薯脚好看,那张周正的脸颊、那一双流萤盼顾的丹凤眼、那高挑挺胸的身材,……手下有三十几个女人,大多被他采过情、掠过艳,哪个女人能比得上支那女人李岚凤?他的家在汉城,因为他的夫人是高丽人。他独守一人在这里,每逢夜中难忍之时他立刻就想起阿娜多姿的李岚凤和她那一双尖尖的小脚。他多么盼望能和她缠绵以寐?怎奈她身边的高大猛狮王宏泰不离她左右,令他不能兑现自己的宿愿。为此,他和真黛子动了不少歪脑筋,运用了不少计谋,但是功效甚微,最多就是可以看见那个支那女人。现在,苦等了二年,整整七百三十天哪,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藤山少佐太高兴了,能不高兴吗?所以,今天他让他们给她打了延时麻醉针,她可能一夜都不会清醒。到那时,他就可以对她任意而为,哈哈……。藤山少佐这天傍晚就喝了真黛子送来的关东老酒。他一气就喝了半瓶。这种酒有劲,喝了高兴,他盼望春天的白天黑得快一点,快成全他的好事吧!
真黛子今年二十四岁。她生在一个富足的日本医护世家。她要继承父母的衣钵,决心当一个医务工作者。十五岁考上医护学校,三年后又考上日本仙台高等医专。三年后医专毕业,正赶上全日本动员适令青年男女参加大东亚圣战。那一年她毕业实习结束,就参加了大东亚圣战别动队。在那里受到理论教导、实战培训、野外锻炼,练就一身散打擒拿的硬功夫。为了适应支那的生活习惯、了解支那的历史风情,来到支那东北学习中国汉语。因为她是医学世家,被正式入编到日本陆军第九军团三师所属支那人体研究所,任少佐军阶军医。但她的上司没有让她干医务,却让她担任支那人体研究所少佐谍报员。让她带领十几名女谍报员满奉天府打探、了解支那人的思想、企望、好恶。他们平时不许穿军装,一律以支那平民的衣着打扮。到了这个年岁,男人思情,女人思春。真黛子做梦都想找一个高大帅气的心上人。但是,在自己的生活小圈圈里要找到一个心怡之人,真是大海里捞针。就在这时,她在皇姑屯车站附近观察支那人时,突然,一对男女令她眼球一亮。她看见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支那女人,还发现一个令她梦寐以求的男子汉,但她俩决不是真正的夫妇。几天后,她看到“大公报”登载的寻人启事。从那天起,她就全力以赴地跟踪、盯梢他们的一举一动。她把情况报告给藤山少佐,他还亲自跟踪二人,他非常满意地点头交待:要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这二人!当然,二人各怀鬼胎,只是心照不宣。最后,终于把这一双男女弄到研究所。现在只有半步之遥就可以实现自己美好的愿望了!但是,作为一个女人,真黛子心细如微,想完成这半步,不可操之过急。从心理分析,支那男女的爱情可是专一的。你得到人容易,得到人心却更难。支那人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强扭的瓜不甜”。真黛子早就对军旅生涯过腻了。她看够了士兵在东北三省烧、杀、抢、掠。特别是到处制造万人坑,杀戮支那百姓,惨案比比,骇人听闻。这样的东亚圣战早晚会失去日本国民的支持,也必然会遭到支那人民的坚决反抗。……现在还只限在东北三省制造祸端,支那的地方还大得很哪,这样下去东亚圣战者必然自取灭亡!所以,真黛子早就想离开支那研究所了这次就是最好的时。

这次得到藤山少佐的批准离开支那人体研究所,那也是各取所需。现在如果能和王在一起,真黛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还必须帮助王,帮他解救李岚凤,只有救出李,才能获得王的欢心,下一步只有另行打算了。
天黑了,而且黑的太慢。藤山少佐终于醉酒醒过来。他伸伸懒腰,向四周仔细观察一番,四周空无一人。因为他的手下都知道他要享艳福了,所以,人们都走得远远的,害怕搅了他的“性趣”。真黛子下午向他说,她自己乘车去关里。王同意安慰好李,就去皇姑屯车站乘车走人。现在应该二人已经乘火车走了。这样就令他更加放心大胆了。他大胆走向关李岚凤的屋子。一摸门,门没有锁,他心中一惊。他怕有诈。虽然这样想,但艳欲像磁石吸引着他。当他推开门迈进一只脚时,突然遭到一记重打,一头栽倒就不省人事了。……
藤山少佐中了真黛子的“奸计”!
真黛子没有让医生给李岚凤打延时麻醉针,而是打了一针镇静剂。所以,李岚凤只是昏昏沉沉睡一觉就清醒过来了。真黛子计算好时间领着王宏泰悄悄打开门,轻手轻脚把李岚凤背到小洋楼院外的一辆马车上。王宏泰说,你们先在外等我,我看看小屋里有什么稀罕东西没有。王宏泰的真实用意是想放一把火,把档案资料馆给烧了。就在这时,藤山少佐推门进来,王宏泰抄起一把椅子狠狠拍下去,藤山少佐一生没吭就栽倒在地上。王宏泰本想砸死他,但怕大响动招来麻烦,所以就把屋内的晾衣绳撤下来,把藤山少佐的手脚捆绑结实,然后又把毛巾塞进他的嘴里。走出屋,把门锁好,这才不慌不忙的去追赶那辆马车。三人坐马车来到奉天火车站买到了去天津的卧铺票。验票进站时,忽然跑过来两个日本宪兵拦住三人去路。王宏泰以为那事犯了,就想一不做二不休,抬手就想干仗。真黛子一把拦住他,挥掌就打宪兵一掌。这一掌把那个宪兵打得倒退三步远,真黛子一晃手中的证件骂一声:“巴嘎!”两个宪兵马上打个立正,点头:“哈依!”转身走了。
三人轻轻松松进了火车包厢。火车很快启动。这趟火车是从奉天开往北平的急行快车。下一趟火车比这趟火车晚半个小时。两趟车都是“大急行”,只在锦州、山海关、唐山、天津停车,到北平是终点站。所以,藤山少佐就是清醒过来也没办法奈何他三人了。
躺在包厢铺上,李岚凤的那颗心就像飞起来一样。她看到王宏泰和真黛子游哉游哉的唠嗑、聊天,她没有了一点醋意,就好像和她没有关系一样。两年来,她能忘记了耻辱和艰难困苦,可始终忘不了她的孩子。她沉浸在思念之中,她思念孩子、他的老父母。她想,明天见到薛金印,任他打任他罚,还是杀是剐,只要让她见到她的孩子,她都在所不计。只要看到孩子,纵有天大事,她也不再离开他们半步了!
第二天中午火车到达天津。三人走出车站,真黛子很知趣,她说:“不打搅你们,你二人回去吧,我去住旅馆。但我有话告诉你们,如果藤山少佐不死,他肯定要派人来报复,但是你们不要怕,这里还是中华民国的地盘,他们会知道这里的深浅,……”说完,她提着皮箱走了。李岚凤看她走了,还有点难过。因为这次多亏她出手相救。
李岚凤喊道:“喂喂,我们怎么和你联系?”
真黛子说:“我找你们联系吧!”
李岚凤想,神经病!中国这么大的地方,你能找到我们?她找不到更好!
真黛子一双大脚行走如飞。李岚凤看着自己的那双小脚,跺着脚生气地说:“都叫‘你’把我害死了!”
这次逃出,因为自己小脚不能跑,是真黛子背着她大步流星地跑出魔窟。
真黛子走了。现在他二人何去何从?王宏泰想,自己抛家不说,还以下犯上,自己没脸回去。李岚凤想,自己舍家抛子和人私奔,这可犯了众怒,自己更没脸回去。回还是不回?二人真到家门口又拿不定主意了。就在二人左右为难的时候,从车站里跑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全是平民打扮,跑到王宏泰二人身边说:“正好,你二人跟我们回去!”
王宏泰一看那三个鬼子面熟,说:“我劝你们还是回到奉天!省的咱们翻脸!”
“你们打伤少佐,私自逃跑,该当军法处理!你们这是大逆不道!”
原来,藤山少佐没受重伤。很快清醒过来,马上打电话通知皇姑屯火车站,让驻站的三个手下坐下一趟急行车去天津追回真黛子三人。因为两趟急行车发车[相当现在的特快]只差半个小时,这三人坐上急行车就追过来。
王宏泰一听心里发慌。藤山少佐不死,果真派人追来。真后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时一下子打死他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了。天下没有后悔药,说什么也是白说,只有横下拼死的决心。李岚凤也想,要死就死在这里。要死就死在一起,说出大天来,就是不走!
别看这三人气势汹汹,但他们在天津是不合法的,所以他们是色厉内荏。
三人用商量的口吻说:“我看这样,咱们先在天津住下,玩两天,什么时候高兴咱们就走,怎么样?”
王宏泰说:“你们愿意走就走,少来管我们的事!惹急了老子可是翻脸不认人!想不自在就说话!”
三人说:“哈哈,想找事?好办,你们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王宏泰说:“谁要你们客气了?说出大天来,我们就是不跟你们走!你们想怎么样?”
“嘿嘿,这好说,你们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三人上来就抓王宏泰,王宏泰能让他们抓住?一个“手别子”就把一人摔倒。又上来两个,王宏泰一个“腿钩子”又摔倒一个。三人爬起来以三角形包围住王宏泰,轮拳就打。论摔跤,王宏泰不怕,要是三人拳脚相加,王宏泰却难以招架,只有节节败退,眼看就被打倒、生擒活拿,正在危急时刻却来了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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