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宽 厚 和 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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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宏泰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被打到在地之时,忽然形势大变。只见一个人闯进四人圈中,一顿拳脚把这三个小鬼子打的东逃西躲、哭爹喊娘。王洪泰仔细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弟范铜山!
这天下午,范铜山来车站接青岛供货商。列车晚点,离到站还有一个钟头,范铜山就在车站广场闲转,他看见三个人打一个人,太不公平了。就挤进人群想看个究竟。细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哥们王宏泰和东家夫人。范铜山马上闯进人群,上前挥拳就打、抬腿就踢。三拳两脚就把那三个鬼子打翻在地。
他走上前拉住王宏泰说:“老兄你们可回来了!”
那三人爬起来还要打,王宏泰说:“这三人是小鬼子!”
范铜山听后翻身就打,把那三个鬼子打得唔哇乱叫,范铜山最后送给每人一个“阴阳掌”,三人带着内伤没命地逃跑了。
范铜山也不追赶,转过身来就和二姨太李岚凤说:“东家就盼望你们回来呢。有啥问题回来好商量。您稍等一会儿,我接一个供货商,咱们一起回柜上,”
此时,王宏泰和李岚凤羞愧难当,看看人家想想自己,悔不该二人私奔,在外无法呆了又返回来,这多难为情啊!见了熟人如何说话?恨不能钻进地缝里。现在只有厚着老脸皮了,……
范铜山和甄玉竹在九月九重阳节结婚,本来想请李岚凤当证婚人,谁知二人私奔一走就像泥牛沉海无消息。结婚那天只好请东亚银行的女监事来当证婚人。结婚的场面非常壮观。范铜山和甄玉竹在天津商界口碑特别好,所以商会会长当他们主婚人,各大银行行长、税务局长、各大饭店经理、各位同行,跤王梁树、麻六顺为首的天成会的弟兄们都前来祝贺。宜兴埠的七大姑八大姨和老父、二弟、小妹等亲属赶来祝福。这次婚礼,没有沿袭中国的封建礼仪,也没有效仿西方的教堂婚礼,而是采取了中西合璧式。婚庆方式新颖既有中国婚礼用的花轿,又有西方式的牧师式的祝福。婚礼后,在国民饭店置办了百桌喜酒盛待各方宾朋。
王宏泰和李岚凤私奔无有消息,大哥薛金印就把大娘何氏叫到天津。大娘何氏随身把李岚凤的五岁的女儿带到天津。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二姨太张氏和车把式掌管。
因为二姨太张氏和车把式偷情,大娘就把二姨太张氏轰出大院。虽是赶出大院,感念她为薛家生了三个女儿,为今后的生活,就分给他们二十亩土地。现在又把七十亩土地也交给他们管理。春种秋收,收多收少,薛家只按三七分成。大娘何氏来天津主要和小保姆共同看好这个丫头和一对双生儿子。范铜山和甄玉竹结婚后就搬到新置的三层小楼住。这个楼里就剩下左莲花一人,因为左莲花和薛金印有过“夫妻”关系,她一人在这里不方便,薛金印就让左莲花搬到甄玉竹那边住。
最让大娘何氏想不通的就是三丫头薛玫。在关于甄玉竹和范铜山结婚表态时,三个丫头都说,只要“妈妈”高兴,我们就没意见。可是当真走进结婚的殿堂时,两个姐姐都祝妈妈幸福,薛玫却哭翻了天。那天,小薛玫哭了整整一天。何氏问她为什么哭,她一句话不说。最后被何氏问急了,她说:“我就想和妈妈永远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大娘何氏“噗嗤”一声笑了,说:“孩子,你是大人了,你今后可不能那样想了!”
甄玉竹和范铜山结婚本是一家人高兴的事情,薛玫却哭了一天。当天晚上,薛玫说什么也不回百乐大街了,要和妈妈一起住在三层小楼里。在薛乔的劝说下给她在小楼里安排好一个房间。
二天一起床,薛玫就迫不及待地找妈妈,范铜山见薛玫来找妈妈就借故走了。薛玫跑上前一把抱住甄玉竹,伸手拉开衣服就嘬奶头,把甄玉竹嘬的心慌。甄玉竹脸一嗔,说:“多大了?还要吃到七老八十不成?不害羞?”薛玫不管那些,说:“妈妈,我就要和妈妈在一起!”
这天晚上,薛玫硬要和甄玉竹睡一个被窝。被薛乔死说活说劝回自己的房间。甄玉竹想,都是自小把她惯坏了,长大了还恋着“妈”。过了一个多月,甄玉竹的肚子有了反应,接着饮食反应更加剧烈。甄玉竹整日想吃酸梨、喝老醋、馋辣椒,而且不能吃饭。吃一点饭也要翻江倒海般地呕吐。呕吐完还想吃饭,这正是妊娠反应。过一段时间,反应慢慢平静下来。大家都盼着生一个胖娃娃。甄玉竹更想生个一男半女以解心头的冤枉,还自己一个女儿身。为了保证肚中的婴儿平安不受外界干扰,甄玉竹就把夜里不老实的范铜山赶出房外,把女儿薛玫叫过来和她作伴。薛玫高兴极了,她可以整夜抱着妈妈睡觉了!这样却把范铜山折磨苦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十个月后,甄玉竹生下一个六斤重的胖小子。这一下子,孩子姥姥家、爷爷家、薛金印一家从老到少、还有天成会的弟兄们,莫不举杯欢庆,这喜酒一喝就喝了三次。一次是孩子落草,一次是孩子满月,再一次就是孩子过“百岁”!
孩子过了百日,甄玉竹要和范铜山过三口之家的生活。
甄玉竹对薛玫说:“丫头哇,小弟每夜哭闹,影响你休息,妈想让你搬回你屋休息,可以吗?”
薛玫低头只顾逗弟弟,就像没听见一样。甄玉竹说:“你要毕业了,你要复习功课,你需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妈希望你搬回你的房间,……”,
不等甄玉竹说完,薛玫哇一声大哭起来。她哭着说:“妈妈,你和范大哥结婚,又有一个小弟弟,从此你就不想要我了,我就成了无人要、无人喜欢的人了!妈呀,我哪点让你不高兴了?呜呜呜——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出家,还不如去桃花俺当个尼姑”
甄玉竹抱住薛玫说:“妈也没说不要你了?丫啦,你可不能往坏处想。你将来毕业,你还可以做好多妈不会做的工作,国家还需要你们年轻人支撑。妈考虑你已经长大了,希望你能够独立生活,自力更生,长大了吗,知道道理了!妈没有不喜欢你呀,妈永远都喜欢你,好吗?”
她不情愿地搬走了自己的被褥。临了,还趴在小弟弟面前哭着说:“姐姐每天都会来抱你玩!啊?”
看着薛玫的青春少女的苗条身影,甄玉竹想,丫头已经快二十岁了,她不会不知道这些简单的人情世故吧。因为到了这个年岁,正是花季季节,有一串串的翩翩浮想和春闺美梦。她莫非有了什么想法?事情不可小观、浅见啊,这倒让甄玉竹警惕起来。
甄玉竹不愿给孩子请保姆,自己看着放心。左莲花每天做七个人的饭,收拾完饭就过来抱孩子。二人互相帮助,有说有笑,每天都过得都有滋有味很愉快。
这二年有范铜山跑业务,山东的供货渠道顺畅。刚有自行车时,有钱的纨绔子弟买辆德国或日本的自行单车当成玩耍新潮或显示自己的身价。随着实践证明,自行车可以代步、省力、最可喜的是可以节省时间,人们越来越需要骑车代步,已经成为百姓的生活必需品。这时,客商摸清需求,就大量进口自行车,这样车价反而降下来。两家的车行经营规模也迅速扩大,达到购销两旺,盈利月月创造新高。

这二年,天津卫地面还比较平安。还没有听说天鹰会遭害哪家商家。各商家都比较满意,都在一心一意为搞好市场的供需而努力。这一天范铜山把青岛供货客商安顿在国民饭店就回到家里。甄玉竹正在奶孩子,左莲花给孩子做老虎鞋。范铜山高兴地对左莲花说:“告诉你个好消息!”
左莲花起抬头说:“拣了个金元宝还是抱了一个金娃娃?”
范铜山说:“都不是,可是,对你却是个天大的喜事!”
左莲花放下手中活说:“我们家就从来没有过高兴事!我从离开妈妈怀就没有一件舒心事!别卖关子啦!”
范铜山说:“王宏泰回来啦!”
左莲花一撇嘴说:“他死他活挨我什么事?他可能在外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管我屁事?”
甄玉竹放下孩子说:“岚凤也回来啦?”
范铜山说:“他二人一起回来的!”
甄玉竹说:“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他二人回来啦?”
范铜山还是不解地说:“可不就他二人回来啦!”
甄玉竹说:“你个傻帽,我是说怀里抱着一个没有?”
范同山说:“哦,你说的孩子?没见到!”
于是范铜山就只简单地说在火车站凑巧碰上的,打鬼子事他没有说。
左莲花也不过问,又拿起针线给孩子做老虎鞋。
甄玉竹说:“是不是打个电话问问薛大哥,明日我想去看看她!可不可以?”
范铜山说:“我看不必哪,看大哥是什么意见!”
第二天,薛金印打来电话:“今晚上都过我这里来,左姑娘也一同过去。”
甄玉竹接完电话对范铜山说:“我估计是处理哪些事。凭薛大哥的菩萨心肠,一定是让咱们做做工作。”
甄玉竹又把左莲花喊住说:“咱们下午到百乐去,咱们都去。晚上咱们在那里吃饭。你想好你的事就得了!”
这天下午,甄玉竹抱着孩子和左莲花坐一辆洋车,范铜山骑一辆日本僧帽自行车就去百乐大街新亚车行。三人上楼就遇见大娘何氏。
大娘何氏把左联华迎进屋里说:“今天由我给你们主持公道,把这不好说不好看的事处理清楚就完了。”
一会儿,薛金印、李岚凤、王宏泰都走出来。
大娘何氏说:“大家常说,家丑不可外扬,我看哪,今天就把这码子事处理清楚了就行了,今天就听我吆喝。现在,有啥事就说,咋样?”
大娘何氏说完话,王宏泰就当众跪在地板上,说:“我有罪我有愧。我对不起东家对我的厚爱,我以下犯上,这是我的罪。我对不起我的贤妻,我背叛了她,这是我的愧!我今天跪在这里不是求你饶恕我,我是在控诉我的恶行。今天就是打死我我都毫无怨言。只有你们处罚了我,我才会获得真正的宽慰,……”
左莲花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抱着孩子低头不语。
甄玉竹捅捅左莲花说:“该你说话了!”
左莲花说:“我没话可说!”
大娘何氏发话:“今天只有你,只有你左莲花有说话权!说吧!”
左莲花说:“那我就说一句话,王宏泰——今天我就休了你!”
大娘何氏说:“王宏泰,你起来吧!”
王宏泰说:“大娘,东家还没有发话呢!”
薛金印看看四周说:“我呢不看别的,就看我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我心中的一切积怨都结了。小王是个坚贞不渝的人,我很佩服。当然他给我带一顶绿帽子,使我难堪、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在这点我很气愤。但是一想到当初是你二人相爱,我是从你的怀里抢过来的,我也就不生气了!现在,我这么大岁数了,我还有啥希望?我就盼着我的两个儿子快长大!所以,我对谁都无仇无恨!我对你王宏泰也一样,你可以起来了!”
说到这里,李岚凤大哭起来,她跪在地上说:“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不守妇道。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有一句俗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女人的守则。我为自己的一时快乐,就做出这样的不耻之事,现在你又自责,你没有错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所以我心里特别感动!我就求你给我个处理!”
薛金印想了想说:“咱们也不说谁是谁非了。我看就这么办,从今以后,我给你完全自由,我成全你们二人,好不好?当然,你生了三个孩子,你愿意要那个随你挑!考虑你为老薛家贡献最大,王宏泰为新亚也有汗马功劳。我是这么想,你们愿意留在这里,我欢迎,不愿意留在这里,我欢送。我要送你们去一个地方,你们可以考虑。是这样,老薛家是在唐山起的家,后来随着买卖做大就搬到平、津。但在唐山广东街还有我们四十间房屋一个院。现在,原来租用咱们的房客合同已经到期。你们愿意去就接手这个大院,你们可以加以改造或出租或者自己经营。我可以给你们改造资金,你们看,如何?我再说一句,你们是为我看家护院,所以我不要租金!”
这样的好事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王宏泰心里七上八下,他都不敢相信东家说的是真心话。但是薛金印从来是说话算数的。王宏泰说:“薛东家太宽宏大量了!”
此时的李岚凤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哽咽着说:“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我只说一句话吧,这辈子咱们做不成夫妻,下辈子我也会找你做丈夫。你太让我感动了,你越这样我越觉得对不起你,你的宽厚更让我无地自容!三个孩子我不要,但我可以为你抚养。等长大了,让他们自己选择,我看这样更好,……”
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几人不争不吵平平静静中得以解决,感动了在场的每个人。甄玉竹和范铜山心里非常高兴,高兴薛大哥有一个宰相肚,办事宽厚,体贴感人。只有左莲花镇着脸不说话。
薛金印让小伙计去饭店给新亚定送一桌餐盒。薛金印邀上全部员工人等,聚在一起大吃大喝一顿。只有左莲花没有吃饭,叫辆洋车回到老城厢,她要给在班的员工做晚饭。
吃饭时,甄玉竹忽然想起左莲花,只有左莲花最可怜。
她怕左莲花想不通出大事就说:“不好,万一莲花想不通,出了大事,怎么办?”
范铜山抱起孩子说:“咱们快走!”
王宏泰和李岚凤走过来说:“为啥急急忙忙要走?”
甄玉竹不便说出实话,就搪塞说:“孩子有点感冒,想回去给他灌药!”
左莲花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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