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禅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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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西宁不得不承认明恒的演技不错他的脸一看上去就象在说“微臣何德何仁敢受天下大柄”。
明镇皇走得很慢脚上微颤不过只有跟在身后的明恒看得出来。他对皇帝的表现很满意:“如果换作是我把祖宗的基业拱手让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明镇皇帝终于登上了十几米高的禅让台从赞月流手中取过禅让诏书。明恒最后一次向皇帝下跪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肩膀起伏听到他泣不成声。
铁西宁再次叹服于明恒的演技:“听说想哭就哭是戏剧的最高境界!”他没想到的是明恒的眼泪是真的他真的很感动他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
王城安静了下来。
皇帝展开诏书看了看脚下的臣民开始宣读:“奉天承运寡人体上天之意思吾朝之忧……”
明恒脸上洋溢着感动的泪水表情不自禁地露出得志。“禅让”代表着上古圣贤政治据说在上古时代领要躲在树林中然后由族人拥戴他出来。
当然博学的明恒也是知道这个典故的他在仪式中特意准备了一把树枝此时已庄严地举在自己头顶等待明镇皇将其拨开。“领躲树林”的典故被他如此地仪式化这是他的得意之作。在整个大典的准备中类似的细节还有很多。
一来他使枯燥的典礼多了一些有趣的程序也显得更加正式;二来他力图暗示愚民们他花了这么多力气准备禅让大典这个制度会一直沿用下去——从而减小社会公论对他夺取政权的反弹力。
“……总理大臣明恒生于盛世长于乱世鞠躬尽瘁正如天降奇才泽被万民……”
明镇皇同样泪流满面他想起精忠阁中神勇的列祖列宗也想起陪伴祖宗们的忠臣勇士的画像他自己在死后是无法奢望进入精忠阁了。说不定明恒为了淡化明镇政权的影响过几天就会将精忠阁推倒。
“……朕思量多年为天下苍生计……”明镇皇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明恒本有些不耐烦他后悔自己不该把禅让诏书写得这么长但明镇皇此时的表现简直是太棒了声情并茂“难怪人家说刀架在脖子上一个人的潜能就能激出来。”
接下去的诏书内容应该是“……愿将皇帝之位让于明恒。天下聆诏明恒接旨!”然后明恒就该堂而皇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接过诏书手应该有点抖。想到这里明恒差点笑出声来忙用假哭掩饰过去。
读完“为天下苍生计”六字明镇皇顿了顿突然大喝三声:“明恒窃国!明恒窃国!明恒窃国!”
明恒被这一突变弄得手足无措抓着那把树叶象傻瓜一样呆呆地跪着而明镇皇已手握诏书向他扑来。
他下意识地用树枝挡了下皇帝却不能阻止皇帝同归于尽的决心立时被皇帝抱住向高台边推去。在被推到高台边的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看到台下的几万张嘴同时大张着。
跟在一边的赞月流及时制止了皇帝将明恒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
明镇皇被赞月流推在一边仰天又叫了三声“先祖”从禅让台上一跃而下。
皇帝的抗争可谓壮烈但他摔死的姿势却并不好看。现场一片哗然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场中挤去挤在前面的人群则出“啧啧”之声那意思不知是在说“死得太惨了”还是在说“皇帝跳楼和常人跳楼也没什么区别嘛”。
“陛下请退出禅让台!”赞月流护着明恒向台下走去剧变之余仍未忘记改口称皇。
明恒的腿直不起来只能倚着赞月流跌撞而下“陛下”的称呼使他多少年来作梦都会笑醒这时听起来却不那么完美。
“管他呢皇帝已经宣读了诏书!”
本来禅让大典的意外并不能阻止历史前进的车轮。
可是在冷兵器时代只有一件东西能改变历史。
那就是刀。
这次改变历史的是韩布的刀。
在明恒走下禅让台的同时韩布从台下一侧闪出从背后将明恒的脑袋一劈两半同时被分开的还有赞月流的左臂和他的身体。
观看明镇皇死状的禅让**刚刚冷却另一个**又起来了。两个大典的主角相继暴死刺激了围观者的神经人群开始疯狂或惊慌或恐惧或兴奋共同点是不约而同地尖叫。
明恒的尸身就倒在明镇皇身边两个死敌的血流在一起。
赞月流当时就傻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断臂。韩布的第二刀闪着寒光劈头砍下让他清醒过来。
“杀反贼!”赞月流一面急步后撤一面去拔自己的刀因为突然少了一只胳膊他差点失去平衡。
“效忠明镇皇帝陛下效忠铁西宁大人!”四面八方都出呐喊声。
从无座可订的春晚古董行里冲出数百名臂缚白纱的死士向羽林军杀去。
“郎翔在此!”死士队为一人脸部留着严重灼伤正是满门被屠后被铁西宁救下的郎翔他们的任务是协助韩布袭杀明恒及其党羽。
赞月流马上意识到这是铁西宁和韩布有预谋的行动。
***
内宫被攻占之后明恒的注意力转移到禅让大典上。
铁西宁重新与韩布取得联系并私下达成一致——王城地震使明恒的个人野心展露无遗赞月流的铁腕更引起铁西宁的反感。铁西宁也是铁腕但他从不提倡对大多数民众这种近似直接凌辱的铁腕。
“明恒不会是帮助我们实现理想的人。”铁西宁道。
“那就干掉他吧!”韩布歪着脑袋道“我想如果我们能扭转局势劫后余生的皇帝一定会对我们言听计从。”
“为了强盛的王朝!”铁西宁举杯。
然而明镇皇没有任何预兆地坠楼身亡。
韩布决定不理这个意外继续铁西宁的计划。
赞月流奇迹般地从韩布刀下逃生他凭借顽强的生命力回到了羽林军阵营。接着便是以铁西宁为的“新保皇派”与赞月流为的“明恒派”的生死博杀连续一个月的巷战。
韩布掌握的两个骑兵团禁军打开城门将铁西宁笼络的四万军队放进王城。赞月流控制了其它禁军和全部羽林军。双方力量在数量上暂时持平。
可是赞月流在铁韩二人面前就象三岁孩童面对着壮年。除了军事相持别的地方他节节败退。
王城的舆论界第一时间被铁西宁控制。赞月流并不在乎对他来说在媒体阵线上的失败充其量不过是军队增加一些意外伤亡比如从街角暗处莫名其妙地飞来一张小板凳不小心打死了一个禁军士兵诸如此类。
铁西宁当然也知道舆论不是致胜关键骂人不会骂死对手。早在禅让前夜他就布置好计划。禅让当日赞月流败走文武百官自然落入铁西宁手中这是明镇王朝国家机器的主要零件。
于是正在返回驻地途中的地方军纷纷接到主将手令掉头向王城进军。
赞月流大势已去指挥军队疯狂地杀戳包括手无寸铁的平民。最后连他的亲信旧部都纷纷投向铁西宁阵营。在赞月流象一条狗般被打死在王城街头的前一天十余万王城平民拿起棍棒加入到铁西宁“铲除国贼”的大旗下。
世元381年十一月明恒政变彻底结束明镇王朝与明系势力两败俱伤。
***
云镜南没有直接参予古思统一南境这个历史性的战役。
对南境诸城的合围是在水裳的领导下进行的主要兵力用得是神族以及草原北部分盟战士。事实证明了水裳的军事才能妄图突围的南部王朝军将南袖误认为是最好的突破口在神族战士手中损兵折将。
云镜南飞奔在前往蓝河的路上。
美丽爱情的召唤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是在得到确定古思安全的消息后才出的。健马一匹匹倒下口吐白沫然后云镜南又掏出金币在最接近的马群中挑选最好的马。他甚至倒霉到只能看到牧牛人只好用双倍的价钱买下牧牛人的坐骑。
但是他还是迟到了三天。
蓝河公国的子民们大都认识云镜南也听说过他和忆灵国主之间的故事。可他们爱莫能助只能尽一点自己的心意。
这已经让云镜南很感动了。
当他口里咬着玫瑰对着忆灵的窗口深情吟唱时便有不认识的老木匠给他搬来一架长梯。尽管他在爬到忆灵的窗口时就被一棍子打落下来事后他还是付给老木匠一个金币。
他想起德德追青蛾的旧事每天到长山山坡上采各种鲜花放在忆灵门前。许许多多的小孩自地帮他采花因为每束花都能换回几个糖果。可是汗牛充栋的鲜花都喂了忆灵后院的战马。
忆灵的房子在山坡上是蓝河公国最好的半山府邸。云镜南租下山脚的数百亩稻田指挥农夫们在稻田里工作用了七天时间。当一天清晨忆灵打开窗子的时候现稻田成为一件艺术品远远看去是“我爱阿灵”四个字。
总之老套与不老套的招数云镜南都用过了忆灵不为所动。
在十一月的寒风吹过蓝河公国时鲜花不见了稻田覆上一层白雪云镜南的心境也随着冬季的降临而逐渐冷却确切地说是绝望。他在忆灵的感情问题上自认是有愧的一方忆灵不原谅他情有可原。
他放弃了带着深深的无奈第一次全盘接受了命运的作弄。
在到达蓝河的第三十九天忆灵推开窗子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阿南你再多留一天多留一天也好。我只是要你知道等待爱人的四十天是多么难熬!”她誓一生之中再不这样任性因为再没有第二个人值得她这样任性了。她看着自己的爱情逐渐远去曾经生出追上云镜南的冲动可是犁氏倔强的血液制止了她。
云镜南不得不回去他奔回南袖城的度不亚于赶来蓝河时。因为半路上水裳的信使送来了铁西宁诛杀明恒的消息。
明镇皇终于死了却不是死在他的手上这让云镜南没有一点复仇的快感。他也没有时间考虑这些王朝分裂的危机似乎已经解决。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三个肝胆相照的朋友不能并肩协作呢?
云镜南甚至已在心里勾划了未来王朝的蓝图:素筝公主继位他回到崭新的王朝古思照旧保卫着东部边境他为新生的王朝控制南部精明能干的铁西宁一定能辅助素筝公主治理国家。
“老天总是公平的他不让我恋爱心里也有点内疚于是就给了我一个和平的家园。是到我们这些人轻松过日子的时候了。”他对辛巴这样说道。
辛巴听不懂但领会到这是一件好事至少云镜南许诺要给他找一个神族美女作妻子。
古思同样很兴奋他本来准备好要和明恒大干一场。铁西宁的飞鸽传书让他如释重负同胞相残毕竟不是好事能少死一些人新王朝就能早一日崛起。
王城内外一样洋溢着节日般的气氛铁西宁对明恒余党的作战大获全胜。王朝地方军政领们都得到了利益不受损害的书面承诺于是全都积极地支持铁西宁。在这一切全都安排妥当之后铁西宁单独会见了罗蒙。
“罗蒙我的卫队在南袖境内失踪你知道这件事吗?”铁西宁坐在军机处的办公桌后面目光咄咄逼人。
罗蒙马上被这种目光吓得低下头去答案早在他心中蕴酿了千百遍他不会蠢到去欺骗一个智商高出自己十倍的人:“你也知道在当时的情形下我不得不执行明恒的命令。但是公主我没有碰她很安全。”
铁西宁的脸色沉了一下随即摆出赞赏的表情:“你做得很好罗蒙我没有向你问罪的意思。现在你就去把公主接回来吧!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与罗蒙没有深仇大恨而且在这个敏感时期他对罗蒙的任何报复行动都会被视为对明系旧部“秋后算帐”的不友好行为。
***素筝公主尚未得到明镇皇族全体遇害的消息水裳一直安慰她“古思去王城了”至于最近合围南境诸城的事也一直瞒着她。
“古思如果救不了父王那就没人能救得了。”她和千千万万王朝人一样对战神有着莫名其妙的迷信。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些年来明镇皇的平庸已经把形势搞得一团糟。单靠古思和少数忠于皇帝的军队根本无法阻止明恒。
同时她正陷入时差之中。
无论在皇宫还是在布鲁克城她周围的人都严格保守着时间的秘密。她一直以为现在是世元379年。
可是到了草原没有围墙没有秘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无缘无故少了两年。
“水裳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素筝公主和水裳相处了一段日子两人已经很亲密了。
“这个”水裳也是个直肠子编谎话比生孩子都难但这次还算及格“草原人的历法与王朝的就是差两年应该是这样吧!”
素筝公主是受过皇庭严格教育的她从未听说过维斯妮洲大6有两种历法正在狐疑之时云镜南冲了进来他没有看到正好走进内室的素筝公主张口便问:“王城的情况怎么样了?皇帝真的死了吗?”
水裳连打手势却已来不及阻止云镜南她第一反应便是向素筝公主看去云镜南也看到了素筝公主顿时呆住。
素筝公主站在当地眼睛望着水裳目光却好象穿过透明的水裳望向更远的地方。过了半晌她喃喃道:“父王母后!”随后便向后直挺挺地倒去。
云镜南一个箭步抢上将素筝公主扶住。
“铁西宁已经来信了要你护送公主前往王城早日登基。”水裳道。
云镜南按了按素筝公主的脉搏放下心来道:“阿筝迟早要知道的她这只是急气攻心没什么大碍。我们还是商量一下送阿筝去王城的事吧。”
虽然铁西宁在信上说各地方军政脑都表示效忠新皇但大乱初歇云镜南不能不小心一点。
水裳又补充了一句:“她好象已经开始怀疑忘忧水的事了。”
云镜南点头道:“没事的她还要睡上几个时辰足够我去编个故事。”
水裳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忙转过身去。云镜南的归来竟然让她觉得很温暖就象妻子在家等待远征的丈夫归来。只要这个男人在她就觉得一切事情都不用烦心。当然她为自己的这种感觉感到有点害羞。
“水裳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云镜南奇道一边把手按在水裳脑门上。

“没事!”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生病水裳破例乖乖地让云镜南摸脑门然后叉开话题“你到蓝河公国的情况如何?忆灵和你和好了吗?”
“我算过命命中缺桃花的。”云镜南不愿面对水裳的关怀将素筝公主抱到床上。
***
古思比云镜南更为谨慎他派出军队清理了从南袖到王城的道路这花了不少时间。
素筝公主在十二月才登上前往王城的路途。
“阿南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真的就少了两年珍贵的记忆谢谢你!”素筝公主对云镜南道。
云镜南显得很善解人意:“我在想你能在丧亲之痛面前站起来就一定能接受忘忧水的事实。”
素筝公主坚定地点点头她整整哭了十天差点把眼睛哭瞎了。是云镜南在她身边安慰她鼓励她。
“原来我在那两年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爱上了一个英俊的少年我们一见钟情。这个少年居然是一个游侠他看到了明恒的阴谋并且为了我和皇族孤身前往刺杀明恒。眼看就要成功他被捕了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至死不屈。”
“为了让我消减心中的伤痛父王母后让我喝下了忘忧水……”
当然云镜南也向他描述了明镇皇族如何在逆境之下与奸臣作斗争为了保证素筝公主的安全明镇皇将她送到遥远的布鲁克城。
于是现在的素筝公主擦干眼泪决心在英勇的皇族以及那个“少年侠士”的英雄脚印指引下重建新王朝。
(世元381年云镜南先生的表现对不起读者。他在围猎大赛上搞得一贫如洗又靠着陷害朋友罗蒙才挣回一点……同时他被一个他爱的女子甩了又卑鄙地欺骗了一个曾经爱他的女子……人财两空的云镜南是否能在下一年转运呢?敬请期待。)
世元381年兰顿大将林跃继红犁、红雪之后再次陈兵王朝边城但与前两次不同的是兵不过几日未交一战后便班师回国。
古思和云镜南在心里不知谢了林跃多少遍几个月时间对于王朝来说重要之极。
林跃自然有他的苦衷王朝变幻莫测的政局让他犹豫不决。第一次进军被管丰冒充古思的诈术诱退而后得知古思在王城的消息正要再度兵时却又传来铁西宁诛杀明恒的情报。十万规模的军队出征可不是儿戏动辄便是数以万计的金币。
而这几个月也足够让波旁城闲着没事干的言官清流写出一人多高的奏折。
“林跃伯爵统兵不力空耗军费坐失战机。”这算比较客气的弹劾。
“兵云城出战一次就要耗去二十个骑士庄园一年的收入……”对这样的奏折兰顿王也不屑一顾如果出师不利就不只是钱的问题从军的青壮年就是兰顿帝国的元气。
兰顿王登位数年力图在帝国内部造成一个“多听言广纳谏”的名声于是对着雪片般弹劾林跃的折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言官们会错了年轻皇帝的意思。终于有个不知好歹的官员上了个奏折说林跃“贻误战机其志可疑”。
次日早朝上那个言官因为“对陛下不敬”被兰顿王推出午门砍了头。所有官员都知道那个倒霉蛋之所以一摇一晃地上朝不是对兰顿王不敬而是因为前几天骑马跌了一跤。
自此之后再没有人敢上弹劾林跃的折子。
整整几个月林跃都很郁闷。他与古思未交上手就已经感觉到压力。
每到郁闷无法排解之时他都要步出府邸来到百米外位于兵云城中心的哨塔之顶。在这里仰望长天远视荒漠他才能冷静地思考。
来自正面的压力他并不怕——古思虽然铤而走险保住了布鲁克可正也说明王朝稍有动荡就无力保全自己的边境。
他感到自己的后背压力最大。众所周知庞大的军费开销和连年战乱减员严重使兰顿王朝难以再承受失败。可恨的是一些吃世袭俸禄的老派贵族借题挥。
“众口铄金不知道陛下现在对我还有多少信任?”林跃想到此处狠狠一拍木栅灰土飞扬。
“大人该回去用餐了!”木梯声响一个曼妙美妇款款拾级而上。
“好的夫人。”林跃为自己适才暴露出的情绪觉得有点脸红上前将那美妇扶住“夫人你叫个侍女来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来呢?现在你可是有孕之身啊。”
这美妇是林跃的新婚妻子名叫芬蔓是波旁城最有势力的西羽家族领袖西羽堂的直系孙女。
林跃从布鲁克撤军回到兵云不久兰顿王便钦定了这门婚事。事实上如果不是兰顿王牵线林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西羽家族扯上关系。带着对国王的尊敬林跃与芬蔓如期举行了婚礼。
“忆灵我会把你藏在心底。”在婚礼前夜林跃将盛着忆灵纪念品的那个匣子埋到了兵云城墙之下。
从小受到西羽家族严格教育的芬蔓不但知书达礼、温柔可人并且将林跃照顾得妥妥贴贴。边境战事引来的烦扰暗恋忆灵留下的伤痕在芬蔓的温柔下逐渐平复。成婚不到两个月芬蔓便怀孕了。
此时二人携手下塔芬蔓才低声说道:“大人我知道你喜欢独处让外人来叫你多有不便。”
“夫人!”林跃将芬蔓的手握得更紧两眼中尽是默契和感激。
是啊他在三军将士面前始终是个沉稳的领可是不在其位谁也不能理解他承受的压力。现在不同了他身边有个芬蔓可以为他分担压力。
因为婚事林跃也更加敬重年轻的兰顿王。这个年轻的皇帝刚柔并济既有铁腕又有以柔克刚的一面。这门亲事正是在少壮派将领与老派贵族明争暗斗的大背景下促成的。如果不是与西羽家联姻他现在所受的压力恐怕不只这么多。
***
蒲力在宫外求见兰顿王已经跪了一个时辰。
他是来替几个上折弹劾林跃的贵族求情的。相对于远在边境的林跃蒲力同为少壮一派新贵人缘却比林跃好得多。他一面支持兰顿王激进的政策另一面又与老贵族们打得火热。前几天兰顿王怒清流言官们人人自危——这也正是蒲力收买人心的最好时机。
“宣蒲力晋见!”内宫终于传出高亢的传见声。
蒲力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随王宫侍卫向里走去。
兰顿王在后花园背对蒲力正抱着一只红喙斗鸡。他现在已是十七岁的少年身材基本长成膀阔腰圆与蒲力的体型相似加上天生的皇族血统已经具有不怒而威的王者风范。
蒲力谨慎地来到兰顿王身后三、四米之处故意带出一点脚步声。
“蒲爱卿你来啦?是来为言官们说情的吧?”兰顿王放下手中心爱的红喙斗鸡转过身来。
“是!请陛下恕那些言官们的罪。”蒲力躬身禀道“他们都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文人有时言语过激那也是为帝国考虑请陛下看在他们一片忠心的份上不要追究这事了。”
兰顿王笑了笑道:“做臣子的忠诚那是起码的事。我看不下去的是这些言官们今天说省钱明天说省钱……是动军动兵是劳民伤财的事林跃是应该谨慎些。可是那些言官呢问起整顿经济的事就不行了一个个都哑了。最不该的是居然说林跃伯爵里通王朝!”
蒲力待要解释几句兰顿王抬了抬手制止了他接着道:“你放心那个长舌言官若不是提到林跃叛国的事我也不会怒的。经济很重要但人心更重要朕要林跃安安心心地驻扎在边廷。至于其他人朕本来也不想追究。”
“陛下英明!”蒲力没费一点力气便捞到一个天大的人情已经想象到出宫之后那些老派官宦千恩万谢的样子。
兰顿王向斗鸡圈场走去突然记起一件事回头道:“对了蒲爱卿你把波旁的事务交待一下。过段时间朕要派你去兵云城。”
“兵云?”蒲力有些奇怪。
“嗯。”兰顿王漫不经心地道“现在王朝动荡时势一日一变。林跃之所以不敢轻易出兵也是担心后方不稳。若你在兵云他找到战机时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是。”蒲力呐呐而退。
其实他心中有许多话想问兰顿王但他宁愿自己琢磨。
兰顿王举重若轻的一个安排至少说明了几点:他判断边境上有战机。
这个战机应该在固邦。
“如果林跃攻下固邦那将是数十年来不曾有过的天字一号功劳而我却替他守兵云。这样一次大战之后两人在朝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想到这里蒲力心中极其不爽。
身后扑翅声起兰顿王的一对斗鸡开战了。
蒲力下意识地回头一望便看见斗鸡毛片纷飞、冠血四溅的场景心中不禁一个激灵:“陛下这是要我去监视林跃呢!我和林跃有什么好斗的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圈里啄来啄去的一对斗鸡罢了。”
一时间在蒲力心里原先对林跃的妒忌中多了一份厚厚的庆幸。
***
王朝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但过去的已经过去百姓们重新开始生活。就象是命运的回报大乱后的这段日子是王朝百姓最幸福的时刻。铁西宁在诛杀明恒、控制王城之后象秋风扫落叶一般铲除了明系铁杆死党。旧任被贬新任未到许多地方上的税收因此陷于瘫痪商人、农户们皆大欢喜。
“素筝公主将在一月底到达王城继承大统!”人们奔走相告。
古思派出无数个游骑散队活动在南袖到王城一带为前赴王城的素筝公主扫清道路。虽然大势已平但难保有哪个暗中效忠明恒的死党在路上搞手脚。而且古思军主力现在还不敢离开南部万一形势有变素筝公主连最后一块立足地都没有了。
一支百人队伍在驿道上驰骋骑兵们背上插着的“古”字军旗迎风猎猎。
“育……”为骑将突然勒住战马示意手下士兵安静下来。
随着骑兵们控制好战马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准备战斗!”骑将轻轻拔出腰刀策马隐向道边。
每天他们都要这样警戒十余次早就习已为常。当然大部分时候并不会生战斗只有在前天的一次遭遇战中他们歼灭了三十多个土匪。
马蹄声越来越近来军有二百多骑身着王朝军服饰。
骑将没有放松警惕远远地问道:“番号?”
前方的王朝军队伍显然没有料到前方有伏兵纷纷勒住战马但队形丝毫未乱。从后军中转出一个骑将应道:“王城禁军右营甲午队韩布韩大人靡下。”
古思军骑将放眼望去见那些游骑背旗上大大一个“韩”字疑窦顿去策马上前于马上拱手道:“九四七骑兵团布鲁克军团古思大人靡下。”
两个骑将齐声大笑策马靠近然后同时举拳于胸前口中念道:“体天隆运英睿钦文大德宏功至仁纯孝章皇帝安息!”
王朝旧例国丧期是半年。在这期间王朝人相见无不先道一句让先皇安息的话。比如王城的两个商人谈生意必是先举拳胸前互道“愿先皇安息”然后才进入正题。而对于领国家俸禄的官员将领则必须念诵明镇皇谥号的全称。毕竟皇粮也不是好吃的。
韩布手下那骑将道:“我奉韩布大人之命从王城一路向南巡查为公主临驾清道。”
铁西宁手下骑将笑道:“我们是往北不同路却同是一件差事。公务在身就此别过!”
双方都是军人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两队人马便错肩而过。
“骑将大人这要不要记在行军日志上?”布鲁克骑兵队伍里负责书记的一个骑兵问骑将道。
“嗯这个……”那骑将犹豫了一下随即一挥手道“别记了。”
按古思军的规矩游骑要将每日所见所闻记成日志上报将军府。可是这支队伍一日无事就只碰到个韩布的巡逻队若要记下这桩无足轻重的事还必须派专人送往布鲁克一趟。
“碰到禁军又不是敌情算了。”骑将在心里说服自己轻松地挥起马鞭“驾”地一声继续向北疾驰。
这是这只布鲁克骑兵队唯一一次遇到禁军也是所有负责哨探的游骑队唯一的一次。
***
一行五十余人缓缓行走在长滩上。
这里青山叠翠流水湍急正是王朝腹地的要道“西南望”。
云镜南和素筝公主从南袖出已有一个月其间走走停停不断有古思密使通报路上境况。这一场乱事使得一路之上流寇匪帮不断多是兵祸殃及的农民和队伍中逃散的士兵组成。
这五十余人的队伍打扮成商贾模样本来是为了避人耳目却不料成了落草为寇的贫民逃兵们的最佳目标。要不是古思散骑为其清道想安全到达王城几乎不可能。
当然识相的打劫者还是看得出一些不同之处。这五十余人中除了一个女子和一个白净青年其余的无不是彪悍好战之辈。更有十数人以纱蒙面偶尔疾风刮起面纱能看到神族男人特有的一脸长毛。
云镜南在路上已解决了两股强盗都不到百人规模。事实上当桑奴和其他神族战士摘下面纱时那些强盗就已经望“毛”而逃——神族战士的骁勇是闻名天下的没有哪个职业强盗会为了一点身外之物干冒大险。
素筝公主走在西南望的河滩上回想起铁西宁卫队护送她南下的情景。如今的滩石上偶尔还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深色印迹那可能就是卫队当年留下的血迹抑或是他们的敌人留下的。
“有酒吗?”素筝公主问云镜南道。
“有啊!你要喝酒?”云镜南有些诧异看了看四周笑道“不过这里倒是个喝酒的……”
话音未落他已看出素筝公主的表情并不高兴。
公主从一个神族战士手中接过皮酒囊捂在胸前转身对着昔日的血腥战场垂低语几句再将一皮囊酒尽数洒在滩石之上。
众武士都看出公主这是在祭奠着什么人全停下脚步。
“你说王朝能回复安定吗?”素筝公主问道。
“会的只要你到了王城。”云镜南信心满满微笑着答道。
素筝公主难得地笑了笑她从云镜南脸上似乎看到了阳光灿烂的未来。古思的朋友中她最喜欢云镜南而对古思则是敬重对铁西宁则是感激。
***
王朝并不平静因此古思没有安排大队人马护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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