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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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涯,你慢点,身体不是还有些虚弱吗?怎么走那么快?”卓野在后面小跑状地追着。
印涯边跑边欢快地跳跃着,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两个黑衣人停立在后面的山顶上。
“她们最近有什么动静?”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
“没什么。”另一个的音调很低。
一声惊雷预示着暴雨的将至。
卓野望望头顶上密布的乌云,愁眉紧锁。
印涯指着不远处较隐避的洞口说:“瞧那,似乎是个山洞,我们先进去避避雨吧。”
两人走进山洞,顿觉一股阴暗的潮气迎面扑来,越往里寒气越重,光线越暗,前方偶尔闪过一丝零星的光。
印涯走在前面,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倚着墙壁回头看看卓野,卓野不知在四下找着什么?
突然间洞内的火把被点着了,霎时间的光亮另印涯的眼睛阵阵刺痛,卓野忙捂住她的嘴,印涯不知所措的向地下看看,着实被吓了一跳,若不是卓野的手正巧堵住印涯的嘴,现在的她准会大叫起来。
地面上横竖躺着两个人,从着装不难看出他们是庄内的士兵。
印涯定了定神,继续跟在卓野后面向前走。
洞内很窄,只能容下一人通过,越往里空间越大,她们感受到了来自里洞的光亮,便熄掉了火把,警觉地朝里走去。
他们朝着光亮处慢慢靠近,两人均屏住呼吸,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微弱的声音,紧接着,好像有两个男人在打斗。
她们躲在石头后面不敢出大声。
印涯身上粘满了湿漉漉的汗液,冰冷的液体令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们仔细地听着两个男子打斗的声音,越听便越觉得这声音如此的熟悉。
“你让我进去,不要拦着我。”其中一个愤怒地喊着。
“你不可以见她,这是庄中的规矩。”另一个强硬地阻拦着。
印涯和卓野偷偷地将头伸出一半,她们终于认清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泚隙和贡尤的发色在阴暗的灯光下更显浓重。
此刻的泚隙正手握长剑,剑锋对着贡尤的喉管,他的眼内传递着冰冷的气息。
贡尤被倚在墙上怒视着泚隙,他也不时地用余光注视着自己的喉部,极力压抑着呼吸,怕上下浮动的皮肤碰触到泚隙的剑,他深知那剑的锋利。
卓野见此情景心急如焚,她刚要起身便被印涯一把按住,他们在用眼神传达着讯息,印涯告诉卓野要相信泚隙,他不会对贡尤乱来的。
卓野只好暂且忍下,静观其变。
一个女人哀怨的声音从内洞传来,隐约的呜咽声令贡尤更加狂乱。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背后的秘密吗?你想一辈子生活在恐惧之中?”贡尤的语气由强硬变成了商量。
“可是她疯了,病人的话是不可信的。”泚隙放下长剑。
“若是病人的话不能信,那你就只能去信死人了。”贡尤激动地怒斥着泚隙。
泚隙猛然间将剑**石壁内,几乎要沸腾掉的凶狠目光令所有人都心头一振。
他野蛮地抓起贡尤,将他拖出山洞,贡尤在后面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卓野和印涯悄悄从石后走出,好奇心促使他们走近内洞去看个究竟,找出他们所说的秘密。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女人跌坐在内洞的地上,灰白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背上,她丝毫没有在意陌生人的到来,只是保持着一贯的姿势,眼睛微闭,头在不停地摇动着,嘴巴里不住地念着什么。
“印涯,你听清了吗?”
“是的,是‘西里维亚’”。
次日清晨,泚隙练剑归来途经印涯的宅院,却见琼冶长老从中走出。
他们相遇后均都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了许久。
琼冶的嘴角微微一动,从泚隙的身边走过,泚隙依然是冷漠地直视着前方。
屋内,印涯用手拄着腮,陷入了沉思。
卓野在地上踱着步,自言自语道:“连琼冶长老都不知道谁叫‘西里维亚’,那还会有谁知道呢?”
她走过一圈后接着说:“是不是按照泚隙的说法,疯女人的话不可信。印涯,你在想什么呢?”
印涯站起身来,推敲道:“看他们当晚的行动和表情,似乎泚隙很怕贡尤会从中发现什么一样,因此才会百般阻挠他与那个女人见面。他在极力隐瞒,这就证明那个疯女人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可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印涯略皱一下头,眼珠上下移动,不敢肯定地说:“我似乎听过这个名词,它可能不是人的名字。”
“不是名字?”卓野难以置信地问:“那是什么?你能记起吗?”
“西里维亚……”印涯在心中默念几遍,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灵光,大喊道:“我想起来了。”
“是什么?”卓野抓住她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根据发音和字的拼凑法可以推断出这是已经灭亡的维亚族的文字。”
“维亚族?”卓野有些不可思议。
印涯接着说:“维亚就是月亮的意思。”
那么“西里呢?”卓野进一步发问。
印涯稍顿了一下“是黑色的。”
“黑色的月亮!开什么玩笑,月亮怎么可能是黑色的?”
“卓野,你好好想想,月亮在什么时候会变成黑色?”印涯拍拍卓野的头,在一步步的引导她。
卓野敲了敲愚钝的脑袋,“是白天吗?”
印涯不动声色。
“那是什么啊?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吧?哦,天啊,天狗吃月亮!”卓野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不已。
“没错,终于开窍了,是‘月食’,我的傻丫头。”印涯看到兴高采烈的卓野内心也满是欣喜。
“卓野,你去查清楚,由谁来负责天文历法的工作。”
泚隙腰别宝剑,边走边用手拭去额上滑下的汗水,印涯正与琼冶长老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来。

看到阔别多日的泚隙,印涯激动极了,“泚隙,好久不见!”她热情地与泚隙打着招呼。
而换来的确是泚隙依旧冷冰冰的表情,他只是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印涯,并没有停下脚步。
望着他已经走远的背影,印涯心中无比失落,她脑子里闪过的还是那一次受惊后,泚隙温柔如水的眼神。
可这之后,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朝着印涯幻想的方向发展,反而彼此之间更加的冷淡,陌生。
“泚隙,为什么只有在我受伤时你才能对我好一点,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冷漠?”印涯在心中暗自发问,以此来作为感情的宣泄。
琼冶长老若有所思地走着,印涯那种将心事淋淋尽致表现出来的样子令他心灰意冷,却又莫名其妙,因为她刚刚还找他,说要和他一起去观星相,询问他许多关于天文方面的知识,还问他可否预测到下一次月食的时间。
“难道?”他的心被猛烈地揪了一下,难以呼吸。
“难道是印涯想同泚隙一同观看吗?”
“琼冶长老,看来你最近很忙啊!印涯小姐家的大门都快被你踏破了吧?”贡尤双臂在前胸交叉,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用挑逗似的口吻问他。
“哦,怎么?原来你也这么关注印涯小姐?”琼冶也用他那低沉的声音与贡尤调侃着。
贡尤不屑地将头一偏,笑眼中暗含着阴森之气:“如果她对你没感觉的话,你或许还有一些机会。否则……”他那一丝笑意也不见了,一脸的阴森诡异之气。
琼冶的笑容也随之黯淡下去,他似乎觉悟到了什么,仿佛听得懂贡尤那不合乎逻辑的话。
他没有再和贡尤说下去,亦没有带着失落感走掉,他走得很从容。
印涯带着泚隙为她编织的忧伤独自走在回宅院的路上,昏暗的天气,浓重的暮色,另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呜——”一种奇特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在这寂静的山谷中,任何声音都是可以听到的,然而这悠长亦清晰的叫声却还是第一次。
“呜——”又是一声。
印涯心头一阵颤动,她听清楚了,是狼的叫声。
“应该就在附近,不要慌张,千万不要害怕!”她鼓足勇气环顾四周,一双黄褐色的眸子刚好与她对视,那是一只毛色雪白的狼。
它的神态很镇定,似乎并无攻击印涯之意。
印涯死死地盯住它,不敢错开目光,不敢大声喘息,更不敢走动。
她只是保持立正姿势,下一步该做什么,她全然不知。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下来,她恐怕只是憋足了一口气,这样,她便可以站着,不会倒下。
刹那间,呜鸣声响遍了整个山谷,脚下的土地仿若都在颤动,阵阵叫声使印涯惊慌失措,她脚一软,跌坐在地上,绝望侵袭了整个大脑。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将会受到威胁,她怎么可能从狼群下逃脱,难道这里就是她的葬身之地吗?
那只白狼听到同伴的叫声却显惊惶,它左右窜动,一飞身,箭一般扎入树丛中。
渐渐地,林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印涯长舒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滴,想要起身,却又一次跌倒,原来自己的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看来要在此休息一会了。
那只狼飞一般地狂奔着,后面的狼群紧追不放,它们将队形分散,跑至一块空地上时,四面八方的狼都一齐朝中间聚拢,那只雪白的狼被团团围住。
它们各个目光凶狠,前腿后靠,后肢弯曲,作好了发动攻击的准备。
它们的喉咙**,上唇紧缩,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幽暗的绿光从眼**出,穿透了空气。
那只狼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逃脱的缺口,它也凶恶地发出吼叫,作好防御姿势,身上的毛根根立起,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一只领头狼终于按捺不住这种心理较量,带头冲出去,整个狼群均由四处涌来,顿时,厮打声、叫声响彻山谷。
此时的艾钋正独自呆在古堡的最顶层,黑漆漆的房间时而被一阵阵白光笼罩,墙上投射出艾钋的影像。
他做着各种奇异的动作,每当白光射出,他的眼神便异常诡异,长长的发丝随着强光的冲力向外射出。
艾钋的手上浮动着一只水晶球,那是白光的源头。
他十个指头柔软而妖艳的舞动着,指头长且尖,如同野兽的爪子,使人不寒而栗。
有人推门进来,他的左耳微微一动,长袖一挥,整个屋子顿时变得黑暗寂静。
“小丫头找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那人答道,语音依然深沉。
“他们最近如何?”
“和往常一样。”
“真糟糕,你可要抓紧时间啊。”磁性的声音催促着。
“这样会有用吗?”
“会的,种子已经萌发了,接下来要的只是光照和水源,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十八年,绝不可以错过。”
林子深处,狼群们还在凶猛地搏斗着。
那只狼背部的皮毛已被鲜血染红,它的动作敏捷,出招狠毒,一口便掐住敌人的喉咙,直到用锋利的犬牙将它咬断,然后用全身带动颈部,将它迅速抛向在后攻击自己的狼群。
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已经有几十只狼相继倒下,或死或伤。
泚隙在前面开路,他的剑锋利无比。
狼群疯狂的簇拥而上,他尽可能不慌乱,一剑阻断两只狼的进攻。那或深或浅的爪痕和狼的牙齿刮伤的痕迹,令泚隙的全身都遍布着伤口,鲜血覆盖住他的皮肤,暗紫色的披风已被撕烂。
这场厮杀不知还要持续多久,残缺的月光仿佛也被殷红的血液着上颜色,泚隙正在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这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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