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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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理会门口的苏联红军战士的敬礼,七狗冲进了中田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被清理一空,所有的文件档案全部没了,后院焚化炉中还有缕缕黑烟,鬼子竟然销毁了所有的机密文件!
“蝗虫呢,特勤队呢?”小柳子一言提醒,七狗几个马上冲出司令部,奔向了西操场,那里驻扎着伪军与特勤队(一支由抗联叛徒组成的汉奸队伍)。
特勤队跑了,伪军也四散了,望着几个不多的伪军残余,七狗发疯地嚎叫起来,用力地捶打自己胸膛,他恨自己,恨自己的疏忽,放跑了这些个叛徒。
半夜,城西的西南洼子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七狗连马上出动,几辆汽车载着战士们急奔向了西南方。
原来,是逃跑的伪军,意图窜向山势险峻的四道崴子(原刘彪子的老巢,其人被小柳子击毙)占山为王,好逃避自己应得的惩罚,被一支还不知道鬼子已经投降消息的抗联小分队给遇上了,他们进行了顽强的阻击,双方一交手,就是激战,战况惨烈。
只有二十几个人的抗联小队,以破旧的武器,疲惫的身躯,玩命的精神,楞是顽强地守住了山梁的最后一道战线,伪军这回真是拼了命,集团式的冲锋都用了出来,但打了半夜是就是没法前进一步,还丢在防线前三十多具尸体。
七狗连的汽车,使抗联小队认为来了鬼子增援,马上梯次掩护,开始撤退,可是七狗连的战士们在车上看到这一切都红了眼睛,车没停稳就开始纷纷跳下汽车,没等指挥官下命令,就开始向伪军的阵地开始冲锋,啊啊的冲锋叫喊更象是勇猛的狼群,伪军马上开始四下逃窜。
有一小股伪军纠集起来,向汽车阵地发动了反攻,阵地上现在只剩下了七狗与溜子,其它的人早就冲没了影,没有指挥,没有计划,没有建制,七狗连的第一仗可是怒火冲晕了头脑,一盘散沙,胡冲乱打,根本没有章法。
这时候,苏联红军的第一排战士赶到了,尤尔金霍发现了七狗与溜子的危险,马上指挥红军战士进行了还击,这无可厚非,因为他接到的命令很清楚,是“随同保障中国启功吴同志的安全与所有正当需要”,现在的七狗安全受到威胁,还管什么人道主义,马上还击。
身红百战的苏联远东红军还是训练有素的,并且纪律严明、战术精当,十四五个战士用冲锋枪组成了一道火网,拦住了正面伪军的冲锋,一个班的红军战士马上转入了反攻。他们直插伪军的侧翼,迅速形成了包围圈,并且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缺口,但凡是想从这个缺口中逃窜的伪军,马上就被身后的射手一一放倒,不到一个小时,战斗就结束了,苏联红军一个排毙伤伪军七十多人,几乎与胡冲乱打的七狗连齐平!
山梁上的抗联小队发现了这一情况,但是迟疑着,不明情况,下不了决心下来汇合。
溜子急了,指挥战士们唱起了抗联军歌,嘹亮的歌声一起,山梁上的人影就齐齐站起了身,开始响应,山上山下,歌声和成了一片。
朔风怒吼,大雪飞扬,
征马踟蹰,冷风侵人夜难眠。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
壮士们!精诚奋发横扫嫩江原。
伟志兮!何能消减,
全民族,各阶级,团结起,
夺回我河山。
两队人马汇合了!两支抗联队伍汇合了!泪水与欢笑同样汇合了!
山上的抗联小队孤悬在濠江已经近三年了,他们没有内地的音讯,没有战友的消息,没有给养,缺乏粮食武器,但是,他们从没放下过自己的枪,还在舍生忘死地打击着敌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杀敌的机会,所以,才有了这次悲喜交加的相逢!
山上小队还剩十九人,个个衣不遮体,头发蓬乱,有几个还穿着去年的冬装,队长叫刘君,原来抗联南满第一师的第三大队七中队副队长!40年因伤落下了部队,伤好后,他拉起队伍进了山林。他一把抱住了七狗,“七狗,七狗,我是在作梦吗?”
刘君七狗放声大哭起来,山脚下抗联战士的哭成汇成了一片,是啊,抗日战争胜利了!但是在这十四年的征战中,他们失去了多少的战友,又遭受了怎样的苦难啊!
尤尔金霍与许多红军战士也被感动得掉下了眼泪……
半晌,他走上来,“俘虏怎么办?”他问。
“杀,杀光这些王八蛋!”三皮红了眼睛,山上抗联的战士更是群情激昂,几个冲动的抗联战士马上端枪就要执行,一幕惨剧就要发生。
军用吉普嗄的一声刹车传来,马洛夫大校跳出了车子,制止住了这些个激动的战士们,“吴,你们的电报!”他挥舞着手中的报文。

电报是李兆麟将军发来的,他现在已经在奔赴哈尔滨的路上,惦记这支第一个冲回国内的连队,他借苏军电台,传来的这份电文。
吴启功刘铁石同志及,你部南下濠江,当火速收缴日伪武器,形成建制,扩大影响,以待我八路军东进。对日伪人员,不要冲动杀戮,要以抗日民族大义为重,感化教育并行,同为国人,切勿相煎。
另据情报濠江西有原抗联小队,疑为原南满一师余部,请留意查访。
刘君看到这封电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三年了,李将军还记着这支小队,又怎能不让人感动。
“吴,”马洛夫大校开了言“我马上要去通化了,在那里任通化卫戍司令,尤尔金霍同志也要跟我一起去,这里交给你们了,明天日本人也要跟我们一道上路,他们也接到了命令。”说完,他又神秘地补充了一句“我是正式的大校了,刚来的授命,哈!哈!”
第二天,七狗送走了苏联远东红军与日本鬼子中队,回到城里与溜子发起了愁。根据李将军的电令,他们应该马上着手扩大编制,但是怎么进行,他们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还有,教育伪军,又该怎么进行呢,现在的抗联战士一见到伪军,恨得牙根都疼,这可是个大难题。
一瘸一拐的刘君的到来,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
“山里可能还有不少我们的人,他们也跟我们一样,不知道小鬼子已经投降了,”刘君刚剃的头不住地被他挠来挠去“这些个同志可是受了大苦,我们得马上去寻找他们!”
于是,刘铁石带领两个排的战士留下,清理日伪的档案,甄别、释放县监狱中的犯人,清点苏军留下的枪支,维持县城的治安。七狗与小柳子大头三皮大炮一道,去三道崴子附近协助刘君寻找抗联残余的仍飘在山林中的战士。
当天下午,抗联队伍才到了三道崴子(苏军带走了全部的汽车),但是本来人手就少的三道崴子根本就没几个人,小柳子甚至跑回了叉子沟的跑山点去搜索了一遍,那里除了三十座坟茔(小柳子爷爷的坟也在其中)外什么都没发现。
百感交集的小柳子,在爷爷的坟前大哭了一场,“鬼子投降了,爷爷,你听到了吗?”山风呼啸,象是老人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张大炮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急调几个战士回县城借老乡的骡子拉回了一大抱烟花,还驮来了一门迫击炮,这是苏联红军走的时候,张大炮硬留下的,(他死护住炮库不让苏联战士进入,三皮也在帮忙,最后尤尔金霍无奈,只能留下了鬼子的一个完整中队的所有迫击炮与炮弹)。
入夜,三道崴子的夜空中,亮起了满天的烟花,嘹亮的抗联军歌在天地间久久回荡,还不时有迫击炮的空爆弹射向空中,平静的山林被惊醒了,远在几十里的县城都能清楚地看到烟花。
足足两天,才有少许几个抗联斥侯(探子)抵近了三道崴子,与七狗排接上了头。接下来,几股抗联的小队,迅速在山林中集结,赶到了三道崴子,终于与七狗连汇合了,这几天,三道崴子的抗联军歌,一天比一天响亮,久久在天地间回荡着。
荒田遍野,白露横天,
野火熊熊,敌垒频惊马不前。
草枯金风疾,霜沾火不燃,
兄弟们!镜泊瀑泉唤醒午梦酣。
携手吧!共赴国难,
振长缨,缚强奴,山河变,
片刻熄烽烟。
五天后,七狗共汇集了抗联战士六十三名,但是几乎个个抗联战士身上都有伤,营养不良是普遍的,疾病情况也十分严重。这些个抗联战士,最早的竟然已经在山林中野人一样生活了六七年!由于食盐缺乏,有几个抗联战士的头发都已经斑白,他们都是十几岁的青年啊!
(写到这,作者也不由得悲痛得心潮久久无法平静,彭真同志的一席话,不由回荡在了耳边:“我们**20多年领导的革命斗争中,有三件最艰苦的事。第一件: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第二件:红军长征后,南方红军的三年游击战争;第三件:东北抗日联军的十四年苦斗。”)
部队迅速得到了休息与补充,七狗带的排,不断地从县城驮回食物与武器,运走重伤员与病号,就这样,十天一转眼就过去了。
一天,七狗正在由小柳子翻译着,与几个抗联小队负责人一道核定编制,三皮大头火烧**地窜了进来。
“不好,伪军围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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