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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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抗联部队剩余五十七人,伤员一十九人,包括大头。此役,抗联战士英勇抗击了敌人一个营又一个连的攻击,付出了近二百人的代价,打死打伤伪军与中央军三百一十五人,俘虏三十余名,保卫住了濠江县,这个南满唯一的**掌权的据点。
当晚,**八路军东进先遣队接管了濠江的城防,七狗与他的抗联战士们,宁死也不进城,他们留在了那片阵地上,因为那里有他们生死与共的兄弟!
一连三天,战场才算基本清理完毕,每一个抗联战士的尸体都被尽可能的还原与埋葬,二百个坟墓建了起来,很多坟墓前根本没有名字(有的小队是集体阵亡,甚至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每一个活下来的抗联战士都哭得死去活来,最后,一块大石墓碑被树了起来,“抗联二百战士墓”七个大字遒劲而苍凉,它出自一位八路军将军,就是那个瘸子—吴瑞林师长。
七狗连仍然维持连建制,活下来的抗联战士全部被编入了这个连队,他终于有了正式的隶属—南满独立一师。
按原计划,伤员将与陆续归建的抗联部队一起,组成另一个抗联支队,留在当地活动。但就因为这,七狗小柳子大炮溜子差点与八路军干部动了枪,因为那些干部想让三皮与大头留下。最后,吴瑞林师长作了决定,三皮与大头和能走动的抗联伤员,仍然回到七狗连,由七狗连负责交通,条件只有一个,必须跟上部队的队形。
第四天,七狗与溜子当胸揪着刘君的衣领,将他拧到了吴瑞林师长的面前,由七狗的后补翻译—溜子,向吴瑞林师长进行了解释。原来,七狗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的战术指挥官,而刘君由于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冷静与机敏已经得到了抗联战士的认可,所以,七狗溜子等“资深”抗联战士决定,由刘君担任这支队伍的连长,可是刘君不干,反复推辞,七狗语言比不过了,这才与溜子动了粗。
吴瑞林师长听完哈哈大笑了一场,马上作了决定,刘君担任了七狗连连长,七狗降为副连长,刘铁石为一排长,小柳子为二排长,在七狗的建议下,大头担任了三排长,大炮为特种排排长(炮排,一师当时为数不多的炮排),而由师指挥部派遣的指导员马上到位。
伤中的三皮勃然大怒,因为众兄弟都升了官,虽然他明知道当时的战斗中,无论是八路还是抗联的基层干部,由于总是冲锋在前,拼命在先,所以都十分短命,往往一次战斗下来,全连的基层干部就会全部阵亡,但是他就是气不顺,为什么我三皮就当不了官。
正在七狗没办法的时候,情况转变让三皮马上闭上了嘴,原来是师里的侦察营听说了三皮与大头的英勇“事迹”,想招三皮入队,这三皮可不干,闹是闹,但是离开兄弟们可不行,于是他转变了打法。最后,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七狗只得无奈的同意,由三皮同志,担任连部的警卫员。据三皮说,警卫员也享受排级待遇,这才让三皮满意了些。
三皮与大头的伤一天好过一天,硬朗的大头半个月就已经能行走了。这时,南满一师的部队由于作为南满地区唯一的红色部队,成为了国民党中央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战斗空前地频繁起来。
通过半个多月的整训,出奇地,这支由抗联部队为班底的连队,受到了大多数南满一师干部的轻视。也难怪,这些个抗联战士,没有受过任何的正规军事训练,什么队列、行伍一概不通,远东苏联边境的正规受过训的战士所剩无几,根本形成不了什么气候。并且,这些个自由散漫惯了的战士,在多年的战斗中由于“除生死无大事”,也养出了好些个不良的风气,不听指挥,打架、骂人个个是“好手”,酗酒、胡搞的事也时有发生,这让新连长刘君闹足了心,与七狗天天净得处理这些没完没了的烂事,连带着几个排长个个也挨足了训,这让三皮暗暗开心了好一阵,庆幸自己的聪明眼光,没干排长这个破差事。
就在这样的一团乱糟糟的环境下,他们的新政委,随着延安炮校的支援东北队伍,到来了。
李兆勤,延安炮校三期高材生,入党早,留校任教员三年,这次,随着东进的延安炮校部队,加入了南满一师,成了七狗连的指导员。
经过溜子的反复宣传与形容,众人原以为指导员肯定是一个“老八路”,肯定面容慈祥,善于进行思想政治工作,讲政策,能打能说的人。但是初见李兆勤的刘君与七狗,暗自骂着溜子,开始与指导员进行了第一次交流。
“部队在哪里?”李兆勤问。
“在三道崴子附近!”刘君答到。
“马上走,我去看看!对了,我叫李兆勤,你是刘君同志吧!你好”
未等人回首,他又接着说上了。“你怎么不说话,啊对了,你肯定是那个咬死过鬼子的吴七狗,不对,是吴启功同志,哈哈!”
“这天晚了,是不是明天……”刘君面有难色地对李兆勤劝着。
“操,我们三个全不在,部队没了主心骨,这可不行,马上走。”
就这样,三个人的第一次谈话在风风火火中结束了。刘君与七狗相对微笑着,三皮在旁边插上一句:“这个政委,合咱的脾气!”
李兆勤政委到任的第一天,足足在连队战士面前说了两个小时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让战士们目瞪口呆了两个小时。可是第二天,两个抗联战士喝酒打了兄弟部队的战士,被人揪着找上了门,护短的天性马上暴露无遗的李政委跳着脚与人家连队的政委大吵了一场,同样也让抗联战士们目瞪口呆了好半天。

新来的李政委的政治思想工作是别开生面的,抗联战士都这么说,确实,他从来不讲什么国际形式啊什么文件精神一类的大话,只是与抗联战士们火爆、凶猛地相处着。处罚不守纪律的战士他是从来不讲面子的,一个战士偷了老乡家的公鸡,李政委不光让那个战士赔偿与道歉,更是一连几天让那个战士每天头遍鸡叫就去叫给老乡打扫庭院,去叫老乡起床,这让这个战士出了名,被戏称为“大公鸡”,此后,全连再没发生过小偷小摸的情况。
时光就在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了,虽然七狗他们很是着急,但是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战斗命令,“原地整训”是最长见的推辞,营长王道全曾经这样解释到:抗联同志受足了苦,休息一下是必须的。其实说白了,还是大家都认为七狗连的战斗力,不足与其它部队相抗衡,只不过是不明说罢了。这让七狗刘君与李兆勤可是闹死了心,三皮与小柳子一干人更是看着每一个其它兄弟部队的人都不顺眼,几次都起了磨擦,甚至差点动了手,每次都要李政委去处理善后工作—与对方的连长或是政委大吵一顿,由此,七狗连的李政委得到了一个与七狗连相称的外号,老公鸡,与七狗连相得益彰。
事情的转机来临了,一天,小柳子狗急地窜进了连部,大叫起来:“炮,炮,来了!”
李政委与刘君一听,哈地一声瞪起了眼睛,“在哪?”
小柳子刚灌进去一口水,被七狗一巴掌拍了出来,憋住了气,好半天才费劲地说了出来:“四道崴子!”
原来,终究有一部分伪军伪警察,在日本鬼子投降后,怕受到国人的清算,窜上了地势险要的四道崴子,占山为王了。他们大多都有充足的火力配备(从鬼子那里顺来的),所以很是猖狂。昨天,一小股胡子冲进了叉子沟,在那里居然架起了迫击炮吓唬老百姓,小柳子得到了情报,这才象见了骨头的狗一样,急如星火地赶来报信。
那个时候由于八路军的东进部队大多是轻装进关,根本没有什么重武器配备,全营才有七狗连一个炮排,也不过有可怜的二门炮,十数发炮弹而已,几次兄弟部队要借用一下,都被李公鸡挡了道:“操,我们还留着下蛋呢,不借!”这家伙一听胡子有炮,几个人都急着下手,七狗当先窜出了门,刘君老城地一挥手,“集合队伍,上四道崴子!”
“用不用先汇报一下,听听命令!”他又周全地说道。
“剿匪还用什么命令,传令兵一去一回得一天,要是胡子跑了,那得祸害多少老百姓,先打,主要是抢炮,”李公鸡狡黠地瞪起了眼睛,“吴师长不是教导我们说,要以老百姓的生命安全为战斗号令吗,你吗,就是有点……”他没好意思再说,因为刘君早就没了影,比他急多了!
“嘿嘿,出了炮校,还没指挥过炮兵群呢,老张大炮,不让我动,说什么不能让领导干这重活,放屁,舍不得才是真的!”李公鸡一边跑一边美滋滋地想,“这回抢了炮,放连部一门,让三皮背着,老子非过过瘾不可,让炮排那些个宝贝看看我炮校教官的能耐,张大炮,看你还牛!”
四道崴子进山口,七狗连悄悄地进入了阵地,这回难得地战士们都十分安静,甚至都有了一点战前的紧张,必竟,小柳子大头溜子的辛苦训练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些个抗联的乌合之众,已经初具战斗力了!
三四个小时的埋伏,让七狗连的战士们倒足了胃口,但是没人动,抗联的十四年苦斗让这只抗联部队养成了良好的战斗纪律,因为在与鬼子的优势兵力较量时,暴露就等于死亡,这谁都知道。这个口子是进四道崴子的唯一路径,伏击吗,所需要的只是耐心而已。
远处三皮一声猫头鹰的啸叫声维妙为肖地传来,胡子回山了!正在进入埋伏圈。
这支由以前的伪军警察组成的“准正规军”,由于身份的巨大落差,已经迅速地堕落成为了一支乌合之众,没有警戒哨,没有交替掩护的队形,他们象一群野猪一样,毫无所知地、呆头呆脑地进入到了伏击圈。
“打!”没等刘君发令,李公鸡下达了战斗命令。
只有几声枪响,是七狗连的神枪手开了枪,他们大多是小柳子排上的战士,这就让十多个的胡子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还没有什么意识,七狗大头三皮溜子就已经冲进了土匪队形中,一个胡子刚要架炮,被小柳子一枪送上了西天,这才是小柳子今天开的第一枪!
只不过几分钟,战斗就结束了,令李公鸡失望的是,虽然缴获了十多只步枪,几百发子弹,甚至还有一只美国橹子,但是炮只有一门,炮弹六发(一箱)。
刘君心细地在审问着胡子们,很好,他得到了重要的情报,四道崴子的山上,还有一百多个伪军警察组成的土匪,最少还有四五门迫击炮!这让刘君兴奋不已,李政委也兴高采烈地又来了精神,两人几乎同时威风凛凛地下达了命令:“集合队伍,上山!”
看着呆呆的三皮,李公鸡的脾气上来了“愣着干什么,传达命令!”
“七狗早带着出发了!”三皮咽下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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