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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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委与刘君带着警卫班追上了连队,发现人好象少了一些,小柳子替七狗作了回答:“溜子带着几个脚快的向山上摸去了!”
山下传来的枪声,惊得四道崴子山上乱了营,虽然说这个地方易守难攻,但是初当土匪的伪军与伪警察们可没有防守这里的经验,以前,他们是兵,胡子是匪,现在,全乱了。
他们乱哄哄地组织起了第一道防线,并在第二道战线上布起了全部的六门60迫击炮,几个大头目亲自压阵,作好了准备。
可是出乎土匪们预料,一直到后半晌,山路上根本没见一个人影。
在土匪们正不耐烦的时候,二个人影象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出现在了土匪们的阵地前沿。
“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一个岁数大一点,但是满脸都是刚强的老八路平静地开了腔。
三皮在后面悄悄张开了机头。
远在第二道防线的头目们根本没人敢过去,几个人忙三火四地商量了一下,远远地喊上了:“滚你的,老八路,让枪子说话吧,有能耐你就攻上来,没有几百号人,你们冲得上来?”他们也是色内历荏地说。
李政委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他把话语转向了第一道防线的四十多个土匪,“兄弟们,你们看到了,你们的头子到底是什么货色,为什么不敢与我对话,就是把你们当成了炮灰,你们说是不是?”
“今天一但开打,你们想想,最先牺牲的,将会是谁,只能是你们,难道你们是我们这支英雄的部队的对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就是原来濠江的抗联,杨司令的部队,你们知道吗?”
“放屁!开枪啊!”远处的声音气急败坏地传来。
“我们抗联杀鬼子,不杀中国人,你们早就听说了吧?今天,就是你们放下枪,重新作回中国人的时候,想想吧,兄弟们!”
原本以为这句话会对伪军们产生影响,但是李政委不知道,在东北的这块大地上,是是非非的界限是十分明确的,没有关内所谓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一说,在这里,只要你跟鬼子一道,那么就不会有人再对你留情,决不留活口,只要有一口气,那就不死不休,这才是抗联的精神!这些个伪军,每一个手上几乎都染有抗联的鲜血,他们听到这些个话,根本不信,反而握紧了枪,几个伪军把枪口,指向了李政委。
眼见形势不妙,三皮,这个黑土地上的土生土长的抗联战士站了出来,没什么,威胁,**裸的威胁开了伪军们。
“我说,咋的,想试试我们的手段,告诉你们,今天谁敢动一动,老子不送你上西天,老子跟你姓!谁敢,上来!杂碎!”三皮学了乖,这回不发誓不姓祁了,以防小柳子过后抢白。但是凶像必露的他,震住了蠢蠢欲动的伪军们。
一个伪军刚要瞄准,吧呜的一枪,伪军的脑袋被凭空打爆了,呼的飞溅了满地,附近的伪军脸色发白,放下了手中的枪,举起了手,是小柳子狙击步枪神准的一击。
李政委哈哈的豪迈的笑声震得树上的霜飞落,“伪军兄弟们,你们今天只要放下枪,那就过往不究,离开武器,到树下集合,我们送你们回濠江,快,放下枪!”
回答他的是几声尖锐的呼啸,几发迫击炮弹在向他射击。第一轮的弹着点不均匀,他轻松地躲过后,带着三皮诡异地向侧后退开了七八大步,站定后,爽朗的笑声在硝烟中又响了起来:“怎么样,大伙看到了它,他们谁管你们的死活,他们在向着你们开炮,向你们自己的阵地!还管他们干什么,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伪军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老八路居然不管随时可能落下来的迫击炮弹,还这么嚣张!可也怪,真的没有炮弹再跟着落下来!他们不知道,炮校教官出身的李政委,选择的正是一个炮弹不好观测的扇形顶点,只要第二道防线再开炮,他就免不了要打到第一线阵地上几发,所以他们投鼠忌器,没有了炮弹的修正第二轮射击。
一个伪军的枪哗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接着,几个伪军战战兢兢地离开了武器,走向了树林,在那里居然排成了队。兵败如山倒,恐惧弥漫在了土匪中间,没人再想着什么后事不后事,活过今天再说,伪军的一贯作风暴露无遗,集体性的投降开始了。
第二道防线的头子们眼睛都直了,就是这两个八路,凭空缴了二个排的伪军的枪,其中还有一个仍然在骂骂咧咧地不满意,好像伪军的投降速度太慢了,恐惧让他们发了疯,不顾后果地要强行开炮。
炮手不见了,几个伪军四散跑开了,一个满脸凶悍地头目一手操起了炮弹,正在拧着保险,几道人影接近了他。
刘铁石他们终于爬上了山梁,抱着头从山上的败草与霜雪中滚到了土匪们的身后,由于第一道防线上发生的事太过离奇,让所有土匪的目光与心思都投到了哪里,没人再注意身后,李政委与三皮的吸引土匪注意力的掩护战术十分成功,也让七狗连大大减少了可能的伤亡,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四道崴子这道天险!
壮得象牛一样的小溜子,一把就把那个头目的头摁到了地上,向着地下猛撞,一下,二下,那个头目终于满头是血地瘫软了,溜子这才松开了手,回过头,几个战士已经用枪指住了余下目瞪口呆的头目们,远处,“准正规军”胡子们开始仨一帮俩一伙地开始漫山逃窜。
入夜,漫山的火把映红了四道崴子,这个天险的一条出入口已经牢牢被小柳子的神枪班把住了,余下的战士开始点起火把满山遍野地抓捕伪军残余。李政委失了踪,他在暗处满意地一遍遍检查着那几门迫击炮,扯着嗓子红着脸正与张大炮分着“家当”。
司务长“跑腿赵”(曾经有一段跑腿子历史因而得名)像抡烧火棍般舞弄着三八式步枪,牵着一队伪军胡子俘虏向七狗与刘君走来,咧着嘴嘿嘿地傻笑,乐得都说不出话来。
一个满脸是血的土匪看见了火光映衬中的七狗与刘君,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一头滚下了坡,就要闪向树林里。跑腿赵亮了枪,可是没怎么摆弄过这玩意,三枪,都落了空,气得直跳,“三皮,截住个狗日的!”
溜子“咦”了一声,原来逃跑的正是那个被他打晕的那个土匪头目!
看着他逃跑的背景,七狗与刘君齐齐变了颜色,看到三皮还在跟跑腿赵“摆谱”不去追,刘君出人意料地破口大骂:“操你个三皮,今天要是让这龟孙跑了,我把你腿打折了!”

三皮这才知道情况不对,三步两步赶过了疯了一样冲在前面的七狗,向山林窜去。
砰的一声,枪响了,溜子开了枪,他的枪法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小柳子都让他三分的神枪果然名不虚传,一枪就打在了那个带滚带爬跑走的土匪身前,那个土匪一呆,又是一枪,还是在身前不足一寸,地上的冻土都飞到了土匪的身上!
土匪下不了决心跑还是不跑了,正在犹豫还要再逃,但是三皮已经赶到,阴沉着脸,亮出了菊花军刀与弹片怪刀。
嗷的一声嚎叫,七狗一头把那个人撞了个大马爬,七狗不管不顾地抡起了拳头,狂风暴雨般地向着那个土匪身上倾泻。刘君到了,他铁青着脸,抽出刺刀,抓住头发,把那张死灰的脸拧向自己,“认识我吗?张班长!”
哪个土匪竟然是叛徒张秀凤,那个杨靖宇司令养育了他十年的警卫班长,七狗的班长!刘君的“战友”!
张秀凤知道无论饶了谁,东北大地的每一个人,也不会饶了这个杀害杨靖宇司令的刽子手之一,所以今天他不管不顾地要开炮,但被溜子揍了个半死,装死逃到半道,又被跑腿赵给抓了个正着,远远看到七狗,他的胆都吓破了,转身就逃,但是三皮与溜子又拦住了他,现在,他知道不能幸免,反而闭上了眼睛,不再睁开。
刘君狠狠地瞪了三皮一眼,让三皮气得直想骂街,很快地嘀咕“操他妈这连队的人都这熊样,出点事就指我骂,前有七狗,后有刘扒皮(刘君)!我知道他谁啊?”
许多跟随过杨靖宇司令的抗联战士知道抓到了张秀凤,齐齐地放过了漫山仍在抢着投降的伪军们(反正他们也跑不了),向这里聚拢过来。
众人可以杀人的眼光中,刘君咬着牙拉开了七狗,七狗已经把张秀凤打得半人不鬼,但张秀风也真够硬,没求饶一声,他可能知道不会有任何人对他有任何慈悲!因为这是抗联,鬼子与汉奸的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恩断义绝的东北抗联!被自己战友亲人的死亡与鲜血折磨得已经不再谈宽恕的一群疯狂勇士!
刘君不再有沉稳的样子了,二十三岁的少年老城的刘君不见了,狰狞的脸都已经变了形,“杂碎,睁开你的狗眼!”
张秀凤眼睛在眼皮内跳动,但就是不敢睁开,一会,一阵臭气传来,这小子身下屎尿齐流。
“不能虐待俘虏!”李政委的声音远远传来,那是三皮为了报复,去报告了他。
一阵疯狂的笑声传来,七狗还有身边的抗联战士们怪笑了起来,“叛徒不是俘虏!”刘君狞笑着说。
张秀凤被这能把水冻成冰的笑声吓破了胆,睁开了一道眼缝描了一眼,这是怎样一群人啊,曾经都是他的战友,有几个现在张秀凤可能都还能叫上名字,但是这笑声,这笑声……张秀凤真正地被吓破了胆,心脏针刺一样痛疼,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停了……
李政委捂住了鼻子,“怎么搞的!”他严厉地问。
“吓死了!”刘君不屑地回应了一声,咽了一口唾沫。手一松,张秀凤的尸体滚落在地下。
七狗手一伸,三皮心虚地退了一步,看了一下,把弹片刀放在了七狗手上,“没我的事啊!这是八路军的纪律,三大纪律—三大纪律第几条来的……”
第二天天刚亮,营长王道全骑着高头大马跑上了山来,身后的七狗连通讯兵李二虎气急败坏地骑着营长原来的那匹骡子跟在后面。
后半夜,李政委刘君与七狗决定履行指挥手续,派李二虎骑上刚缴获土匪的大马去营部请示指令。王道全营长一听高兴坏了,马上缴获了李二虎的大马,两个人赶了半夜的路,一路狂奔,上了四道崴子,把政委与警卫班全扔在了后面。
王道全当胸给了李公鸡一拳,他俩是老“师生”(一个在炮校教学,一个在抗大指挥班学习),熟不拘礼地粗野地对骂起来:“好你个李公鸡,听说你一个人缴了四十多个伪军的枪,真牛Χ!”
“炮都打不死你,牛!”
李政委难得地有些个羞涩,“差点出大事,不太了解情况,多亏了祁波同志,好在没出事,操,炮校教官要让炮炸了,那还混个屁!”
王道全注意地看了一眼三皮,三皮挺直了胸膛,眼睛却描着王道全营长的望远镜,那是一枚美国高倍望远镜,机身竟然是黑的,沉颠颠的,比小鬼子的又粗又威风,“跟那一比,七狗的就象个摆设!”三皮暗暗地想。
两个老战友忘情的乐观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李政委详细讲了一遍战斗经过,可是王道全却没怎么听,他在一圈圈地绕着迫击炮在转圈。张大炮眼睛都绿了,“营长,这可不能“共产”啊,这是我们的胜利果实!”他气急败坏地嚷着。
这一次偷袭的辉煌胜利仍然没改变王道全的印象,百十个土匪,不能证实七狗连的战斗力,何况都没交手。但是这丰厚的战利品可是让两个老战友差点红了脸。可谁让王道全是营长呢,没办法,七狗连打了胜仗,可是赔上了一个迫击炮排,被上调到了营部,张大炮誓死力争这才独自留下了,并且重新组建的七狗连迫击炮排的补充战士,竟然就是那些刚投降的土匪!这可让张大炮闹死了心,抱着三门炮就是不松手,也让李政委在连部架设一门炮的创意,没有实现。
后来王营长下的另一道命令,又让七狗连炸了营,溜子与三皮等那几个身手了得的抗联战士也要上调到营属侦察排!于是马上,七狗刘君李公鸡包括溜子与三皮自己都要誓死与王道全对抗到底,更加上赶到的营刘政委的劝说,才让王道全改了命令,变成:溜子排加上三皮,仍归七狗连,但是营部有权随时调用!七狗等几个只好答应了!
叉子沟边,三十座坟前,靖宇司令坟上已经长满了蒿草。墓前一溜跪下了七十多号抗联战士,张秀凤的头颅被供上了供桌,“杨司令,走遍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把害你的人,一个一个押到这里来,叛徒们,不是人,有我没它!”刘君眼角象要裂开!
李公鸡政委不太同意这样的仪式,因为与政策与纪律不符吗!江湖气十足,所以他没参加,但是他最后同意了刘君的解释:叛徒不是人,不是人就不可能是俘虏。
“说得也对,下不为例!”原则性强的他政策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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