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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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洼子是长白山的余脉围成的一小片草原,原驻扎着**一个骑兵营,独立师几次攻击,都被他仗着马快与迅速由通化来的增援给逃脱了,可是春荒又让他不能放弃这块牧马的天然宝地,所以,据联军情报,又有老百姓在草原上看到了**上烙有国民党骑兵印记的军马,由此判定,那个骑兵营应该又回来了,驻扎进了罗家洼子。
在最前沿的观察点,两个军事主管进行了第一次直视侦察,刘君王道全倒吸一口冷气,“不对啊,怎么这么奇怪?”明明一个国民党骑兵营,现在的村子却是燃起了上百堆的篝火,难道罗家洼子隐藏了一个团的**兵力,让刘君与王道全面面相觑。
三皮小柳子七狗掩护刘君与王营长又前出了大约二理地,准备抵近观察一下火堆边的真实情况,正行进间,小柳子与三皮忽地同时让大家伏下,指向了野地边的一丛茅草。
初看这丛茅草没有什么特别,但是由于这是春分,这丛草有些出奇的绿,出奇的茂盛,出奇的齐整,当众人静下来以后,不一会儿一丝微弱的鼾声传来,让王道全忍不住都要笑出来,很显然,这是个**潜伏哨,只不过已经睡着了。
小柳子有自知知明地叫来了溜子与大头,丘顺死皮赖脸地也跟来了,四个人抵近了观察哨,互相使了个眼色,三皮用刀敲了敲其中一个**的钢盔。
一个三角眼**被敲得抬起了头,“这回还行,换哨准时!操,头一次啊!”他睡眼模糊地说。
大头三皮溜子丘顺惊异地笑声控制不住地响了起来,那个**抬头看明了情况,“妈呀!”的一声转头就往回跑,另几个“丘八”也被惊醒了。
溜子不发一言,只是用枪顶住了那个惊醒**的嘴;那几个刚醒的士兵也分别被三皮与丘顺大头制服了。一枪没放,五个人抓住了四个俘虏,押回了七狗连的集结地,好在王道全营长就在连上,马上开始就地审问了。
“村上驻了多少人?”王道全营长和蔼地问。
三角眼**闭眼不答。
“你们是哪一部分?是骑兵吗,不是吧?”王道全营长强忍住怒火。
三角眼**嘴角甚至流出了一丝笑容,嘴闭得更紧了,没有回答。
悄没声的,俘虏眼前审问的人换了,变成了狰狞暴躁的三皮,不知为什么,那个三角眼马上本能地警觉了,紧张地睁开了眼睛。
“干啥的,有多少丘八在屯子?”三皮强挤出了一丝“温情”,眼睛不住地斜瞄着王道全,盼着他赶快离开好让自己下手,可惜,营长就是不动腿,仍然在关切地看着。
三皮心里暗骂,可是没有办法,纪律吗,还得遵守,他向大头与溜子一挤眼睛,三个人一用力,就把那个三角眼**架了空。
“最后问你一遍,哪部分的,屯子里有多少人?”刘君担心地用手抓着溜子与大头的胳臂,生怕他俩不管不顾地硬来。
“聪明”的**马上看出了端倪,紧紧地攥住刘君的手不放,“我要跟最高长官说话,你们哪个是?”
一见**居然服了软,三皮转身嘿了一声悻悻地唾了一口就走了,溜子大头马上一齐放了手,那个三角眼马上一**坐在了石头上,吡牙呼痛,刚要喊,被大头一把捏住了脖子,又差点背过气去。
“我只和最高长官说话!你们哪个是,我分不出。”那个**还在硬挺。
王营长一看火候已经到了,咳的一声,施施然踱了过来,“我是最高长官,说吧!”
据那个三角眼交待,他是新编暂七师特种营的,屯子里住着暂七师的一个旅部,包括骑兵营、警卫营与一个通讯连,以及其它的医院等部队。
王道全不信地睁圆了眼睛,“操,你再吹老子毙了你!”出手捏上了石头,他心里不高兴的很。
三角眼赌咒发誓地保证也没让王营长相信,可是那边刘政委匆匆赶来将他拉到一边,两个人的口供一对,竟然完全相同,这让王道全犹豫起来。
李公鸡在沉思,刘君在沉思,王道全陷入了两难。好一会儿,王营长牙一咬,狠狠地开了腔:“娘的,不能白跑了这一趟,四百多号人,一小天的强行军!”王道全营长强横的一面暴露无遗,“干!今天就是芝麻杆,老子也要榨出他油来,我是最高长官,我说了算,打一下再走!”
刘政委与李公鸡刘君吓了一跳,“这是以一敌四啊,占不到便宜不要紧,脱不了身麻烦就大了!”李公鸡的担忧冲口而出。
王道全斜了李公鸡一眼,“操,出问题老子顶着,轮不到你,我是最高长官,我说了算!”他摆出了一副家长的嘴脸。
没人吱声,王道全得意洋洋地环视了一下,忽然他发现本来跃跃欲试的七狗三皮之流突然哑巴了,一贯不苟颜色的刘政委甚至直还向他挤着眼睛,李公鸡也是满脸尴尬地望着他。
“咋的,有啥不对,今天就是师长来了,我也要打,爱咋咋的!”他大咧咧地显摆着。但是心虚让他心里很不踏实,猛一回头,王道全马上发现了一眼瞪着他的怒火燃烧的眼睛,竟然是吴瑞林师长。
王道全呆若木鸡,吴师长狠狠地瞪着他,不发一言。好一会儿,小柳子张大炮又把那个三角眼**押了过来,这才打破了沉默。吴师长手一挥,小柳子大炮把**推进了树丛,吴师长跟着进了去。
众人惊奇的目光中,也不见吴师长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竟然与那个**谈了起来,开始小柳子大炮还在边上配合着,可一会儿就没了声息,几个人一说就是大半天,只是师长的脸色越来越严峻。

天交半午,满天的凡星格外地闪烁着,吴瑞林结束了与那个三角眼**的谈话,沉重地走了回来。小柳子押着他回了后边。
“果然是,不出所料,这样的集结,这样的布防,用心毒辣啊!”吴师长像是在自言自语,“不重小胜,成势为先,这是局啊!破势,破局,关键是支撑,要有一个支撑点啊!”
王道全急于挽回刚才的尴尬,凑了上去,“打吧,师长!打一下就走!说不定能捞他一笔!”
吴瑞林被他一言提醒,记起了刚才的事,把目光炯炯地盯了王道全一眼,这一下让这位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营长象平空挨了一击,竟然通地倒退了一步,再不敢吱声。看来,这位小个子师长一瘸一拐的身形中,偶尔显露的威严,会让所有的人心悸!
三皮七狗本来跃跃欲试地也要请战,一看营长挨了瘪,愣住了。一见张大炮跟在后面,三皮上前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衣角,意思是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遭殃军围上来了,三个半军!”大炮透露的这惊天的消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李公鸡好象吵架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怎么可能,我们不是一直胜利吗,遭殃军都还不上手!”
“是没还手!不是还不上手!”吴瑞林师长接过了话茬,“象下棋一样,已经成了局势,我们被围了!”
霎时间,周围静得如无人般地可怕,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吴瑞林师长迎着众人的目光,深沉的话语响起“其势已成,我们身入重围,怎么办?”
王道全与刘政委首先被师长的目光盯得低下了头,李公鸡嘟囔了一句:“突围呗!”
“机关都没动员,部队分散在各地,恐怕没有三四天,集结起来都困难,看样子,这两天遭殃军就要动手了!”刘君沉稳地分析着。
刘政委接着说,“要能打开个口子,守住二三天,等大部队通过就好了!可我们就一个营,还不满编,这?”
吴瑞林师长的目光闪烁,“口子就在这,就在这个罗家洼子,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部队了,你们误打误撞地跑到了敌人身后,只要能打掉他的辎重与机关,这一面网就被我们捅出了一个大洞,以一个强硬的支撑点,破他的势,我们就能赢回来,关键是你们能挺住吗?”
王道全沉下半晌的头忽地昂起,“我想,能!”
吴瑞林师长根本不听他的,“你说能,你凭什么说,你的部下呢,他们怎么说?”他将目光投向了七狗等人。出奇地是,师长在七狗三皮大头等人的脸上看到的,只有一脸的迷惑。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吴师长不解地问。
“啥叫势?俺不懂下棋,听不明白。”三皮硬着头皮着发了言。
吴师长不由得哑然失笑,刘君马上开始给七狗三皮大头等作了讲解。七狗等人听了半天,这才明白了,“不就守个阵地吗!有啥,守住就是了!”三皮不在乎地说。
“不是守住,也不是人在阵地在,人死阵地丢,这是不负责任!这回是见真章,人死了阵地也得守住,确保我们独立师能有一个突围的缺口,一个能喘气,能活命的口子!”王道全进行了补充。
七狗抓耳挠腮了半天,将目光投向了周围的兄弟。三皮想了想笑了,小柳子笑了,大头大炮也笑着,溜子本来板着脸,但想了想也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但是他必竟是表示认同的意思,于是七狗刘君也开始笑,“那还不是守住吗!有啥不一样?”刘君说。
不知不觉中,包括吴瑞林师长与王道全李公鸡,都被七狗连的笑容感染了,“能守住?”吴瑞林师长问,“三天!”
“能!”王道全这回有了底气,挺起了胸膛。李公鸡与刘政委的眼睛被七狗连的战士们的精神所激励,出奇地闪着光。
“好,三天后,我们这里见!”吴瑞林师长目光炯炯,“又是一场恶战,可是你们,苦了你们了,刚刚重建……”他沉吟了。
“算啥,我们抗联让人包围惯了,打就打,我们从不装熊!当年杨靖宇司令让人围了四个月,都挺住了,还能在乎这三天,我们有办法!”刘君说道。
“好,三天后我来,活着,这是命令!”吴师长又一次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是!”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回应道。
罗家洼子的村口,一队“**”到了。
“站住,什么人?”村头哨兵问。
“操,半夜了都没人换岗,老子不干了,回来换哨!”一个声音野蛮地嚷了起来。
“操,反了你们了,丘八,不怕上军法处啊,自己跑回来!”值日军官不屑地问。
“先人板板,该上军法处的是那个龟孙!谁让他不上哨哉!”一个四川口音出奇地响起来。接着的几个人,不理会哨兵的罗嗦,推开路障就冲了进来,与这个哨兵班的每一位成员摆出了一副大吵一通的架式,一对一地推搡起来。突然,随着几声沉闷的**撞击,村口又回复了平静,一个哨兵不久就又出现在哨位上,风平浪静了!
电话声响起,**值日军官在枪口下接起了电话,“报告,是潜伏哨回来了,吵了几句,又回去了!是!一定严惩,是!”他随即一个标准的立正,脚跟通通地碰得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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