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三(非正文,小说,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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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柴进一愣,笑道,“想不到员外与武二郎相识,来人,去请武二郎出来。”
原来,武松在清河县,因酒后醉了,与本处机密相争,一时间怒起,只一拳就把那人打晕了,武松只道他死了,因此,一迳地逃来投奔柴进处来躲灾避难。武松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望,初来投奔柴进时,柴进对他也还不错,可是后来武松在庄上,但吃醉了酒,性气刚,庄客有些管顾不到处,他便要下拳打他们;因此,满庄里庄客没一个道他好。众人只是嫌他,都去柴进面前,告诉他许多不是处。柴进虽然不赶他,只是相待得他慢了。此次吃酒,就没有请武松。但此时我提起了,柴进觉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差人去请武松。不一时,武松摇摇摆摆的进来。
柴进笑道:“二郎,卢员外要见你。”
武松上上下下打量我,冷笑道:“我不识得什么员外。”
柴进面上不好看,却不好说什么,只望着我和武松,不知道我们两个倒底是什么关系。
我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放在心上,道:“武植让我给你带来一封信。”
武松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唯独对这个大自己近二十岁的哥哥最为重视,一听我这句话,立即改容施礼:“武二多有得罪,不知道我那哥哥对武二有什么教训?”
我把那封六个字的信交到武松手中,武松上上下下看了多时,忽然向我双膝跪倒:“武松参见哥哥,多谢哥哥照料我家兄长,哥哥但有吩咐,小弟无不从命。”
我双手扶起,心中感叹,一面是感叹武植那狗屁不通的六个字居然有这等出人意料的效果,好是感叹我在江湖上还是不成啊。当年宋江以落魄之身逃难来此,一脚把一铁锨燃着的木炭都弄到武松脸上,武松听说是宋江来了,倒头就拜。我这却直到拿了武大的书信,才能受他一礼,人和人相比,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柴进在旁也笑:“原来武兄弟与员外有故,来,一起入席。”
武松也不客气,入席就坐在了我的旁边,只在林冲之下,却在洪教头上首。一旁洪教头看我到来,惊于我天下第一的名称,又见我敬重林冲,本已打消了争强斗胜的心,可是见武松这个来府中半年多,人厌鬼憎不讨好的人居然也坐在了自己的上首,实在是恼了,一跳起来,道:“卢员外号称枪棒天下第一,比我们这些人强之百倍,林教头虽然不知道本事如何,但毕竟也曾当过八十万禁军教头,你姓武的有什么本事,敢坐在上席。”
武林什么脾气,生平最是不服人,快意恩仇,绝不会藏着什么,登时跳起,道:“武二本事不大,但比洪教头,只怕却要强些。”
洪教头大怒,拾棒跳到当院,喝道:“敢来与我教量一棒么?”
柴进虽然不喜欢洪教头的狂妄,却也不喜欢武松在他面前放荡不羁,但是顾着我的面子,却不想让武松难堪,劝道:“武壮士,你坐在洪师傅的下手好了,今天我们好好喝一场,如何?”
武松冷笑道:“大官人,武二生来坐席,不喜欢坐在庸人下面。”
柴进本是好意,在他心中,洪教头虽然及不得林冲,但也有些名望,比之小小清河县一个伤人逃走的庄稼汉子,自然要强得多。武松就算伤在洪教头手下,也没有关系,但是此时有了我这重关系,他却不能不顾我,适才让武松换席,也算是为了武松不受伤。哪知道武松竟不领情,不由得变了颜色,不再说话。他却不知道,梁山好汉论起武功来,除我之外,马上属关林,步下属鲁武,当真在步下动手,莫说是洪教头,就算是林冲出手,也不见得能讨什么好去。
我知道柴进虽然好交朋友,但是毕竟柴氏之后,身上富贵气太浓,与江湖汉子结交,总是带着点居高临下的驾子,就算对我也不会是平等相待,更何况是面对一个武松。若此时武松已是打虎英雄,阳谷都头,也还罢了,他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名望,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武松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于是笑着转还道:“大官人,咱们都是习武之人,比试较量,也是常事,我却觉得,这个位子,武兄弟未尝坐不得。”
武松得我纵容,一个跟斗翻到场心,抬手便提起一条杆棒,也不答话,直向洪教头砸去。这一棒直似神龙降世,夭矫飞来,挂着风声,直扑洪教头。洪教头横棒招架,哪里敌得住武松的神力,那棒向下一弯,几乎被砸到头顶,连忙后退闪避,只一下,两手虎口便震得开裂了。武松得势不容人,挥棒进身,步步紧逼,那条棒如狂风暴雨,似巨浪滔天,洪教头却似雨中不系的小舟,飘飘摇摇,直要翻倾。
武松突然间一声大喝,那棒挑飞了洪教头手中之棒,紧接着便指在了洪教头太阳**上,大笑道:“凭你三脚猫的本事,也敢在庄中称王。武松平时不愿理你,你却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整天肚皮挺到脑门上去,今天让你知道老爷的手段。”
话犹未了,那洪教头一声大叫,翻身摔倒,却是气的晕了过来。
武松的霹雳手段,除了重生的我早已心知肚明之外,柴进和林冲都是吃了一惊。身体里的罗罗更是尖叫起来:“哇咧,不愧是打虎将武松啊,好帅耶!”
我在心中回道:“别乱安排,打虎将是李忠,武松的绰号是行者。”
“李忠是什么东西,也打过老虎么?”
“这倒是不曾听说。”李忠的本事,说起来连武松的一成都及不上,打虎将的名头,多半只是他走江湖时自己起得名号,图的是卖艺时多得些钱罢了。
“还是的,他凭什么叫打虎将?反正,武松是我的偶象,我离开你的身体之后,一定嫁给她。”在罗罗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大姐,你还有准儿没有,前些天我可是听你说过,你打算嫁给我家小乙的。”
“也是,燕青也不错,呀,真让人头痛,武松和燕青,哪一个更好呢?”
“这个小花痴!”
柴进让人抬洪教头下去,一面亲自下席,把武松拉回席上,笑道:“柴进当真是眼拙,兄弟本事如此了得,柴进居然没有发现,一向冷落了兄弟,且满饮此杯,当是柴进赔不是了。”
武松吃软不吃硬,听柴进如此说,连叫不敢,酒到杯干,亮了杯底,哈哈大笑。
一时间,场中气氛十分融洽。这几个人都是豪爽之人,柴进虽然偶尔看不清人的本事,但若当真对人热情起来,却可以轻易暖化坚冰,诸人是酒到杯干,尽欢而散。
晚上快意而归,奇怪的是,一向多话的罗罗居然毫无声息。我也没有想为什么,但是第二天,罗罗对我说,她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居然毫无印象。接连两次能瞒过她,我不由大喜,细想其间缘由,竟是因为我饮酒的缘故。当下立即试验,果然只要两杯酒下肚,那罗罗便会失去知觉,原来这小妮子饮不得酒,哈哈,这下我自由了。
接连几天,我都在微醉中渡过,燕青奇怪的问我:“主人平日不好饮酒,此番怎得突然间转变了性子?”
我大笑道:“此间事,不足为人道也。”
我这一爱饮酒,武松立时将我视为最大的知己。而好客的柴进更是把多年珍藏的美酒不断的取出,供我们饮用。林冲却也是一个酒中的君子,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风雪山神庙时还挑着一个酒壶了。几个人除了饮酒,就是练拳弄棒,除了柴进,三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而我独居其上,快意时,我常一人抵敌林冲与武松两人的进攻,看得柴进连呼天人。
柴进提议:“今天我们四人脾气相投,义气相生,不如效访古人,结为兄弟,你们看如何?”
我心中微感委屈,在梁山,我是大头领,这几个人全都叫我哥哥,若是结拜岂不是成了别人的兄弟?论年龄,我可是没有柴进和林冲大。可是看着林冲和武松热切的目光,却不忍拂了他们的面子,当下点头。于是四人在柴进后园中结拜,说来有意思,当年桃园三结义,也是有刘备和张飞都是涿州人,而今日也有两位老家是涿州,那就是柴进与我,其实,官家(宋代称皇帝为官家)也是涿州人,可惜,现在的涿州却在契丹手中。
四人论了年龄大小,林冲最长,三十五岁,柴进居次,三十四岁,我行三,二十七岁,武松最小,二十四岁。当下我们三人向林冲叩拜,口呼大哥。我斜眼看柴进,却见他面上颇有几分无奈之色。看来,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当大哥的。
林冲充军来到这里,是一个配军,突然间名动河北的柴大官人和卢大员外都成了他的兄弟,一时间激动的眼泪纷纷滚落下来。三人见他的样子,也尽皆感叹。而我重生而来,想到武松日后被两次发配,别人脸上的金印只是一个上联,武松却是凑成了对;而柴进以皇室后人的身份,却落得身入枯井,险些死掉,不由感慨。
一时间结拜完,重整席面,再喝酒时,已是完全不同。当日我们四人直喝了三十余坛好酒,尽皆醉倒,不醒人事。
当夜我做梦,觉得全身上下酸痛不已,疲惫不堪。忽然睁开眼睛,却发现我不在房中,却只着小衣在院中翻滚,摔得手臂都青了,不由大是惊骇。却听罗罗在身体里娇骂道:“好啊,发现了我不能饮酒,就用这个损办法害我不能出现,你缺德不缺德。下回再这样,我让你半夜里裸奔!”

想不到酒也拿不倒这个罗罗了。她经了昨天这次昏天黑地的大醉之后,居然从此对酒再无反应。我怎么饮酒她都不在乎,而且又开始她喜爱的点评工作。
“你说这个柴进,他是不是一个野心家?”
“什么叫野心家?”
“就是说,他是不是想当皇帝?”
“不可能,别开玩笑了。”
“那么,他一个皇室后人,没事儿干为什么总结交一些江湖上的人?”
这句话还真问到了点子上,不过,我随之一笑:“以我的经验,柴进却不是一个那么有机心的人。他无论有没有这个念头,这个时代,都已经不是柴家的时代。赵家的统治深入人心,而且赵官家对权力把握的最为要紧,无论是军权还是政权,都是官家一个人的手中。柴家这点可怜的影响力,已经起不到丝毫的作用。而且,就凭一些流落江湖的人的力量,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话说到这里,我心中也升起一丝疑惑:凭柴进的本事,自然不可能凭这些人起反,但是若是他绝对没有这个心思,为什么结交梁山泊的人?好象王伦等人都受过柴进的大恩,他与江湖好汉联系也就罢了,但与这些强盗联系,难道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罗罗道:“我才不相信,这个柴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也好,借着他,你干脆直接入主水泊梁山算了,省得让宋江当了头领。”
这个罗罗,她总是一心想让我上梁山,并且让我除掉宋江,打压宋江。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现在我们满打满算,手头不过是四五个人,占山为王这个有前途的职业,还不是我们该去弄得。”
“哇,你学会了我说话的方式耶!”罗罗兴奋起来。
我这才发现,“占山为王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这句话,一向是罗罗的口头禅。
不过,这世的我,还一定要当强盗么?在大宋,当强盗其实是没有前途的,梁山从来没有并吞宇内、代替赵宋的雄心与能力。其原因是大宋朝比起其他朝代而言,商品经济发达,市民阶层的人数增多,官府的赋税相当一部分出自商业、手工业、矿业,这和重农轻商的其他朝代不一样,因而官民矛盾、特别是普通农民和官府的矛盾较其他朝代并不特别突出,大宋主要的威胁是外地入侵。比起西汉末年的赤眉、绿林,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唐代的黄巢起义,整个宋代,除了宋江、方腊等地方性造反外,没有席卷全国的大暴动。真正能给旧王朝雷霆一击的暴动必须得天时、地利、人和,统治者已搞得民怨沸腾,用儒家的话来说,天命已经归于别人;一有起事,如秦末一样,天下便像点烟花爆竹一样,到处响应,让官军难以应付;起义的部队逐步掌握更多的资源,包括土地、可供后勤的百姓、杰出的人才等等。这几点,梁山人都不具备。而梁山之上,大部分打的仗是防御战,是不得已的“反围剿”,很少有主动的进攻,打青州、打大名府也是为了救人而采取的偷袭。葬送一个王朝的起义必须有大规模反攻,难道梁山人就不想打下东京坐龙廷吗?只是历史没有给他们这个条件。宋江等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以招安为目标,以“忠义”为旗号,这是种现实的选择。所谓树忠义大旗,从来就是一种为了生存的手段,哪个时代的造反者有真的忠?真的义?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不造反,我这一身的本事,我结交的这些英雄,难道就这样浪费着?这也罢了,可是国家一天天弥烂,上不能报国,下不能除奸,难道坐等这些奸人们害我们不成?象林冲武松这样的人,这世间还有多少?难道我们就活该在这个时代白白牺牲?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罗罗问道。
我没有回答,只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重的心事?说来听听。”
“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为什么不呢?话是一定要说出来的,一个人的幸福说给两个人听,就可以得到双份的幸福;一个人的痛苦说给两个人听,就可以减去一半的痛苦。说说吧。”
这句话还真没有听说过,想想还真有道理,后世的人,真是聪明。
“我问你,你是从后世来的,也知道我是如何死了,甚至知道宋江是如何死的。我们死了之后呢?朝中的权奸命运如何?官家又怎么样?”
“呀,我对历史这玩意儿不太感兴趣,我只知道金国南侵,消灭了北宋,把徽钦二帝都抓到北方去了。”
“金国?金国是什么国?别开玩笑了,有这么一个国么?徽钦二帝又是谁?怎么会抓到北方去?”
“什么,你连金国都不知道,金兀术听说过没有?对了,岳飞你知道吧?都不知道,评书肯定也没有听过了,算了,我拿你真没有办法,无知的古人呐,可怜。这话得从头说起,话说--”罗罗的声音忽然变成一种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吓我一跳,然后才明白,她是在学说话人的口气。说话人是坊间艺人,指着说些故事谋生。“话说--北宋末年,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宋徽宗除了知道画画,什么都不会。”
“你说的徽宗可是当今万岁么?他可是全才,他的书与画均可彪炳史册,其书首创瘦金书体;其画尤好花鸟,并自成‘院体’,充满盎然富贵之气,他的音乐、球艺,都挺了不起的。”我当然不是夸。
“这些对治国有用么?别打岔。”又改为沙哑的声音,“话说,宣和七年,金兵犯宋,徽宗赵佶吓坏了,急急忙忙让位于皇太子赵桓。赵桓任用李纲抗金,击败了金兵。可是赵桓生性软弱,随后罢了李纲的官职,靖康二年,汴京沦陷,北宋覆亡。赵佶、赵桓父子及后宫嫔妃被掳往燕京,拘囚于五国城。这就是靖康之耻。可怜呐,二帝从此死于北国,空费了万里江山,花花世界。”
宣和七年,那是我死之后三年的事情,新帝改元,算起来靖康二年,也就是我死后四年或者五年的事情,大宋就这样亡了?我们梁山无法抵抗的大宋官家,就这样当了俘虏,死在了北方?
我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但是罗罗却没有丝毫骗我的理由。虽然我不喜欢官家,也不太喜欢大宋,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灭亡,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灭亡。
“嗯,你说的这个大金,它在哪里?”
“具体地方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东北三省吧。”
“东北三省?什么是东北三省?”
“就是黑吉辽啊,你地理怎么学的,考试时都是抄的吧?黑龙江,吉林,辽宁,什么,还不知道是哪?北京你知道吧?就在北京往东北走,出了山海关。什么,北京是大名府?切,没有知识,北京是首都啊,怎么会是大名府……跟你这人真费不了这个劲,可怎么说呢?反正那也是咱们中国的地界,就是宋朝太差,没有占过来。反正是那边的一个小族,他们把大辽灭了,接着就把大宋灭了,详细的我也说不清,我不喜欢这段历史。”
我完全呆了。十几年后,世间最大的两个国家,大辽和大宋都会相继灭亡,与这个巨大的时代变革相比,我们梁山算得了什么?我们和宋江之间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公孙胜牺牲自己,换来了我重生的机会,让我改变梁山的命运,我该如何来改变,才能算是达成了他的心愿?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宵汉,玉树琼枝做烟罗,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不知道,眼下这位才华不可一世,自以为超越祖先的官家在被擒北下的时侯,会不会与被宋所灭的南唐后主李煜有着相同的感慨,这两个同样才华横溢的君王,居然有着相同的命运,这是老天的捉弄么?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罗罗的声音里也有着一丝感叹。
“这是什么?”听着这首与我所吟的李后主的词意境极为相似的诗,我心中升起一丝预感,难道说,这是……
“这就是你们现在这位赵官家当了俘虏之后写的诗。”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当了俘虏,想要传封信都不可得,何等凄悲。”
“其实,可怜的不是他,而是百姓。金人作战和辽人差不多,都不带什么后勤物资,就地取财,大抢大杀,河南山东,百姓们死走逃亡,百不余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啼。其间悲惨,是你无法想象的。”
“不,我知道。”
“你知道?”
“不错,我卢家原本是涿州大户,但宋辽争战,涿州卢氏死于战火的达到七成,我不能让这种惨事再发生了。咦?你说金国?我好象听谁说起过,曾头市,对了,曾头市的曾家,不就正好是金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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