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捕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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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第奇将军别出心裁的战术下,海潮军团以绝对优势的魔法师数量将原本需要一个月才能拿下的洛莫罗要塞一举攻克读…啦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战斗能如此之快地结束,依靠的全部是魔法师对指挥官战术的绝对服从。这在许多战斗中是不多见的。魔法师们是出了名的自由主义者,即使身在军队中也不大把指挥官放在眼里。对于军令则是高兴起来就执行,不高兴就拒绝,十分难以相处,比如巨鲸军团的那些魔法师。但是偏偏在战斗中还离不开他们,他们是战斗中最强悍的一支远程打击力量,所以即使指挥官对他们的不听话恨得牙根痒痒,却不得不有求于他们。
最后的结果就是恶性循环。
而这次战斗则不同,无论是消耗战时的火球轰炸还是城破后的巷战,魔法师们都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将军的命令,从而极大地减少了作战时间和消耗。
至于为什么将军能让魔法师们这么听话,除开个人魅力外,奥蕾莉娅的美丽也许也帮了不少忙,当一位美丽的女子——即使是你的上司——向你布置任务时,你恐怕会很难拒绝吧。
现在,这位美丽的女子正坐在一张床边,细心地照料着因为魔力耗尽而脱力的莱曼。
任何一个高级魔法师都知道,将魔力全部用尽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武者凭借自身的强横,在斗气耗尽后尚可以支撑一小会,而魔法师耗尽魔力后就成了一个任人鱼肉的存在,所以任何有经验的魔法师都不会将自己的魔力消耗得一干二净。类似莱曼这种魔法师,只能说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光有力量就可以掌握的。
奥蕾莉娅从盘子里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送到了莱曼嘴边。后者苍白的脸上挂着微笑看着她,将勺子里的汤一口喝掉。
说实话,这盘奶油土豆汤味道很普通,毕竟军队中不需要那么好的厨师,但是看着莱曼喝汤的表情,仿佛是在喝蜜一般,脸上、嘴里、心里都是甜甜的,那眼神温柔得都快流出水来。
奥蕾莉娅一直看着勺子,但是莱曼盯着她的目光有如实质,让她不得不去注意。
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又是一勺汤送进莱曼的嘴里,奥蕾莉娅的手却抽不回来了,因为握着勺子的小手已经被莱曼捉住了。
“奥妮,歇一会吧,我没事了。”莱曼温柔地说道。
“……”
“陪我说说话吧。”
“……”
“奥妮,你怎么了?”莱曼看着低下了头的奥蕾莉娅,奇怪地问道。
“你真的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的,莱曼。”奥蕾莉娅突然抬头说道。
“奥妮,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莱曼立刻说道。
“不,莱曼,不该是这样。你要是爱我就应该好好保护自己,因为你受伤我也会难过。”
“奥妮,你真是个傻女孩,如果我看着你受伤,你觉得我会舒服吗?”莱曼握紧奥蕾莉娅的手,“谁叫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呢?如果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还是死了算了。”
奥蕾莉娅顿时红晕上脸:“谁是你的女人……”
看着她的羞态,莱曼的心脏猛然一阵大跳,要不是现在浑身使不上力气,估计早就已经坐起身一把把奥蕾莉娅抱住了。
“奥妮,你变了不少。”莱曼感慨道。
“变成什么样子了?”奥蕾莉娅抬起眼睛,看着莱曼。
“变得更女人了。”莱曼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一笑,“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微笑的模样,真是美极了。奥妮,能再笑一个吗?”
“讨厌。”奥蕾莉娅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将红色的瞳仁盖住。
美人的轻嗔薄怒最是勾人心魄,一低头一红脸间却又是不经意的一瞟,那如水的目光,即使是神看了,恐怕也会动凡心
“哎呀。”奥蕾莉娅突然轻轻一叫,打破了莱曼正在幻想的美好意境。
“奥妮,怎么了?”他问道。
奥蕾莉娅抽出被莱曼握着的手,又从盘子里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快趁热喝了吧,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莱曼:“……”
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将他从幻想打回现实,偏偏还是这个小美人干的,这让喜欢胡思乱想的莱曼也无可奈何。
他只好又勉强喝了一口。
可是,怎么这汤这么难喝?
“奥妮。”莱曼皱着眉头说道,“这汤是谁做的?”
“这是我做的,怎么了?”奥蕾莉娅问道。
突然,她似乎感觉到了莱曼语气的怪异,有点不安地问道:“是不是不好喝?老师也曾经说这个汤味道不太好。”
成名的魔法师的起居一向由他们的弟子照顾,所以奥蕾莉娅虽然身为贵族,但是却会做汤。
莱曼带着很自然的表情从奥蕾莉娅手中接过盘子,不用勺子一口气将汤喝得精光。
“怎么会不好喝,我只是有点惊奇,因为这个不像是以前我喝过的军营里的汤。我正觉得奇怪怎么今天这汤突然变得好喝了。”喝完汤,莱曼的嗓音微微有点变调了。那是当然,喝进了大量的浓盐水,是个人就不会好受。
“哦,那就好。”奥蕾莉娅轻舒一口气,“那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喝。”
莱曼倒吸一口气,顿时被嘴里含着的半口汤给呛到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奥蕾莉娅赶紧上前帮他抚着背。
“莱曼,你没事吧。”她问道。
莱曼可能是被呛狠了,咳了半天才渐渐好转,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整个脸都已经通红,一眼看去,还以为他的魔力已经全部恢复了。
“奥妮……”莱曼试着寻找一个委婉的词语。
“你这个汤虽然味道很不错,但是……你也不用整天都做啊,累到你我会心疼的。”
奥蕾莉娅顿时头就低了下去,声音也有点沮丧。
“我知道,一定是我的汤不好喝,老师也是一直这么说。你们都在骗我,我做的汤一定是最难喝的。”
“啊不是,不是这样啊,奥妮。”莱曼大汗,没想到那个死老头子也居然是这般说法。
看来魔法师哄女人的招式都很固定。
“奥妮,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你可以换换口味,一直吃这个汤是会腻的。比如……比如你可以试试看做蘑菇汤。”
“蘑菇汤?”
“对对,蘑菇汤。”莱曼恨不得抱着一块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亲上一口,他太佩服自己的急智了。
“我在老师的法师塔里喝过,是一个黑暗精灵做的,味道相当好。”说到萨曼莎的蘑菇汤,那确实很好喝,但是这么好喝的汤让已经喝了几十年的攸达拉见到,肯定会反胃。所以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接触了多久。
夕阳斜射进帐篷,将整个帐篷里的东西贴上了一层金黄,一男一女正在低矮的行军床边细细地讨论着如何能够做出美味的蘑菇汤来。
城中。
威廉七世的车驾已经进了城,要塞刚刚被攻下,需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了。灭火、战俘、清理尸体,要塞里现在是乱成一团。
威廉七世则是不顾隆奈骑士、梅第奇将军还有雷诺宰相大人的劝阻,执意走下了马车,步行入城。
斯威特兰的士兵们见到自己的皇帝竟然在城破后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这里看望他们,丝毫不在乎可能的危险,这不禁让他们十分感动。这种感动很快就变成了激动,最后变成了如同宗教信仰般的狂热。“陛下万岁”“帝国万岁”的叫喊声,随着威廉七世走向城镇大厅而越来越响。
老皇帝披着披风,穿着长袍,带着一抹足以打动人内心的慈祥的微笑,迈着如同诗人般浪漫的步伐,穿过一片片熏黑的脸上掩饰不住激动的士兵,慢慢地走进了城镇大厅。一路上,不停地和自己的士兵们打着招呼。

一位帝王,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他原本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二皇子,皇位有哥哥接替,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去研究诗歌和辩论,钻研历史,做一个懂艺术讲品味的纨绔。但是当哥哥兵败身亡时,他却突然发现,衰老的父亲和整个帝国的臣民,都将眼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因为他将会是这个伟大帝国未来的主人,他将从他的父亲手中接过象征着地位的皇冠和象征着权力的权杖。
但是在这么多目光中,他却发现没有一道目光是期待,人们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谁都不会认为一个纨绔会是这个帝国合格的主人,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甚至有的人已经在偷偷地商量拥戴老国王弟弟的儿子——他的堂弟即位。
但是就在老国王逝世的当天,公布遗诏宣布他即接受皇位的时候,一个家族当着众多大臣的面向他宣誓效忠,这让他仿佛从地狱一下便回到了天堂。
那是梅第奇家族,他会永远记得。
正是梅第奇将军的父亲当众的宣誓效忠,镇住了那些原本准备逼他让位的家伙,让他的皇位马上稳定下来,而他也不用再担心会有人质疑他的即位。
但是人们眼中怀疑的眼神却并未散去,这让他犹如芒刺在喉。
女人不能说随便,男人不能说不行。于是他毅然告别了诗歌、辩论和历史,在老梅第奇将军的辅佐下全心全意地去学习怎么样做一个好皇帝。他曾经连续三天通宵未睡,为的就是处理好帝国海岸线上的海盗问题;他也曾身披重铠,坐阵战场,放言除非获胜才会放下手中宝剑。同时他天性仁慈,施政方针十分温和;他善待帝国子民,就连对那些想拥戴堂弟即位的臣子也没有镇压,而是放了他们一马,因为他知道,那些人不是有野心,而是不希望帝国毁在一个纨绔的手中,这让他被认为是帝国到现在以来最和善仁慈的君主。昔日的纨绔终于变成了一个有为的国王,看着众人眼中的敬意越来越多,他确实相当有成就感。
在帝国趋于稳定之后,仿佛是不甘寂寞般,他身体里潜伏的那些诗情画意渐渐地不安分起来。他开始写写戏剧,并且让人在大剧院中表演。那些都是他曾经潜心研究的东西,是真正的艺术,甫一上演就轰动一时,大大小小的贵族,不管是真正懂艺术的还是纯粹因为剧本是皇帝写的而跑去看热闹的,都对皇帝本人的艺术品位大加赞赏,认为他是帝国有史以来最有才华的国王。他原来纨绔时代的那些东西并没有被人认为是无聊,反而变成了他的一种个人魅力。
总得来说,能将和艺术同帝王划上等号的,唯他一人耳。
隆奈骑士、梅第奇将军和雷诺三人跟着威廉七世走进大厅。刚一进大厅,隆奈就马上开口说道:“陛下,以后您不可以再这么做了,这是最后一次。”
老皇帝呵呵一笑:“隆奈啊,不要这么小心。你可知道人所担心的事其实十件里有九件是不会发生的。”
隆奈马上反驳道:“但是陛下您可知道,这一件事只要发生了您就会非常危险。您不肯穿皮甲也就算了,但是以后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再让您做了。”
“哈哈。”威廉七世很随意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又招呼他们三个坐下来,“你们都坐吧,这里不是皇宫,你们都是朕最信任的人,不需要这么拘谨。”
他摸了摸身前的桌子,缓缓说道:“今天居然能睡在大床上,真是令人高兴啊。图尔城攻下来之后原来朕是打算好好睡上一觉的,谁知道我的将军大人又送来军报说明天正式进攻这个要塞,害得朕要连夜赶来为你们助威,一晚上都没睡好。宰相大人也是一晚上没睡好,我们的身体可没你们好啊。”
众人都知道,威廉七世经常开这种玩笑。
果然,皇帝话锋一转,谈到了正事。
“这个要塞应该是我们和汉诺威边境上最坚固的要塞了吧?”他问向将军。
“是的陛下。”将军点头答到。
“唔,很好。”老国王笑了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有不少卷宗啊。”老国王指着一处橱柜说道,“这可比朕的书橱还大啊。”
“是的陛下,”雷诺大人接口道,“一般这里都存放着要塞中的布防、兵力、补给的资料,这个地方是整个要塞中最核心的地方了。”
“哦,原来是这样。”威廉七世笑了,“可惜现在这些全是我们的了。”
“是的陛下,不止是这些东西,以后整个汉诺威都将是我们的。”
“唉,一提起汉诺威,我就想起我的哥哥啊。”老国王的眼神变得深邃,“要是他不死的话,现在应该是国王吧。而我,也依然还是在研究着我的诗歌和历史……”
“陛下,你的人生……”雷诺大人提醒道。
“哦,是啊,我知道。”老国王回过神来笑道,“既然朕选择了这样的生活,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转头看向雷诺,眼眸里尽是戏谑:“我的宰相大人,既然您选择了这样的生活,那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比如这些……”
他指了指书橱里的卷宗。
“我的宰相大人,您整理文件一定相当在行吧,那就麻烦您将这些卷宗都整理一下吧。”老国王很愉快地说道,“朕对这个要塞很好奇,想了解一下。”
雷诺大人苦笑一声:“老臣能说不吗?”
“不可以,朕的宰相大人。”老国王马上说道。
雷诺只好认命般地一叹气:“那能允许臣在晚饭后开始整理吗?臣得按时进餐,不然会胃疼……”
“啊哈,您不说朕倒忘了。”威廉七世站了起来,“现在应该是晚餐时间了吧。你们和朕一起吃吧,正好将军阁下您可以在晚餐时把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告诉朕……”
帝都,光明大教堂。
一位老人正在教堂后的一个安静的小花园里散步,在这个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间里他却在散步,步履又是如此地沉重,这说明他正有心事。
这时,一个身着主教袍的胖子走到了这个老人的身边,深鞠一躬后方才开口说话。
“教皇陛下,奥蕾莉娅小姐现在所在的巨鲸法师营被海潮军团借去,现在她正在前线参加围攻洛莫罗要塞的战斗。”
那位老人原来是教皇,只是他虽然身穿一袭最薄的丝绸做的华丽袍子,看上去也实在和他的身份不符。
教皇抬起手,轻抚胡须,缓缓说道:“既然不在帝都,那就派使者去吧,要找个机灵点的。”
“是,陛下。”那个胖子说道。
“唔,去吧。”教皇摆了摆手,但是胖子依旧站在那里。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教皇回过头,眼中精光四溢。纵使胖子是他的心腹,也不禁低下头去不敢和他对视。
“是的,陛下。”他忐忑不安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她身为魔法师,应该不会答应我们的要求的。”
“无所谓了,她不答应,我们还有别的人选,只是她是我认为最适合的。她要是不答应那就算了。”
“但是。”教皇眼中一亮,“她答不答应那是她的事,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没有用心地去劝说……”
胖子头上马上冒出了汗珠,他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请相信您的仆人,我们一定会全力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哼,知道就好。快去办吧。”教皇再一挥手,那胖子马上退了下去。
整个花园恢复了安静,教皇又继续散起步来,他的步履依旧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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