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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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家道歉,昨天昏了头,写完改完就直接睡了,没传上来,这一章是补昨天的,今天晚上还有一章)
战神家族的这次叛乱,使整个帝国上下为之震动。(读啦网网友发布)不少人第一个反应是根本不相信,就在梅第奇将军的尸体被吊在绞架上的那一天,军部有相当多的军官不顾公务,跑到绞架下吊唁将军,并且要求和大检查官艾特对话,但是遭到拒绝。随着夺取了京畿防卫的卡尔殿下诱杀鲁伯斯将军,伏击索利米安将军,并且在帝都大肆抓捕贵族的行径,这种不相信渐渐转变成了怀疑,并且在有些人的操纵下隐隐指向了卡尔殿下,认为是他保护国王不力,使国王被汉诺威的刺客毒杀,却将罪名推给国王所在军团的统领。
雷诺在经过仔细的调查后,竟然发现这个说法是从博利埃塔伯爵的一个私人沙龙里流传出来的,这个沙龙以奢糜和色情著称,而卡特殿下则是这里的常客。
这一切的幕后主谋终于被雷诺宰相给挖了出来。
当在皇宫中的卡尔殿下听说这些天里帝都盛传的谣言竟然是在自己兄长的授意下传播的,当时他就被气得暴跳如雷。可是这种“失职说”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并且在外省也已经开始流传,此时的卡尔要是想对卡特动手反而会坐实了这个罪名,所以雷诺宰相为了帮卡尔殿下脱离这种尴尬境地,不得已只好将自己人艾特大检查官以调查不力的罪名解除了职务,并且送进了监狱。
既想当妓女,又想立牌坊,哪里有这么简单?
就在正式宣布战神家族谋反罪名成立的那一天,整个帝都再次轰动。这一次的轰动不是因为这个宣判,而是因为神迹。
就在冲天的圣光中,奥蕾莉娅成为了光明女神座下谦卑的仆从,成为了受所有信徒膜拜的圣女殿下。她如画的容颜、如冰的神情、威严的眼神、还有那最重要的——虔诚的信仰,彻底打动了所有参加仪式的信徒,一时间,在信徒们、尤其是贵族们的交谈中,“圣女殿下”这四个字出现的频率甚至盖过了那位没有女神神谕却照样加冕为教皇的庇护一世。
就在普通信徒们津津乐道地谈论着当日的神迹、贵族们谈论着圣女的时候,那些掌握着整个帝国的人,还有那些希望掌握整个帝国的人却因教皇在圣女降临仪式上“顺便”发布的一个特赦令而开始了动作。
在这个大环境下,莱曼的越狱似乎被人给遗忘了。
没有人会不知道圣女殿下的姓氏——索利米安,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这个姓氏当成一回事。能够从一个姓氏中看出点什么,那么这个人不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天才。
特赦令并不是公开下发的,因为能够请动教皇发布特赦,这事件本身就一定是迷雾重重并且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所有的当事者都不会希望将真相公开,只好借“特赦”这个相当冠冕堂皇的借口做一些私下的交易,最后的结果一般是一方得到特赦、另一方得到甜头。所以卡特殿下在听说教皇陛下派特使将赦免索利米安家族的命令传递给贵族督察院时,顿时一骨碌从情妇的身上爬了下来,飞速地穿好衣服离开了沙龙,前往光明大教堂。惹得那个被抛弃的妖精一阵不满。
就凭教皇下达了特赦令,这一次的叛乱就大有东西可挖本来战神家族的叛乱就让卡特疑心不已,这一次的特赦则是更加坚定了他内心的判断。更何况教会竟然接纳了一位罪臣之女,还让她担任圣女之职,这实在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打着伸张正义旗帜的卡特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从这位圣女殿下的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最好是能够确认国王的死和卡尔有关。教会是不会无聊到随便赦免一个叛国者的。
可是让卡特殿下失望的是,圣女殿下今天身体不舒服,暂时不见任何客人。他只好带着些许失望离去。
皇权和教权之间的冲突由来已久,这是大陆上每一个有教会的国家都会出现的怪现象。教会所争取的,首先是独立于世俗之外,然后是凌驾于世俗之上,而这恰恰也是皇权所拥有的。皇权依赖世俗的供养,可是又控制与奴役世俗,统治世俗的一切。光明教会的首任教皇格里高利一世曾经说过一句相当有名的话:“女神交给我的,是整个世界,而不是一个教会。”这就如同是吹响了教权全面进攻的号角。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自然是引起了当时威廉二世的警惕,只是当时诸国争霸,帝国急需一个强有力的支持,所以当时的威廉二世只好暗暗忍下了这口气,只对教会进行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打压,比如说征收教堂税。只是让皇室遗憾的是,现在的光明教会越来越变本加厉,甚至开始公然插手帝国的政事,所以梅第奇将军才说过“皇室是不会允许出现第二个可以游离于政争之外、超然于世俗之上、但是又可以对政治和世俗有巨大影响的存在。”这句充满智慧的话的。
将军知道,雷诺知道,卡特殿下自然也知道。老国王确实没有看走眼,卡特殿下其实是一个很善于韬光养晦的人,他赚的钱其实比他花的钱要多的多,至于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我们以后就会知道。
马车缓缓驶过帝都广场,卡特有些黯然神伤地看着光秃秃的广场中央。那里本来有一座青铜雕像,但是随着战神家族被叛处叛国,这座雕像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卡尔殿下下令推倒了。雷诺是一个相信“人走茶就凉”的家伙,所以他总是在不遗余力地清除所有战神家族留在这个城市甚至是留在帝国里的一切。
大量的贵族被判有罪,其中多是帝国的勋戚世家,斯威特兰帝国贵族的历史因为这次的动荡而一下子变得暗淡了不少。随着他们封号被撤消,封地被没收,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重新分配。
雷诺的宰相府突然变得十分热闹。大大小小的贵族不停地上门拜访,并且带着很贵重的礼物。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雷诺心里很清楚。其中委婉点的,全程只是和雷诺说笑,临告辞时才不经意地说一句;直接点的,双手一捧礼物,张口就问了起来,搞得雷诺十分尴尬。
不仅要应付这些贵族,更让雷诺头疼的事更是一个接一个,先是派出去抓舒尔茨的人一身是伤的跑回来报告人没抓住,默莫朗希又不知所踪,然后又是莱曼的越狱和教会对奥蕾莉娅的庇护,接着竟然又是一封布列塔尼亲笔写的抗议信。信中对于雷诺使用汲魔针折磨一名在魔法工会注册的魔法师的事感到相当愤慨,信中要求雷诺要向魔法工会道歉,并且承诺此类事件不再发生,另外信的最后,布列塔尼以撤走所有魔法师相要挟,提出以后帝国中所有发现的魔力水晶矿,魔法工会都得有优先的开采权。

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雷诺一开始看到这封信时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把信给撕了。使用汲魔针对付莱曼这件事,本身非常秘密,可是魔法工会竟然会知道!雷诺一开始甚至以为教会和魔法工会联手来对付他。可是后来仔细一想,实在是不现实,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但是纵是如此,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帝国来说都是很致命的。魔法师可以轻易左右一场战局,而现在,魔法工会正在打算带走帝国所有的魔法师。一想到这里,雷诺就开始痛恨起那个越狱逃走的莱曼,光明骑士团团长也参与了这次越狱,这雷诺心知肚明,但是却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他再厉害,也不敢同时得罪光明教会和魔法工会。
对于雷诺一次次的诅咒,莱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法师塔里温暖如春,但是莱曼的眼中却已经再无一丝暖意。他体质本身就弱,现在又失血过多,一站起来就会头晕,所以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日升月落。
家族,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已经如同一颗流星,从他的生命中一闪而过。人都是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曾经生活在家族盛名之下的莱曼现在终于明白,对于一个人来说,姓氏其实远远比名字要重要得多。
他又想起了奥蕾莉娅,这个因家族利益和他结缘的女子,最终却让他沦陷在了她那双永远淡定的红色眼眸中。她爱他,这毫无疑问;他爱她爱得极深,这也不需怀疑。但是就在这对恋人眼看就要完婚的时刻,却因为这一次的阴谋而天各一方。这个傻傻的女子用自己的自由换取了他的自由,自己却宁愿进入光明教会,成为了某个大人物的一颗棋子,每一次莱曼想到这里就会由衷地痛恨起自己来。
他开始疯狂地修习魔法,现在他没有办法下床,许多魔法实验没有办法去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冥想。他整天几乎都在冥想状态,攸达拉的房间中开始总是飘散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魔力,这种疯狂就连老魔导师都有些吃惊,而萨曼莎则是感到了一丝不安。
整天都在冥想状态,意味着精神永远是高度集中,这就如同一根琴弦,绷得越紧固然弹出的声音越清越,但是总有一天,这根永远得不到休息的弦会在某一次的拨动中砰然断开。
不过攸达拉却不这么看,这一次的家庭巨变,似乎让这个他的关门弟子受了相当大的刺激,从他穿过传送门到达这座法师塔开始,攸达拉就再也没见他笑过。郁结的情绪需要一个适当的发泄,不然人会因为这些负面情绪而在精神上产生一些攸达拉都无法预见和控制的东西。而莱曼现在疯狂地冥想可以说正是一种发泄。至于精神坍塌,攸达拉摸了摸胡子,很得意地告诉萨曼莎,只要在临界点把他弄昏了就成,一个大魔导师还处理不了这样的事?
只是攸达拉并不知道,莱曼的精神中已经出现了一个他无法预见和控制的存在。
萨曼莎则是狠狠瞪了攸达拉一眼,在后者无可奈何的眼神中站起身,端起一盘蘑菇汤,走出厨房,踏上了楼梯。
今天这盘蘑菇汤里,萨曼莎放了一些冰莲花籽,这种植物生长在萨森德岛的悬崖边,具有强烈的麻醉作用,而它的籽则是一种相当有效的催眠药。萨曼莎只希望莱曼能够好好睡一觉,不要再像这样如同自虐一般地冥想。
当她踏进房间时,第一眼就望向床上,让她吃惊的是床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在这里。”这时,临窗的一张背对着萨曼莎的靠背椅中伸出了一只手,略显无力摆了摆。
萨曼莎暗松一口气,皱眉走到椅子边,对莱曼说道:“你现在的身体很差,不应该下床的。”
望着窗外的火红云霞,莱曼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从床上走到窗前,这个距离还不至于死人吧。”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吗……”莱曼喃喃地说道,“是啊,最可怕的确实是生不如死。我一直认为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我经历过这种感觉,难道你也经历过吗?”
他的头靠在靠背上,支起右手,伸到眼前,看着手指上的五点伤口。萨曼莎知道,那是对魔法师来说最无法忍受的酷刑。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萨曼莎将蘑菇汤放在窗台上,眼睛却看着房间里的一角。
“趁热喝了吧,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萨曼莎说道。
“谢谢。”
“不客气。”
犹如公式般的对话。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莱曼点了点头,萨曼莎转身推开了房门。
“等一等。”莱曼突然叫道。
“还有什么事吗?”
莱曼的椅子突然很诡异地转了半圈,变成背对着窗口。他看着门边的萨曼莎,轻轻地说道:“我可以感受到你内心一直压抑的痛苦,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有什么无法释怀的回忆?其实你应该说出来,这样感觉会好些。”
“你似乎有些神经过敏了。”萨曼莎冷冷地说道。
“从我一开始看见你胸前的那道伤疤时,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我直到最近才清楚,那道伤疤应该是刀疤吧。”莱曼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萨曼莎猛地转过头,那张冷艳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羞愤的表情,她对着莱曼叫道:“你这个色狼!”
望着摔门而去的萨曼莎,莱曼愣了愣,旋既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自己说的话太直接了些,毕竟那一次的**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事。
他轻轻一摆手,椅子又诡异地转了半圈。
窗台上,那盘蘑菇汤依旧在冒着热气。萨曼莎虽然对莱曼一向冷淡,但是却也照顾得无微不至,莱曼对此很是感激,所以一时冲动才突然想和萨曼莎谈论她的过去。他能看出来,萨曼莎的过去也是极不寻常,他想帮助她。
他随手一挥,那盘蘑菇汤便漂浮起来,接着……
被莱曼给泼出了窗外!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汤盘,嘴角又扬起了一丝轻笑。
萨曼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放松。想要进步就不能自我设限,更何况,奥妮还在等我……
楼下,厨房里正在喝汤的攸达拉突然停下了动作,过了一会也是轻轻一笑。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啊,冲动、好强、不计后果,但是同时也有冲劲、敢挑战、随时可以推倒再来。
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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