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松鹤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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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练峰顶松鹤负剑而望他心中有点沮丧。那日他们顺流而下竟绕行了百里之地。
群豪斗志尽去多数人离散而去他们已经为此浪费了很多时间可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而这些武林豪强多数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自不能陪他一直追查下去。
虽然正道之人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这些在许多时候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松鹤当然不会有什么怨言毕竟许多人并不像他这般孑然一身无所牵挂。
这些日子来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沮丧刘正似乎一直在回避着他是以他一直都无法追及刘正。当然这是因为刘正的武功比他高出甚多之故此刻的他也许比之当年的刘正尚有所不及更别提闭关了近二十年的刘正。
刘正避他并不是怕他这一点松鹤明白当年他与刘正也有交情而刘正与他师父更是莫逆之交即使是他师父也不能在武学上胜过刘正。
当然这一切并不能阻止松鹤找到刘正的决心如果刘正真的沦为杀人狂魔的话那他也绝不会犹豫至于能不能杀得了刘正他只有尽力。
这些日子来他确实想了许多以前并没有想过的问题这几天刘正如从这个世上完全消失了一般这是一件喜事却也让他更为担心。是不是刘正跑到别处去杀人了?抑或真的把自己锁在了石壁之上呢?
如果刘正真的将自己锁在了石壁之上说明他内心的正义仍在仍然知道对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挽救的。而刘正这一个多月来避开群豪不与之相对自然也是不想伤害他们不想让自己的罪孽更为深重这只能说明刘正内心仍存在着一丝善恶之念。如果真能将刘正唤醒这将是天下的一大幸事。有这样一个绝世高手主持正道说不定可以使天下战乱得到缓解让百姓少受一些战乱之苦。
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行动起来却太困难连刘正自己都无法解救自己松鹤又如何能够?
松鹤不由得轻叹在峰顶遍览群山的感觉不错此刻已是初春泥土的味道都带着淡淡的芬芳他没有找到幽泉洞的所在这座山峰不小这附近几乎找不到一家猎户想打探这一切的情况都有些不可能所以只有他一人上山。
事实上松鹤也不知道自己上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似乎只是想来看看至于会不会遇上刘正会不会有意外生他并没有在意。即使刘正真的曾在赤练峰上呆过有他们上次的一通搅和也应该走开了。不过松鹤还是来到了这里。
蓦然间松鹤身形一震他突然现山腰处有一点人影正悠然而上竟正是几天前的那名樵夫。
樵夫移动甚但却并没有逃过松鹤的眼睛。松鹤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怒意他知道那日是樵夫耍了他们而他却看走了眼。
樵夫神态极为悠闲信步而行依然是那日的打扮但却绝不似那日那般猥琐神态间不经意地会露出一丝傲意即使是在现松鹤挡于他前方路上的那一刻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恬静而安详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真是不巧怎么又撞上道长了?道长仍要问路吗?”樵夫顿住脚步依然横扛着扁担坦然问道。
“为什么要骗我们?你究竟是什么人?”松鹤声音冷杀地问道。但他的心却很平静因为樵夫的表情之平静让他都有些惊讶。
樵夫笑了淡淡地道:“因为我并不想你们犯下大错!”
“我们犯下大错?”松鹤神色一变冷问道。
“不错因为我知道你们要找武林皇帝但这是个你们最不应该找的人!”樵夫坦然道他似乎并不在乎松鹤的任何反应。
“他真的就是武林皇帝刘正?”松鹤神色再变。
“除了他之外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在你们苦追了一个多月之下仍然无迹可寻?”樵夫反问道。
“他杀了那么多无辜难道我们也不应该找他吗?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松鹤心中生出一丝惑然和不忿。
“不错他是杀了很多无辜他是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偿还一些什么但不是现在也不应该是你们来找他!”樵夫依然不愠不火地道。
“为什么?”松鹤愕然。
“除非你们想让更多的无辜死去让血腥一直生下去让真正的阴谋者逍遥法外无人可制!”樵夫神色变得肃然语调也显得沉冷而森然。
“哼你以为就你这危言耸听的话便可以让他避开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吗?”松鹤质问道。
“他从来都不是个逃避责任的人也从不曾逃避过责任只是他明白什么更重要什么是可以暂放一边的!”樵夫显出无限崇慕地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松鹤神色间显出一丝迷惑在突然之间他现眼前之人的身上有一种内敛得很深的气势只有在某一刹那才会不经意地显露出来。
“往事不堪回我不想再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分你便当我是个樵夫好了!”樵夫神色间露出了一丝黯然之色淡淡地道。
“但是贫道却无法以此向山下众豪解释!如果你执意不说那我只好不客气了!”松鹤神情一肃冷然道。
“哦既然如此道长何不试试?”樵夫突然笑了也在倏然之间浑身似乎散出一层异常的光彩仿有一层淡淡的烟霞笼罩其身。
松鹤讶然他感觉到了樵夫体内那暴绽的生机将其内敛的气机全部激活了虚空之中仿佛在顷刻间多了一股无形的张力生动而凛然这使他体内的气机不自觉地也迸了出来。
“好!想不到我松鹤在这山野之中又遇高人!”松鹤朗声而笑道袍迎风而舞似欲飘飞而起。
山风在顷刻间更烈地上的枯枝败叶打着旋儿飞起、跌落再飞起跌落、飞起……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操控着虚空中一切无生命的个体然后张扬着空无的动感。
林木摇曳却把樵夫隐于一层似虚似幻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是其爬于脸上的皱纹。
松鹤讶然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剑在跳跃在躁动!他知道剑也是有灵性的因为它找到了对手是以欲脱鞘而出。
压力越来越大旋飞的枝叶全都坠地不动风依然烈但却吹得很空洞一旁不时有树枝莫名而断然后飘然坠落虚空之中似乎有一柄柄无形的剑。
“铮……”松鹤的剑突然脱鞘弹上了虚空化成一缕金芒扯下一缕金色的阳光使剑身泛起一片虹彩而此时松鹤出手了。
剑与人自两个不同的方位而出仿佛有一只悬空的手操纵着那破空的剑。
“空意剑道!”樵夫低呼之际肩头的扁担突地爆成碎末若花雨般洒出在虚空中却似凝上了一层冰反射着阳光竟有一丝诡异的凄迷。
樵夫身形狂动方圆丈许之间竟变得透明若有层层冰花流动。虚空之中充斥着无尽的寒意每一寸草木都在刹那间凝上了一层冰霜。
赤练峰顶云飞雾走给天地间渡上了一层惨烈的色彩。
松鹤在空中与剑相合竟化成一柄横空巨剑以无坚不摧之势贯向那层层冰花之中。
那如花雨般罩下的冰棱仿佛被一股巨大的空洞所吞噬无声地隐没于那巨剑之内。
“轰……”樵夫的身前结出一根巨大的冰凿与巨剑相触顿化成冰雨飞洒而出。
巨剑也顿碎松鹤和樵夫同时倒跌而出惟有虚空之中狂洒而下如雨的冰粒附近的树木受不住这爆射的冰粒的冲击全都折枝断茎一片狼藉。
“冰魄神功!迟守信!”松鹤吃惊地低呼神色间极为凝重。
“道长果然好眼力!”樵夫淡然笑道。
“天下之间能将寒意挥到这种绝顶境界者除了黄河帮的创始人迟守信之外还会有谁?贫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说话间松鹤却感到天空之中洒下一阵豆大的雨滴太阳竟在顷刻间被密云所遮。
“但比起道长的空意剑道仍要逊色一筹难怪世称道长是继武林皇帝之后正道第一高手今日迟守信终于见识了!”樵夫朗然笑道。
“你太谦虚了!现在天空下雨了也是冰魄神功可以挥最强威力的时候贫道自问胜不过天!”松鹤冷然而立两丈内的雨水全都化成气雾升散在其周围仿佛罩着一层无形的雨棚。
天色越来越暗云层越积越厚便像要大块大块地掉落山顶。雨也更大受强烈寒气的驱使惟赤练峰上暗云涌动远处的天空依然明媚。
天空中的水气总会向极寒处凝聚是以才会出现如此异象。
“但空意剑道中有一式拨云见日是可以劈开云层借到阳光的只要有阳光道长便可使出空意剑道最霸烈的斩天破日那时我便必败无疑了!”迟守信悠然道。
松鹤脸色数变因为迟守信对其空意剑道似乎了若指掌连使每一招的条件都知道得那么清楚这确实让他吃惊。
“迟施主便这么肯定贫道已经达到了斩天破日的境界吗?”松鹤愕然反问道。
“以道长的天资二十年前开始练空意剑道应该在三年前可以达到斩天破日的境界。”迟守信语气依然很平静。
松鹤神色却更为讶然迟守信的每一句话都似乎说中了他的心思这让他有点难以相信心中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相惜之情道:“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知我之人贫道也不枉来人世走了一遭!”旋又吸了口气道:“北方第一大帮的帮主果然不同凡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但你认为如果我使出斩天破日是否能杀得了刘正?”
迟守信摇头涩然笑道:“不能!”
松鹤脸色顿变冷然问道:“为什么?”
“斩天破日或可让他身受重伤但你却一定死!”迟守信肯定地道。
松鹤脸色数变他知道迟守信所说并不是假话在习空意剑道之初其师便已说过即使是他练成了斩天破日仍然不可能胜过刘正更不可能阻挡得了浩然帝炁的侵袭即使是其师也没有把握阻止刘正的浩然帝炁。
“事实上如果你和他交手根本不可能会有使出斩天破日的机会除非你再有十年的苦修!”迟守信肯定地道。
松鹤的额角渗出了一丝冷汗迟守信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刺一般锥入他的心中偏偏他又无法反驳。
“但他此刻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皇帝他已经成了人魔何况他锁于石壁之上难道我仍杀不了他?”松鹤冷问道。
迟守信脸色一变冷问道:“谁告诉你他锁在石壁之上?”
“至于何人贫道也不知因为我并未见其真面目!”松鹤并不想隐瞒。
“哼即使是这样你依然不可能杀得了他!”迟守信断然道。
“为什么?”松鹤神色也变微忿问道。
“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见到他!”迟守信肯定而坚决地道。
“就凭你?”松鹤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机地道。
“错还有我!”一个平静而冷漠的声音悠然传出。
松鹤扭头不由得惊呼:“师叔!”
松鹤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行出之人竟是三十余年前离崆峒山便一去不复返的阴风师叔。
当年阴风道长与松鹤之师华阳道长皆是崆峒派杰出的人物只是阴风自小好强杀念太重一次负气而走便再无音讯。松鹤的师尊当年还派人四处打听阴风的下落但却都无结果本以为已经死了却没料到今日居然在赤练峰见到了。
松鹤对阴风印象极深阴风出走之时他有二十余岁是以对这比他大几岁的师叔仍是记得极为清晰。此刻他也便一眼可以识出因为阴风与当年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四十许。
“弟子松鹤拜见师叔!”松鹤赶忙跪拜行礼。
“你我已别三十余年我已不是崆峒之人何用对我行此大礼?”阴风淡漠地道。
“师叔永远都是我的师叔再过三十年依然如此!”松鹤肯定地道。
阴风不由得笑了淡淡地道:“看来你跟你师父一样死心眼!如果你真要趁人之危杀武林皇帝那便先杀了我!”
“弟子不敢!”松鹤忙道。
“我希望道长不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即使是你带了那群人上山也不可能靠近得了幽泉洞。何况此刻武皇已经被锁在洞中如果你们再激起其魔性让其下山大开杀戒谁又能阻?那道长可谓罪孽深重了!”迟守信淡淡地道。
松鹤吃了一惊迟守信的话确实有理这几日江湖中并无太多杀戮是因为刘正自囚于幽泉洞如果激怒了他让其下山在武林中必会酿出大祸倒不如让其一直囚于此地反而减少了许多麻烦。
“即使没有遁门大阵就凭你那群乌合之众又能有什么用?省点力气去留着对付天魔门吧!待武皇解决了与秦盟之间的恩怨后自会向武林请罪!”阴风冷然道。
“秦盟?!”松鹤吃了一惊问道。
“不错天魔门创派宗主便是昔日天下第一巧手秦盟武皇之所以会走火入魔也是因受秦盟毒计而你们一路追杀武皇也正是天魔门安排的狡计武皇若不是念及于此岂会避你们不见?但你们却阴魂不散他只好自囚于幽泉洞!天魔门无孔不入其实在你们的人中间就有天魔门之人所以才会怂恿你一直追杀武皇!及早回头才是!”迟守信淡漠地道。
松鹤面色如土他怎也没有料到当年誉满天下的天下第一巧手秦盟竟会是天魔门的主人而他追杀刘正之事却有这许多复杂的因素自己险些酿成大错。他知道阴风绝不会说谎而迟守信更是北方第一大帮的创始人自然也不是搬弄是非之辈。
“松鹤受教多谢点拨险些酿成大错!”松鹤由衷地道。
“那还不下山?”阴风冷然道。
“弟子这就返回崆峒查询天魔门之事!”松鹤再施礼道。
“你要小心!天魔门是不会轻易让你们离开的他们一直都在等着坐收渔人之利你们突然撤走他们必会另出毒计需慎防才是!”迟守信提醒道。
“谢迟帮主的提醒今日就此别过!”松鹤感激地道。
“主公雪姑娘走了。”鲁青拿着一封书信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林渺一惊微微怔了一下扭过头来望着鲁青手中的那封书信淡淡地道:“信给我。”
鲁青忙递上道:“这是在雪姑娘的床头现的今早小二敲门之时她便已经走了。”
“因武皇重出魔门蠢动江湖风雨飘摇吾本欲陪君同往云梦泽但念及苍生武林之祸实不因儿女私情而忘身负重责是故黯然别君而去若君能度此大劫可来巫山忘忧峰或他日重会江湖。乞盼平安雪儿!”
“巫山忘忧峰?”林渺不由得低低念道心中却多了一丝怅然。他知道怡雪终会要走却没有料到是在今日不辞而别但他也明白怡雪的身分不同身负匡扶正道的重责自不能因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他也不想成为罪人。
至于武皇重现之事他自然清楚而天魔门大动手脚之事他也早有体会在湖阳世家之时他体会很深只是近段时间倒似乎并没有什么有关魔门的消息。
当然天魔门不来烦他他自然高兴近些日子来他的烦心事已经够多的了若再有天魔门来搅和一下日子只怕更难过了。
怡雪走了至少让林渺知道怡雪非是对他无情今后的路仍要靠自己走。他能不能活过这二十多天一切便只能看老天是否眷顾他了但他却绝不会放弃任何一次机会。如果他死了便对不起许多人。生命并不是为自己而存在也不是为某一个人而存在。经历了梁心仪的死白玉兰他嫁之后林渺已经明白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知道要如何去对待生命如何去对待现实过去的已成为过去此刻活着就要去创造去拼搏。
“启程!”林渺将信深深地揣入怀中愣了半晌终于道。
“喂你的那位心肝宝贝呢?”刘琦琪哪壶不开偏提哪壶不无得意地道。
“她去买臭袜子去了。”林渺淡淡地道。
“买臭袜子去了?”刘琦琪不由得笑了起来铁头诸人也大愕。
“买来把你的嘴给堵上!”林渺没好气地道。
“你!喂我有那么讨厌吗?”刘琦琪顿时大感委屈地质问道。
“那你就先闭嘴!”林渺的心情大坏。
“你好了不起呀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就一定要跟着你吗?”刘琦琪差点没气哭了她身为刘家的大小姐从来都是处处受宠便是到梁王刘永的府上所有人也都让着她护着她可是林渺却总是对他不冷不热这让她如何受得住这闲气?
“寄儿我们走我们的!”刘琦琪一带马缰道。
“小姐……”刘寄似乎想劝。
“刘小姐!”铁头也微急忙劝阻道。
林渺冷喝道:“让她去!”
刘琦琪更气一打马便独自离群而去刘寄也忙带马追赶道:“小姐等等我!”
铁头和鲁青见林渺的脸色有些不对也不敢去追却不明白林渺为何会这么大的火。
“主公!”鲁青有些担心地道毕竟刘琦琪只是个女孩子又没什么江湖经验万一要是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几天的相处多少有点感情。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刘嘉他们在彭城之时便一直暗中跟着我们他们会保护琦琪跟着我们倒是真的危险!”林渺吸了口气道。
鲁青和鬼医这才恍然知道林渺心中早就有底也便放下心事。他们也知道鬼影子随时都有可能再来而到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力量保护刘琦琪。
若鬼影子再卷土重来之时必是已经准备充足了这个曾经被誉为江湖中最可怕的杀手之一绝不会对一个未完成的任务轻易放手而王郎也绝不会就只这些手段。
林渺很清楚如果王郎决定对付某一个人一定会直到这个人死为止!也绝不会吝啬动用任何力量。
“走吧。”林渺举鞭正欲下抽但却突然又将马鞭缓缓地收了回来战马也被缰绳带住。
鲁青和鬼医愕然不知林渺何以突然带住马缰举目相望之时却见小路的另一端一白衣儒生信步而来神态极为优雅。
“主公怎么了?”铁头讶然问道。
林渺没有出声依然静坐于马上神色却依然凝重。
鬼医的目光悠然落在那白衣儒生的身上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打马冲到林渺与白衣儒生的视线之间。
“希聿聿……”战马一阵惊嘶鬼医差点被摔下马背一股强烈的剑意破开虚空将鬼医的身躯完全罩住。
鬼医骇然带马偏至一旁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瑟瑟的寒意。他顿时明白林渺何以不说话。
鲁青与铁头的神色也为之大变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是自鬼医的表情之中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林渺突然笑了一带马缰悠然缓行向路另一端的儒生逼去鬼医紧跟其后。
白衣儒生距林渺五丈而立林渺也带住了马缰坐下的战马不安地低嘶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压力。
铁头和鲁青感受到了来自白衣儒生的敌意。白衣儒生颇为年轻风度翩然斜负长剑英气逼人但横于路中央却有一种莫名的肃杀之意与林渺四人对峙却悠然无惧。
“阁下何人?何故挡我去路?”林渺淡然问道。
“你就是林渺?”白衣儒生语气极为冷傲像是俯视众生的神圣而林渺便是他眼中的众生。
这种语气让铁头有些受不了喝叱道:“正是我家主公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此大呼小叫还不给大爷滚一边去!否则你家秃爷敲扁你的脑袋!”
白衣儒生眸子里闪过一丝寒芒不屑地道:“就凭你这蛮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的份!”
“妈的找死!”铁头大怒打马疾冲而过巨大的铁桨横空而出如一片漫天的暗云。
“嘶……”就在铁头的大桨即将砸中白衣儒生之时一缕幽光亮起铁头座下之马一声惨嘶铁头的身子一震他只感一股锋锐之极的剑气自侧下方袭来。而眼前的白衣儒生竟突然消失了大惊之下顿知不好桨柄倒拖打横。
“叮……”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铁头的身子倒弹而出在战马颓然而倒虚空亮起一轮奇异剑火之际铁头已知趣地倒翻回林渺的马前。
剑火乍亮乍灭来去了无痕迹但铁头却惊出了一身冷汗骇然现桨柄之上竟多了一道剑痕。
“算了!”铁头尚要再攻林渺却轻喝了一声语气之中有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主公!”铁头急恼地唤了一声。
“阁下好快的剑好快的身法!只是不知阁下找我所为何事?”林渺拱手淡然问道。
“只是想看一下你有什么优点能让我师妹爱上你!”白衣儒生语气中充满了敌意和忿然。
林渺微愕惑然问道:“阁下师妹又是何人?阁下是不是找错人了?”
“怡雪!”白衣儒生声音冷极说出这两个字之时眸子里闪过一丝嫉妒之色。
林渺诸人全都讶然林渺的表情也显得很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白衣儒生所说的名字竟然会是刚刚离开的怡雪而且还是他的师妹。
“你是无忧林的传人?”林渺记起怡雪曾经说过她有一位师姐和师兄但却没有料到与之相见竟会是在这种场合之下。
“不错我就是她师兄皇甫端!”白衣儒生冷冷地道。
“你一直都在跟着我们?”林渺心中涌起一种荒谬的感觉讶然问道。
“你真是雪姑娘的师兄?”鬼医冷冷地问道。
“我想我没有必要骗你!”皇甫端不屑地道。
“无忧林的人一向以天下苍生之福为己任雪姑娘知晓大义可弃儿女私情却没想到她的师兄却弃大义而为儿女之事兴师问罪实不得不让人怀疑!”鬼医也不屑地道。
皇甫端的脸色微变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将目光投向林渺森然道:“出招吧!”
“皇甫兄只是以武功衡量一个人吗?”林渺也有些恼火并不客气地反问道。
“武功是解决问题最直接也是最便利的办法!”皇甫端不以为耻冷漠地道。
“皇甫兄很爱怡雪?”林渺又一次问道。
“这是我的事……!”
“可是你现在却把事情也扯到了我的头上!”林渺打断皇甫端的话也冷然答道。
“是又如何?”皇甫端脸色铁青反问道。
林渺突然笑了起来半晌才歇淡漠地道:“皇甫兄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更不知道怎样去爱你这也是叫爱怡雪吗?”
“废话难道就你懂?”皇甫端不屑反问道。
“至少不会像你一样。爱一个人便是要爱她所爱支持她所做的一切即使是一无所获也无怨无悔!爱只是奉献而不是索取你可以气可以恼但却不可以不尊重你所爱之人的抉择!”林渺悠然道。
鬼医频频点头林渺的话仿佛也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他也不得不承认林渺所说的理由。
皇甫端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表情变了数变但眼神却极为坚定。
林渺又道:“皇甫兄心生妒念是为神未静息未平无忧林乃道家圣地无忧林弟子无不是修心之人我看皇甫兄若仍这样只怕会让天下人心寒!”
“爱是不可以勉强的她爱你自有她的理由她不爱你也自有她的理由。强者并不是就一定会让天下所有女人去爱;弱者也并不是就一定会让天下所有女人唾弃。也许平凡才是一种真正吸引人的魅力所以一人爱另一个人是没有原因也不需要原因的。这一点还希望皇甫兄能明白!”林渺又淡然道。
“我不需要你教训!”皇甫端忿然道。
“也许雪姑娘便是看不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作风和丑态你还不好自为……”
“鲁青!”林渺喝叱着打断鲁青的讥讽微有些恼意。
鲁青忙住嘴不敢再乱说他可不想惹林渺生气可是他对皇甫端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极为不满当然如果对方不是怡雪的师兄他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够了没有?出手吧!”皇甫端固执地道。
“我不和无忧林的人交手!”林渺淡然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皇甫端并不领情身形一展如一道白影般越过数丈空间乍现间林渺身前已亮起了一片虹彩。
林渺身子倒掠之际鬼医和鲁青已经出手了他们绝不会让皇甫端如此狂妄和目中无人。
“叮……”皇甫端的剑一触鲁青手中之钺身子便在虚空扭出千万道虚影竟自鬼医的攻势之下绕过依然逼向林渺。
“无忧林的人就可以目中无人吗?”铁头大桨一横狂扫而出拖起风啸雷鸣般的气旋直撞向空中的皇甫端。

“铮……”皇甫端的剑如蛇般滑下。
铁头只觉得巨桨没有半点受力之处而皇甫端的剑已滑向他的手臂不由得吃惊而退。
皇甫端的动作快极铁头一退之际便又出腿。
“砰……”铁头闷哼一声跌出七步几欲呕血但却没有倒下所幸他一身铜皮铁骨并未受太重的伤而皇甫端这一脚只有五成力道而已。
皇甫端一顿身鬼医和鲁青便已攻至他们实有些愤怒皇甫端确实太狂了狂得让他们恨不得让其永远抬不起头来。
林渺也有些怒皇甫端居然真的痛下杀手还伤了铁头确实是不将他的好意放在心上。如果不是看在怡雪的面子之上他真想出手教训皇甫端虽然他自知也许并不能胜皇甫端但以四人之力又怎惧区区一个皇甫端?不过此刻他并不想太早出手也可以说是想先看看皇甫端的出招方式及武功究竟有何奇诡之处。对于任何来自无忧林的人他都绝不会小看天下间也没有人敢小视无忧林的人。
鬼医、鲁青和铁头三大高手同时缠住皇甫端并未处于下风却也不能让皇甫端受制。
“林渺你这懦夫为何不敢与我一战?”皇甫端边打边怒喝他是有点恼怒可是鬼医、鲁青和铁头无一不是高手且三人的武功各有不同铁头刚猛无俦鲁青轻灵小巧却防不胜防鬼医也是奇招迭出一时之间想要摆脱这三人的纠缠的确不易。
四人相缠顷刻间便攻出百招之多。
林渺一招都不想错漏无忧林被称之为武林圣地也最为神秘莫测其武功自然有独到之处任何人都不想错漏。
皇甫端的剑招变化莫测确实是林渺所见的剑法之中最诡奇的招式。
林渺曾与怡雪交过手也尝过怡雪剑法的苦头是以对皇甫端的剑法并不能算是第一次接触。以他的眼力自然不会错漏任何招式心中则在暗自揣摩如何拆解这些招式。
“色空无间——”皇甫端低喝如冲天飞凤化成一抹白芒掠上数丈虚空蓦地倒头在虚空之中亮起一抹凄艳而光怪6离的光雾如一片自空中坠落的云彩。
地上的草木如被巨石碾压而过一般尽数枯折平静的地面之上竟溅起如雨水溅落一般的泥点化成轻淡的灰尘扬起。
林渺恼怒之极这正是怡雪惊走鬼影子的一招但是在皇甫端手中使出似乎更具威力他没想到皇甫端杀心如此之重他如此避让还要出此毒招。
“山海裂——”林渺一怒拔刀身如惊鸿刀身竟泛起一层奇异的红润如同刚刚出炉烧得通红的烙铁。
虚空之中顿时充斥着足以让人窒息的热力。
刹那间林渺有如化成了一片火烧云悠然撞入皇甫端的剑雾之中。
“叮叮……”虚空中传出一串入耳惊心的金铁交鸣之声。
“当……”一声巨响之后林渺与皇甫端同时倒跌而出林渺落地身边的草木竟“哄”地自燃起来仿佛是一层来自地狱的魔火在草木间跳跃着淡蓝的火焰。
林渺轻移几步但他身后的草木却快地烧了起来其状异常惊人让铁头和鲁青看呆了。
林渺与皇甫端对峙如两座山峰在两人之间的虚空中充斥着奇异的热力而林渺的身上也似跳跃着一层淡淡的火焰但却并未燃烧林渺的衣衫。
林渺所踏之地草木皆枯干焦得似乎一点火星就可以燃烧起来。
皇甫端也大为讶然林渺身上传来的气劲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奇热之极而热力如无数洪水般自他的剑锋之中涌入使他全身每一根神经有如火炽而且每一击之中包含着层层叠叠的真气几乎将他的真气冲乱了。
“好你终于肯出手了!”皇甫端嘴角泛起一丝微微得意的笑容剑锋上扬身子一缩却如一颗掠空的陨石般撞出直逼林渺。
“喜乐无间——”皇甫端那缩成一团的身影在虚空中突地暴开千万柄剑锋如一只长满剑的硕大刺猬而每一柄剑上都亮起数尺长的芒尾使之有如罩在一团光环之中。
林渺刀锋下敛正欲出手突地一道青影自侧旁掠进直射入皇甫端的剑芒之中。
“当……”皇甫端的剑影四散身形疾跌数步神色间显出一脸骇然。
“师姐!”皇甫端低声惊呼。
林渺讶然他与皇甫端之间多了一高颀清丽绝伦的女子一身青衣更显其素雅但也多了几分冷静。
女子表情如受冰封冰得让人不敢生出任何亲近之念但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令人崇慕的气度如若神庙中供奉的女神雕像。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姐吗?”那女子冷然问道口气颇有失望之意。
“师弟怎敢一日或忘?不知师姐怎会来这里?”皇甫端神态变得恭敬稍有些敬惧地问道。
“师妹早知道你一直在跟着她是以托我送这位林公子一程你果然未出师妹所料。”女子吁了口气语气冷得像以木棒搅桶里的冰块。
皇甫端脸上泛起一层羞愧之意。
“无间剑道是用来除魔卫道用来拯救天下苍生的是用来争儿女情长的吗?师父让你下山体察贫民之疾苦让你寻找明君以澄清天下你又干了些什么?”女子冷声责问道。
“师姐我知错了!”皇甫端“通”地跪倒在地额间渗出一片冷汗道。
“你太令我失望了!”女子吸了口气声音依然冷得不带半点感情。
林渺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也暗自感激怡雪怡雪虽然走了却让其师姐来护送自己一程这份深情确实让他无法言谢。眼前此女的武功之高比之怡雪和皇甫端只怕要高出许多就刚才那有如闪电惊鸿般的一剑轻易破了皇甫端的喜乐无间便可看出其武功是如何深不可测。
皇甫端的武功也许并不会比林渺高多少但林渺却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能全力以赴他体内的气劲在刚才使出山海裂之时已外泄而出只是被他以浩然帝炁转移到了草木之上这才会使草木枯焦着火。若是再硬受皇甫端那记喜乐无间只怕会立刻坏事而这个冰美人的出现则正是时候。
“林公子没事吧?”冰美人冷冷地问道但言语之中却并无排斥之意。
“谢谢姑娘出手林渺没事也许这之中只是一场误会皇甫兄也并非有意的!”林渺并不想让皇甫端太难看虽然皇甫端确实有些过分但毕竟是怡雪的师兄他也不想让双方真的成为敌人尽管他可能只有二十几天的生命但如果能少结一个敌人自然是更好何况以皇甫端的武功确实也不好对付。
冰美人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意淡淡地道:“是不是误会我比你更清楚这件事情不劳林公子费心这一路上希望你多多保重!”
林渺一怔略带感激地道:“谢谢我想我会的咱们后会有期!”
冰美人似乎略有怜惜眸子之中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林渺知道怡雪一定将他只有二十多天的生命之事告诉了她师姐所以这冰美人才会有如此眼神但这冰美人却绝对是个控制情绪的高手并没有露出任何痕迹。
“后会有期!”冰美人也一拱手然后转身向皇甫端淡漠地道:“我们走吧!”
皇甫端望了林渺一眼眼神间闪过一丝冷杀的光芒一闪即逝但却不再出任何声息地跟在冰美人的身后而去。
林渺望着冰美人飘然而去的背影心中却多了一丝怅然他不自觉地想到了怡雪。他并没有问冰美人的名字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问名字的意念。他很难相信世间尚有人会如怡雪一般美丽但这冰美人却拥有只是与怡雪的美丽是两种不同的境界。
“城主你没事吧?”鬼医急忙上前抓住林渺的脉门惊问道。
铁头也有点吃惊地上的草木依然在燃烧而且有越烧越旺的趋势而这些火却是因林渺而起。
“我没事!”林渺淡淡地道。
鬼医的脸色数变半晌才缓和道:“城主竟将那扩散的热毒散出体外了这确实是个好迹象也许不用万载玄冰只要云梦泽的那块冰就行了或是只要有那冰潭之水就可以散去体内的热毒了!”
“啊那太好了!”铁头和鲁青不由得大喜照这么说林渺是定可以有活下去的希望了那就不用再为之担心。
“哦是吗?不过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够安全地抵达那里!”林渺淡然道。他也为鬼医的判断心生希翼也暗暗感激刘正教他的浩然帝炁。若非如此他与高手交手只怕早已引火毒焚身了。
松鹤悠然止步在路边山崖的石头之上静立着一人。
此人负手而立冷风中散开的头轻舞与衣衫猎猎的节拍极为协调高颀挺拔有如平原之上突起的奇峰雄石。
那只是一种感觉让松鹤止步的感觉。
那人在松鹤止步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开口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看云聚云散品风起风止真是有趣!”
松鹤也觉得有趣却不是云聚云散和风起风止而是这说话的人和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让人不明所以的话。
“你是刚自山上下来的人?”那人并没有转身只是以悠扬而平静的语调问道。
“不错贫道正是自山上下来的。”松鹤淡漠地回应道。
那人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显出一张古奇而别具个性的脸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睛。
“我叫阿姆度你便是中原正道第一高手崆峒派的掌门人松鹤道长吗?”那人不疾不徐悠然问道。
松鹤微微有些吃惊此人是冲他而来的他也听说过阿姆度这个名字更知道此人来自贵霜在中原已经挑战了许多高手名宿没有败绩但他没想到却在此时此地遇上了这个贵霜国的绝顶高手。
“不敢中原正道高手比比皆是我松鹤岂敢担当第一高手之名?先生实在过奖了!”松鹤肃然道。
“道长谦虚了我知道中原曾经有个武林皇帝刘正但遗憾的是如此高手却无缘相会恨没能早二十年到中原。在武林皇帝之后正道人物便以道长为尊乃是武林皇帝之后的第一高手这一点我已经过多方查证并无虚假是以我想向道长挑战!”阿姆度依然是不疾不徐地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松鹤冷然反问。
“是别人告诉我的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是要你立刻与我决战我阿姆度向求公平更不会傻得成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他们是想对付你这才想让我们打一场然后再拣便宜。是以在道长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前我并不需要道长给我一个确切的日子。”阿姆度洒然一笑淡淡地道。
松鹤神色一怔也笑了道:“谢谢先生提醒既然先生如此为贫道着想如果我拒绝先生那便太矫情做作了不如我们在三月清明之时聚于武当山之顶吧。”
“三月清明还有二十多天只怕不够道长处理好这些事也需要休息而且我也想让中原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决斗之事在五月端午之日聚于武当山如何?”阿姆度大方地道。
松鹤一怔顿时明白阿姆度的意思因为他想在所有中原高手的面前证实自己可以战胜白道第一高手也等于是向中原武林宣战这一推迟时间也顿使这次比武的性质改变了。
“我在中原尚可以停留数月道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阿姆度淡然问道。
松鹤明白如果拒绝阿姆度的挑战只可能将事情弄砸一旁天魔门在虎视眈眈如果此时插入一个阿姆度的话只会使情况变得更糟。想到这里松鹤不由淡然道:“既然先生指定在五月端午那我们就五月端午于武当山灵鸠峰上见!”
“好!五月端午武当山灵鸠峰我等你!”阿姆度爽朗地笑了。
涡水连接狼汤渠引黄河之水而接淮河之水贯通南北。
狼汤渠通黄河连获水、涡水、颖水使四水连为一体这本是为了减轻黄河洪灾泛滥的做法可后来却方便了水路通航。
过沛郡待到黄昏林渺等人才从彭城赶到了涡水之畔。林渺要自汝南回南阳须路过淮阳国是以必经涡水与颖水。
涡河水流并不是太急相比黄河、沔水和济水尚不足以称道。
“明天就可以赶到淮阳国了。”林渺望了望那滔滔的河水道。
“怎么这样的一条大河没见到艄公呢?”铁头有些奇怪地道。
“是路口就应该有渡口怎么不见渡船?难道没人摆渡?”鲁青也感到有些意外。
“可能是艄公休息去了。”林渺想了想道。
“有船吗?有船吗……”铁头拉开嗓门向河对岸高声呼喊道。
“哎看!船在那边的芦苇荡里!”鬼医突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芦苇荡轻呼了一声。
“喂艄公快把船撑过来!”铁头也看见了不由得高声呼喝道。
“就来了!”艄公戴着深笠不紧不慢地将船自芦苇荡之中划了出来。
“那么小的船!”鲁青不由得皱了皱眉道。
林渺也有点意外那艄公划来的小船只比轻舟稍大一点载四五个人还可以但若要再加上四匹马肯定要把船压沉而且装四人四马还不知能否装得下。
“你们都要过河呀?”艄公把船靠近岸边打量了几人一眼问道。
“自然是要过河!”铁头答道。
“可是我这船小只怕几位不能一次渡过这马儿有些麻烦你们哪两位先过去呢?”艄公又问道。
铁头自然心中有数他自己便曾是黄河边摆渡打鱼的这种小船如果载四人四马必沉无疑是以他望了林渺一眼让林渺先拿主意。
“就让我和铁先生先过河吧主公稍后再动!”鲁青望了林渺一眼提议道。
林渺点了点头他倒并不介意先行后行。
“上船吧!”艄公叫了声。
……
涡河宽有数十丈水流甚急沿岸有许多野生的芦苇。
艄公划船的度倒是挺快来回一趟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鲁青和鬼医在对岸相候。
“两位可以上船了!”艄公唤了声。
林渺和铁头牵马小心地上了小船马儿极不安分它们并不习惯在船上的滋味是以得抓紧缰绳。
“两位坐稳了!”艄公说话间长篙在岸上一点小船“呼……”地便驶离岸边但却在水中打了个旋。
“希聿聿……”两匹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带得林渺和铁头的身子一歪。
“呼……嘶……”艄公头顶的竹笠竟飞旋向铁头笠边露出的竹片有如刀锋。
林渺大惊之际艄公手中的长竹篙已如出水之蛟龙直袭向他的胸口带起的水珠破空有声。
竹篙未至强大的杀机已经将整个船身完全紧紧裹住。
“鬼影子!”林渺惊呼在艄公旋出竹笠、挥出竹篙的一刹那那一晚的场面又一次映入脑海他顿时也明白眼前的艄公是何人了。
铁头也惊这船身如此之小想避开这如旋转的飞轮般的竹笠绝不容易。面对这竹笠即使是他拥有铜皮铁骨也不敢直迎其锋。
“轰……”船体蓦地自林渺的脚下爆裂而开林渺身侧是铁头身后是战马避无可避惟有掠空而起脚下用力之际便已震碎小船。
“希……”战马一声惊嘶竹篙完全贯入马体之中掀出一股热血。
“嗖……”林渺身形在空中之际自芦苇荡中竟射出数十支劲箭。
林渺再惊芦苇荡中竟然藏有伏兵这是他不曾料到的。不过这些劲箭对他并不起什么作用他的身子在虚空中奇迹般打个折悠然飘落岸上。
“轰……”铁头横桨击碎竹笠身子却随碎裂的小船坠入河水之中。
“小子我说过会回来找你的!”鬼影子如附骨之蛆般逼上岸来在林渺尚未立稳身子时长竹篙便已横扫而至。
对岸的鲁青和鬼医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二人也大急同时明白这小船只是个阴谋对方意在分散他们四人的力量然后全力对付林渺。是以艄公才会把他们安然送上对岸而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渡河的工具使他们无法援助林渺和铁头。
此刻虽已是春天但河水依然冰寒之极想游过这数十丈距离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裂……”林渺龙腾刀横划而出竹篙应声而断尽管竹篙之上的强裂气劲震得林渺暴退但鬼影子也吃了一惊。
林渺并不会错过任何机会一退即进面对这可怕的杀手他惟有主动进攻否则他只会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
刀芒乍射如在虚空之中暴起一团火焰在落霞和夕阳之下有着无法形容的惨烈。
刀气密密地切割每一寸虚空让空气裂出阵阵锐啸。
“好刀!”鬼影子眼睛亮了一下也有些讶异林渺的刀法之精绝但他却绝无一丝惧意反而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铁头落水便迅上岸他的水性之好这小小的涡河根本就不在话下。
芦苇荡疾分开里面迅划出数艘小船显然都是来助鬼影子对付林渺的。
铁头大惊他自然知道鬼影子的厉害那晚若非怡雪及时出现林渺只怕早就死了却没想到这人竟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涡河之上还伏下这么多帮手可以看出这次鬼影子是志在必得!
刀锋过处鬼影子手中的半截竹篙顿时裂成两半但两片竹篙依然利如剑锋一般刺入了林渺的刀网之中。
林渺身子微旋两边竹篙擦身而过但心神未来得及稍松之时眼前已亮起了一团剑芒。
剑芒自刀隙之中透入然后扩大将刀网挤成碎片罩住林渺所有的视线。
剑来自竹篙的柄部而刀隙则是因为林渺欲避开两片要命的竹篙才露出的仅那么小小的一点间隙但却没能逃过鬼影子的眼睛和攻势这却成了林渺的无奈。
林渺退但他的度并不比鬼影子快也无法完全封堵鬼影子那似乎无孔不入的剑。
“叮……叮叮……”仅在刹那间林渺连连封堵百剑之多但在退后十七步之际鬼影子的剑自刀锋之下滑过在他的胸前拉开了一道血痕。
“去死吧!老鬼!”铁头却在此时赶到大铁桨以万钧之势横扫鬼影子。
鬼影子本欲以快打快紧逼而上但却也不敢忽视铁头的这疯狂一击他的人此刻尚未上岸只好独自面对这两人了。
当然鬼影子绝不在意面对这两人只是他从不想自己杀人失手也绝不想承担杀人失败的耻辱。对于他来说只要是他决定去杀的人就绝对不会在他第一次出手之后仍活着。那是一个杀手的污点他可以花一个月的时间去研究这个被刺杀的目标甚至可以花半年的时间去准备一切但在他出手之后便绝不希望是一次失败的任务。这是鬼影子的原则也是鬼影子的自信。
可是鬼影子在第一次出手对付林渺之后林渺却仍活着虽然这只是因为无忧林的人出现但却仍不能不让鬼影子心中生出不忿。是以这次出手他绝不想再让林渺活下去因此他带来了另外的一些人。
铁头一桨击空鬼影子却已自虚空中反击而下他弃林渺而攻铁头是因为他觉得林渺并不能逃走。在他的剑锋之上抹上了绝命的剧毒只要破开一点皮肉便只会是死路一条而林渺却在他的剑下溅血了是以他放心。
对于杀手来说目的便是完成任务便是杀死目标至于用什么手段却是无所谓。
“山海裂——”林渺低吼身子破空跃起顿如一团燃烧的魔火一般整个刀身泛起奇异的红光并散着炽热无比的气劲如一个爆裂的熔炉烧沸的铁汁漫遍了整个虚空。
鬼影子吃了一惊林渺的刀未至但那股炽热狂烈的刀气竟使他的皮肤生出一种焦灼的痛感仿佛是被包裹在一层铁汁之中。他从未想过世间会有如此可怕的至阳至刚至热之气。
地面的草木尽枯方圆数丈之内的枯草自燃而起更为此招凭添了几分气势。
天空一片血红林渺与刀化成一颗自天外太空坠落带火的陨星以无以匹御之势直冲向鬼影子。
“呀……”鬼影子大吼身子在虚空之中疾换数十个方位可是却仍无法走出刀气所罩的范围之外只好挥刀出击。
那正自芦苇荡之中赶出的王家高手见林渺这一刀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势也为之咋舌。
铁头也退他知道这一刀自己难以插手便不想成为碍事的目标。
“当……”刀与剑在虚空相击林渺的身子向空中弹起却向河边飘去身上依然似罩着一层奇异的火焰。
鬼影子却暴退丈许身上的衣服竟燃起火来面色通红但衣服之上的火焰一亮即被鬼影子的气劲震灭。
“走!”林渺朝铁头一声疾呼向河水之中扑去他绝不想恋战。
铁头顿时明白林渺之意毫不犹豫地纵身入水绝不给鬼影子任何挡击的机会。
鬼影子也被林渺体内奇异的火劲冲击得气息不顺那股奇异的热力自他的剑内游入身体如有生命和灵性一般直冲七经八脉他不得不以内劲化解这便给了林渺和铁头开溜的机会。
“想走?”
林渺和铁头刚临河面的虚空小船之上便跃起数道人影横截林渺。
林渺横空划出一刀身子却向水中坠去但脚掌却只是在浪尖上一踩竟借水流之力又破空而起刀锋自那拦截之人意料之外的角度疾划而出。
那人确实大惊他本以为林渺会沉入水中但是林渺却又借水流之力弹起这使他算错了角度在空中无法换气更没林渺那般绝妙的轻功借水浪腾起。是以等他现自己估计失误之时林渺的刀已破入了他的剑网之中。
“叮……”那人横剑但林渺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虚空之中惟留下那人的一声绝望惨嚎和洒落的一蓬血雨那人的断躯与林渺同时坠落冰凉刺骨的河水之中。
鬼影子来到河边林渺和铁头已经沉入水下河水之中只有一片血色。
船上的王家高手以钩铙之类的想挠钩林渺和铁头但却只是把那两截尸身钩了起来。
“快给我搜找!”鬼影子又惊又怒更是忿愤不已林渺竟又自他的手底下溜了尽管中了他的剧毒可是没有看到目标死在自己的眼前他便始终无法放下心事。
“他在那里!”船上的王家高手突地一指离船十丈外的河面却是林渺的脑袋探了出来。
“林渺这次你绝逃不了我费祥定要取下你的脑袋!”山西恶鬼一摆手中之桨快船迅向林渺出现的方向赶去。
“有本事就来吧!”林渺叫了声在小船之上众人张弓放箭之时又一次沉入水底之中。
鬼影子也上船向河心的林渺追去他不相信林渺在这么长的一段水域之中会不换气。只要林渺换气便是他出手的时候而且如此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在河水之中又能呆多久?何况林渺还中了剧毒!
鬼影子有点奇怪林渺明明被其毒剑划伤为何仍能够挥出那强的一击?而且在河水之中潜行那么远这使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哗……”鬼影子正思忖间蓦觉脚下之船一阵狂震自船底竟冒出一截铁桨船体在铁桨的乱搅之下顿时四分五裂成碎木。
“啊……”小船之上的王家好手全都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之际跌入河水之中。
鬼影子也吃了一惊但他却如飞鸟般惊起踏波跃上另一只小船。
“救命!救……”落水的王家高手在水中挣扎着欲爬上碎木但是却觉得水底如有怪物食体迅沉入水中然后冒出一片血潮浮上水面之时却已是一具具尸体。
落水的家将大骇虽然有些人会些水性但是在水中却只能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之下求生但是此刻水中出现了危情他们根本就无法与铁头在水下交手是以惟有拼命地向岸上或是靠得最近的船边游去。
落水的六七人却一个个地沉入水中似乎有一只巨鳄追在他们的身后在水中稍挣扎了几下便沉入水中然后就变成了一具具浮尸。
水下的怪物度快得难以想象那些人拼命地向船边挣扎可是根本就快不过水下之物。
山西恶鬼费祥也看得心头毛抓起船上的绳子向尚在水中疯了一般叫嚎的人扔去并呼道:“抓住!”
那人大喜几乎是感激涕零拼命抓住那根抛来的绳子叫嚎道:“快拉!快拉!”
费祥双臂一抖那人身子“哗……”地一下离水而起如被钩起的鱼脱水向小船上飞来。
“哗……”水面突地破开一道黑光自水底闪出如恶鱼抢食般撞向那身子刚离水面的王家好手。
“轰……”那名刚脱水的人一声惨嚎身子竟拦腰而折洒出一片凄迷的血雨让河水再一次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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