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怒杀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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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子只看到一个秃头在水面之上晃了一下便带着那黑物沉入水中但他看清了那击断那名家将腰身的东西是一柄黑沉沉的大铁桨正是那击碎小船的东西。当然他更明白水底有如巨鳄般可怕的杀人之物正是那个秃子铁头。
费祥将那人拉上了船但却只有上半个身子那惨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与带血的嘴使船上这群视杀人如游戏的人物都汗毛直竖有的甚至开始呕吐。
“水下是什么东西?”另外几只小船之上的王家家将和一些江湖好手也都看得心胆俱寒不明白生了什么事但是却知道水下有危险。此刻水下一片血潮根本就无法看清水中有什么东西这只让他们想象得更是恐怖。
鬼影子也吃惊他的武功虽然绝但是若下了水再好的武功也难以施展如果是他在水中遇上了铁头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却绝不担心因为他绝对自信不可能真的落入水中但他身边的这些人却很难说。
“你们谁下水把这小子给我揪起来?”鬼影子大为恼怒大声斥问道。
没有人敢应声谁也不敢自信在水底下有什么能耐尤其是看了刚才那一幕之后。
“快划!他们一定会在对面登岸的我们就在那边岸上等待!”鬼影子见所有人都在回避他的目光便知道这些人都不敢下水去面对水底之人而让他吃惊的是那秃子在水底之下似乎根本就不用换气可见这人的水性好极功力也极为深厚。
费祥见识过林渺的厉害也尝过铁头的大铁桨知道这两人没一个是好惹的角色在岸上他都不敢轻言取胜在水中自是更不敢想象了。
鬼影子望望并行的四只小船虽然刚才毁了一只但绝不会影响他们的实力。有他和这四只船上的二十余名王家好手对付林渺四人足足有余何况林渺和铁头在冰水之中浸泡这么久功力必会大打折扣。
“轰……”众人正极力划船之时蓦地又有一只小船船底被轰开一个大洞河水大量向船中涌入。
船上的几人全都大惊慌里慌张地堵漏洞。在他们边堵漏洞边如临大敌地防突然袭击之时邻船船边的水面突然裂开一柄铁桨狂扫而过那些人虽然也在紧张提防但仍然防之不及在这重铁桨之下竟被扫得翻落水中而小船也因重力不均遭水下冲击力给掀翻。
“啊……啊……”落水之人惊呼拼命地向翻了的船背而爬似乎水下真有食人怪兽一般。
“用钩挠!蠢蛋!”鬼影子大怒呼喝道。
船上之人顿时回过神来但铁头却如入水游鱼一般不见踪影。
“快上岸!”那只破漏的小船正缓缓向水中沉去船上人惊呼拼命地将小船向岸边倒划回去他们可不想在河心沉入水中而水中那煞星正是他们所惧的。
鬼影子大怒见这几只船上之人如此没用而他也拿这水底的秃头无可奈何这样下去他这剩下的两只船根本就到不了对岸就要沉入水底了愤然之下喝骂道:“一群饭桶!你们死也要给我死在对岸!”
“前辈你先别生气!”费祥可是知道鬼影子身分的人自然不敢惹他生气不由得忙劝道。
“哼!”鬼影子冷哼一声不理费祥纵身向河水中跃去。
“前辈!”费祥吃了一惊但一句话却给咽住了因为鬼影子如点水蜻蜓一般踏着波涛向对岸掠去履波如行平地其身法之快让人咋舌。
“老妖怪我在这儿!”林渺突然也自水中探出了半个身子举手向鬼影子招了招在宽阔的河面之上林渺的半截身子显得极为突兀。
鬼影子一见足下踢出一串水珠直射向林渺身子也如飞鹰般扑下。
“哗……”河水在林渺的身边暴起如掀起了一匹倒挂的巨瀑浪头若山峰般直撞向鬼影子。
鬼影子只觉得满眼凄迷一时之间完全陷入了混沌好像有无数柄利刃夹在这铺天而来的水幕之中向他罩至。他知道林渺出招了而且想与他在水中较量一场。而他却极为惊讶林渺何以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而且在这冰寒刺骨的河水之中连功力都似乎有着极大的长进难道说在这短短的一会儿林渺功力便深厚如斯了?或是一开始林渺并未全力而为?
河对岸的鲁青和鬼医见林渺两人没事都稍松了口气但见林渺自水中攻击鬼影子又不由得都捏了把冷汗他们自然听说过鬼影子的可怕林渺又是有伤在身又如何真能是鬼影子的对手?不过在这冰水之中他们多少也安心许多这刺骨的河水对林渺不仅没有害处反而更能镇住林渺体内的火毒。是以在水中比在岸上对林渺更有利许多。
“哗……”水幕在鬼影子的掌劲之下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但在水幕裂开的刹那鬼影子却骇然现林渺的刀已在他身前三尺之处强烈的刀气在刹那之间迸出来如怒潮般裂入鬼影子的掌势之间。
鬼影子吃了一惊林渺的狡猾似乎并不下于他极懂利用各种条件来对敌。不过鬼影子并没有真的太在意对林渺刀锋的弧迹他看得极为清楚。
林渺的刀并没能切入鬼影子的身体而是被鬼影子的双掌夹住但在此时鬼影子却现林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给我下去!”林渺怒喝整个身子的重心全倾注在刀上并向河水之中沉去。""
鬼影子顿时明白林渺的用意但当他意识到这一切之时已经是身不由己如果他想放开被夹住的刀锋只会被林渺趁虚而入将他重创于刀下。可如果他不放开手中的刀那便惟有与林渺一起坠入河水之中而在河中却不知道林渺安排了什么毒计。
“轰……”林渺与鬼影子双双落入水中溅起滔天水花。
冰寒刺骨的河水使鬼影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虽然他有些心理准备可是入水之后才知道这与想象的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河水极深水中的急流使他的力量难以完全挥所有灵活的身法在水中也全然不管用。这一刻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影子竟然生出了强烈的惧意。在水中这昏暗的世界里他只觉得自己如一只被猎人围困的野兽步步危机。
林渺的刀似乎在刹那之间消失而他也感觉不到林渺所存在的方位只觉得自己处于一种绝对的险境之中鬼影子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赶快脱离这片昏暗的世界。
“哗……”鬼影子拼命挣出水面眼前一亮之时蓦觉腿上一痛顿时有一股血水涌出水面。
鬼影子骇然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暗恨自己居然这样笨竟如此疏忽而给了林渺这般机会。脚上一痛之时他慌忙用力上蹬在水面上横移数尺避开林渺的第二次袭击但待他跃出水面之时只觉脚下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绊住。
鬼影子大骇运足力道破水冲空而起但才跃出水面五尺许便自脚下传来一股强大的拉力在他的脚上竟系着一根绳子!一端在水中一端在他的脚上这使他惊怒交加林渺这一招也确实够毒但是他却无可奈何虽然他的武功凡脱俗但是他的水性却与林渺相去太远在6地之上林渺绝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落入水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鬼影子的身子受那绳子的巨大牵扯之力再一次向水中坠落但他却运足力道全力向水面击去。
“轰……”水面几乎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鬼影子才沉入水中他确实害怕林渺在他入水的一刹那来个偷袭那时只怕不死也要重伤是以他才会出掌狂击水面。
林渺也绝不笨鬼影子那掌劲在水下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也震得他耳朵“嗡”鸣眼前泛起一片迷茫的白色水花使他无法看清东西但他可以感觉得到。因为他手中牵着连接鬼影子的绳子是以他可以清楚地感应到鬼影子的方位而这也正是鬼影子致命的弱点。
鬼影子入水水中的振荡犹未停止有死鱼翻出水面在水中暗流激涌之间他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找到林渺的方位他从没有如这一刻般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从没有这一刻般恐惧的感觉。河水之中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仅陌生而且有着潜在的危机因为他脚上尚系着一根绳子!他再也无法保持杀手应有的冷静无法让自己的心神去感应周围的环境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丝毫没有用武之地。而便在此时他感觉到一股锐风袭向了他的胸前!
长安。
未央宫中日日歌舞王莽已经有了日暮途穷的感觉总在求仙求道等荒谬之事中渡日。
朝中百官也皆人心惶惶陈茂和严尤大败返回长安搬请救兵只可惜朝中已无兵可派且国库空虚何以支持大军去剿灭绿林军呢?何况连严尤和陈茂都惨败又有谁能去战绿林军、解宛城之围呢?
王莽在这种时候却下令搜罗天下美女以供其修仙之用其行为已让文武百官心寒而在百官逼得没法之时“才让大司空王邑驰传洛阳与司徒王寻众郡兵号‘虎牙五威兵’平定山东得颛封爵政决于王邑除征用诸明兵法六十三家术者各持图书受器械备军吏倾府库以遣(王)邑多贵珍宝猛兽欲视饶富用怖山东王邑至洛阳州郡余各选精兵牧守自将定会者四十二万人余在道不绝车甲士马之盛自古出师未尝有也。”
也只有这样王莽才稍安己心但是此刻天下四处皆乱左右难为兼顾这也使得王莽难以安寝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不远了?只不过是在作最后的挣扎而已。
小船之上的山西恶鬼诸王家好手看着鬼影子被林渺逼入水中便暗叫不妙后见鬼影子破水而出却又被扯入水中便知情况大大不妙远远地只能看到那片水域如同煮沸了一般翻涌着奇怪的水花激涌着强烈的暗流但却没有半点人影还不时有血花飘起。
而让费祥更心惊的则是来自在身边水中挣扎却很快死去的同伴他没敢忘记在他身边的水底之下尚有一个可怕的人物其拥有的水性是无人可比的。以自己身处的小船去面对此人根本无济于事这使费祥心中毛眼见鬼影子也被缠在水中哪还敢在这片水域之中抓林渺?一挥手呼道:“快靠回去!”说话间自己领先将小船调头往回划。
这群人也早就心寒了哪里还有丝毫再战的念头。是以不用费祥提醒也都调转船头向回跑也不管水中那几个尚在挣扎的人及在水底之下生死未卜的鬼影子。
“看!”费祥身边一人突地一指河心惊叫了起来。
费祥回头骇然现鬼影子已漂在河面之上鬼影子身边的河水化成一片血红而鬼影子的躯体如一块浮标般顺水波轻荡着林渺的头却在不远处冒了出来。
鬼影子死了费祥知道这个结果是真实的死在林渺的手中。在水底下的战斗鬼影子败得一塌糊涂他也绝没想到自己算计人一生一个从未失手的杀手名流却会死在一个比自己小数十岁的年轻人手中而且是在水中。
当然这与武功并无太大的关系问题是鬼影子的水性比林渺相差太远而在水中武功反而变得不太重要这也是鬼影子的致死之因。他对自己太自信了以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落水以其轻功早已达到渡水如履平地之境可是他忽略了对手若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确实可以踏水登岸但林渺的出现却是个意外。他可以不下水但林渺却把他逼下了水是以鬼影子为他的失算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或者他选择在涡河之上杀林渺就是一个错误的抉择。
“轰……”山西恶鬼脚下的船也破开了一个大洞他大惊再不敢犹豫抓起两块木板抛落水中纵身脚点木板以极掠上并不远的河岸之上。
落到实地上山西恶鬼这才松了口气呼道:“绳子给我!”
那破船之上的人顿时明白忙将船上的绳子抛上岸。
费祥抓住绳子大喝:“蹲下!”双臂使力小船若箭般撞向岸边虽然船中灌了水但船依然快极差点便将船上之人晃下船去。
“轰……”小船度过快一下子撞上岸边只把船头撞得破碎船上之人皆滚落岸上但这些人却松了口气至少在岸上他们觉得放心多了。
另一艘小船也快靠岸船上之人迫不及待地跳上岸来一个个心有余悸地望着水面又望了望在河中间水面一晃一晃的鬼影子的躯体他们怎也没料到这不可一世的顶级杀手居然是这种死法似是被人系于河心并不会被水流冲走。
山西恶鬼也怔神傻了眼今日他们折损了这些人却并没能对林渺有半分伤害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回去该怎样向王郎交差。
鲁青和鬼医则是大喜过望这种战果确实出乎他们意料之外。那晚他们虽然并未与鬼影子交过手但是他们却听说过鬼影子的可怕而林渺那日被击得受伤不轻也是最有力的说明却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解决了这个头痛的人物。
林渺游上河岸已是精疲力竭几近虚脱虽然他的水性比鬼影子好上许多但是鬼影子也是一代高手其难缠的程度是勿用置疑的想要在水中将此人击杀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林渺也受了其几掌在他将刀刺入鬼影子胸膛之时鬼影子便捏住了他的喉咙使得林渺喝饱了一肚子水差点没在水中昏死过去。幸亏是在水中鬼影子并没能将他的脖子捏稳在他拼命挣扎之下最终成功脱困。但他仍是硬受了鬼影子一脚是以河水之中有鬼影子的血也有他吐出的血但这一脚也帮林渺将腹中的水吐出许多否则绝无法游回对岸。
铁头也游了回来他的水性极好但却冻得差不多他可没林渺那种抗寒耐寒的本领。在水中尚好一些可是上岸来被冷风一吹才真正感到奇寒无比冻得两排牙齿直打颤。当然让王郎这次行动的人员几乎全军覆灭这点牺牲是值得的至少林渺是这么认为。
河岸上有间小草屋想必是真正的艄公所居之所几人并不担心费祥敢追来连鬼影子都死了他们绝没有再追上来的勇气除非他们想死。
林渺并不想在这涡河之畔浪费太多的时间宜尽快赶去淮阳才是到了那里便有天虎寨的兄弟接应行事就要方便多了。而在这里还不知道王郎会派出什么人来对付自己若是节外生枝那可就不太妙了。是以待铁头烤干身子四人便共乘两马而行他们必须赶路!
待四人赶到淮阳已是第二天了而林渺却听到了一个惊天消息:刘玄在寅阳称帝改年号为更始封百官更大赦天下封王匡、王凤为公侯朱鲔为大司马刘寅为大司徒陈牧为大司空其余将领封为九卿。
这确实是最让林渺震惊不已的消息绿林军称帝的人居然是刘玄而非刘寅。
[注:绿林军经过这一番争论最有资格当选的刘寅被怀有戒心的平林、新市将领们否决而刘玄被拥立为皇帝。地皇四年二日初一(即公元二十三年二月初一)绿林军在淯水边设起坛场为刘玄举行登基大典欢庆自己的政权诞生。刘玄宣布改年号为更始大赦天下拥立刘玄的平林和新市将领大受封赏王凤、王匡为公侯朱鲔为大司马陈牧为大司空刘寅因其为刘室皇亲被封为大司徒便如王常等支持刘寅称帝的下江兵半领及南阳士大夫们却受到排挤封为九卿地位低于平林、新市的主要将领。]
林渺也感到意外也感到忧虑刘玄乃魔门的左护法这个人称帝岂不是把江山完全交给了魔门?虽然他与魔门之间暂无什么利益冲突可是他对魔门一向毫无好感更知其是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组织若让这些人主宰天下受苦的人只是百姓。
当然事已成定局他也是无能为力刘玄如果真是魔门中人便必定不会放过自己因为自己知道其身分是以林渺知道这次宛城之行绝不会风平浪静还必须小心行事否则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如何能敌刘玄的十数万大军?如何能敌刘玄身边的那许多绝顶高手?
不过林渺知道刘玄绝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自己至少有刘寅、刘秀在王常虽然与自己并无多大交情但其正直不阿想必也不会让刘玄乱来。
当然以刘玄现在的力量根本就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对付他这是勿用置疑的是以林渺一到淮阳便立刻改头换面更传书让姜万宝作好最坏的打算刘玄对自己与小刀六的关系并非不清楚是以很有可能会拿小刀六留在南阳的产业和生意开涮这对他们在南方的展极为不利。是以林渺不能不让姜万宝和天虎寨的人小心防备并将大部分人力和资金向北转移。他可不想让自己在刘玄手上大败一笔。
刘玄绝不想让人知道他与魔门有关系这样只会使他难容于天下正道。是以刘玄绝不会容忍林渺活于世上这是可以肯定的。
当然眼下宛城尚未被攻下刘玄仍不会对汇仁行的产业进行打击因为他尚有许多地方需要用上这些人。是以姜万宝这段时间还是安全的但过些日子就很难说了。因此林渺必须要在这段时间把宛城的产业转移这也是刻不容缓之事。
不过在淮阳有许多天虎寨的兄弟传达消息极快而这些人知道林渺回来了更是喜不自胜知道林渺在河北之事皆斗志极高更有动力。
林渺并不想太过暴露自己的身分在淮阳也显得极为低调。
宛城四门皆闭城中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兵皆不得出城。
事实上城门根本就不敢打开否则义军会如潮水般涌入使宛城不攻自破。
虎头帮大部分帮众已经迁出了宛城那是因为害怕严尤入城之后对他们进行报复而后来因绿林军围城想入城都没有机会。
绿林军并无大举攻城之意而是采取在城外四面扎营以死围宛城的策略。
事实上城中的粮草并不充足虽然城内在战时采用各种渠道屯粮可是供城中十数万军民之用又岂是这临时屯粮所能够解决的?这一点姜万宝也极清楚因为他也是曾为宛城筹粮的人物之一。
为宛城筹粮是岑彭来请他帮忙的宛城之中银子有的是但却少粮是以姜万宝乐得买给岑彭一个人情毕竟他曾是岑彭手下的一名谋事虽不得重用却也多少有点交情。
何况为宛城筹粮乃是个肥差因此姜万宝知道城中的存粮顶多只能维持两三个月过了两三月便会粮绝若无救兵的话宛城惟有落个举城而降的命运。
这也是刘玄此次攻打宛城的主要策略之一今日的宛城乃是坚城城中安插的内应已经给拔除得差不多了因此想破这般坚城惟有死困一途别无良策。
刘玄自然不会死守在宛城之外此刻他已是更始帝最要紧的便是布复兴刘氏江山的诏告更让刘寅和刘秀兄弟二人兴兵北伐。在宛城之外只留下刘玄、王常、朱鲔、陈牧四人主持王凤、王匡则与刘秀兵分两路直逼洛阳遇城破城遇镇夺镇义军之势锐不可挡各地的豪强纷纷响应皆杀官而反自称将军改用汉朝的年号只待刘玄的诏书便立即归顺。只在十数日之间南阳、弋阳、南郡、南乡诸地响应者多达十余万是以王凤和王匡、刘秀兵马所过之处各地的豪强望风而附。
绿林军展之让林渺也感到意外而这一刻他也看到了所谓的汉室正统是多么的有号召力尽管汉哀帝和成帝之时天下间民不聊生但是汉室毕竟有过辉煌的历史与王莽的苛政相比百姓依然怀念往日的时光而且在这些百姓的思想里仍保存着那些最愚蠢、最纯朴的思想也便是对皇族的尊崇使他们认为天下是刘家的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无法改变过来。是以刘玄打出复兴汉室的口号立刻使旧汉的一些老臣和各地的豪强认为刘玄才是真主一时之间连赤眉军也给完全比了下去。
当然王莽的大军也正在向洛阳结集这也是绿林军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
林渺赶到小长安集已是离开枭城的半月之后小长安已经全都变了模样商旅减少许多到处可见绿林军。刘玄虽为帝但却无都城其帝号是有名无实。是以在其所居的寅阳附近圈为军事之地。不过小长安集尚算平静今日的绿林军军纪严明与民共生无人敢稍为犯禁。
刘寅和王常皆是以治军极严称著这虽然让少数战士吃了不少苦可却使军中上下心服。他们来自百姓而受百姓拥戴虽然纪律严明一些但却颇有成就感。
林渺听得姜万宝讲起这几个月来的情况当初的二十多万两银子现在翻了数倍都不止而且其产业尚在不断地扩大其人才济济多数可独挡一面现在是生意遍地开花可谓是形势一片大好。
林渺自是欣喜无限他确实没有看错人而眼下最主要的尚不是动用这些财力他们所要做的仍只是休生养息韬光养晦只有积累到足够的资本或适当的时机之后才是真正动用这一切的时候。
林渺返回小长安集依然保持着极度的神秘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此刻他的财力比之湖阳世家这等大家族要相去甚远虽然他已经可以富足一方了可这与他的目标仍相去太远。
不过有姜万宝和小刀六为他招募人才这确实是一件好事。他没时间和机会自己出手这些人便成了他的眼睛他可以省力许多。同时他更要与姜万宝谈一下将人力物力向北转移之事更将刘玄之事向姜万宝道明让其心中有所准备。
王郎心中的惊怒无以复加鬼影子竟死于涡河尸体由山西恶鬼让人送了回来。他怎也没有料到林渺居然能杀鬼影子看来这个年轻人已经是越来越可怕了。
费祥不敢回来见王郎这也让王郎气恼手下办事如此不力不过他也知道林渺绝不好对付否则当日也不会让林渺自邯郸城溜出去了。当日倾出了那么多的人力都未能将林渺留住眼下就只有山西恶鬼这个林渺的手下败将想要有多大的作用那是不可能的。
“老爷子我看这小子的事情我们还是先搁一阵子吧我们先筹大事要紧眼下刘玄称帝如果让其先打出兴汉的幌子只怕我们很难有戏看。我们也应该早作打算趁他们在穷于应付王莽大军之时将河北大局掌握到时候我们居北他们居南足以与之分庭抗礼!”王昌提议道。
王郎眉头一皱吸了口气道:“没想到刘玄居然这么快行动!不过绿林军并不足为虑只要有刘寅在一日刘玄便绝无法安下心神迟早绿林军会出现裂痕刘寅岂是甘居人下之人?我们只须坐观好戏登场即可!”
“老爷子眼下河北的局势可能会出现变动诸如信都的任光很可能是一个威胁他让林渺成为枭城城主可见其心也对河北这块肥地有野心。他身为信都太守自不便出面所以这才让林渺替他去完成任务。说白了林渺不过是任光的一颗棋子而已因此我认为我们应该抢在任光的前面行动林渺只是任光之后的目标只要任光一去河北便没有支持林渺的力量到时候一个小小的林渺一座小小的枭城又何足道哉?”蒋兴也插口道。
王郎望了蒋兴一眼此人一向为他所重视也追随了他十数年对他忠心耿耿虽在王家没什么职务也不经常抛头露面可对王郎来说蒋兴的分量比王昌还要重这一点王昌也不敢否认。
王昌也极敬重蒋兴因为此人确实见识过人足智多谋这十余年来一直让王郎韬光养晦这才让王郎成为北方第一豪强是以王家无人不敬此人。但蒋兴总不喜抛头露面且常为王郎打点府外之事是以很难得在邯郸住上几日这次因刘玄称帝之事才回到邯郸。
王郎淡淡地笑了笑道:“蒋先生所言虽然有理但却绝不可以小看林渺那小子!如果先生亲自到了枭城便知道这小子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枭城治理得那般好足见此人之智慧和手段出常人而自他与铜马、王校两军交锋的两战可以看出此人狡猾多智用兵奇诡难测是以要想对付任光必须先将他除掉。若有此子相助任光想要对付任光绝不是一件易事。另外此子诡变百出在邯郸之时我便已感觉到此子难缠之极若不能为我所用必会成为我之大患若再让他返回河北只怕形势会大大不利于我!”
王昌不语他知道王郎心中始终有块心病那便是林渺曾劫走过白玉兰而且此刻白玉兰依然挂念着林渺整日忧郁一副病态王贤应恨不能食林渺之肉但他爱白玉兰太深自不能找白玉兰出气因此只愿能杀掉林渺。而王郎要击杀林渺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林渺让他丢了个大脸倒并不是真因为林渺暂时对他有什么威胁。说实在的以林渺眼下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威胁到王郎的展当然往后会是怎样的情况便没有人可以知晓了。
蒋兴想了想王郎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对一只老虎如果先去其爪牙自然就更容易对付一些而林渺便是任光的爪牙之一。要对付任光先对付林渺也并无不可。想到这里蒋兴不由得问道:“那老爷子要如何对付这小辈呢?他此刻只怕已在南阳我们能赶得上他吗?”
“给我飞鸽传书太白顶请老祖宗派人对付这小子不信他还能够插上翅膀飞了!”王郎淡淡地道。
“老爷子这有些不太妥吧?老祖宗在山上不问世事已经多年他是因为不想理会尘世之事才离开邯郸去南阳的……”
“你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王郎打断王昌的话冷然道:“你便说鬼影子被林渺杀了便是老祖宗不派人出手雷霆威他们也绝不会让林渺好过!”
“老爷子说的很对当年老祖宗手下杀手盟之人个个亲如手足他们这些杀手兄弟随老祖宗归隐太白顶但如果他们知道鬼影子死了必定会大怒。有这群当年纵横天下从未失手的杀手盟的人去找林渺算账这小子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活下去!”蒋兴赞同道。
王昌的脸色有些难看地望了王郎一眼仍劝道:“老爷子老祖宗当年创下的这杀手盟在他归隐那一天之后便不希望世上再有人提起也不希望……”
“这个我知道但是成大事又岂能拘小节?要老祖宗真要怪便让他来怪我这个从不被他看好的孙子好了。他既然是我王家的人就应该为我王家的大业出一份力!”王郎不悦地打断王昌的话冷然叱道。
王昌神色再变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王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然更多了一丝兴奋和期待。
“主公齐燕盈小姐执意要见你!”姜万宝皱了皱眉道。
林渺眉头大皱讶然问道:“齐燕盈怎么会知道我回到了小长安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她好像很肯定主公回来了而且还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否则主公会后悔的。”姜万宝也一脸惑然地道。
林渺也大为错愕齐燕盈怎会这么肯定他回来了呢?会不会只是想诈出他的行踪?又是什么重要的事让她来说?而这会不会是齐万寿的主意……?
“阿四已经在外面挡住了她主公要不要见这女娃?”姜万宝试探着问道。

林渺也有点头大问道:“她是几个人来的?”
“只有她和两个婢女!”姜万宝道。
“好大的胆子!好吧你带她进来!”林渺想了想道。
不过半晌齐燕盈随着姜万宝气鼓鼓地行入了客厅。
“这便是你要见的人!”姜万宝指了指林渺的背影悠然道。
“好大的臭架子你以为自己可以躲得了一辈子吗?你以为自己的行踪很秘密吗?”齐燕盈一股怨气终于找到了泄的对象小姐脾气尽露无余。
“哦齐小姐认为我有躲一辈子的必要吗?我这不是在此接见齐大小姐吗?”林渺不愠不火地转过身淡然答道。
“啊!”齐燕盈失声低叫了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语气之中多了一分尴尬地道:“怎么……怎么是你?”
林渺不由得笑了笑道:“怎么不是我?我正是小姐要找的林渺自长街一别小姐容颜更胜昔日真让我欣慰。”
“你你就是林渺?”齐燕盈瞪大了双眼脸色羞红语气竟有点不流畅了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一切似乎来得太突然了。
“为小姐看座沏茶!”林渺坦然向一旁的护卫吩咐道旋又向齐燕盈大方地道:“请!”
姜万宝有些好笑齐燕盈一入客厅便大有兴师问罪之意可是见了林渺居然一下子变了腔调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那咄咄逼人的气焰全不见了还有点坐立不安的小女儿态。
“我我刚才不是不是……”齐燕盈似乎是想解释什么但是手抓了抓衣角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林渺心中好笑打断她的话道:“齐小姐不用解释我知道小姐乃是性情中人自然不拘泥于小节林渺就喜欢这种性格之人!”
“真的?”齐燕盈大喜地反问道顿时又恢复了轻松之态。
“当然是真的不知这次小姐找我有何事相告?”林渺故作认真地问道。
“哦?”齐燕盈这才似乎想起了正事不由道:“是我爹让我来的我爹说你与他过去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只希望以后大家能够好好合作就像这几个月在生意上的合作一样。因为我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齐燕盈说话间目光向四周的护卫及仆人望了一眼。
“你们先退下!”林渺向那妇仆和护卫轻喝了声心中却极度意外。
齐燕盈又将目光投向姜万宝似乎想姜万宝也出去林渺却笑道:“大小姐可以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不必对他隐瞒任何事情。”
齐燕盈这才轻啜了一小口茶道:“我爹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便是魔门!是以他才想与你不计往日的恩怨共同对付魔门这一大敌!”
“哦?”林渺心头狂震他确有些相信齐燕盈的话了因为他知道齐万寿曾杀了游幽为了玄门之秘而背叛了魔门。是以魔门要对付他那是极为正常的在权衡轻重之下齐万寿这才要与自己抛弃成见这种可能性极大。
“我爹还说刘玄此刻正在秘议如何对付你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你的行踪所以你要小心!”齐燕盈又道。
林渺神色顿变。
“为什么你爹他自己不来而要让你来?”林渺沉吟了片刻淡然问道。
“如果是我爹亲自来能够见到你吗?而且我爹是何等身分岂会亲自来跟你说这些?我是我爹最信任的人由我来代言难道还不够吗?”齐燕盈有些不忿地反问道。
林渺歉然地笑了笑道:“对不起是我多疑了请齐姑娘代我转告你爹我十分乐意与他合作能让他不计前嫌是我林渺的幸运也谢谢你们给我带来的消息!他日有空定当亲自上门谢过!姜先生代我送小姐回府!”
“喂我来给你送了这样一个消息你连请我吃一顿饭都舍不得吗?”齐燕盈一听林渺立刻要送她回去不由得又恼又急地立身质问道。
林渺一怔笑道:“如果齐小姐肯赏脸的话那便吃了饭再走也好!”
“你这人太吝啬了还要我开口提出!这一顿饭我吃定了而且还要和你一起吃!”齐燕盈大耍小姐脾气不服气地道。
姜万宝也不由得感到好笑齐燕盈仍像个孩子一般说话做事都依着性子。
“那就依齐姑娘吧。”林渺苦笑了笑。
“五月初五阿姆度与松鹤道长决战武当山?”林渺微讶反问道。
“不错这消息已经传出了好久而且传闻那群一直追踪一个神秘人物的正道人士遭到了魔门的袭击有许多人受了重伤连松鹤道长都受了伤!”陈通吸了口凉气道。
“看来魔门已经很猖狂了江湖有难了但你们切记不可太过张扬尽量做到韬光养晦只有待时机成熟之后才能够振翅飞翔!”林渺沉声叮嘱道。
“主公放心我们全听主公的吩咐!”陈通肯定地道。
“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主公之智何其深远让万宝佩服!眼下群雄并起我们若想强自出头只能是耗尽自己的力量而无所得!”姜万宝赞赏地点头道旋又道:“我想为主公引见一个人不知主公可有兴趣一见?”
林渺讶然道:“先生所引何人?既然是先生引见之人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何不请他进来?”
“有请贾先生!”姜万宝向外呼了一声不一会儿杜林便引着一个中年儒生大步行入。
“贾复见过姜先生!”那中年儒生入厅便向姜万宝行了一礼客气地道。
“这位是我的主公林渺!”姜万宝忙介绍道旋又向林渺介绍道:“这位乃是冠军县的贾复贾君文先生。”
“贾复见过主公!”
“贾先生免礼请坐!”林渺打量了贾复一眼只觉此人神态从容沉稳面目古奇有风雨不惊之态不由得心喜。
“久闻主公少年英杰豪气干云智慧过人志向远大不知主公对近日群雄并起有何见解呢?”贾复不客气地坐下开口竟先一步问道。
林渺暗讶贾复如此先扬后抑地直接提问可见此人不擅作伪而且必有过人之见识否则也不敢喧宾夺主地向他询问。
“‘少年英杰、智慧过人’不敢当只是略知一些乱世生存之道而在世俗的暇隙间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而已。眼下群雄并起皆是为民请命可谓一件好事只是天下已够乱够苦能弃私欲者甚少。是以天下群雄终难齐心。若要让我对每一位有所评价那大可不必天下局势已很明朗南有绿林东有赤眉东南两面余者皆只能相附生存别无选择。北方最乱但却自成一体无序可循成与败无人可以预料。是以北方尚有争议之处但依眼下形势得天下者应在南方和东方。南方绿林军若能再破王莽聚结的洛阳大军则天下唾手可得赤眉必望其背项;若无法取胜则赤眉尚有希望。而北方短时间内无力外征惟待一统才有可能形成浩大之势这两年之中可以不提!因此所谓群雄并起只能看东南方的好戏而已!不知先生认为我所说可对?”林渺淡淡地反问道。
贾复神色不变轻呷了一口茶又问道:“那主公又意欲何为呢?”
“天下非一家之天下若刘玄能做到国泰民安救民于水火我惟坦诚相附或是敛尽巨资安享一方而已。当然大局未定时局难料我们又何必操之过急?值此大乱之时惟韬光养晦待机而动方是正理。箭射出头鸟别人四下争战之时我可蓄力待彼疲我动一举而惊天下。不知贾先生认为我所想之法可有错?”林渺又反问道。
贾复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然的喜色赞道:“好个韬光养晦那主公认为刘玄能否做到国泰民安呢?”
“贾先生又怎么认为呢?”林渺不答反问道。
贾复不由得一笑道:“或许绿林军中有治理天下的人才但却不会是刘玄。我亦同为南阳之人对此人之习性虽不敢说知之甚详但知他是个安于享乐却又懦弱之人只看其留王凤、王匡而挤王常和刘寅便可知。他对手下将领无果敢决策必会使**成风百姓何以能幸福?天下何以得清明?是以我并不看好绿林军。”
“先生似乎忘了绿林军还有刘寅、王常这样的人物在!”林渺含笑反问道。
“如果是刘寅、王常称帝或许天下真能清明。从其治军之法来看这二人确有治天下之才但刘寅法令太苛若用之于民要是在武帝升平之时或可大治可此际天下已是残破不堪苛吏苛严只能使大多数百姓难避其灾。是以刘寅也并不太适合今日的天下之主。当然在绿林军中似乎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只不过刘寅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当政如今绿林军畏避他的人绝不止一个其性刚烈终会被刘玄所不容。是以刘玄称帝刘寅的命运已经注定。因此我不觉得绿林军得了天下便能治理好天下!正如主公所说天下非一家之天下得而复失并无不可若百姓让他当皇帝他便可当皇帝百姓怨声连天他自然也无能为力!”贾复肯定地道。
林渺欣然笑了笑赞赏道:“先生的分析正合我之心意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所以我现在并不想争一时之快找个合适的地方储存力量再找个合适的时间举臂高呼自可事半功倍!”
“主公果然有非凡之预见想必这合适之地就是北方了!”贾复欣然立身再次施礼道。
林渺不答只与贾复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朗声欢笑起来。
贾复也心领神会地跟着大笑起来姜万宝和杜林也悠然而笑。
“主公有个人想见你!”陈通神色古怪地道。
“又是什么人?”林渺有些微恼他回小长安集才住一日时间便先有齐燕盈知道他的下落现在又来了个陌生人。
“他不肯说但绝不是一般的人!”陈通望着林渺的表情倒真有点怕林渺生气。
“不是一般的人?那你告诉他我在这里了?”林渺冷然反问道。
“没有但是他却抓了齐燕盈小姐!”陈通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什么?”林渺不由得失声低问神色大变顿时明白何以陈通的表情这般古怪。
“来者就一个人吗?”林渺又问道。
“就一个人!”陈通点了点头。
“好大的胆子!就一个人也敢擒齐家大小姐带我去看看!”林渺吸了口气道他知道这个人是不见不行了。如果齐燕盈有个三长两短他与齐万寿之间便真的再也没有合作的余地了何况齐燕盈也并不是一个惹厌的人林渺对其颇有好感自然不想让其受到伤害。
未到大厅林渺便已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仿佛在大厅之中潜伏着浓浓的危机这使林渺不由得吃了一惊微顿之际又继续大步行入大厅之中。
“林公子救我!”齐燕盈一眼便认出了林渺不由得呼喊道。
林渺的目光却落在坐于大厅上一名以血面具扣住面庞的人身上与其透过面具的目光一触他禁不住自内心打了个寒颤。
“好冷好利的目光!”林渺心中暗忖他自问从未见过比这更可怕的目光这道目光仿佛一下子透入他的心底将他的所有心思全都一览无余而自对方身上更散出一股莫名的气势使大厅之中每一个人都不敢大声喘气其势霸绝而肃然。
“你就是林渺?”那血面具之人冷然问道声音自骨子里透出一丝傲意仿佛有高不可攀之势。
“不错我便是林渺!敢问阁下如何称呼?还请先放了这位小姐再说!”林渺向齐燕盈指了指肃然道。
那血面人淡漠地一笑悠然松开齐燕盈的手道:“你可以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
齐燕盈一呆有些惊惧地望了血面人一眼却不敢说什么然后迅跑到林渺的身旁。
林渺也有些意外这神秘人物倒很大方如此轻易地便放了齐燕盈这确让厅内所有人都讶然也对这神秘人的来意有点莫名其妙。
“阁下找我有什么事?”林渺客气地问道。
“三老令曾经在你手中出现?”那血面人又淡淡地问道。
林渺一呆望了神秘人一眼并不否认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三老令确实曾落在我的手中你是赤眉军的人?”
“可以这么说那你的三老令是如何来的?”那人淡漠地一笑又问道。
“我不知道阁下的身分却要回答阁下这么多问题这不公平!”林渺也淡漠地回敬道。
那血面人一怔神情微变语气更冷地道:“从来都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般说话!”
“这样的狂人我见得多了你究竟是什么人?”林渺不屑地反问道他心中也有些恼了。
“年轻人好狂有个性你听着我就是樊祟!”那血面人悠然立身而起淡漠地笑道。
“啊!”林渺和厅中所有人都失声惊呼林渺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怎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人会是赤眉军的领樊祟!
“哼你是樊祟?有何为证?”林渺冷然反问道他确实很怀疑这一切。
“没有必要作任何证明你必须相信!”樊祟淡漠地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你的三老令是不是琅邪鬼叟给你的?他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渺心中有气但听其口气倒颇有些像樊祟也便漫不经心地道:“不错三老令正是琅邪鬼叟交给我的他已经死了难道幽冥蝠王没有跟你说吗?”
“除了三老令外琅邪鬼叟还有什么东西交给了你?”樊祟不答反问道。
“鬼影劫!”林渺淡漠地回应了一声心中却已明白樊祟此来的目的他自然不会如实相告。
“除此之外呢?”樊祟又问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渺冷然道。
樊祟冷哼了一声:“你比谁都明白我要你带我去隐仙谷走一趟!”
“啊!”林渺吃了一惊急道:“对不起我尚有许多要事待办恕不能奉陪!”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樊祟冷而肯定地道其霸道十足。
“樊祟有什么了不起吗?我铁头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这里可是南阳你有什么好狂的?”铁头见樊祟如此目中无人心中已是大怒此刻见其根本不把林渺放在眼里他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樊祟并不怒只是仍以冷静之极的目光对着林渺平静地问道:“你去还是不去?”
林渺肯定地摇了摇头道:“恕不奉陪!”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樊祟悠然向林渺逼近。
林渺吃了一惊樊祟并未出手但其强大的气势有如钢罩一般紧裹着他强大的精神也紧紧地锁住他的每一缕念头。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动静便立刻会引来雷霆一击而自己若不动只会等待受其惊天一击。
“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撒野!”铁头冷哼挥桨横撞而出拖起一股狂澜般的气旋卷向樊祟。
樊祟眼都没眨一下仿佛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望着那千钧之物狂砸而下他依然一步步逼向林渺。
铁头暗道:“找死!”
铁头并没有如愿他像大厅中所有人一样错愕在他的大铁桨只距樊祟半尺许时却不知为什么大铁桨落到了樊祟的手中。
樊祟的手快得难以形容准确地抓住了那挟带万钧冲击力的大铁桨无声无息他依然平静地迈着小步逼向林渺连斜眼都不曾看铁头。
“轰……”大铁桨倒撞上铁头的身子铁头惨哼着飞跌而出整个桨身竟然变得弯曲如一张奇形怪状的弓。
鲁青和陈通也都快攻而上他们绝不允许别人在这里如此猖狂。
二人联手声势又自不同但结果却完全一样他们根本就没能沾上樊祟的衣服便已被樊祟挥手击出如两只纸鸢般跌在铁头的身上而樊祟依旧悠然地逼向林渺。
林渺有刀不能出只觉得自己无论是自哪个角度出刀都只会撞上樊祟的拳头无论哪个角度都只会产生与铁头、鲁青同样的结果。他实在想不出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仿佛憋在心中的气一直都无法遣散。樊祟每向他逼近一步他胸中积郁的残气便越多如果他能出刀则可以自刀身泄出可是他不能出刀不敢出刀!
“哇……”林渺狂喷出一口鲜血他无法抗拒来自樊祟的压力无法遣泄内心的郁气是以惟有以喷血的方式来缓解心灵和身体上的压力但他依然没能摆脱樊祟那冷如冰刃的目光不过他已经可以出刀了!
大厅中所有人都大惊樊祟犹未出手林渺便已经喷血而林渺却在此时出刀这一切都让他们大惑不解弄不明白究竟生了什么事但林渺毕竟还是出刀了。
刀锋划过血雾拖起一道凄艳的弧光让那片血雾凝成一抹血色的刀气破入樊祟的气场。
樊祟驻足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似是为林渺这一刀而惊讶抑或只是因为其它但樊祟还是次为一个人停步。
“砰……”血雾如撞上一堵无形的墙爆散而开洒入尘土之中。
林渺的刀距樊祟两尺但樊祟的拳头已经击在林渺的小腹上。
林渺惨哼着倒跌而出他从没有想象过这么快的拳也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败得如此窝囊。那日与刘正交手还与其相触过可是樊祟却似乎更可怕那一双手似乎完全可以不受空间和距离的限制出击这的确不能不让林渺吃惊叫苦。
“主公快走!”天虎寨和虎头帮的众弟兄此刻哪还能闲着?一把扶起林渺另外一群人则不管是否能阻住对方皆向樊祟扑去企图阻一阻樊祟。
“自取其辱!”樊祟拂袖间这群人便已东倒西歪更别说阻止其前行的脚步了。
“我和你拼了!”鲁青和陈通再次扑出也顾不得身上的伤。
“林渺你可以走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死无疑!”樊祟望着被鬼医和齐燕盈扶起已经疾退至门外的林渺冷声道。
“主公别管我们快走!”铁头高呼吃力地爬了起来抡起弯曲的铁桨狂扑而上。
“都给我住手!”林渺抖开身边的鬼医和齐燕盈停住脚步大吼道。
大厅之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停手连樊祟也不例外。
林渺望了铁头和鲁青诸人一眼又望了望那些虎头帮的兄弟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退下!”
“主公!”铁头和鲁青诸人无奈地呼叫了一声。
林渺并不搭理却望向樊祟道:“我跟你一起去但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他们无关!”
“主公不可!”姜万宝也惊呼。
林渺摇了摇手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好!年轻人果然是个人物!”樊祟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
“废话便不用多说了我仅是领你去隐仙谷至于如何进去我也不知道那里面布下了奇门阵式我并不懂此道!”林渺并不为其所动冷然道。
“那你当日是如何进去的?”樊祟冷问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进去的因为当时我重伤欲死在昏迷不醒之时被人带了进去。我入谷七天七夜之后才醒来是以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入谷!”林渺直言道。
“但是你出来了不是吗?”樊祟又问。
“不错!”
“那便自你出来的那条路上进去就是了。”樊祟漠然道。
“那是一片绝崖根本就爬不上去在绝崖之下是暗流激涌的江水除非你是一只鸟!”林渺沉声道。
“那你是不去了?”樊祟怒问。
“我只是先告诉你让你有心理准备你愿什么时候出我都奉陪!”林渺傲然道。
“那好我们便立刻动身!”樊祟笑了笑道。
“主公!”铁头和鲁青诸人大急呼道。
林渺明白他们所担心的是何事伸手制止道:“我知道我的事就由我自己解决你们就在这里等消息不必跟来!”
“主公那你一路小心!”姜万宝神色有些紧张地道。
林渺自信地笑了笑不答反向樊祟道:“走吧!”
“主公外面有大批绿林军将我们这里包围了!”一名匆匆赶来的虎头帮弟子见到林渺不由得急忙道。
“什么?”林渺吃了一惊心忖:“刘玄好快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我!看来他确实是真的知道我的行踪!”旋又向樊祟望了望笑道:“看来我的麻烦比较多他们是来抓我的只怕没办法跟你一起去隐仙谷了!”
“哼在没到隐仙谷之前没人能对你怎么样绿林军又如何?”樊祟冷声道。
林渺想到隐仙谷那几个怪物心中倒宁愿去对付绿林军而不想面对那几个怪物。不过他也明白如果落到刘玄的手中其结果同样很惨。
“你立刻去通知姜先生安排一切我尚有要事需与这位先生去办!”林渺向那名虎头帮的弟子沉声吩咐道。
那名弟子微愕但却不敢怀疑林渺的话转身迅向内堂行去。
“我们走吧就看你的了!”林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向樊祟道他确实并不在意有樊祟为他开道也便乐得轻松。他自知逃不出樊祟之手但如果情况特殊他或许还有一线希望至少他不想受到挟持去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让林渺出来见我否则你们全都有罪!”廖湛的声音极冷极傲他并没将林渺放在眼里而此刻他已下令围住汇仁行他不相信林渺能做出什么来。
林渺与刘秀颇有关系不过此刻刘玄已经差走了刘寅和刘秀也并不怕这两人出来反对而这里更是他的天下是以明目张胆地来对付林渺并没有人敢说半句异话。
“是谁要找我呀?”林渺施施然地步入汇仁行漫不经心地问道。
廖湛讶然似乎没想到林渺居然敢独身而出而且如此满不在乎。
“圣上让本将军来请你入宫与其小叙林公子便与我走一趟吧!”廖湛淡漠地道。
“想必这位是廖湛将军吧有什么事还劳动大将军亲临真是不好意思只不过我今日要让将军和圣上失望了林渺已经答应别人先去办一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还请将军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是什么人比圣上更重要?难道你就不怕杀头吗?”廖湛大怒叱问道。
“自然怕杀头所以我才不能不跟他去这个人就是他!”林渺说话间将手朝身后一指。
廖湛将目光向林渺身后投去也吃了一惊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那面血具之后的压力仿佛他的心在刹那间系上了一把锁紧紧地揪在一起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更让他心头寒的却是那血面具之后的目光。
“如果廖将军有什么事便跟他说吧若这位肯让我随你去我立刻便去相信廖将军也不会让我在中间难做人横竖都要杀头你们先打个商量让我怎么个死法!”林渺耸耸肩无可奈何地摊摊手道。
“他是什么人?”廖湛也有点心怯扭头向林渺问道。
“他便是名动天下、威震四海的赤眉军大领樊祟!”林渺可不怕给樊祟添乱子对于他来说樊祟的乱子越大越好他也就越有机会溜走。
廖湛和几名绿林军将领差点吓得自马背之上跌下神情皆变得极为难看地打量着樊祟似乎是想看出其真假。
“你真……真的是樊大龙头?”廖湛声音也有些走调地问道。
林渺心中暗笑不过人的名树的影樊祟自天凤五年(公元十八年)起义至今也有五年之久其赤眉军转战数省杀官兵无数鲜有败绩而樊祟更被称之为继当年武林皇帝之后神话般的高手乃天下有数的大宗师之一其威名便是刘玄亲见也得以礼相见。何况其赤眉军与绿林军并立于世影响更为深远廖湛虽是一时兴起的豪强但与樊祟这雄霸一方的霸主相比却要相去甚远。
廖湛又岂会不明白论辈分在天下义军之中或有王凤、王匡可与樊祟相比但论个人的声势天下义军无一人敢与樊祟并论。人们都知道没有樊祟便不会有赤眉但没有刘玄或没有王凤绿林军照样存在!这便是差别。是以他突闻眼前之人竟是樊祟时心中的惊骇自是难以明述。
樊祟瞪了林渺一眼他似乎明白林渺只是在故意给他找麻烦。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到廖湛的身上淡漠地道:“私临贵地未曾向你们龙头问好还请廖将军代樊某人向玄帅问好!”
绿林军众将心中稍安樊祟的态度还算是极温和只不过他们也听出了樊祟口气里并没有当刘玄是皇帝依然称刘玄为玄帅可见樊祟并不在乎绿林军。当然以樊祟的身分又岂会轻认刘玄为帝?算起来刘玄的辈分和资历比樊祟都要低若要让这一代霸主心服必难如登天廖湛自不敢相怪。
“不知樊大龙头在此廖湛有眼不识泰山不过今日我奉主上之命来请林公子赴宴如果没能完成任务只怕难以向主上交差还请……”
“林渺是我要的人待他替我办完事之后你们要怎样就怎样我绝不插手。但在这期间你们绝不可插手我与他之间的事否则就别怪我樊某人不客气还请廖将军把我的话转告你的主子!”樊祟悠然道语气强硬不留半点回旋的余地。
“这个……这个……”廖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好怔了半晌才道:“那请樊大龙头留下信物让我也好有个交代吧!”
樊祟似乎也并不想在这里太过让绿林军难看是以他并没反对自怀中掏出一面小旗迎风抛出。
廖湛接旗在手只见旗杆为精铁带有尖锋可作暗器旗身为紫缎书着一个“樊”字确实是传闻之中的赤眉令旗只不过并非可调动赤眉兵马的赤缎令旗。
“谢樊大龙头我们可以回去交令了!”廖湛向樊祟一拱手恭敬而客气地行了一礼这才向身边众将喝道:“我们走!”
林渺无奈地耸耸肩看来这一场乱子是弄不起来了不过也幸亏有樊祟在否则这乱子应该由他和姜万宝诸人来应付了说不好会连累这些人但现在却至少可以让姜万宝诸人有机会转移暂时不用正面与绿林军冲突。
当然这之中的时间也难维持多久刘玄仍不会放过姜万宝诸人的。所幸他早让姜万宝有所安排否则结果只怕很难预料了。但林渺仍在心中把刘玄狠狠地骂了个够这人确实也够毒辣的这么快便下手看来自己在南方的日子没几天好过想要如往昔一般八面来财也是难事他倒有些后悔卖给了绿林军那么多天机弩而此刻却要被其反噬一口真是个笑话。
“你在想什么?我们该走了!”樊祟冷然道。
林渺苦笑着耸耸肩道:“看来你的面子在哪里都好使只不知道在长安会不会也有这么风光?让王莽也给你行礼下跪!”
“少给我耍花样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樊祟冷冷地道。
“我哪敢呀我可没第二颗脑袋!”林渺一脸无辜地应道。
“以后不可再轻易提我的身分否则我会割掉你的舌头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樊祟又警告道。
“不会有那么严重吧?我不说就是!”林渺打量了樊祟一眼故作大惊小怪地道。
“少啰嗦!带路!”樊祟不耐烦地叱道。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嘛!”林渺嘟囔着拉过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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