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米路斯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晕过去了，所以，他没有听到那句“皇帝死了”。这是一种幸运么？无论事实如何，只要不知道，就好象不曾发生过。
头顶上有人踱步过来交谈着，愉快地交谈着，因为其中一人开口便叹道：“太好了，玛尔司，看到你安全到来实在太好了。”
“我太太和女儿……”
“她们每天都焦急地打听着你的消息，现在好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她们你到了。”
“恩，比预计的时间晚了点，出发前出了点状况。我真想她们，我给她们带了一整箱礼物。”
一阵笑声，“知道你爱你家人啦，这种话留着回去当面说。”
“那边情况怎么样？三天都呆在船上，什么消息也听不到。”
“你们离开的第二天领主们就进攻了，里外夹击，叛军一个也没剩。”
“皇帝呢？”
“皇帝死了。克摩皇族一个后代也没有了。”
两人都沉默了，仿佛不胜哀伤。
“应该还有个里维亲王吧。”
“那个白痴？应该死在战乱里吧。路奈缔的军队都没有打着他的旗号。”
“他们倒来得快，一群野狗。不过三天就……”
“谁的梦不是短暂的呢？我们，叛军，那些想捡便宜的外省领主，得到克摩都不过短短数天，最后是路奈缔，他们太强大了。幸好我们还运了那么多东西出来。权利，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东西，不要也罢。”
“东西快装好了，怎么样？和我一起回去？我太太肯定有准备你喜欢吃的奶油菠菜。”
“哈哈，你不请我我也要去的，我爱上了你女儿。”
爽朗的笑声一直到船上，然后和船一起消失在烟波里。
“啪”一声，灯熄了，船坞里寂静下来，只有水波轻轻晃动的声音。
加图拖着米路斯摸到上岸的台阶处，然后扶着他走上去，失去意识的他变得其重无比，好几次都差点把加图带倒在地。
船坞外是鱼网状的水道和街巷，每一条都弯弯曲曲看不到几百米外，样式精巧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黄色光晕，夜空是艳丽的深蓝色，并不黑，反而有着琉璃的光泽，耳边始终充斥着水波晃动的声音，仿佛母亲的摇篮曲哄你入睡。
加图扶着米路斯在巷子间慢慢挪步，直到看见一个眼熟的标记——比别处好看很多的铸铁雕花招牌上两条蛇缠绕着一个杯子，这是整个大陆通用的诊所标志。
临街的窗里还有灯光映出来，加图舒了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背对着光，却还是能让人看清楚模样，金色的披肩发，偏瘦身材，并不高，约莫三十岁，有一种让人肯定他就是医生的洁癖感。
他看到两个浑身湿透的人站在门前也不惊讶，侧身示意他们进屋。
当米路斯的脸进入光线照射的范围时，他立刻伸出手，仿佛要抚摩他的脸庞一般，最后却落在他的手臂上，帮着加图把他搬到躺椅上。
“把他衣服都脱了，用烧酒擦他的身体。”显然他把他们当作两个不小心落水的倒霉鬼，他摸了摸米路斯的额头，“他在发烧，我给他打一针。”
加图接过医生拿来的毛巾和烧酒，诊疗室很小，没有助手，一角有只取暖和烧水的小炉子。他只是擦干米路斯的身体，就把背翻过来给医生看，“这里还有伤。”
他也不多问，马上动手清理起伤口来，然后敷药包扎。
做完这些，加图开始用烧酒擦身，医生从里屋拿了两身衣服过来后，又拿了一条毛巾帮忙擦起来。
医生擦得很慢，修长、指骨分明的手在米路斯身上慢慢移动，莫明地有种色情的感觉。
“噌——”，剑滑出鞘的声音，半支剑横在他的手腕上。
医生惊恐地停下手，随即谄媚地笑道：“他真好皮相，象壁画上和神在一起的美男子。”
加图不做声，只是盯着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用眼神示意他滚进里屋去。
那人弓着背离开了。
加图迅速替米路斯擦完，也把自己擦干，顺便用医生留下的药帮自己的手臂上药包扎。然后穿上干衣服，有一股干净的肥皂味，“是这个医生自己洗的么？”加图的脑中突然飘过这个想法。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