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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宵,倒委实是平静地渡过。而且,一直到第二天走出这一道漫长的山沟,中途也并未受到一丝阻挠。
这时,已是中午之交,杜少彬不知是感到轻松,还是感到失望地,发出一声长吁道:
“吴爷爷,前面这个小镇甸,好像很热闹的啊?”
吴伯同“晤”了一声道:“不错!我们就在这镇上打尖,然后又要入山了。”
杜少彬苦笑道:“又要入山?”
吴伯同点点头道:“是的,而且咱们的坐骑,也得寄存在这儿,因为,那是一段没有路径可循的险峻行程。”
不错,那委实是一段没有路径可循的险峻行程,如非是在轻功方面有极高造诣的人,可根本没法通行。
目前,杜少彬这行人中,自然以彭立人的功力较低,他虽然也算是勉强地跟上了,但却是提心吊胆地,累出一身臭汗哩!
这一段险峻的行程,约莫有三十里光景,拿他们到建目的地时,已路是黄昏时分了。
那是位于离地十来丈的峭壁上,一个颇为隐蔽的天然石洞。
可是,当他们步尽艰辛地,到难这个天然石洞中时,吴伯同却脸色一变地,喟然长叹道:
“少彬,我们来晚了!”
这天然石洞是朝西的,虽然时近黄昏,但在西天那绚烂晚霞的照映之下,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石洞的面积,约莫有五丈方圆,裹面有简单的炊具,有炼制丹药用的炉鼎,最使人触目心惊的,是一具没有头颅的骷髅。
杜少彬目光一扫之下,也叹一声道:“这儿,至少有两年以上没人住了。”
吴伯同显然陷入沉思之中,似乎是轻轻地“唔”了一声,并没接腔。
彭立人蹙眉说道:“吴爷,上官大侠的身手,绝不在掌门人之下,怎么也会遭了人家的毒手呢?”
吴伯同长叹一声道:“武功高有什么用,须知明枪易躲,暗器难防呀!”
杜少彬怔了怔道:“吴爷爷,原来这儿本来是‘千面鬼医’上官大侠的住处?”
吴伯同点点头道:“是的,按辈份来说,你该称他为上官爷爷才对。”
杜少彬蹙眉说道:“吴爷爷,你这个闷葫芦,是否也该打开来,让它透透气了?”
吴伯同轻叹一声道:“好的,今宵,咱们暂时住在这儿,乘这机会,将往事说个明白也好。”
接着,目注彭立人笑了笑道:“立人,将干粮解开来,咱们边吃边谈吧!”
他们在小镇上,不但购买了干粮、卤菜,而且还买了一大竹筒的美酒。所以,这一顿晚餐,倒是相当丰盛的,只是气氛方面,有点不太调和而已。
三人就地盘股坐下之后,吴伯同首先捧起竹筒,“咕噜、咕噜”地灌了一阵子酒,然后一蹙眉峰,长叹一声道:“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我真不知由何处说起才好。”
杜少彬笑道:“先从我的身世说起吧!”
“也好。”吴伯同沉思着接道:“你已经知道,你是以往无极派掌门人的嫡孙了?”
杜少彬苦笑如故地道:“是的,但我所知也仅仅是这一点儿。”
吴伯同不胜感慨地,长叹一声道:“想当年,无极派在江湖上的声望,是何等崇高,可是,会几何时,却是烟消云散,如今只剩下你这一根幼苗了。”
彭立人苦笑道:“这一根幼苗,还是吴爷您,由死神手中抢回来的哩!”
吴伯同正容说道:“这情事,严格说来,还是你的功劳最大,当时,如非你告诉我,你这小子,纵然有十条命也早就完蛋大吉啦!”
后面这两句话,是向杜少彬说的,接着,又不胜感慨地一叹道:“当时,你这位彭叔叔,也同你现在的年纪,大不了几岁哩!”
杜少彬向彭立人投过感激的一瞥后,又目光移注吴伯同问道:“吴爷爷,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吴伯同轻叹一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吴爷爷我,到现在也还是一知半解地,正在暗中摸索之中。”
杜少彬苦笑道:“那么,就您所知道的,先说明白吧!”
吴伯同道:“其实,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一种猜想而已,不过,这种猜想,我自信不会错到那里去。”
语音略为一顿之后,才正容接道:“那就是:当年无极派的灭门惨案,一半是外敌,一半是内奸。”
杜少彬接问道:“外敌是谁?内奸又是些什么人?”
吴伯同苦笑道:“我要是知道这些,还用得着如今暗中摸索么!”
彭立人长叹一声道:“可惜我当时年纪太轻,根本不懂本门中人,那种暗中勾心斗角的情况,否则,多少也该对吴爷的思考有点儿帮助。”
吴伯同苦笑道:“更绝的是,惨案的发生,是当我被迫而离开本门五年之后,要不然,我即使不敢侈言能防患于未然,至少也该能了解一部份情况。”
杜少彬注目问道:“吴爷爷,前几天在‘太原’郊外,您与那个任民山会说过,您是被人栽赃,冠以叛逆的罪名,被逐出无极派的?”
吴伯同点首接道:“是的,那种罪名,按律当处死刑,但因我是帮你祖父闯天下的元勋,令祖父赐有免死铁券,当时才能幸逃一死。”
杜少彬长叹一声道:“对帮助自己打天下的老同事,竟然会不信任,看来,先祖父可并非一位精明的领导人物。”
“不!”吴伯同含笑接道:“他是够精明的,而且是精明得过了份……”
杜少彬截口苦笑道:“过犹不及,过份的精明,也就等于是糊涂虫啦!”
接着,又注目问道:“吴爷爷,先祖父叫什么名字?当时,寒家还有些什么人?”
吴伯同沉思着接道:“令祖父绰号‘及时雨’,单名一个行字……”
杜少彬截口笑道:“由这‘及时雨’的绰号推测,他老人家平日之为人,想必还不错?”
吴伯同笑道:“应该说是很好才对,唯一的缺点就是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加上精明过份,耳朵又软,在创业的艰苦阶段中,还能同舟共济,一旦大功告成,人性的弱点完全暴露,于是君子退、小人进,由‘自腐’而‘虫生’,终于引发那灭门惨祸。”
杜少彬长叹一声道:“吴爷爷,你才是真够伟大,先祖父那么对不起您,您却还为他尽心尽力地,抚育他的孙儿。”
吴伯同苦笑道:“孩子,你这‘伟大’二字,我可不敢当,当然,我之所以这么作,可以美其名曰‘心念故主、义薄云天’,但实际上我是有私心存在的,因为,我不是圣人,而事实上,人世间也决不会有圣人?”
杜少彬正容说道:“正因为您胸怀坦荡,诚朴纯真,才使我更感到你的伟大啊!”
吴伯同笑道:“小子,吴爷爷酒没喝醉,却被你这顶高帽子压得有点浑陶陶了哩!”
杜少彬正容如故地道:“吴爷爷,少彬可是言出由衷。”
吴伯同拈须微笑道:“好!算我生受了啦!现在说正经的。”
一顿话锋,才沉思着接道:“当时,你家中除了你祖父的两位如夫人外,就是你父亲杜文彬、母亲左映红、叔叔杜文龙、姑姑杜文文。连你在内,一共是八口。”
杜少彬注目问道:“这些人,都在那一场浩劫中遇难了?”
吴伯同道:“当时,我所看到的无极派,已经是烈焰冲霄,现场惨不忍睹,所以,其余的人,能逃出生命的,恐怕不会有了。”
杜少彬接问道:“我又是怎能幸逃不死的?”
吴伯同道:“这就是你这位彭叔叔的功劳了。”
接着,又苦笑道:“你彭叔叔本来是抱着你,躲在水沟中的,当我赶到时,你们两人刚好被人家搜了出来,当时,彭立人一手抱着你,一手持刀奋战,当他看到我时,你猜他是怎么叫的?”
杜少彬苦笑道:“我怎能猜得着哩!可能当时我年纪太小,脑子里又没一点印象,哦!
吴爷爷,当时我已有多大岁数啊?”
彭立人抢先答道:“当时,你才一岁半光景。”
吴伯同苦笑道:“当时,他第一句话是说‘吴爷,请行行好,饶了杜家这一根幼苗吧!’……”
杜少彬也苦笑道:“彭叔叔把您看成是杀人放火的歹徒了?”
吴伯同点点头道:“是的,这也难怪,因为在名义上,我是无极派的叛徒,他当时把我当成敌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啊!”
彭立人苦笑道:“吴爷,你饶了我吧!事后,我不知向您陪过多少不是了啊!”
吴伯同拈须微笑道:“提起往事,不但令人感慨万千,也令人发指,如今,在其中加点笑料,不也可收调剂精神的妙用么!”
杜少彬沉思着接道:“照我现在的年龄推算,这一幕惨剧,是发生在十七年之前?”
吴伯同点点头道:“是的,十七年的岁月不算短,但如今回想起来,却又历历在目,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似的。”
彭立人长叹一声道:“谁说不是,当时,吴爷不过是三十五六的壮年,如今却……”
吴伯同含笑接道:“如今却是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子啦!”
杜少彬钢牙紧咬,嘴唇紧闭,沉思少顷之后,才凄然一笑道:“吴爷爷一直说我是路边捡来的孤儿,想不到我却有这么一个辉煌而又悲怆的身世。”
吴伯同长叹一声道:“孩子,我是怕影响你用功,才不得不故意隐瞒着你啊!”
杜少彬苦笑道:“这一点,我自然明白。”
接着,又注目问道:“吴爷爷,怎会那么巧,您刚好于惨案发生时,赶到现场的呢?”
吴伯同讪然一笑道:“这个,就回到我方才所说的私心上来了。”
彭立人含笑接道:“少彬,你这位吴爷爷,在无极派中,还有过一段情哩!”
杜少彬“哦”了一声道:“那对象是什么人呢?”
彭立人道:“就是你的姑姑杜文文姑娘。”
杜少彬又“哦”了一声,目注吴伯同笑问道:“是真的么?”
吴伯同已完全沉缅于回忆之中,闻言之后,微微点首道:“是真的。”
杜少彬接问道:“以后,就是为了您的‘叛逆’罪名,使得这一宗好事也告吹了?”
吴伯同又点点头道:“不错。”
杜少彬笑了笑道:“吴爷爷能否请道其详?”
“好的。”吴伯同沉思少顷之后,才喟然一叹道:“事情是这样的,你原先的吴奶奶是不会武功的人,当我帮你祖父打天下时,你吴奶奶就留在故乡,不幸在一次瘟疫中,你吴奶奶去世了,留下一个独子吴世玉,也就是现在的‘太原’府知府。”
他,略为一顿话锋,才又娓娓地接道:“当时,跟着你祖父,走南闯北的,自然没法顾及家小,因而一直到无极派正式成为事实上的武林盟主时,我还不曾续弦。”
杜少彬笑道:“这时,天下大定,身心都安定下来,于是,您才想到续弦,同时也看中了我的姑姑?”
吴伯同苦笑道:“你姑姑冰肌玉骨,美如天仙,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见了,都会为之魂萦梦牵,吴爷爷当时看上了她,也是很自然的事,不过……”
他,苦笑了一下,才讪然地接道:“有一首因猫叫春,由一位老僧所写的打油诗,我以前对你说过么?!”
杜少彬摇摇头道:“没有啊!”
吴伯同笑了笑,低声曼吟着:
春叫猫儿猫叫春,
听它越叫越精神,
老僧也有猫儿意,
不敢人前叫一声。
杜少彬笑道:“吴爷爷取瑟而歌,是表示当时,虽然对我姑姑魂萦梦牵,却是不敢形诸神色?”
吴伯同讪然一笑道:“不错,因为,我比你姑姑大了十七岁,她又是一向叫我吴叔叔的,这情形,你教我怎敢把爱慕之情,在人前随便形诸神色哩?”

“那么。”杜少彬笑问道:“以后,你们这段情,又是怎样发生的呢?”
吴伯同道:“这事情,又该说到你祖父了。……”
杜少彬接问道:“是我祖父自动提出的?”
“是的。”吴伯同点首接道:“当时,他同情我中馈乏人,也算是酬庸我帮他创业的辛劳,当然,其中也含有拢络之意,总而言之,不论如何说法,你祖父的一番好意,那是毋庸置疑的。”
杜少彬笑问道:“当时,我姑姑的态度如何?”
吴伯同笑了笑道:“据我事后所知,她并没反对过,而且,事实证明,以后我们的感情,也日益增进,要不然,我不会于被逐出无极派五年之后,还去看她,而你也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杜少彬“哦”了一声道:“原来您当时是去看我姑姑的?”
彭立人含笑代答道:“是的,少彬,你吴爷爷不但是多情种子,而且,当时也是标准美男子哩!要不然,他比你姑姑大了十七岁,你姑姑又怎会爱他。”
杜少彬笑道:“事实上,他老人家现在还是标准美男子啊!”
吴伯同拈须微笑道:“是的,现在更富成熟美。”
杜少彬问道:“吴爷爷,您离开无极派五年之后,我姑姑还没改嫁?”
“不错。”吴伯同轻轻一叹道:“虽然你祖父一再逼她改嫁,但她却坚决表示,情愿当尼姑,也不再嫁人。……”
杜少彬心头一动道:“吴爷爷,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位在暗中帮助我们的神尼,不是也很美么!”
吴伯同笑门道:“很美又怎样?”
杜少彬道:“我想,那很可能是我姑姑。”
吴伯同笑道:“你真算得上是想入非非。”
杜少彬正容说道:“吴爷爷,在茫无头绪中,我们暂时这么假定一下,又何尝不可以呢!”
吴伯同苦笑道:“这种构想,会使我们误入岐途,而自乱步骤,所以,绝对不容许存在!”
接着,又正容说道:“你想想看,如果你姑姑果然还健在,现在应该是四十岁的人了,怎会还被人家称为‘妙龄’和‘俏尼姑’哩!”
杜少彬仍然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吴爷爷,您别忘了,那位神尼究竟已有多大年纪,我们都还不曾见过。”
吴伯同道:“不论如何说法,一位四十岁的老尼姑,决不可能被人家称为妙龄俏尼姑的。”
杜少彬一蹙剑眉道:“吴爷爷,寒家惨案发生之后,您是否也找过我姑姑?”
吴伯同点点头道:“找过,但却有如大海捞针,毫无收获。”
杜少彬接问道:“以后,您也没在江湖上,公开露过面?”
吴伯同轻轻一叹道:“是的。”
杜少彬正容接道:“如今,吴爷爷已正式重出江湖,如果我姑姑还健在,并已遁入空门,她老人家闻风前来,暗中相助,不也是很合情理的事么!”
吴伯同禁不住苦笑道:“你怎么老是想得那么一厢情愿呢!”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如今,不谈也罢!”
石洞内沉寂了少顷之后,杜少彬也轻叹一声道:“我祖父也真是的,对自己的创业功臣,又是身兼准女婿的人,也那么不信任!”
吴伯同又长叹一声道:“事关权位,即使亲如父子,也会骨肉相残,像我这样的情形,又算得了什么呢!”
杜少彬沉思少顷之后,才注目问道:“吴爷爷,有关上官爷爷的情形,能否也作一个简略的说明?”
吴伯同苦笑道:“当然可以,何况,咱们此行历尽艰辛,还是专程前来找他的。”
接着,又笑了笑道:“如果由我自已主动说来,真是千头万绪,不知由何处说起,我看,还是由你发问吧!你想知道一些什么,就问什么。”
杜少彬微一沉思道:“上官爷爷与您的交情怎么样,武功如何?平常为人又如何?”
吴伯同道:“上官伦武功比我高明,医道更是江湖一绝,与我的交情算得上是莫逆,至于他的为人,除了精于易容术,而获得‘千面鬼医’之绰号,因而显得有点神秘之外,倒是一位十足的君子。”
杜少彬接问道:“寒家惨变发生之日,上官爷爷是否也在现场?”
吴伯同道:“他早于惨变发生之前四年多,就因我的无辜受到迫害,而愤而辞职了。”
杜少彬道:“以后,二位老人家是否经常在一起?”
“不!”吴伯同接道:“但我们每隔一年半载,总得叙一叙,交换一下彼此间的近况和所获消息,因为我们都在暗中探查你们杜家的灭门仇人。”
杜少彬接问道:“二位老人家,都是始终不曾获得任何消息?”
吴伯同点点头道:“是的。”
杜少彬沉思着问道:“上官爷爷离开无极派之后,一直都住在这儿?”
吴伯同道:“这倒不一定,不过他住在这儿的时间,比较多一点而已。”
杜少彬注目问道:“上官爷爷一直都是独身?”
“是的。”吴伯同含笑反问道:“你小子像问案的官大人一样,当不是没有作用的吧?”
杜少彬正容说道:“当然有作用,但这原因,得压后再说,现在,我还要问一件事,吴爷爷此行专程前来找他老人家,是否有特别任务呢?”
吴伯同点首说道:“不错,事实上,你纵然不问,我也要说到这一个问题了。”
顿住话锋,沉思了少顷之后,才轻轻一叹道:“当五年之前,我同他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曾说过,要我五年之后,将你带到这儿个,可以成全你,至少增加你半甲子功力。同时,还可能会告诉我一个意外的好消息。”
杜少彬蹙眉说道:“是什么消息,您当时没问过?”
“问过。”吴伯同笑了笑道。“但他却说,必须到时候才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而当时时机也还没成熟。”
杜少彬接问道:“您会想到过,那是属于哪一方面,消息么?”
吴伯同苦笑道:“他当时曾忠告我,别枉费心思去胡猜,所以我也懒得多用脑筋,一直都不去想它。”
“那么。”杜少彬注目问道:“他老人家打算用什么方法,使我至少增加半甲子以上的功力,您老人家是否也问过?”
吴伯同道:“这个,我当时是问过,他也解释得很清楚,他说,就在这洞口旁,长着一株‘剑芝’,上面还结着一颗淡黄色的果实。据说,必须等那颗果实变成朱红时,才算完全成熟。”
杜少彬蹙眉说道:“‘剑芝’这名称,我好像还没听说过?”
吴伯同失笑道:“你小子才吃过几天老米饭,没听过的事情,可多着哩!”
杜少彬苦笑道:“又被您抓住不是了。”
一直在静听着的彭立人插口笑道:“吴爷,快点说下去吧!”
吴伯同这才一整神色道:“所谓‘剑芝’,就是秉承宝剑灵气而生的一种灵芝,所以,有‘剑芝’的地方,地下必然埋有非常名贵的宝剑,也因为如此,使得‘剑芝’成为所有灵芝中的无上珍品。”
杜少彬“哦”了一声道:“我想通了,上官爷爷是因发现这株罕见的‘剑芝’,才在这儿定居的了?”
“是的。”吴伯同点首接道:“据他当时说,那株‘剑芝’上的果实,至少还得四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完全成熟。”
杜少彬接道:“所以,他老人家才要您于五年之后去看他?”
吴伯同又点点头道:“是的。”
杜少彬注目问道:“看情形,他老人家所说,要使我增加功力之事,也与这株‘剑芝’有关了?”
“不错!”吴伯同正容接道:“他当时正在筹备炼制一种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太乙返魂丹’,所有的药材都已采齐,就等着‘剑芝’这一味主药。”
接着,他又长叹一声道:“有道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风萍偶聚,总是前缘,看情形,是你小子没有这个福缘,才使那本已预定送给你的罕见灵药,和前古仙兵落了空。”
杜少彬蹙眉沉思之间,吴伯同又轻轻一叹道:“说来,这位上官伦,也是造就你目前这一身功力的功臣之一哩!”
杜少彬说问道:“此话怎讲?”
吴伯同道:“因为,你从小洗炼筋骨,以及助长内家真力所须的灵药,也都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千面鬼医’所赐哩!”
“哦,”杜少彬蹙眉接道:“那些灵药,不都是我师傅所赐的么,怎么又变成是上官爷爷……”
吴伯同截口说道:“这个……你师傅就是获自上官伦手中的嘛!”
“哦!原来如此。”杜少彬居然也神秘地一笑之后,才注目问道:“吴爷爷,像目前这情形,咱们是否该通知我师傅一声呢?”
吴伯同笑道:“你师傅,一向有如闲云野鹤地,侠踪无定,除非他自己主动来找你,你想找他,可就大不容易啦!”
不等杜少彬接腔,又立即接道:“这些,暂时不谈,且先说你方才像官老爷问案似的,查问上官伦过去情况的原因吧!”
杜少彬向着他投过深深的一瞥之后,才蹙眉沉思着说道:“我是因为那‘无影之毒’的问题,才想对他老人家多加了解,如今,再加上目前的情况,足证此中内情,可更加复杂了。”
吴伯同正容接道:“就你所能想到的,说说看?”
杜少彬蹙眉如故地道:“按目前这石洞中的情形来说,上官爷爷显然已遭了敌人的毒手,可是,如果就昨天在‘王家村’所发生的一切,加以推测,他老家又人好像还健在,并且同那些人颇有渊源?”
吴伯同苦笑道:“你是就那位‘冷堂主’因手下人泄漏‘无影之毒’的秘密,而将其处死的一点而言?”
杜少彬点点头道:“正是。”
吴伯同也蹙眉说道:“这倒委实是一件使人费解的事?”
杜少彬接问道:“吴爷爷,您是否认为目前的碧云山庄,是一个假想敌人?”
吴伯同正容说道:“是的,我是这么假想,但对于这种灭门血案,仅凭假想是可能会误入岐途的,所以,我们必须先行获得有力的证据,来支持这种假想,才是正确而可靠的办法。”
杜少彬苦笑道:“可是,碧云山庄那位银衫令主东方明,却是偏偏打的‘兴继灭绝’的旗号。”
吴伯同点点头道:“是的,也就是因为这世间,技着羊皮的恶狼太多了,我才不得不对这些人特别提高警觉,也特别于暗中多方查证。”
杜少彬蹙眉接道:“根据此一假说,那么,昨天沿途拦截我们的人,也姑且算他是碧云山庄的人,可是,他们所唱的山歌,又是影射一些什么人呢?”
吴伯同问道:“你曾经深入想过没有?”
“我想过。”杜少彬接道:“就那‘老母要嫁人,儿女穷张罗’的歌词,以及当时的对话而言,好像是影射着百灵城?”
吴伯同“唔”了一声道:“你小子毕竟是长大了,知道用脑筋起来。”
杜少彬蹙眉接道:“还有,那‘尼姑生儿子,和尚娶老婆’的那两句,也显然是影射百灵城,难道说,百灵城的城主,竟然是空门中人么?”
吴伯同笑了笑道:“是空门中人,也没甚稀奇,堂堂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不也是当过和尚的么,当过和尚的人,既然能作皇帝,那么,作作什么武林组织的首脑人物,就更不足为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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