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名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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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想赶快跑路,老天却下起了磅礴大雨。一行人在大雨中,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奔到了大和国边境。
“过了平群郡便是河州(河内国)了,穿过河州,便到泉州(和泉)了,只要到了泉州,便万无一失了”,快要到界町了,再想想一路上的困苦磨难,津田宗及显的异常兴奋,毕竟是要脱离苦海了。
抬头看看阴暗的天空,大雨依然没有要停的迹象。虽然披着蓑衣,但在如此大雨中也只是徒劳,全身都已湿透,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前面有町镇,大家赶赶,到了村里,找家酒屋,暖暖身子”,津田宗及指着前面的一座山,示意村町便在那山脚下。
“有酒喝,太好了,我正冷着呢,大家赶快啊”,川村三郎次一听有就喝,也顾不得许多,屁跌屁跌的朝前跑去。
“酒家,快拿酒来”,川村三郎次冲进酒居,抢占着一张木几坐下,急切的催促。
见到川村三郎次的所为,明德有只好摇摇头,知道他是个嗜酒如命的的人,在门口稍作整理,便走到川村身旁坐下。
众人坐定,相互劝酒狂饮。由于几日的相处,再者两边都是落魄武士,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因此我们和佐野弘纲两人混熟。他们两人也爽快的和我们坐在一起,哈拉其家常。
相隔不远的酒桌,一个武士模样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明德瞧,在仔细辨认后,丢下手中的酒盏,快步冲出酒居屋门,消失在雨幕之中。
“大人,大人,你还没给钱……”酒店侍者见他还没给钱,紧跟着追到门口,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人影,再望望天上倒落下来的大雨,放弃了追回酒钱的打算。
看着嘴里还在骂咧咧的酒侍,我居然有点想笑:原来古代就有吃白食的人啊,并不是现代才有。
平群岛城,一个全身湿透的武士急匆匆的跳进天守大门。
“传左,何事如此慌张?”正走过的岛清兴见武士慌张行事,完全没有平日的谨慎,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便急忙叫住传左。
岛清兴穿着一身浅绿色的武士装,虽然面容稍显稚嫩,但近一米八的个头,让当时个头矮小的人看来依然威严十足。
“少主”,传左跪伏在地板上,向岛清兴禀报:“臣下在町内瞧见了一向宗叛徒,他正与一群浪人武士在酒居屋内喝酒。”
岛清兴眉头一皱,向他问到:“你肯定?”
“臣下瞧的清楚,与画像上的人有**分相似,想来不会错”
“想来不会错,不过,还是先不要禀报父亲大人,待我前去看看,如果真是那人,我们就将他一同擒来,献给父亲大人”。
“嚯,少主,我见他们有十几个武士模样的人,好像是和商队同行的”,传左将自己的所见,一五一十的告诉岛清兴,提醒他不要轻敌。
“看来人还不少,传左,你马上调动一百个我手下的亲兵,千万不要让被人知道”。
“嚯,臣下马上去办”,传左得令后,又冲入大雨中。
大雨依然磅礴,将密密麻麻包围住酒屋的人从人们的眼中抹去,极好的掩护作屋外的行动。
“传左,我们进去先瞧瞧,然后见机行事”,岛清兴深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两个仿佛刚刚从水中钻出来的一样的人走进酒屋,走向一张空闲的酒桌。
酒店侍者认出了其中一人,快步跑过去:“大人,你刚才还没给酒钱”。
传左一楞,接着怒骂道:“谁跟你说我不给钱的,我像不给钱的吗……”
见到这种形势,岛清兴丢给酒侍一叠钱,接着吩咐:“为我们准备些酒,我们还得接着喝。”
见高个子武士面貌俊俏,心生好感,而高个武士也正朝我们这边看。两人四目相对,我面露微笑,向他示好。武士嘴角微微一翘,点点头,便坐在桌边,和身边的武士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看看窗外还在下的大雨,望着酒杯,我喃喃:“这雨好大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看来有在这多呆几日了。”
见我这么一说,明德也抬头,从木窗往外望,接着跟我说:“殿下,好像雨小了”。
不是吧?我抬头朝外望,真没想到,屋外的雨果然小了,我戏言道:“不是吧,这么突然,说停就停,难不成等会还会出太阳”。
话才说完没多久,阴悝的天空,乌云居然散去,阳光抛落下来,照在刚刚还被暴雨蹂躏的大地。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满脸都是疑惑。
被人如此怪异的瞧着,让人十分不舒服,我马上解释:“这只是凑巧,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碰巧被我说中,只是巧合……”
“殿下,你果不是常人,我等此行必能成大事,家门必兴,我等必竭尽所能辅助殿下”,在明德的带头下,川村等人纷纷称臣。从此事之后,原本对我不屑一顾的久世又兵卫,开始改变对我的看法,之后最终称臣于我。
虽然听到别人的效忠誓言,心中挺高兴,但我还是尽力解释:“巧合而已……”但却没有人听我的。
“少主,天晴了,我们快些行动吧”,传左从旁提醒一直盯着对方瞧的岛清兴。
被惊醒的岛清兴抬头朝外望,当看到门外的阳光,吃惊的神色浮现在脸上,结巴的喃喃:“不是吧,难道是真的,难道那件事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
八年前,自己还是个十岁的孩童。作为平群郡岛城城主岛丰前守的长子,每日都接受着正统武士精神的教导,偶偶才能出城,随父亲大人巡视领地。
也就是在那一次,他们在巡视领地的途中,遇到了一个衣裳褴褛的山伏。那个山伏并未像其他领民一般,见到武士过来,而急急躲避。他站在道路中间,杂乱头发下面的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见有人不识时务的挡道,身后的随从马上拔刀冲上前去,要将他斩于马前。出乎意料的,手无寸铁的山伏,轻轻松松便制服了两个武士。
年轻气盛的自己,马上拔刀冲上前去,要和他一教高下。极快的速度,自己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便成了他的俘虏。

“手下留情”,见自己被俘虏,父亲岛丰前焦急的下马道歉:“请恕我们失礼,还请先生放了小儿”。
山伏放开抓住自己的手,然后嘴里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喃喃:“不错,不错”。
见此人不是常人,岛丰前有意结识,邀请道:“我家城砦离此不远,还请到城内歇息。”
看不出有何变化,只是冷冷的冒出一句:“不必了。”
“先生武艺出众,还请教授小儿,使其今后能扬名天下”,岛丰前明白的表示,有意聘用。
“此子的确不同凡响,他日亦能扬名立万”,还是面无表情,冷酷异常。
“托先生贵言,但还请授教”,听说自己儿子今后有所成就,岛丰前当然喜出望外。
“今后你定能遇到一人,此人便是你主,追随左右,你定能建立万世功业”,山伏对楞在那里的自己说。
“那如何知道那人是谁?如何才能找到他?”岛丰前急忙问,那人可关系到自己小儿的前途,自己当然要努力找到他。
“不可知,一切只能随缘,你等只要记住一件事”,山伏终于要说重点了,岛丰前竖起耳朵,仔细的听,怕自己漏了之中的一言一语。
“‘屋檐还在落水,太阳却高挂于天’,当出现这种情况,你们所要找的人便会现身,还请牢记,牢记”
屋檐还在落水,太阳却高挂于天?屋檐还在落水不就是下雨天,而下雨天,太阳又如何能高挂天空呢,让人听起来不仅矛盾而且十分可笑。
刚想再问,那个山伏,已经走远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八年,原本还努力探访过的父亲,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被磨灭了气力。开始认为自己被人骗了,这事也就被当作一个笑话,掩埋进了记忆的坟墓内。
“少主,你怎么了?”传左见岛清兴目光呆滞,焦急的询问。
“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了一点往事”,岛清兴解释自己的失态。
“少主,快下令……”
岛清兴抬起手,阻止传左继续说下去。自己却转头,望着屋檐,看着一滴一滴往下掉的雨水,再看看雨水折射着的阳光。岛清兴心中的杀气,也渐渐散去。
见高个武士深情般的望向我,我顺势拿起酒盏,向他示意碰杯。发现我的好意,以及我对他没有反感,高个武士端起酒盏,离开座位,朝我们走过来:
“不知各位介不介意搭个位,一同欢饮”
“当然欢迎”,川村三郎次马上在身边腾出个位子,接着对隔壁桌的传左叫到:“兄弟,比拟也过来一起喝吧”。
传左摇摇头,推辞道:“我喜欢独饮”。
“别管他了,我们喝吧,在下岛清兴,平群郡人,不知各位?”岛清兴向我们自我介绍,用以拉近距离。
“端木清盛”,我马上说出自己的名字,接着向他介绍明德。
话还没说出口,明德自己已经接过了话题:“在下僧号明德,其他的是文姬殿,久世又兵卫,能美朝秀,赤羽……,都是志摩国人”,然后指着各人一一介绍给岛清兴。
“在下佐野弘纲”,佐野弘纲也自我介绍,接着介绍:“这位是我义子佐野赖纯,下总国人”
“我敬各位一杯,很荣幸结识各位”
…………
…………
突然,一群全身武装的足轻,呼喊着冲进酒屋,杀气腾腾的盯着我们。原来隔壁桌的传左不知何时已经跑出屋,叫进了早已准备妥当的足轻。
见此情形,久世,赤羽等人早已拔刀,与冲进来的足轻对峙开来。
“传左,你想干嘛?”岛清兴怒呵。
“少主,他可是一向宗的叛徒”,传左指着明德,向岛清兴解释。
“都给我退出去,退出去”
见自己的少主吩咐,足轻们一个个慢慢退出屋。见足轻往外退走,传左再次叫道:“少主……”
“你也给我出去”
传左见事已至此,知道岛清兴已无杀人之心。传左冲出屋门,朝岛城跑去。
转过头,岛清兴对我们道歉:“让各位受惊了,此地已不可久留,还请各位赶快离开,我在后边抵挡一阵,快走”
别人都亮兵器了,自己还不走就只能等死了。大家匆匆收拾,又开始了逃难之旅,也就是从这次事件后明德便还俗,重新使用自己的俗名:春日部正盛。
在回城的路上,岛清兴碰到了领兵而来的父亲岛丰前,岛清兴站在路中间挡住路:“父亲大人,不知如事匆忙?”
“清兴,传左说你把一向宗叛徒放跑了?这是为何,你还不快给我追,追回来了,还可赎罪。”
“父亲,万万不可啊”,岛清兴站在路中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一向宗的叛徒吗?”
“臣下,知道”
“那你为何?”
“父亲大人,请移步听臣下一言”。
岛丰前跳下马,与岛清兴走到一旁,避开众人。
“父亲,你可还记得几年前,我们碰到山伏的那件事吗?”岛清兴向自己的父亲提起多年前的事
“当然记得”
“那人说的话,可还记得”
“那不过是戏言,你怎么还挂念着”,岛丰前突然觉得奇怪,不知道岛清兴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难道……”
“父亲大人,今日那个山伏所言之事,果真实现了”
岛丰前眉头一皱,将信将疑的问:“果真,你见的清楚?”
“臣下亲眼所见,不会错的”
“那人呢?现在在哪?”岛丰前询问
“臣下,将他们放走了,那个一向宗叛徒也在内,不知道名主会不会是他,所以我将他们放走了”。
“做的对,但是你应该把他们留在岛城啊”
“父亲大人,你也看到了,城内还是有很多人想要对他们不利的”
“那到是,那我们就回城吧”,岛丰前高高兴兴的拉着岛清兴,往回走。
“殿下,我们该如何?”传左向岛丰前请示。
“回城”。
“殿下,难道不追了?”
“我们又不是一向宗门徒,既然已经努力过了,现在人也不见踪影,当然地回城”。
所有人都跟着家主岛丰前往回撤退,只留传左一人,孤零零的楞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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