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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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斯坦雅行业百态,吃穿用住,样样不凡,这其中又有四最独占鳌头,这第一最便是东城醉金楼,乃是哥斯坦雅第一**窟,其余的烟花之地根本无法比拟。
这第二最是西城的“一笑楼”,这里汇集了整个哥斯坦雅成千的赌徒,每日里揭盅喝骂声此起彼伏,在这里,有人一夜暴富,又有人转眼一贫如洗,输掉脑袋的也大有人在。
第三最乃是北城“刀市”,名虽为刀市,其实也不过只有一条街,只是这里所售武器花样繁多,天南地北俱有所卖,且质量上乘,所以买家甚多,而且哥斯坦雅战争已久,有许多士兵为求战场保命,纷纷来这里铸炼武器,造成了刀市独有的繁华。
这前三最繁华的背后隐藏的是数不清的血与泪,多少人在此看到了别人的成功,却看不到成功背后的辛酸。
这里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美酒、烂赌、刀,你想拥有的这三处都有。
只有第四最“胭脂红”最过特殊。胭脂红坐落东城,门面极大,所卖货物俱是女人用品,从头钗到花鞋,从胭脂到抹胸,只要是女人能想到的,这里都有,战争年代,男人随时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因此他们的女人也不再矜持,尽可能的装扮自己,以博男人一笑。
现正直中午,一笑楼人声鼎沸,众赌客小心的算计着自己的胜负,赢者挽袖大笑,输者跌足长叹。
在一笑楼大厅四周,放着几十张柳木圆桌,以供众赌客休息、聊天,所说的无非一个“赌”字。
在靠南的一张桌上坐着两个身躯魁梧的大汉,一人青面,一人红面。
两人也不知说到了何处,甚是兴高采烈,只见红面大汉喝了口酒,将酒碗重重拍在桌上,叫道:“老子当兵几年,这十多天是最爽的时候。”
青面大汉笑道:“可不是么!以前艾尔特进攻,咱们只能被动防御,这仗打起来也忒是没劲儿,现在可好,有了弩弓谁还怕他们。”
红面大汉大笑道:“要说这弩弓可真是好武器,先前老子还担心自己用不了,没想到一学就会,而且精度甚高,昨日一战,老子最少射杀了十七人,想想都觉得痛快。”
青面大汉道:“老子射杀了二十好几个,比你还多。”
“放屁!”红面大汉一口酒噎在喉头,登时将一张脸涨的更加通红,直欲渗出血来,喝骂道:“就你那箭法,还能射杀二十几个?”
青面大汉不屑道:“那还是少的,若不是昨日箭支不够,老子还能杀更多。”
红面大汉那肯相信,笑道:“你别是箭法不行,胡乱放箭,这才将箭支用光的吧!”
“放屁!”青面大汉似乎有些怒了,道:“你要不信,咱们下次上战场便呆在一起,看谁杀的人多。”
“比就比,怕你不成!”红面大汉自不肯落了脸面。
两人又说些闲话,红面大汉道:“也不知道这弩弓是谁人设计的,居然如此实用,这要是论功行赏,乖乖……真不得了,最少也是个‘彪旗’一职。”
青面大汉喝了碗酒,道:“听说设计弩弓之人出自蓝府,似乎跟武良有关,不过这人最近行事低调,实在诡异。”
两人东拉西扯,声音甚大,邻桌一瘦小汉子听到这儿忍不住凑了过来,笑道:“这你们可就错了,这事跟武良可没有关系,他充其量只不过冶炼铸造而已。”
青、红两大汉惊道:“真是如此?”语气中似乎有些不信。
瘦小汉子咧嘴笑道:“我又不认识你们,干嘛诓骗!”
红脸大汉甚是兴奋,道:“那你可知这弩弓到底是何人设计?若日后相见,也当恭敬一些,这弩弓一出,哥斯坦雅战死士兵可比原来少了一半,这人也算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了。”
瘦小汉子狡狤一笑,不肯再说。
青、红两大汉连声催促,瘦小汉子呢喃道:“今日连老婆都输了进去,以后还是少赌为妙。”
青、红两人心中大骂:“你要钱便直说,却东拉西扯。”两人想听下文,不得已下只好扔给瘦小汉子两个银币。
瘦小汉子欢天喜地,拉张椅子在两人身旁坐下,又喝了口酒,这才道:“这弩弓断不是蓝府武良设计,至于真正的设计者,我怕说出去你们不信。”
青面汉子催道:“你快说,别卖关子,老子最懒得猜。”
瘦小汉子也不介意,神秘道:“燕袭燕子飞,你们想必知道吧?”
红面汉子惊道:“你说是他设计的弩弓?”
瘦小汉子点了点头。
青面汉子摇头道:“不可能,燕少卿是一粗豪汉子,杀人斩将自然是一把好手,却怎么会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来设计弩弓。”
瘦小汉子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且问你们,当日,燕少卿在南城守城时所射的那一箭你们可还记得。”
红脸汉子道:“当然记得,老子当时就在场,那一箭真可谓惊世绝伦。”
瘦小汉子道:“那就是了,凭燕少卿对弓箭的精通,能设计出弩弓来也不足为奇,再者说了,谁说斩将屠敌之辈心思就不细腻,万云一战,惨烈如斯,若没点心思,谁能坚守住一日之久。”
红脸汉子点头称是。
青面汉子问道:“若真是燕少卿设计的弩弓,他为何要送到蓝府,这可是件好事,没必要遮遮拦拦的吧!”
瘦小汉子笑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燕少卿刚到哥斯坦雅时住处都没得一个,还是蓝清副甲将自己府院相赠,他这才有了落脚地,那府院你们说值多少钱吧!没个一万也要八千,燕少卿又岂是不知回报之人,这弩弓怕就是他送给蓝少卿的回礼。”
青、红汉子恍然大悟。
三人这番说话尽被另一桌两人听闻。两人中一人着白衣,身材瘦高,一双鹰目咄咄逼人,当他听及三人说到燕袭时,眼中猛然略过一丝寒光,心中狠道:“燕子飞,又是你,这几天你可真出尽了风头,城头据战,造弩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混的风生水起,哥斯坦雅是我们哥斯家的天下……”

这人正是哥斯兰,另一人不消说自然是他的侍卫曼奇尼。
曼奇尼见哥斯兰气的脸色铁青,便想喝斥红面汉子三人,哥斯兰强忍着摇了摇头,冷道:“这里是赌坊,言语无忌是这里的规矩,别落了咱们脸面,走。”
哥斯兰走路时左右脚高低不平,必须靠曼奇尼搀扶才能站稳。
堂堂哥斯坦雅三少卿竟然是一个跛子,也许正是他这种身世才造成了他性格的扭曲——丝毫见不得别人好。
两人离开一笑楼百多米后,哥斯兰向曼奇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曼奇尼心领神会。
青、红汉子三人侃侃而谈,正在高兴时,猛听见赌场中一人大喝一声:“哈哈,老子赢了,这一笑楼从今天以后是老子的了,哈哈……”
一笑楼赌注不设上限,而且来者不拒,常有人以命相搏,赢得一笑楼,更换主人更是家常便饭。
瘦小汉子笑道:“您两位慢聊,我过去看看,说不定也能像他那样将一笑搂赢回来。”言罢扬长而去。
青、红两人俱都苦笑,钱没多少,心倒不小。
两人继续痛饮,转眼一坛酒就见了底,这才醉醺醺离开,行至西城时街上行人渐少。
凉风阵阵,寂静无声。
猛然间寒光闪现,两人慢慢瘫软于地,从喉咙处流出的鲜血慢慢将地面染红。
一条青色身影在街角一拐,隐入周围错综复杂的房舍间。
瘦小汉子赌术甚烂,不仅没将先前输的赢回来,反倒将两枚银币又输了进去,他倒也潇洒,拍拍**走人,一点也不可惜。
行至西城一处饭庄时,肚中咕咕大叫,他身上哪有钱财,只好勒了勒腰带继续前行,嘴里哼着酸酸的小调。
正在这时,肩膀猛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个机警马上转身,身后一个满脸钢髯的大汉正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
“你有事?”瘦小汉子正幻想着赢回一笑楼后金钱满屋的情景,猛然被人打断,甚是不爽。
钢髯汉子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叫什么?”
瘦小汉子心里想着不说,嘴上却不由自主道:“颜赋!”话一出口,心里就开始后悔,反问道:“你又是谁?”
钢髯汉子正要说话,猛然感觉到周遭情况似乎不对,猛然转过了身,只见身后十余米的地方一条青色身影一闪而没,他心中暗叫:“好快的速度!”
颜赋见钢髯汉子不答,心中有气,哼道:“你是谁,干嘛跟着我?”
钢髯汉子见青色身影再不出现,转过头道:“我先前听你在一笑楼将我捧到了天上,还道你认识我,原来却不认识。”
颜赋大吃一惊:“你……你是燕袭……燕子飞。”
钢髯汉子点了点头。
燕袭这几日心情颇佳,每日尽在醉金楼、一笑楼、刀市、胭脂红厮混,不过他行事低调,除了曾与他一同战斗过的士兵,外人多半不知他长相如何。
这日,他正在一笑楼狂赌,听闻颜赋谈及自己,便留上了心,跟了出来。
颜赋在一笑楼吹捧燕袭,这时真正与燕袭相遇,反倒有些局促,脸上讪讪的甚是不自在。
燕袭笑道:“刚才有人跟着你,不知是好是坏,你以后多注意一点,要知道祸从口出,就你这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以后好自为之吧!”言罢便转身要走。
颜赋这才有些急了,紧走两步赶上燕袭,嬉皮笑脸道:“燕少卿,燕园还缺人么?我什么都能干!”
“不缺!”燕袭甚是干脆。
颜赋又道:“那要不这样,我不要工钱,只要一日三餐有的吃就行了。”
燕袭奇道:“你干嘛非要去燕园,以你的这张嘴,哪里谋不到差事?”
颜赋见软求不行,登时泪如雨下,哭道:“您也知道我口没遮拦,得罪了不少人,今日您要不收留我,恐怕明日我就要横尸街头了!”言罢更是嚎啕大哭。
燕袭被他磨的不行,又见街头行人驻足观看,无奈道:“好,你先告诉我,今日你在一笑楼说的那些话是你的推测还是听得别人传闻?”
颜赋登时止住哭声,哪有一点悲戚神色?笑道:“自然是我的推测,我一街头混混儿,又不认识高官显贵,那里能听到这等传闻。”
燕袭点头道:“跟我走吧!燕园不收无能之辈,不过你有资格,只是从今以后你这张嘴收敛一点。”
颜赋大喜,得意洋洋。
两人回到燕园时,正值晚饭时间,香儿早做好了一桌香喷喷的菜肴等候多时。
颜赋没有一点作为下人的觉悟,与燕袭并坐,张口狂嚼,将齐齐整整的餐桌弄的一片狼藉。
燕袭也不介意,不过香儿可有些气了,狠瞪了他几眼。
颜赋嘻嘻一笑,满不在乎。
几名奴隶束手站在两旁,甚是恭敬,这几人自从跟随燕袭以后,开朗了许多,只是身上奴性仍然很重,不过燕袭从他们眼中还是看到了一点希望。
月儿这些时日忙着打点燕园,整个人瘦了一圈,更增秀丽,此时吃着饭也在想着心事,浑然没注意桌上的菜肴已被颜赋一扫而光。
燕九自恃身份低下,决计不肯同燕袭一同用餐,每当这个时候便前去后院练刀。
席间,燕袭将自己在胭脂红买来的物品交给馨儿三女。
三女大喜,当场就打了开来,登时就臊的满脸通红,燕袭所买的是三件精致别样的绣花抹胸。
“我吃饱了!”三女异口同声,放下饭碗争先恐后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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