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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边的年锦佩和海彩云,也并未闲着,只是两位姑娘却不像臭和尚一样,一味的采取游斗,而是着着实实的在给三位道士苦头吃,不过她们并未施杀手。
但这并不是两位姑娘无法施辣手,而是事情在未弄出真像之前,不愿无故伤人,而无端树敌,因之,那三位道士的苦头可吃足了。
原来就在丹成喝令将二位丫头拿下之后,丹发和丹隆即互相一打招呼,双双向年锦佩与海彩云扑去。
丹升虽未获师兄吩咐,但祸是由他惹起,怎好袖手旁观,而况他又是毛燥的性格,如何能闲得下,随也和两位师弟互采犄角之势,把年锦佩与海彩云两人,团团围在核心,动起手来。
这种态势,年锦佩因为作事沉稳,尚可勉强忍耐,而海彩云却是个火爆性子,那还能忍得了。
年锦佩见海彩云首先发动,就也举剑袭向丹发和丹隆,不过她出手很有分寸,仅将他们逼得近不了身,并未拿出杀手。
这男女五人,用的都是剑,一动上手,霎时之间,只见剑风霍霍,银光闪闪,杀了个难分难解。
仅盏茶工夫,丹发和丹隆已是衣服不整,头上的道髻也被年锦佩挑散,成了个披头散发,状至狼狈。
那丹升的情况更惨,他除了道袍被戳了几个洞之外,尚被海彩云不时的飨以耳光,故此刻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双颊之上已布满指痕。
当然海彩云仅凭“无极飘渺步”丹升已是无可奈何,再加上她一身不弱的武功,丹升想占到便宜,那是谈都不用谈了。
眼看这四师兄弟已至难以应付之际,猛听一声:“住手!”
众人闻声,忙跃了开去,只见场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定一位须发皤白,面貌清奇的老道,这老道恐怕要有八十余岁,穿了一袭整洁的灰色道袍,外表看起来,大有仙道道骨之概,两眼开阖间,精光闪灼,显示出功力已有相当的火候。
他见大家都停了手,即向丹成等人喝道:“不自量力的蠢材,武当的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丹成等因师兄弟,只是伏首唯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对这位老道状至恭谨,连丹升道士也不例外,一敛先前那种飞扬浮燥的狂态。
那老道见丹成丹升等人唯唯而退,随走上前来,向臭和尚与年锦佩等人一拱手道:“贫道松阳,谢谢各位施主手下留情!”
臭和尚等人,忙还了一礼,尤其臭和尚更加有些惊疑,忙恭敬的道:“老前辈一向可好,适才皆因一点误会,尚望老前辈见谅!”
“大师不必介意,贫道尚不是如此狭量之人,若非施主们留情,焉有他们的命在?
……”
说着,就把话音一顿,微一沉吟,又道:“不知误会因何而起?”
“因何而起,我们怎么知道!”海彩云仍是气呼呼的说着。
松阳老道闻言,当即一怔,旋即面露不悦的向丹成问道:“你们这些孽障,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快快说来!”
丹成忙趋前禀告道:“启禀师祖,详细情形,弟子也不清楚,请讯问丹升师弟吧!
他知道!”
松阳老道听后,更加有些怒容,随听他冷哼一声道:“尽是一些糊涂虫,既没把事情弄清楚,还打的什么劲?”
老道说着,又是凄然一叹,感慨的道:“幸而大师们手下留情,未和你们一般见识,否则,将性命送掉,还不知为了什么,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假若传到江湖朋友的耳中,那武当派的人,就被你们这些刚愎自用的蠢材丢尽了!”
这松阳老道的话,实在是有感而发,并非无的放矢,但听在丹成丹升等师兄弟的耳里,不由悚然心惊。
但这种错误,完全是丹升所造成,假若开头能听丹成的话,便不至于打糊涂架,而受师祖的责骂。
因之,在丹成受责之后,他便偷眼向丹升一瞟,狠狠的瞪了丹升一眼,那意思是说:“假若不是你惹的祸,怎会受到师祖的责备!”
不料松阳老道好像知道他的心意似的,即道:“不要觉得有点不服气,而感到受责的冤枉,其实,你没有想想,身为大师兄,对师弟们无一点约束的能力,还配称为大师兄吗?”
丹成见师祖如此说,不禁忐忑不安起来,忙道:“弟子无能,愿受师祖的责罚!”
松阳微一颔首,即和悦的道:“不必难过,记着,这就是经验和教训!”
丹成等人,忙恭谨的说了声:“是!弟子谨遵训谕!”
忪阳忽然面露笑容,似对丹成的态度,有着无限的欣慰与嘉许之意。
松阳又经过一阵沉默,始语意冷涩的道:“丹升你说,究竟为了什么?”
丹升对这位师祖,似是十分畏惧,此刻见问,手脚都有些微的颤抖,只听他结结巴巴的道:“禀师祖,她……她们都……是……白…瑞麟的同……道我……在坝…坝橘曾…见…见过她们!”
松阳道长一声冷哼,沉声道:“在坝桥见过她们,就能证明她们与姓白的关系吗?”
“不!不!她们确是姓白的同道!”
“不错!白瑞麟确是我们的朋友,有什么话就快说出来好了,不要只管婆婆妈妈的,耽误我们的路程!”
海彩云在一边见他们这些道士,如审案似的,东问西问的没个完,故不耐的说着。
不想松阳老道闻言之后,不但未怒,反而哈哈大笑,直把海彩云等人,听得心下一凛,摸不清他的用意,料想,他可能是要发怒了。
谁知过了半晌,松阳老道忽然和悦的道:“姑娘们准备到那儿去呀?我们可否同路?”
年锦佩把小嘴一撇,揶喻似的道:“你的想法倒不错,和我们同行,可以监视我们的行动是吧?”
松阳老道忙摇手道:“姑娘们且莫误会,我这大年纪,还能做出为人所不齿的事吗?”
海彩云面带不屑的接口道:“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你怀的什么心?”
松阳老道突然眼睛一亮,似要发怒的样子,但旋即微微一叹道:“姑娘们去吧!”
松阳老道的话刚出口,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不禁面现喜色,似是不敢相信这老道会如此好说话,因为这老道的出现,给她们的精神上,增加很大的威胁。
年锦佩自己很清楚,假若这老道一出手,八成难以占到便宜,说不定真要被人家擒往武当去。
而臭和尚呢,自这老道到场之后,即一收平素的放荡之态,恭谨的站立一旁,静待老道的发落。
臭和尚见了老道,为何会变得如此拘谨?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局外人,自难猜测他们中间的关系。
果然松阳老道最后才向臭和尚道:“念你还知趣,今天不难为你,但不要忘了,再见到那疯癫鬼时,替我问候一声!”
“能有老前辈这句话,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
松阳老道闻言,惊讶的道:“怎么?他已经先去了?”
“是的,已将及十年了!”
松阳老道不知是惋惜,抑是悲痛,闷声不响的沉默了良久,始感慨的道:“真是该死了!真是该死了!”
他连说了两声真是该死了,不知是在说自己该死啦,还是说臭和尚的师父该死,既像是对臭和尚所说,又像是独说独念,显然,这位老道士对于疯癫鬼之死,似有着无限的伤感和悲痛,由此可知他和疯癞儿的交情不很平凡,就难怪臭和尚会对他一改常态了。
这种情形,看在臭和尚的眼内,也不禁的面现黯然之色,几乎唏嘘出声,泫然欲泣的低垂下头,两人相对缄默了一阵,松阳老道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你师父的毕生素愿,现在有没有眉目?”
“谢谢老前辈的关怀,总算师祖有灵,被弟子寻到了一点线索,不过我还未见过现代掌门人!”
“你这孩子还真有点门道,你师父师祖,两代未能完成的素愿,却被你寻出了,真是难得!”
年锦佩与海彩云站在一旁,见他们迭迭不休的叙起师门渊源,不禁也觉得好奇起来,任她们怎么也想不出这位道士与和尚拉上了交情,而况臭和尚的师门,一向是一个谜,而今这位道士却对于臭和尚的师承来历,似乎知之甚详,随诧疑的向臭和尚问道:“向来不听你谈及师承,仅在明心谷提到过一次,也是未能说出,就住口不谈,现在是否可以说出来听听?”
臭和尚见问,随尴尬的一笑,低头迟疑起来,显而易见的,是仍有着难言之隐,而不愿说出。
松阳老道看他时至今日,仍然犹豫不决,随道:“到现在还不愿说吗?”
臭和尚抬头望天,此际已是星光闪耀,进入了夜晚,尤其适逢月晦之时,故茫茫深夜,除微带呼啸的西风,仍在不停约吹拂之外,其余已全至万籁俱寂之境。
臭和尚的这一仰首沉思,不知他是在回忆,抑是在思索着如何说起,故只是仰望繁星而默默不语。
松阳老道见他虽表沉默,却无拒绝之意,随道:“娃儿们既然想要知道他的师承来历,就先坐下吧,让我告诉你们,不过今后若有机会时,须要替他尽一份力,助他完成数代心愿,姑娘们可愿意如此做?”
年锦佩听这老道先提出条件,便有几分不悦,但继而一想,觉得只要自己有能力相助,何必拒之过甚,况且自己私心的事,尚欲求助于臭和尚哩,于是随道:“只要是对人有益,而于别人无损的事,既是老前辈不说,我们也会自动帮忙的,不然……”
松阳老道微一颔首,不等她说完,即嘉许的道:“姑娘们放心,若是有伤天害埋的事,就是姑娘们愿意做,我也要加以阻止的,只是这件事,却牵涉到别人师门的名誉,故请姑娘们协助外,尚要守秘密!”
松阳老道说完,即回首向丹成喝道:“你带着三位师弟,立刻回转玄都观去,同时路上不准惹事生非!”
那丹成本来也想走近来听听,当脚步方一走动,即发出了一点声音,始被老道想起身后还有四个弟子未去,随立既如此吩咐着。
丹成等四人听师祖如此说,忙应道:“弟子遵命!”
说着,就同三位师弟向老道一躬身,即相率而去,眨眼之间,已去了无踪影。
松阳老道待丹成去后,始道:“远在两百年之前,伏牛山中,住着一位武林健者,在当时的江湖间,论武功已无有出其右者,只是此人很少在江湖走动,放在武林中,并不十分出名,终身深居简出,淡泊名利,过着悠游林泉的生活。
可是此老到晚年,才生下一子,就在这孩子周岁的宴会上,经过一位朋友的恳求,又收了一个弟子,其年龄也仅有七八岁大小。
本来此老不愿意惹麻烦的,怎奈这位朋友竭力推荐,而且词意恳切,才勉强答应下来,可是这位弟子虽年岁不大,却城府极深,一切喜怒哀乐,均不形于面,可说是个极为阴鸷的人物。
没过几年,这位老者已发觉他这位弟子的心性险恶,假若让他把武功学成,将成为武林一个大患,故仅授以普通武功,并未把全部技艺倾囊相授,相反的,对于他那位幼子,则自小就予以伐毛洗髓,锺爱异常。
这种情形,看在他这位弟子的眼中,对于这位师弟,无异芒刺在背,觉得假若没有这位师弟的话,师父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于是,便生心谋害这位师弟,可是师弟终日伴随在师父身边,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
直到师弟已长到十一二岁,不但人出落得乾净异常,且资质也聪慧不群,而文事武功,也都超过他师哥之上,此时他已有十**岁,对于这件事,更是耿耿于怀,但在表面上,却对师父的恭顺,更胜于昔日。
忽然有一天,他约师弟外出,走到一座悬岩前,出其不意的把他师弟击了一掌,将师弟击落岩下,自己便回家,像是没事人似的,仍然照常工作,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相当严密了。
谁知到了晚上,方发觉师弟好端端的仍在家中读书,这一来,可把他吃了一大惊,立即私自逃去,但在临逃之时,则把师父家中的一位丫鬟挟持而去,作为他报复的手段。
后来他师父始发觉其私自逃去,但也并未追究,仅替那个丫鬟惋惜而已,因为他师父明白,若永远留在身边,终是个心腹之患,好在幼子业已成长,不怕他再生心谋害了,至于被挟去的丫鬟,以为他们是两相情愿的私奔,故未予追查,仅惋惜遇人不淑而已。
唯有他这位小师弟,却暗自替那位丫鬟痛心不已,而自己所受的暗算,并未向父亲提起。
而他对师弟的谋害,是经过事先详察过的,可是他却不知他师弟已学到一种很高的轻功,就在他一掌击出之际,他师弟即藉着那掌风,自动跳下崖去,所以不但丝毫无损,尚比他早一步回到家中。
而他这位小师弟,人不但聪明,而且禀性也十分忠厚,他未把这些经过向父亲提起的原因,既是觉得假若把径过告知父亲,很可能在一怒之下,而把师哥的武功废去,说不定还能害了他的生命,自己反正未受到伤害,何必再损人而不利己呢?
这位弟子离去之后,先把那个掳去的丫鬟予以**,继而予以遗弃,这在他来说,能放她一条生路,已是无上的恩德了,可是这先施强暴,而后再予遗弃,实比杀了她还难受,最后终至自缢而死。
才逃出去时,尚时刻悬心师父会追他,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见无什么动静,随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直到将老之时,才弄叨白师父为什么没有追捕他的原因,但为时已迟,师父已死去多年了,更无脸回去向师弟求告,请求返回师门,而且到这时他才发觉他师弟学的武功,与他自己一切所学,完全不一样。
同时由这些地方推断,更加明白师父早已发觉自己的阴谋,而始终未加点破的原因,可能是尚希望自己早日回心转意,重新作人。
谁知等他把问题想通之时,已是欲诉无处,因为这时他的师弟已成家立业,另择新居之地。
他自入江湖之后,便发觉自己所学的那点功夫,实是皮毛之皮毛,连自卫的能力都赚不足,更不用说恃以为恶了,因而更感觉到对不起那位已死的丫鬟,于是就发下誓愿,终身不娶,同时也装扮成一个和尚,到处飘流。
临终还特地嘱咐他的弟子,约束了三件事!”
这松阳老道不紧不慢的叙述到此,已是三更过后了,直听得年锦佩与海彩云两人,先是愤怒,继而叹惜,终至对这位徒弟又感到同情起来,这种同情,就是由于他能临终悔悟而起。
至此,始听海彩云问道:“所约三事,都是些什么?”
臭和尚忽然抬起头来接口道:“第一,除自己终生找回师门之外,尚要交待后世弟子,以此为第一件大事,第二为未找到师门下落,而重归师门之前,永远要作僧人装扮,连他的弟子也不能例外,至于第三吗……”
臭和尚说着,话音突然一顿,似是不愿再说下去,但微一沉思,便又继道:“第三件便是只准单传,不论男女,不准有两位弟子,直到寻到师门下落,并蒙掌门人允许重列门墙之后,能否多收弟子,再由掌门人决定。”
年锦佩听到此,心下已自明白,随直接了当的道:“你们奔波了数代,现在找到线索没有?”
臭和尚忽然面有得色的道:“实不瞒姑娘说,早先我总觉师门已绝,不然,我们这几代的假和尚,可说是找遍了全国名山大川,怎会无一点的发现,假若有门下弟子或后人,也当常在江湖出现才对,可是却找了将及二百年,竟无一点踪迹可寻?”
“可能已绝传了!”海彩云毫不经意的如此说着。
臭和尚却摇摇头道:“猜错了,你想,凡是身怀不世绝学之人,谁肯平白把武功的弃,经我思之再三,便大瞻的做了个假设,那就是师门自经那次事变之后,可能不再收录弟子,而成了子孙相传的规定!”
海彩云忽然又同松阳老道问道:“老前辈可知他们是什么门派?”
“这一点,属于他们师门的一大秘密,就连当年他师父对我叙述之时,也把这一点略而不谈,依我的猜想,可能是他们第四点规定,不知我猜想得对吗?”
臭和尚点了下头道:“老前辈猜的实在不错,第四点就是在未蒙允许重回门墙之前,绝对禁止说出师门来历,就连知交好友,也不能假外!”
海彩云听后,颇为失望的道:“如此说来,我们如何会能帮得上忙?”
“这点请你放心,目前我虽不敢十分断定,但也有八成的把握,只等见到掌门人,将情形禀过之后,便听候掌门人令谕了!”
蓦地!
松阳老道陡然跃起身来,惊讶的道:“何来打斗的声音?”
臭和尚年锦佩等闻言,不由均是一惊,但倾听了良久,却听不出一点徵候,更不用说什么打斗之声了。
年锦佩尚以为松阳老道故弄玄虚,说道:“恐怕道长听错耳朵了,没有点动静嘛!”
松阳老道听后,扬声哈哈一笑道:“各位有兴趣,不妨与我一齐赶过去看看!”

说着,就纵身朝西北方向奔去。
臭和尚与两位姑娘一打招呼,也一同追了上去。
臭和尚同年锦佩海彩云三人,随在松阳老道的身后,拼命的一阵急赶,正感满腹疑云之捺,松阳老道忽然停下身来,用手朝前面一指,并未说话。
年锦佩循着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前面是一个山坡,正有七八个人,在围着三个人拼斗,那被围的虽然武功不弱,无奈好汉架不住人多,现在已露弱势,若再斗下去,不出五十招,便非落败不可,靠山境的旁边,是一个小山坡,丛生着不少杂树乱草,在那树影掩映中,似尚有人影在幌动,只惜夜暗之中,无法看得真切。
松阳老道对于这些紧张的打斗,并不感到兴趣,他仅注视一阵之后,便席地而坐,闭目善首运起功来,年锦佩等人,却不像松阳老道那么沉着,她们目不转睛的窥视看场中的变化,在暗暗替那被围之人发急,她们正在全神贯注的观望之际,蓦听臭和尚惊叹一声,猛然跳起身来,迳向场中奔去。
此刻海彩云也看清了情形,急道:“佩姐快点,那不正是王庄主和桑老前辈吗?”
说毕,也不等年锦佩表示意见,就纵身赶了过去。
年锦佩见他们都紧张的神色,料想被围之人,定是自己同道,不然,绝不会无故插手的,于是无暇多想,也随后赶了过去。
“哎呀!”
她刚走没几步,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心下霍然一惊,奔驰中秀目一瞧,见有一个贼人已倒卧于地,臭和尚已站于场边叫道:“老樵子,真有你的!”
原来那些贼人中的一个,见有人奔来,微一怔神,便中了终南樵子一掌,适才的那声惨叫,便是贼人所发,此刻被围约三人,见有援手奔到,更是精神抖擞,勇气百倍,眨眼之间,又扳回平手。
就在臭和尚的喝叫刚毕,海彩云既接口道:“尽在那里鬼叫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奔驰中的海彩云,一面责备似的向臭和尚说着,一面就顺手拔出青铜剑,同终南樵子叫道:“桑老前辈休慌,我来助你!”
声落剑出,迳朝场中扑去。
海彩云刚和贼人接上手,年锦佩也就赶到,微一迟疑,即呷道:“留一个给我!”
说着,不由分说,也加入了战圈,这一来,形势立变,刹那之间,惨叫迭起,不费盏茶工夫,那些贼人,已是两死三伤,另外三人,则落荒而逃。
海彩云尚欲追杀,既听臭和尚叫道:“海姑娘,就让他们去吧!”
海彩云仍有几分不愿的微一怔神,即听一声:“照打!”
陡见一团白色物体疾向海彩云的胸前打来,海彩云见像暗器一类的东西,就猛翻玉腕,朝那团白色物体抓去,谁知等物体入手,竟是轻飘飘的,不禁心中生疑,忙低头一看,竟是纸团,展视之下,随发起怔来。
臭和尚看她站着发怔,以为她受了暗算,就忙过来察着,谁知走到跟前,见她拿着个纸条发怔,于是就一把抓在手中道:“拿来我看看!”臭和尚夺过纸条一看,就哈哈大笑起来,终南樵子桑彬,见他们一个发怔,一个大笑,不知在搞什么鬼,疾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事?”
臭和尚止住笑声道:“你看!”
终南樵子接过纸条刚一过目,即诧异的道:“这家伙也和他们合夥了?”
臭和尚不以为然的道:“不管他合夥不合夥,反正对你们没有坏意就成!”
终南樵子桑彬却不同意的道:“你怎能断定这话是专对我们说的,说不定你们也例外,你相信吗?”
王大业此时却走过来向臭和尚等人一拱手遭:“谢谢各位援手,不然……”
“别酸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再来这一套!”
王大业的话尚未完,就被臭和尚不耐烦打断,接着又听臭和尚问道:“你们这些西北霸王,怎么也有兴出来走走?”
这臭和尚今天大概很高兴,未等终南樵子等人答言,就又同另外一位老者道:“尤其你这位秦州王,竟也舍得离开老窠,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这位面色很生的老者闻言,也哈哈笑道:“你意想不到吧!你意想不到的还多着呢!我以为你这位野和尚早该死了,谁知野狗仍未把你吃掉!”
“我不吃它,已径够便宜了,它再吃我,岂不是要造反吗?要是我们晚来一步,说不定你们这几块老骨头,还真要给那些野狗打一次牙祭呢!”
那老者听后,不由面露黯然之色,但旋又气愤的道:“这些狗***造的也太狠了点,平白无故的,不分三七二十一拦住就打,还有一点江湖规矩吗?”
这老者的言下之意,似是除愤慨之外,又觉得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感。
不想终南樵子听后,却道:“谭兄何必发这些感慨,弱肉强食,乃为千古不破的定理,假若不是姑娘仗义出手,现在躺在这里的,恐怕不是他们,而是我们了!”
这老樵子的话,粗听起来是感叹,但骨子里却有暗捧海谢二女的意味,故而年锦佩和海彩云听得非常受用,就听年锦佩谦虚的道:“桑老前辈的话,实不敢当,其实就是婢子们不来,相信这几个毛贼,也难逃脱各位老前辈的手去。”
他们这一互相标榜,真是皆大欢喜,唯有臭和尚十分不耐的道:“算啦!算啦!不要只管恭维了,要知捧得高跌得重,假若我是皇帝,听了你们的话,定会召来丹青圣手,把你们的宝像绘制下来,高挂凌烟阁,让那些后世的子子孙孙都来效法你们!”
“呸!不撤泡尿照照你那副贫容,也配做皇帝!”
臭和尚的话刚完,那姓谭的老者既如此讥诮着。
不想臭和尚面色一正,肃穆的道:“人不可貌相,海水岂可斗量,孔夫子脸黑得像□灯,却是名垂千古的圣人,朱元璋生像更是难看,又是明朝开国的大皇帝,还有……”
“还有武则天是吧!”
终南樵子见他滔滔不绝的唠叨,就忙打断他的话,故意讽刺的说着。
谁知臭和尚听后,则不屑的道:“怎么能和武空相比?”
“怎么不能比,和尚尼姑原本是一家嘛!”
“格格……格……格………”
姓谭的老者极尽讥笑的顶撞臭和尚一句之后,即听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笑出声来,同时埋引起大家哄然大笑,臭和尚至此,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大家取笑了,随也十分尴尬的哈哈大笑,两手不住的乱抓头发。
原来臭和尚有几个动作,是习以为常的,他在高笑时,是哈哈大笑,十分得意时,却是嘻嘻而笑,在遇到难题或是尴尬时,则是乱抓头发。
就在这时,却闻王大业道:“各位也不能尽呆在这里呀,应该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才是!”
他这么一提,臭和尚陡然惊叫,丢下众人,迳朝松阳老道打坐处奔去。
可是到了方才几人停身处一看,已是空出寂寂,那里还有松阳老道的影子,至此,心下已自明白,可能老道士不愿和大家见面,又独自悄悄的走了。
那姓谭的老者,看臭和尚先是□慌,现在却呆愕的站着发闷,不知他又发什么神经,陡道:“野和尚,你又玩什么花样,莫不是把魂去了吗?”
臭和尚失望的砖了回来,满怀歉意的道:“另有一位老前辈同来,大概等得不耐烦先走了!”
终南樵子惊讶的道:“什么?他是位老前辈?那他是谁?”
臭和尚摇摇头道:“也许你们曾听说过,是位武当派的先辈!”
“那些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道士还有什么惋惜的,走了倒好,免得让人看了生气!”
“谭兄千万不能一概而论,我说的这位老道,却与众大不相同!”
“什么大不相同,还不是一个臭杂毛!”
臭和尚还想替松阳老道辩护几句,但看他们对于武当的人,均有看成见,谁也不愿在此时此地作为谓的争执,于是就藉故望望天色,岔开话题道:“真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也觉得累了!──“你们准备到那里去呀?”
臭和尚的话刚完,王大业已知臭和尚是不愿意说,就如此向臭和尚问着。
“我还正想问你们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前面不远就是宋家集,我看到那里休息一下吧!”
“好!赶快去吧!天已快亮了口”说看,几个人便向西北方走去。
在此,先把他们这些人的来意说明一下。
终南樵子桑彬,自咸阳会后,即返回冷云岩,近闻自瑞麟已丧命东海,开始是惋惜,继而觉得尚有可疑之处,他的觉得怀疑,并非察觉到什么破绽,而是直觉得想到以自瑞麟的功力,不可能轻易的就死去。
因为他对白瑞麟的功力,可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在八里滩时,就有这种看法。
于是,他便要到江湖上探听一下,看江湖传言是否确实,而且顺便也想知道死灰复燃的红云教,其实力究竟如何,是否也像传说的那么厉害与可怕。
□在心念刚定,尚未动身之际,王家集的王大业来访,而且王大业去找他的目的,除了向终南樵子致谢之外,也想证实一下近来江湖的传言。
因为这时,王家集已径与集义庄合而为一,一切重大决定,全由渭水钓叟主持,集中的渔民,大部都集中在集义庄,所以他在集中,虽然仍是位首领人物,而事实上确要听集义庄的调度。
而渭水钓叟,做事也很开朗,对于王家集的人,绝不以胜利者自居,有重大事情,虽名义上是集义庄发号施令,而实际上,则是由两村的长老,先开会决定的,是以两村均无怨言。
同时,王大业来到冷霎岩,也是和渭水钓叟商议之后,才如此做的,而且他们的心意,正和终南樵子不谋而合,均是如此的看法。
谁知他们到了长安,就遇到了谭余庆。
提起这位谭余庆,在西北秦州一带,也是位称霸一方,吃得开,呷得响的有名人物,他住于秦州城南,齐寿山之北,那里有座羊西村,这谭余庆便在羊西村之外,建造一所庄院,号称“枫榆山庄”,手下除养了些庄丁之外,尚有四个孩子和五个徒弟,他虽不欺侮人,可是秦州一带的人,对他都非常畏惧。
他外号人称“铁罗汉”,有一身颇为不弱的外门功夫,只是此人也有点放荡不羁,且一年之中,难能在家里躲上三个月,故庄中事务,全由他的大儿子主持。
上次的咸阳争夺秘笈图时,适逢他往西域未归,以致未能参与,及闻到消息匆匆赶回之际,其风云际会的一场争夺之战,已经结束了,放在他内心中,已引为毕生遗憾之事。
同时据江湖传言,在那次争夺中,又出了个异常陌生的“八极神童”,不但夺去了秘笈图,且把人人闻名丧胆的白骨魔君都不放在眼内。
于是,便引起了“铁罗汉谭余庆”的好奇之心,要到江湖上寻找一番,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三头六臂人物。
因之离家东来下当到了咸阳,随先在陇西剑客那里获知了个大概,同时也使他惊奇不已。
他想不到一向高傲自负的陇西剑客,一提起八极神童斤虽未过于夸张,但在言词之间,已流露出他对白瑞麟的赞佩之情,这就更增加了他要会会这位少年侠士的决心。
当他到了长安,既听到白瑞麟已死之说,于是既感到失望,又觉得怀疑,就在半信半疑之中,又遇到了终南樵子和王大业两人。
他们本都是西北一带的有名人物,平素就息息相关,互通消息,这次大家见面,自不免要作一番畅谈,于是三人便联袂东下。
他们是沿龙驹寨古道东来,直抵信阳,又横越大别山准备到铜山,不想刚走过凤台,便被红云教的人缀住。
原先仅有两个人,所以并不以为意,不料走至途中,忽然从那丛林里又跳出六个人拦住去路。
这七八个不相识的大汉,自现身之后,不由分说,一窝蜂似的一涌而上,既不互通姓名,也不按江湖规矩,只是闷声不响的竭力死拼。
这种情形,在江湖上一般说来,实是少见的,故而立即引起了“铁罗汉”谭余庆的不满,就先开口骂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是什么变的,竟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可是骂尽由他骂,人家只是裂嘴一笑之外,既不还口,也不停手,只是一味的反政,形同拼命。
如此就令终南樵子等三人,感到有点愕然不解,不知这些人究是什么路道,竟有这种大违江湖常轨的举动?
那些大汉的武功,一个个均都不弱,只是所用武功路数,任终南樵子等人,均是些老江湖,也看不出一点门道,不知是那家那派,甚至想遍中原各大门派,以及边疆旁门左道,也猜不出所以然。
名家过招,最怕分心,就因他们三人除应付大汉的猛攻之外,尚要观察他们的武功路数,因之,便逐渐感到吃力起来,甚至险招百出,幸而都是一些老江湖,虽然迭次遇险,尚能临危不乱饶是如此,也感到捉襟见肘,常常失招。
一夥人从天刚入暮,打斗到三更过后,谭余庆等人,已到了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眼看将要败落,而要丧命无常之□,忽然瞧见臭和尚走来,不禁心中一喜。
而那些大汉们的表情,却恰巧相反,他们见臭和尚出现,除惊诧之外,稍有一点怔神,当然在手底下,已不如方才的矫健,而显得迟滞起来。
如此一来,谭余庆那能放过这稍纵即逝的良机,就在那大汉微一怔神之中,便奋起精神,给了他一掌,使那不知的大汉首先不支,而离开他的同伴,先向阎罗王那里报到去了。
也就在此时,海彩云同年锦佩两人,即行赶到,不由分说出参加了进来。
她两人乃是看不惯这种群打群殴,而愤怒出手,故在招式上轰出绝招,于是没几个回合,那些大汉便二死三伤,其余的狼狈而逃。
以上便是终南樵子等三人,为何在此现身的经过,暂时搁下不谈。
且说臭和尚等囚人,正在商量找个地方休息之际。
突然一声狂啸,起自身后。
几人忙转身一看,仅见一条淡灰色的人影一幌,已消失在远方,隐约中,好像那个人影的胁下,尚挟有什么东西,只是人已去远,无法看得真切。
“海姑娘!”
“年姑娘!”
突然二臭和尚拉开嗓子一阵大叫。
谁知叫了半晌,仅闻远山的迥音阵阵相和之外,这两位姑娘,竟连一点踪迹都没有了,这一来,几个人可慌了手脚了。
就听臭和尚连连顿脚道:“这可怎么办?”
谭余庆对于这种变起伧促的事,在骇然之中,尚存有几分怀疑,随道:“你不要瞎着急了,说不定姑娘们朝去方去了!”
“活见你的鬼!”
臭和尚愤怒的如此反驳着,已失去了已往对任何事,都抱着毫不在乎的嬉笑之态,而紧张得起于慌乱起来。
“难道是被人掳去了?”
终南樵子尚在半信半疑的如此说着。
臭和尚并不答话,急往方才黑影消失的方向奔去。
可是刚追到了约百十丈远,又颓丧的停下身来,两手不住的乱抓头发,生像要把那蓬乱的三千烦恼丝,全都抓掉似的。
恰在此时,终南樵子赶了土来说道:“你尽急有什么用,还是快想一下办法才对!”
“还想个屁办法,人都被掳去个没影踪,还有何办法可想?”臭和尚仍是气极败坏的咆哮着。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就是掳去,当然不能就此不问,但也得想出是被何人所掳,也好设法搭救呀!”
“桑兄快来瞧!看这是什么记号?”
终南樵子的话刚完,即听谭余庆在方才打斗之处,提高嗓子叫嚷着。
臭和尚同终南樵子闻声,忙停止了争执,纵身朝谭余庆跟前奔去。
这时,就见谭余庆手中拿着一块像纸似的白色树皮,翻来覆去不住的在踹详,面色凝重而茫然。
臭和尚走到跟前,一把抓了过来,用目一瞧,也不禁感到茫然,端详了良久,始听他气愤的道:“这不过是一块树皮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谭余庆不以为然的讥讽道:“我看你是急疯了,也不仔细想想,这方圆数里之内,可有像这样的树皮?甚至就是中原各省,恐怕也不易见到吧!”
“那你一定是知道了,还不快说出来!”
“我要是知道,也不必和你们商量了!”
谭余庆听臭和尚急不择言,便不悦的如此说着。
终南樵子似是想到了什么,陡然说道:“何必争执,我看八成是你那位朋友弄的玄虚!”
臭和尚闻言,先是一阵沉默,但旋既愤然道:“假若是他,任凭豁出不念先师和他的那段交情,也要同他拼上一并!”
他说着,又把头发抓了几下,就毅然道:“现在就麻烦你们两位先到武昌找老化子,请他传令各地分舵分头侦缉,我到铜山去一次!”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否同意,就先行朝铜山方向全力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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