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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化子身为穷家帮长老,其功力自是不同凡响,谁知掌风过处,铁栅仍是丝毫无损,连摇动一下都没有。
细加审视,那些铁栅,均为精钢所制,且铁栅上有五寸见方的空隙,掌力击在上面,毫无着力之处。
至此,老化子已惊得额角见汗,满脸沮丧之色。
白瑞麟更是仰天长叹,想不到自己的一生,竟然如此短暂,血仇未报,师父遗命未完,芙妹、云姐、黄衣……—一映现于脑际。
二人已觉生命绝望,均默默无言,各自想着心事。
两边的锋利尖锥,仍不停的向前进逼。五尺!四尺!三尺!
眼看就要合拢,白瑞麟和老化子就要死于非命。
霍然!白瑞麟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个意念。猛然想到了自己的太极剑!这一想起,无异沙漠中遇到了甘泉,绝望中的一线生机。
他想到在石府中,曾经一剑刺进石中,和追魂判那场的打斗中,也曾经削断过他的兵器,想到得意处,倏然面露喜色。
于是不再迟疑,蓦听“呛啷”一声,宝剑出鞘!
老化子面色一怔,不知他想干什么?瞬觉眼前一亮,毫光大放!接着,就听“咯咯嚓嚓”一阵响!那些锋利的尖锥,落了一地。
再往两边峭壁上一望,净剩下光秃秃的铁棍!
老化子倏然跳起,叫道:“小老弟,快劈铁栅门。”
白瑞麟不再迟疑,手起剑落,一阵劈砍,铁栅竟然被劈开一道宽约三尺的空隙!
此时的白瑞麟,已是精神抖擞,清啸一声,纵身向前跃去!
前进约三十余丈,谷道一个急转,眼前豁然一亮!
触目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谷道有十余丈宽。在这一片草坪中间,有一条宽约三尺的石径!石径尽是以花石砌成,远远望去,甚是美观!
白瑞麟正自打量,老化子已来到身后道:“小老弟,不可造次,此处定有蹊跷!”
白瑞麟朝这条石径打量了一阵,向老化子问道:“老哥哥,你可曾看出一点门道?”
老化子迟疑了半晌,始道:“门道倒是不曾看出,不过可以断定,此处的机关,恐怕是在地下!”
白瑞麟随手在地下抬起几个石子,抖手向石径的花纹投去。
这投出的虽是几个石子,但经白瑞麟贯注内力打出,其威力自是不同凡响!
陡听,“哗啦啦”一阵响,一溜火花四溅,碎石纷飞,石径上被砸了几个坑,却不见有丝毫动静。
白瑞麟见无动静,便准备朝前走去,蓦闻老化子叫声:“且慢!”
白瑞麟闻声一怔,诧异的道:“老哥哥还要作什么?”
老化子道:“再向无花纹的地方试试?”
白瑞磷毅然道:“何必再试,单拣有花纹处落脚就是!”
说着,就纵身走去。
老化子一想也对,便随后跟去。二人一前一后,三纵二跃的,前行约十余丈,白瑞麟陡觉脚下一虚,身子往下沉去!
白瑞麟情急之下,倏然双掌齐发,直朝地上击去,身子借双手反弹之力,腾身跃起,空中一个转身,轻飘飘落于老化子身旁!
白瑞麟这两掌是在情急之下,全力而为,其威势可想而知,陡听“轰隆”一声大震!
尘土弥漫,劲风急旋,周围两三尺的距离,均罩在疾劲的掌风之下。
二人正在惊异,倏听“嗖!嗖!嗖!”一阵弓箭由掌击之处射出!
仔细一看,原来白瑞麟这两掌,已把地下击成方圆五尺的大坑,那一阵弓箭,就是从那大坑射来!
二人见此情形,不由惊得一身冷汗!
一阵弓箭之后,近前一看,原是一个深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白瑞麟拾起一块石子,往内一投,半晌始闻“噗通”一声,敢情下面是个水牢。
两人暗道一声“好险”!
原来这条谷中是有水的,后经蒋天彪把水引入地下,一连串筑了五个水牢,若一掉进去,就别打算再出来。
有花纹之处,确是落脚之地,只是这一段的花纹,却是双花,在左边的花纹中,钳有一粒白石子,右边的却没有,因为白瑞麟未加细看,故触动了机关!
这也是白瑞麟功力卓绝,否则也难逃此厄运!
两人对前进之路细加审视,突听老化子“噢”了一声,说道:“小老弟,把前面有白石子的地方,投几粒石子试试!”
白瑞麟本是玲珑剔透,绝顶聪明之人,听老化子一说,已是恍然大悟,遂从地上拾起两粒石子,用力对准白石子打去!
果不出二人所料,白石子经白瑞麟一打,豁然现出一个洞,和先前自己所触动的完全一样,里面均有一阵弓箭,疾劲射出。
二人边打边走,刚走约二十余丈,已到了草坪的尽处,谷道至此,又急向左转,两人随势转进,谷道至此一分为二。
眼前出现一座山峰,沿峰边有一条梯道,直往峰顶。
正在打量,蓦听一声哈哈大笑道:“蒋天彪迎驾来迟,望乞恕罪!”
接着。从山上走出一群人来,为首的正是蒋天彪,其次是大漠之熊,后面尚有八名大汉。
这八名大汉,看模样,大概是蒋天彪手下之人,个个生得膀大腰圆,身体魁梧,且步履沉稳,显然武功均很有根基,只是未见刚才发话之人,这时老化子见人家以礼迎接,便也一抱拳说道:“幸蒙总当家的宠召,敢不如命,只是打扰之处,尚请海涵!”
说着,大家又是一拱手,只见蒋天彪将手一挥,即有一名大汉先前领路,蒋天彪也侧立一旁肃客,道声陶长老和小侠请。
老化子也不客气,便向白瑞麟一打招呼,随着那名大汉向山道走去。
两人来到山顶,向四下扫视了一眼,这山寨原是依山而筑,四周仅是山谷,除自己来时的一条出路外,看不出一点可疑迹象。
再往山寨中一望,只见屋屋连绵,气势还真不小,转眼之间,已到了一座高大的房屋门前,老化子抬头一望,见门额上有三个斗大金字,写着“聚义厅”。
老化子两人略一迟疑,便随同那大汉昂然进去。
两人走进厅内,眼前豁然一亮,这哪是一群盗寇的啸聚之所,简直可与皇宫内苑比拟,只见内面的陈设,美仑绝奂,古色古香!
在厅的正中央,已摆了三桌酒席,作品字形排列,只是在当中的首席上,已坐了一位老者,须发俱白,两眼精光暴射,虽五官不甚难看,却满脸阴沉之色,任他老化子是个老江湖,可是对于这个老者,却是面生得很。
这时就见蒋天彪紧走几步,到了老化子面前说道:“陶长老和白小侠,我来给你们引见。”
说着,用手一指那位昂然独坐的老者,继道:“这位是北岳神君,吴老前辈。”
老化子一听,心中可有点打鼓,暗忖:“想不到这位老怪还活着,看来今天恐难讨好处!”
他心中虽然在想,但表面上却仍作镇定,忙深深一揖,说道:“晚辈陶岳,参见吴老前辈!”
北岳神君对于老化子的见礼,仍是佯佯不睬的,连个欠身都没有,只是闭目稳坐不动,不知他是耳聋,或是故意不睬?
老化子见北岳神君的态度,心中已有些不满,可是并未形诸于面,后面的白瑞麟却有点难以忍受,不觉间发出一声冷哼!
老化子忙回头向白瑞麟一使眼色,示意他忍耐,待弄清蒋天彪之意再说。
这时,蒋天彪已举手让坐,老化子便同白瑞麟坐于北岳神君的右首,大漠之能使坐北岳神君之左面,蒋天彪则坐在下面作陪。
再看下面的两席,也已坐上了人,除原所见的八名大汉均在座之外,在东边的一席上,却多了一位年约五十余岁的,长脸,矮胖,西边的席上却有位黑瘦鹰鼻的人,年约五十上下。
这两个人,也是相当脆生,但落天彪也未作介绍。
待大家坐定之后,旋即送上菜来,并有几罐陈年佳酿,由几个小厮在启封斟酒。
这几罐酒,可真不错,刚一开封,就有一股酒香扑鼻,老化子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物,一闻酒香,哪还能忍得住,忙向白瑞麟看了一眼说道:“既蒙蒋总当家的盛情款待,我这就却之不恭!”
说着,端起酒碗就喝起来,白瑞麟在旁看得眉头直皱,老化子看在眼里,哪能不明白白瑞麟的心意,随说:“小老弟既不喝酒,只管吃菜好了,有吴老前辈在座,蒋总当家的也不会弄什么手脚,放心吃饱了肚子再说。”
老化子当然很清楚,假使蒋天彪这一帮人,不唯酒不能吃,连吃菜都要考虑,可是现在有北岳神君在,他不会去做那下流手段,而白损名头,所以使老实不客气的又吃又喝。
霎时,酒足饭饱,就听老化子问道:“总当家的约老化子来此为何?乞道其详。”
蒋天彪想不到老化子会开门见山的直问,因之,迟疑了半晌,用眼向北岳神君一瞟,见北岳神君并无表示,随干笑了两声,说道:“在下约陶兄来此,只是想商量一件事,只要陶兄首肯,再有吴老前辈相助,何愁不能称霸武林!”

老化子闻言,心中一怔,问道:“不知总当家有何计划?可道其详,以便在下考虑考虑!”
蓦听北岳神君道:“以穷家帮的能力,和本人劣徒的技艺,假使能以合作,称霸武林,乃是易如反掌之事!”
老化子见北岳神君如此一说,显见他们已是野心勃勃,正自考虑如何回答之际,倏听白瑞麟说道:“想称霸武林,实乃易事,但不知成功后,如何安排?能否将详情赐知?”
北岳神君听白瑞麟如此一说,以为他是想在成功之后,欲占一席之地,随不加思考的道:“小侠只要能诚心合作,将来成功之后,任小侠选择,你看如何?”
老化子想不到白瑞麟会如此答复,即急示眼色,意欲加以制止,谁知白瑞麟如同未见一般,旋即听他说道:“条件很简单,就是先要老前辈的头。”
老化子闻言吓了一跳,想制止已来不及。
旋听北岳神君陡然两眼精光暴射,蓦地大喝道:“你有多大能耐,竟如此卖狂,哼!
哼!要头是现成,只要你有本领来取,随时可以奉上。”
白瑞麟陡然目光如电,只看得北岳神君心中一凛,暗忖:“这娃娃是谁的弟子,功力竟如此精纯。”但凭自己的名头,也不能说被其一言吓住,随暴跳的道:“你是哪狗的徒弟,竟如此不知礼数,再如此放肆,可要替你师父管教了。”
白瑞麟听其口出污言,心中更加气愤,随道:“少爷是谁的弟子,你还不配问,有本事就抖露几下子,先让少爷看看再说。”
北岳神君气的浑身发抖,旋即扬掌向白瑞麟击去!
陡听“哗啦”一声暴响,残菜剩酒,挟着碗盘撞击之声,呼啸而出!这一掌的威力,实在不小,白瑞麟看的心中一呆,忙挺身而起,跃落一丈之外。
在坐的蒋天彪和老化子一怔神之间,稍慢了一步,便被溅了一身菜汁残酒。
陡见大漠之熊向北岳神君躬身一礼,说道:“师父息怒,由徒儿去教训他一顿就是!”
忽听白瑞麟在一旁讥讽的道:“师父都不行,徒儿难道会高过师父吗?假使你们都有兴趣的话,不妨一齐上好了,省得少爷多费手脚。”
北岳神君大喝一声,原坐姿势未动,倏然跃起,飘身纵落厅中,说道:“娃娃,尽量拿出你的手段,本神君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白瑞麟不屑的道:“凭你们这群邪魔歪道,也配说这种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本少爷索性给你个便宜,先让你三招!”
老化子在一旁叫道:“小老弟,不可……”
陡闻北岳神君一声暴喝:“娃娃,这你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本神君心黑手辣。”
说着,陡然欺身猛进,双掌划一道圆弧,开声吐气,直朝白瑞麟撞去!
北岳神君想是气极,只见他须发俱张,面露杀机,这一掌又是挟气而发,劲力之猛,自不待言。
眼看这一掌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来,白瑞麟仍然视若无睹,待劲力将到,方闪身错步,让了开去。
北岳神君的经验何等老到,他明知这娃娃要是没有几下子,绝对不会如此卖狂,故当他这一掌击出后,旋即欺身而进!
白瑞麟方站稳脚步,旋觉一股劲风又至,忙即侧身闪避,让过来势!
北岳神君见对方又自避过,随又一声大喝,双掌齐发,身随掌进,陡然一指,疾朝白瑞麟乳根**点去。
这一招两式,快速绝伦,只看的在场之人,无不心中暗凛,尤其老化子更替白瑞麟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这时,陡听白瑞麟一声清啸,喝道:“三把已过,也接我几招试试……”
只见场中白影一闪,快似电光火石,倏然双掌微扬,不带丝毫劲风。
北岳神君看的心中一怔,心想,这娃娃闹什么玄虚?可是他心念本完,蓦觉一股疾劲的风力,直朝自己袭来。
仓促间,忙举掌相迎,谁知掌势尚未击出,忽觉掌力奇猛,急运功相抗,已自无及,陡然站立不稳,踉跄向后退了三步,始站住桩。
这一来,北岳神君心下骇然,暗忖:“难道这娃娃已练到意随心动不成?”
以自己数十年的修为,除受让三招不算,现在竟一招便即落败,若传到江湖,老脸往何处安置?
想至此,不由青筋暴露,钢牙咬紧,怒喝道:“娃娃,老夫与你拼了!”
说着,已将毕生之力,运集双掌,开气吐声,“万马奔腾”,直向白瑞麟扑至。
这一招乃是北岳神君的独创绝学,又是含恨而发,其威力可以想到。
倏闻白瑞麟一声清叱,纵身空中,双掌一旋,倏合乍吐,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击下!
轰然一声暴响之后,尘土飞扬,屋瓦纷纷而落。
风消沙止,场中鸦雀无声,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这些人行走江湖数十年,哪见过如此霸道的掌力,甚至连听都没听过,怎能不使大家惊心动魄?
良久之后,大家方目惊醒,只见白瑞麟气定神闲的站立场中,好似未斗过似的,那么滞洒,飘逸!
北岳神君满脸苍白,跌坐地上,闭目调息!
大厅中合抱粗的柱子,也被掌力击倒了一根。
大漠之熊忙起步上前,走到北岳神君面前,恭声道:“师父的伤势如何?不要紧吧!”
北岳神君摆摆头,眼睛也未睁。
原来白瑞麟这最后一招,用的正是无极掌中的第十一招,“飞龙在天”这一招尚是白瑞麟手下留情,不愿妄杀无辜,否则,北岳神君早就完了,哪还有命在?
半晌,方见北岳神君满脸沮丧的,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说道:“小侠的神功,实使老夫佩服,自知今生报仇无望,小侠能否告知这是什么功力?”
白瑞麟见北岳神君挨了掌,竟如此消沉,沮丧,实感于心不忍,忙自怀中掏出一粒无极丹,递给北岳神君道:“老前辈不可如此伤心,晚辈实因一时失手,于心难安,这乃是师门良药无极丹,希服下运功调息一周天,伤势即可立愈,……”
北岳神君略一犹豫,即接过服下,白瑞麟继道:“至于晚辈所用武功,乃是“无极掌”
辅于无极神功,只是晚辈功力尚浅,难发出威力的十分之—……”
说至此,话音倏然而停,原来他发觉自己的话,有点夸大,在长者面前,这是不应该的,故停止不说。
片刻之后,北岳神君霍然站起,说道:“小侠宅心仁厚,凭功力,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亦难逢对手,只是江湖上诡计多端,应慎防暗算!”老夫就此返回北岳,有生之年,再不过问江湖是非,望小侠保重!”
说完,即率领大漠之熊而去!
北岳神君和大漠之熊,均是心胸狭隘之人,今日之辱,是否就此完结?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北岳神君师徒二人一走,蒋天彪顿失依靠,忙向白瑞麟陪罪道:“小侠神功盖世,仁心侠肠,令人感佩,冒犯之处,尚请海涵!”
白瑞麟和老化子见蒋天彪如此,也不为已甚,遂道:“总当家的不必过谦,但愿今后能多作点有益的事,造福人群,则不失为练武人之本色。要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愿今后共勉之!”
蒋天彪和他的手下均唯唯称是!
这时就听老化子叫道:“小老弟,我们该走啦!难道还想再吃一餐不成?”
随向蒋天彪告辞,蒋天彪忙道:“前谷业已不通,后面另有便道,可由后山出去!”
说着,当先领路,走到后寨中,一幢石屋之旁,掀起一块石板,现出一条梯道。
大家沿梯道而下,行约顿饭光景,已到了尽头,白瑞麟和老化子走出一看,原来是从一座墓碑下面走出。
原来这条秘道,乃是通薛家寨的捷径,也是蒋天彪准备在必要时的逃生之路,外人很少知道。
这时忽听老化子哈哈一笑,说道:“人们常说狡兔三窟,总当家的虽非狡兔,恐尚不止三窟。”
大家相视一笑,拱手作别。
白瑞麟和老化子离开薛家寨,觉得此行甚是轻松,假若这一般魔头,能从此敛迹,实是一大功德!
当晚他们仍宿于甘泉城内,刚住下不久,就听有人叫嚷道:“不得了,想不到一个半大孩子,竟能把赫赫有名的老怪物,吓得夹起尾巴,抱头鼠窜而逃!”
老化子听这语言豪爽,已知是武林人物,忙凝神聆听,始知发自对面的房中。
旋听另一个声音怀疑的问道:“老周,你简直是瞎吹,你想,一个孩子哪能有那么高的功力,就是出自娘胎就练武,也不过才十几年?”
原先发话的人又道:“你真是少见多怪,你不信,明天回去就知道了,聚义厅中,被人家掌力震坏的柱子,尚没修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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