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古之遗迹 第218-220章 雪琴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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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克和雪琴在漆黑的洞**里摸索,寻找着通往地面的出路。他们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饿了就吃生冷的蛇肉充饥,渴了就在石缝里吮吸一点污水,疯狂地交媾,死一般酣睡,然后再爬起身来继续向前。活着虽然艰苦,但两个人相互依靠,彼此鼓励,终于挺了下来。
这是文明人无法想像的活法,完全遵从本能,**裸不加修饰。
雪琴经常会想,如果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摸索,她又能够坚持多久?寒冷,饥饿,寂寞,会把她彻底逼疯的,她庆幸鲁克在身边,这是最大的安慰。
但他们尽管亲密,却始终没有向对方倾述过去,没有敞开心扉。
没有时间的概念,也失去了方向,他们像土拨鼠一样在地下洞**里到处乱窜,逐渐向地面靠近。
蛇肉已经吃完了,雪琴用乌金匕首把坚韧的蛇皮切成小块,直着脖子咽下肚去。鲁克尽可能把能吃的东西都省给她,但这么做也维持不了多久。
雪琴从未经历过如此迫切的饥饿滋味。心脏不停悸动,胃就像一张牛皮纸,揉皱了再展平,展平了再揉皱,她觉得头晕眼花,脑子里有一个钟摆在不停地摇晃,腰直不起来,双腿发飘,感觉却异常敏锐,任何一点动静都让她联想起食物。她蜷缩着依偎在鲁克怀里,抱住他的手臂一口咬下去,却如同咬在木头上,毫无感觉。雪琴忍不住一阵干呕,眼泪淌了下来。
“我快要死了……”她虚弱地说,“谁都救不了我。”
鲁克摸摸她的额头,非常烫手。她在发烧。对于一个半妖人来说,那意味着她的身体已经逼近崩溃的边缘。很多时候,生命就是那么脆弱,与三头妖蛇搏斗的英姿犹在眼前,转瞬间,她就被饥饿彻底击溃。
生命如风中之烛,微弱的火光不停摇曳,随时都会消失。鲁克抚摸着她的身体,心中充满了遗憾。
“我是雪窦狁的女儿,望族的公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雪琴终于向这个男子袒露心声,“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只比我晚出生一个小时,她的名字叫雪容。”
“望族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新生命出世了,他们怀疑潮湿阴暗的环境夺走了他们繁殖的能力,我和妹妹来到地下巢**,像明亮的曙光,是珍珠,是上苍的眷顾,让每一个半妖人都感到由衷的兴奋。”雪琴的眼眸闪闪发光。
“但是望族的预言师申侯却做出了可怕的语言,我们姐妹俩是天生的仇敌,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要自相残杀,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否则的话,望族将面临巨大的灾难。申侯是雪窦狁最信赖的人,但是这一次,他的预言让他难以适从。”
“雪窦狁禁止申侯把这个可怕的预言告诉第三个人。我和妹妹在地下巢**里慢慢长大,但是血缘最亲近的人,却反而隔得最远。双胞胎姐妹应该心意相通,有共同的喜好,出入如影随形,但是我们的脾气相差很大,她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一个人翻阅那些残破的人类书籍,整天不说话,我喜欢到地面上去,沐浴在阳光下,追逐野兽,自由自在地奔跑。”
“我们见面的时间很少,但是每一次都会爆发歇斯底里的争吵,不是她折断了我的弓箭,就是我撕碎她心爱的书籍。一开始,雪窦狁还耐心地劝解,说什么同胞姐妹要和睦相处,彼此忍让之类的废话,但他很快就失去了耐心,躲进巢**里跟申侯密谋他的大计,放任我们不管。”
“我曾打算离开潮湿阴暗的地下巢**,到沼南城的其他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幼稚的想法!我试过了,但是不行,离开了族人,我什么都不是,我甚至无法保护自己,在半妖人的世界里独自生存,沼南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蔓延着对望族的仇视和痛恨,我不知道这些仇视和痛恨从何而来的,但它们的存在一定有根深蒂固的原因。”
“寒冷,饥饿,蹂躏和侮辱,我只能回去。我想念望族的巢**,想念我的父亲和妹妹,但是当我回到那里,一切又恢复成老样子,什么都没有改变。雪窦狁是冷酷的旁观者,我和妹妹争吵不休。她诅咒我,为什么不死在地面上,沦为下层半妖人的奴隶,我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们像泼妇一样相互殴打,有生以来,我们第一次现出了本身,打得遍体鳞伤,几乎把整个地下巢**掀了个底朝天。”
“雪窦狁什么都没做。我知道,他骨子里是相信申侯的预言的,他在等,等我和雪容长大,等我们有能力杀死对方,只留下一个,继承望族的血脉。他禁止任何人阻止我们,也不说明任何理由,只是禁止。他是个残忍的家伙,心里只想着到地面上去,发号施令,重新执掌权力。但是他不敢,只要迪迪在一天,他就不敢。他永远也比不上迪迪,甚至比不上亢明子或遄蛛蛛,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却始终不愿承认。”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妹妹都长大了,就像小时候一样,不见面的时候想念,见了面总是争吵和搏斗。我们是同胞姐妹,我们总会在某个地方突然相遇,怎么都避不开对方。心意相通,嘿,这就是心意相通,糟糕透了!”
“那些人类的书籍教会了雪容心计,她开始扶持自己的势力,申侯倒向了她,接着是魁豪、地龙、百足彟……”雪琴颤抖的嘴唇里吐出一个又一个名字,他们全都是望族战士中的佼佼者。“可是她不能样样都占全,没有人能做到,为了获得这些有力的支持,她只能放弃对自身的修炼,从那时起,她不再能跟我匹敌,我可以轻易把她击败,但问题是,击败自己的妹妹又能怎样?在雪窦狁的默许下,魁豪和地龙开始向我挑衅,我打不过他们,就去找雪容泄愤,然后下一次,他们会用更严厉的手段对付我。”
“恶性循环,就像一个怪圈,永远都走不出来。我被彻底孤立。我几乎跟望族所有的精英战士交手,摔倒了再爬起来,日以继夜地修炼,我要更强大,强大到足以击败所有的对手!”回想起这一段往事让雪琴很激动,她微微颤抖着,鲁克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能够想像当时的情景,雪琴的力量是从生死搏斗中获得的,她吃了很多苦,忍受了常人无法想像的痛楚,她的性格也在不断的挫败中变得越来越刚烈,永不屈服。
厕身于血鹫的皮毛中,像野兽一样活下去,与生父形同陌路,毫不吝惜生命,大口大口吞咽着蛇血,把生冷的蛇肉视作无上美味,疯狂地交媾,这一切都是因为命运的安排,因为手足相残的可怕预言。美丽的身体下竟隐藏着如此偏激的灵魂,鲁克唏嘘不已。
“我是望族的公主,他们不敢杀死我。我遍体鳞伤,从血泊里爬起来,就像蝴蝶一样破茧重生,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我用自己的双手杀死了魁豪,杀死了地龙,杀死了百足彟,我找到我的妹妹雪容,疯狂地……”雪琴的呼吸突然停止了,过了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雪窦狁阻止了我,申侯用尽一切手段,才保住了雪容的性命,不过她的脸上永远留下了一条可怕的伤疤,从眉梢一直延伸到下巴,像一条狰狞的大蜈蚣,彻底破坏了她的容貌。”
“我很后悔。我闯了大祸。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我这么做的,也许是鬼迷了心窍。雪窦狁说我是在嫉妒自己的妹妹,她比我美丽,善于笼络人心,受到众人的拥戴……也许是真的吧,我在潜意识里嫉妒她,不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已经无关紧要了,我闯了祸,就得受到惩罚。”
“雪窦狁问雪容,想怎样处置我,申侯给她出了个主意,杀死我太便宜了,她从地下巢**的最深处找出一身血鹫的皮毛,要我披在身上,假扮成大雪山血鹫族唯一的幸存者,投入亢明子的阵营,以次来赎罪。我觉得自己这一次也做得太过火,所以答应下来,除非我为望族立下了大功,否则的话,我将留在这身肮脏恶心的皮毛里,永不再现世间。”
“所以,当雪窦狁张开手臂对我说,你可以不用再穿这身丑陋的血鹫毛皮了,我的女儿,欢迎回来,雪容已经原谅你了!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二十年的忍辱负重,终于换来了这句话,我几乎要窒息了!可是,可是你却对我说,他在骗我,雪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伤害一个人,就像在木板上钉下了钉子,即使拔掉,无论怎样弥补,伤口都会一直存在下去!”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嘿,随便说说,可是我知道,你是对的。这二十年来,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雪琴缓缓闭上了眼睛,觉得一阵轻松。她终于可以平静地去死了。
鲁克摇摇她的肩膀,指着头顶鼓励说:“还没到放弃的时候。你听——”
雪琴困惑地仰起头,耳朵里一片蜂鸣,什么都听不见。
“在我们头顶,有人在向下挖掘。”
雪琴精神为之一振,她吊起一股虚劲,勉强支撑起身体,凑近些,果然听见了清晰的挖掘声,速度非常快,不知疲倦,不像是人力所为。“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的?”
“让我想想……那时候你刚开始讲我是雪窦狁的女儿,望族的公主。”
雪琴扳起面孔说:“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让你变得这么……坚韧。”
“你的本意是想说变态吧?”饥饿让雪琴有些过度敏感了。
鲁克笑了起来,否认说:“我可没这个意思。好了,休息一会,养养神,再等一会,就可以知道搭救我们的人是何方神圣了。呵呵,真令人期待,亢明子,苏泉,雪窦狁,会是哪一方呢?”
碎石和泥土不断落下,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臭味。突然,一条强壮的手臂突然探了出来,肌肉遒劲,甚至有些畸形,表面长满了黑毛,根根倒竖,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鲁克愣了一下,他不记得谁的手臂是长成这副模样的,难道除了进入古之遗迹的三派势力外,还另有其人?
一个沉闷的声音说道:“有光。”舌头僵硬,似乎长时间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另一个同样沉闷的声音说:“下面有人。”
雪琴努力提高声音问:“是谁在上面?”
“雪琴,我的女儿,你还活着!”那是雪窦狁的声音。鲁克立刻醒悟过来,那条强壮的手臂属于秘密军火库中的傀儡战士!
“哗啦啦——”一阵巨响,头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傀儡战士接二连三跳下来,把狭窄的通道挤得满满腾腾。接着,雪窦狁探出头来,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笑着说:“你没事就好!哈哈,亲爱的鲁克,原来你也在这里!”
傀儡战士把他们托到上一层,鲁克发现他们又回到了杀死三头妖蛇的那个巨大洞**里,空气里弥漫着恶臭,三头妖蛇的残骸依然压在巨石下,已经完全腐烂了。
雪窦狁把玩着发光的魔晶,啧啧称奇,问道:“这玩意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是三头妖蛇的魔晶。”
“三头妖蛇的魔晶?”雪窦狁吃了一惊,回头看看它的残骸,有些不敢相信,“你杀死了它?”
“不,是雪琴干的。”
“我的女儿真了不起!”雪窦狁重新打量着女儿,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又加重了几分。
“傀儡战士只剩下十九个了,剩下那些呢?”鲁克清点着傀儡战士的数目,发现少了整整九个。
雪窦狁轻描淡写地说:“被泥石流压死了。”
鲁克心中一动,一针见血地指出:“恐怕是被你们吃到肚子里去了吧!”
“呵呵,我们吃了四个,还有五个的确是被压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雪窦狁取出几块软绵绵的生肉,郑重其事地凑到雪琴嘴边,雪琴一口咬住,再也不肯放手,狼吞虎咽吃下肚去。
还有什么感觉比“饱”更好呢?雪琴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急切地问道:“还有吗?”
雪窦狁摇摇头说:“除非再杀掉一个傀儡战士。”
“真是讽刺,费尽心机取得了傀儡战士的控制权,结果却用来一个个吃掉——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雪窦狁坦率地说:“你的价值远远超过那些傀儡战士,只要能为我所用,这笔买卖我并不亏本。”
“还是等回到地面上再说吧!”鲁克瞥了雪琴一眼,有些担心她会泄露自己的实力。
“好吧,我们重新修订一下地图!”雪窦狁从怀中取出一块人皮,展平了摊在魔晶的光亮下,上面用刀刻出深浅不一的线条,有些地方打着叉,代表死路,有些地方划着圈,代表土地松软,可以挖掘进入下一层。
“我们是以这个洞**为中心进行探险的,这里,这里,这里,全部都是死路。雪琴,下一层的情况怎么样?”
雪琴摇摇头。
“那么我们只剩下唯一的希望了。”雪窦狁仰头向那块顶天立地的巨石望去,“向上挖掘,看能不能找到新的通道。”
洞**的顶端一片漆黑,魔晶的光芒照不到那么高的地方。雪窦狁低下头问女儿:“你能不能爬上去?”
雪琴默默地站起身,拾起魔晶塞进胸口,走到巨石的跟前,把手轻轻按上去。那是一块坚硬的花岗岩,表面粗糙不平,有很多可以借力的小凸起。不过在巨石的顶部真的能找到通道吗?雪琴不敢有太多的奢望。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在食物耗尽,父女相食之前,他们能够看到希望吗?雪琴嘴角露出冷酷的笑意,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她会毫不犹豫和鲁克联手,割断生父的喉咙。
雪窦狁和鲁克湮没在黑暗中,傀儡战士围在他们身后,无数双目光注视着桔红色的一点光芒慢慢上升。空气很混浊,三头妖蛇尸体腐烂的恶臭始终没有消散,但他们毫不在乎,只是关心雪琴能够找到出路。
雪琴已经攀到了洞**的顶部,那是一整块黝黑的岩石,像巨大的锅子,把他们倒扣在地下。雪琴没有放弃希望,她从胸口掏出发光的魔晶,高高举起,照亮了四周,细心地摸索着每一条裂缝,每一个角落。
一个多小时后,她稳稳地回到地面上。
“怎么样?”雪窦狁急切地问道。
雪琴镇定地说:“那块压住三头妖蛇的巨石像一把剑,刺破了洞**的顶部,沿着巨石的表面往上挖,也许能到上一层去。不过要挖多长,到底有没有活路,我就不知道了。”
雪窦狁皱着眉头悉心思考,片刻后,他有了一个计划。由雪琴用乌金匕首在巨石表面剜出两排凹坑,直达洞**的顶部,然后傀儡战士沿凹坑爬上去,轮流挖掘,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雪琴没有反对。
为了补充体力,雪窦狁又杀死了一名傀儡战士,雪琴饱食了血肉,略事休息,再次攀上了巨石。
鲁克望着那些木讷的傀儡战士,好奇地问雪窦狁:“你杀了他们的同胞充当食物,他们怎么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傀儡战士只是有生命的工具,会呼吸的机器,他们没有思想,不怕疼,也不知道疲倦。你打碎了一只瓷瓶,其它的瓷瓶会伤心吗?一样的道理!”雪窦狁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他们也吃东西吗?”
“是的,但只要很少一点就够了。我希望,在这些傀儡战士被我们吃完以前,能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否则的话,鲁克,我想你会是下一个。”雪窦狁并不知道鲁克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他以为他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宰割。
“然后呢?然后就轮到雪琴了,对不对?”
雪窦狁笑了起来,没有回答他。
“你在算计雪琴,雪琴也在算计你呀,别忘了,雪琴是怎样活下来的……”
“你不用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这没有用。还是多想想自己吧!”雪窦狁呲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鲁克话在他心中投下不小的阴影,他从来没有意识到,雪琴竟敢向他下手。鲁克提醒了他,必须要早作防备。
接下来的日子里,傀儡战士轮流攀到巨石的顶端,由下往上挖掘。正如雪窦狁所说,他们是不知疲倦的机器,用血肉之躯对抗坚硬的岩石,强行挖出一条通道来。
鲁克继续装出弱不禁风的病态,雪琴也没有拆穿他。傀儡战士虽然轮番上场,但雪窦狁刻意留下两人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以备不时之需。他们各怀鬼胎,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通道已经将近四五米长,洞顶却仍然没有挖穿。傀儡战士的数量又少了两个。雪窦狁有些焦虑不安,时不时地问女儿有没有弄错。
雪琴有条不紊地分析给他听:“这块巨石是古之遗迹的一部分,能够穿透洞**的顶部,一直深入到地底,说明上层的土壤是松软的,极有可能存在巨大的空洞或者暗河,那是我们逃生的唯一希望。如果现在放弃的话,那么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我们会葬身在这里,像三头妖蛇一样腐烂,变成一堆白骨!”
事到如今,雪窦狁也没有其它办法可想了,只能继续驱动傀儡战士往上挖掘。
又吃掉了三个傀儡战士,只剩下十三名幸存者。雪窦狁开始怀疑,雪琴是不是故意指出一条最艰难的道路,当洞顶挖穿,傀儡战士也所剩无几,她好伺机向自己下手!
是立刻向女儿动手,还是再等等?雪窦狁犹豫不决,他瞪起充满血丝的眼睛,不停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雪琴的强横和心狠手辣是他亲眼所见的,魁豪,地龙,百足彟,这些望族百里挑一的精英战士,无不死在她手上,她就连自己的孪生妹妹也不放过,在她脸上抓出一条深入白骨的伤痕,从眉梢贯穿整张脸,一直延伸到下巴。如果不是申侯救治及时,雪容绝不可能活到今天。怎么办?怎么办?雪窦狁几乎要抓狂了。
最残酷的一幕没有发生,傀儡战士及时挖穿了洞**的顶部,风穿过狭窄的通道呼啸而下,吹散了恶臭,雪窦狁不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雪琴斜眼瞥着父亲,冷冷地哼了一声,所有丑态都落在她眼里,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洞顶再晚一点挖穿,那么父亲极有可能按捺不住,向自己动手。不过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也在提防算计雪窦狁吗?雪琴突然觉得心酸,在这漆黑冰冷的地下坟墓中,也许她唯一不用提防,刻意全心全意信赖的,只有那个鲁克了!
沿着通道艰难地往上爬,他们离地面又近了一步。
洞**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一条涓涓细流从不远处经过,哗哗作响。他们饮饱了地下水,心无牵挂地打了个盹,恢复了精力,沿着溪流继续向前走,不一刻就找到了暗河的主流。
河水极其平稳,几乎察觉不到流动。雪琴拣起一块石头,随手丢进河里,石头骨碌碌一直沉到底,没有激起什么波浪“沿着这条暗河顺流而下,应该能找到出口。而且这条暗河很深,说不定能捕到一些大鱼充饥。”
雪窦狁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这些天来靠傀儡战士的血肉充饥,半饥不饱,他早就受够了,想到鲜嫩多汁的鱼肉,食欲像燎原的野火一样腾了起来。他挥挥手命令两个傀儡战士潜入暗河中,抓几条大鱼来解馋。
傀儡战士面无表情地跳进暗河里,摆动双腿潜入深处。
河水冰冷刺骨,越往下压力越大,傀儡战士睁开双眼,四处搜寻着可以充饥的生物。他们的到来打破了恒古未变的宁静。生活在地下暗河里的巨大生物被惊动了,它从淤泥里探出头,划动四肢,向入侵者追去。
河水沸腾起来,淤泥兜底泛起,昭示着一场激烈的搏斗。雪窦狁激动地搓着双手,这么大的动静,捕到的鱼该有多么肥硕呀!然而出乎意料,一条粗壮颀长的脖子从暗河中探了出来,嘴里还叼着傀儡战士的尸体,接着它那硕大的身躯分开河水,向众人迫近来。
“不是大鱼,是某种古老的生物!”雪琴抽出乌金匕首,全神贯注戒备着。能轻易杀死傀儡战士,这种生物的力量一定非常惊人。
怪兽的身体逐渐浮出水面,背上伤痕累累,另一名傀儡战士双手深深插进它体内,牢牢握住脊椎,无论它怎样挣扎都不放手。那怪兽疼得乱甩脖子,嘴一松,傀儡战士的尸体远远飞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不知所踪。
雪窦狁没想到会惹上大麻烦,还损失了一个宝贵的傀儡战士,他急忙指挥剩下的傀儡战士群起围攻,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那怪兽吼声如雷,狠命扭动身躯,暗河的水位瞬间下降了三尺,水花飞溅中,只见九条尾巴铺天盖地横扫而至,傀儡战士像鞭打的陀螺一样四散飞走,根本无力阻拦。
雪琴这才认了出来,大叫道:“小心,那是传说中已经灭绝的妖兽九尾鲽!”
“妖兽九尾鲽,有三头妖蛇厉害吗?”鲁克不以为然,他退后几步,正打算躲到安全的角落去,坐山观虎斗,但九尾鲽却没有放过他,咆哮着冲上前,九条尾巴夹头夹脑砸下去,不把对手压成肉酱誓不甘休。
雷鸣机夔立刻启动,夔化程度攀升至百分之一百二十,淡蓝色的能量铠甲裹住全身,能量盾张开,硬碰硬挡住了九尾鲽的致命一击。这一击的力量是何等巨大,鲁克虽然没有受伤,但脚下的岩石承受不住冲击,他像钉子一样陷了进去,一直没过膝盖。“该死!”他咒骂着,竭力想摆脱窘境,但九尾鲽三番五次甩动尾巴,重重砸在他头上,鲁克没过了腰部,接着是头颈,最后整个身体都陷进了岩石。
雪琴急忙飞身跃起,在九尾鲽的脖子上略一借力,凭空拔高数尺,乌金匕首刺向它双眼。九尾鲽向着她的来势张开血喷大嘴,从胃里喷出无数酸液,腥臭异常,雪琴反应极快,背上唰地展开一对雪白的翅膀,高高飞起,一个回旋,匕首在它颈下划出一道深邃的伤口。
九尾鲽疼痛难忍,疯狂地追逐着雪琴,但它身躯庞大,行动笨拙,除了喷酸液和甩尾巴外,没有什么有力的手段。雪琴耐心地围绕着它飞翔,时不时在它身上留下伤痕,鲜血如泉水般涌出,染红了暗河,九尾鲽终于支撑不住了,耷拉着尾巴向栖身的巢**逃去,但是雪琴和傀儡战士却没有放过它,一拥而上,把它永远留在了岸上。
鲁克竭力探出一条手臂,撑开岩石努力向上爬,好不容易才挣出上半身,就看到了雪窦狁似笑非笑的脸庞。他心中一凛,苦笑着说:“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狼狈?”
雪窦狁伸手插住他的喉咙,冷冰冰地说:“你的伤已经好了,对不对?你一直在骗我,你想骗到什么时候?到了地面上,从背后发动袭击,把望族变成你的势力,是不是这样打算的?”
鲁克暗暗叹了口气,说:“这是你的想法!”雷鸣机夔释放出高压电流,雪窦狁猝不及防,仰天倒飞出去,半个身子发麻。愤怒地咆哮着。鲁克趁机从石缝里跳了出来,不等主人下命令,傀儡战士就围了上来,向他发动攻击。
从某种意义上讲,傀儡战士就是半妖人,普通的能量攻击对他们没有作用,但他们又跟半妖人有很大的区别,他们更强壮,更坚韧,不惧生死,不知道疲倦和疼痛。鲁克接连打飞了好几个傀儡战士,但都没有致命,他们爬起来,继续一拥而上,这令他很头疼。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杀死他们。
如果有盘古,那么他能指出傀儡战士的弱点,如果有麒麟机夔,那么强横的能量足以对他们的身体造成致命伤害,可是现在的鲁克唯一能依仗的只有雷鸣机夔,他陷入了苦斗中。
经过十多分钟持续不断的激战,夔化程度逐渐下降,鲁克被迫把能量铠甲收入体内,全力以赴张开能量盾。
“雪琴!”雪窦狁发现鲁克的疲态,高声招呼着女儿。
鲁克暗暗有些好笑,心怀鬼胎的雪琴,怎么会听从他的命令呢?然而世事常出乎意料,雪窦狁的喊声还没有完全消失,一个雪白的身影就从鲁克身旁掠过,乌金匕首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后腰。鲁克愕然,动作稍一迟缓,后脑遭到傀儡战士的重击,不甘心地摔倒在地。
失去知觉前,鲁克始终在想,雪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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