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灵蛇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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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青木峰众弟子大多散布在各处峰间岭中,或打坐修行,或习武练剑,也只有在瀚海钟敲响的时候,才从各处陆续赶回,汇集在紫竹林内,聆听师尊长老们讲授各种道义和天地经纬。
据闻,瀚海钟乃是天下第一奇钟,当年,青木峰开山师祖天寂老人曾驾鹤云游四海,路过此峰时,见一怪石横卧峰顶,吸收天地灵气,汲取日月精华,隐隐似欲破空而去。天寂老人惊叹之下,叩石问路,以示友好,奈何此石据傲不应;天寂老人再叩石而问,怪石纹路突变,已然不耐;天寂老人三叩石而问,怪石嶙峋狰狞,已然动怒;时,天际风雷滚动,一道九天玄雷从天而降,直劈天寂而来,天寂避身让过,惊怒于心,暗道:如此暴戾凶残之物若然乘风而去,必然祸害世间,遗凶红尘,可又深知此物千年修行之不易,不忍就此毁去。遂耗时十年,将此顽石凿成青木峰顶镇顶石钟,又自右腿卸下大腿骨,以石柱裹之,每日里鞭打此钟,使其不敢忘却千凿百锤之痛。因而此瀚海钟敲响,可声传十里,洪亮绵长,隐约伴有风雷之声,声势夺人,威武不俗。不过,时日久了,此钟也就被用作召集本门弟子,或传警示讯而用了。
所以,当无伤返回峰顶的时候,道路两旁全是从林中涧旁或山洞密室走出的弟子,相互打完招呼,就祭起身形,急速赶返峰顶。众弟子的身法也大不相同,有的轻灵飘逸如蜻蜓点水,只在枝头树稍轻点,就去的远了;有的潇洒出尘如翩翩公子,看似脚步轻浮,却也能迅疾如风;有的则如鬼似魅,身形一晃,下一刻就出现在另一处。此时的青木峰,当真热闹非凡,远远望去,就好似各种颜色的光点,从山峰各处向山顶汇集着。而此时也就能看出各人修为的不同和差异来,青木峰弟子的修行方式可以说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不似剑阁,密宗那样有各种心法,技巧。青木峰弟子的修行从来都是靠互相观摩,和自己参悟而来,师长们也只是指点出大概的轮廓而已,最终修为的境界,全凭弟子自身的努力跟先天的悟性而定,对弟子的自身素质和潜力要求很高,因此,同一种身法,在不同的弟子身上施展出来,也不尽相同。
无伤是最后一个踏进紫竹林的,气喘吁吁的他刚在人群之外站定,便看见了正端坐于林中石上的师叔长风,正在口沫横飞的高谈阔论。原来今日轮到长风师叔给众弟子传授阵法要义了,那长风师叔讲到激动时,或伸手挥舞,或食指虚点,显得颇为投入,也颇为精彩。
无伤侧耳细听之下,方才知晓,今日所讲的乃是行兵阵法。“大将征伐沙场,动辄良将数千,带甲十万,却只知冲锋陷阵,而摒弃阵法演变,如此一来,不仅伤亡巨大且不能达到以少胜多之奇效,故而行兵阵法乃是我辈为将者所必修之根本。今日这大武八阵,乃是先师抄录于睡梦之中,其演化繁复,即可单一使用,也能八阵相套,实乃当世行兵阵法之精要。这大武八阵共分为:鱼鳞、锋矢、鹤翼、偃月、方寸、雁行、长蛇、衡辄。鱼鳞阵属进攻型阵法,乃是大将居于阵后,中央集中兵力,分为若干鱼鳞状小方阵,梯次配置,前端微凸,所以此阵也叫中央突破型阵法。锋矢阵乃是……”
无伤细细听了一会儿,觉得晦涩难懂,就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起姐姐无忧来,两个女孩子正靠在一起,不时用手指着不远处低声浅笑着,无伤顺着所指看过去,原来那腾太子此时正在人群最前端,怀中抱着把比他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巨型长刀,在凝神听着。一看之下,无伤也不禁笑了出来,因为腾太子怀中的那把刀要比他自己高出许多,仅仅是刀身的宽度,就和他的腰身差不了多少了,而此时的腾太子,身子还并未张开来,所以也还显得瘦小单薄了些,可他抱着的那把长刀显然是好些大人们也挥舞不动或者不愿使用的,现在腾太子居然抱在怀中,看了,真的让人感觉不伦不类,挺别扭。无伤真是闹不明白,腾太子怎么会选用那样宽大笨拙的兵器。
无伤往前挤了挤,想凑到姐姐无忧身边去,却冷不丁的被前边的人一肘子给打翻在地,“挤什么!”前面两个少年人转过头来,一脸鄙视的看着无伤,无伤揉了揉被撞痛的胸口,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两个少年彼此对望一眼,转回头去。然而低着头的无伤显然是没有看到那两个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凶狠。
无奈之下,无伤只得坐于林外,看着云海中追逐翻腾嬉闹玩耍的两只仙鹤,发起呆来,待众人散尽之后才走过去跟姐姐相见叙话。
“姐姐”无伤低声叫着无忧,“呃……龙薇儿姐姐”无伤低着头,叫了声和无优并肩站着的龙薇儿,尽管无伤年龄尚小,还不喑男女之事,可也觉得龙薇儿美艳不可方物,高贵中透露着一丝慵懒,以至于自己都不敢正眼去看了。
“呀!弟弟,这些日子你躲到哪儿了,姐姐都见不到你,不过听掌门师尊说你在跟随长风师叔祖修炼呢,怎样了!有没有学到些好玩的东西呢!”转过身来,高兴的无优看见自己的弟弟,兴奋的从嘴里蹦出一连串的问题。
“是呀!前几次我跟无优去找过你的,可都见不着你”龙薇儿也笑盈盈的看着无伤说道。
“这些日子是跟随师叔……师叔祖修炼呢,没顾上别的,呵呵……”无伤挠着头憨憨的笑着。
“对了,前些日子我在后山修炼的时候,发现了一种黄颜色的果子,可甜了,我摘了一些回来,走,带你们尝尝去”美丽善良的龙薇儿拉起无伤姐弟的手就向自己住的竹楼跑去。无伤不自觉的脸上一红,没有挣脱,乖乖的跟着去了。
龙薇儿采的果子是椭圆形状,鹅黄色外皮,一捏还软软的,掰开来就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入口滑腻,温润香甜。两个女孩儿很是喜欢,无伤也一连吃了好几个,陪着说了会儿话,就觉得有些困顿了,便起身告辞回自己住的竹楼了。无伤并不和其他弟子们住在一起,而是居于云顶,在长鹤和香雪所居不远处,从这里往上走一条小径,约三百步左右。这几个月忙于修炼,也没有见到那个活泼可爱的香雪,无伤真想知道,此刻的香雪在忙些什么呢,想着无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咚!”一声,只顾低头赶路的无伤感觉自己撞在别人身上了,可是巨大的反弹的力道却让他自己一**坐在了地上,“你着急赶着投胎啊!”那人劈头盖脸的就骂了开来,无伤揉了揉墩的发疼的**,站了起来,原来这人正是日间里在紫竹林中的那两个少年人。此刻,正站在小径上的这个年龄稍小的满脸傲气的看着无伤,另一个年龄稍大的则坐在道旁一块石头上,嘴里叼着截草茎,也是一脸坏笑的看着无伤。

“对不起,我没有看见你”无伤歉意的对少年说道。
那少年人也不答话,只伸出右脚,脚尖在地上一挑,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就被挑到半空中,那少年右脚也不落地,猛地从身后蹬出,以左脚前掌为轴,右脚自身后飞速旋转至身前,正正的踢在被挑起的那块石头上,那块石头就呼啸旋转着飞向无伤。无伤眼看着石块向自己小腹而来,要躲避时已然晚了“唔……”强烈的剧痛让无伤捂着肚子跪倒在地,身子躬成虾米状,额头贴着地面,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额头滴了下来。那凶狠的少年人走上前来,一把揪住无伤的头发,一扯,使无伤面孔朝上“我可是看见你了!”少年人满脸鄙视的看着无伤。小腹的剧痛使得无伤的嘴角都一抽一抽的。“呸!没用的东西”少年人一口唾液吐在了无伤的脸上“大哥,将这小子怎么办?”少年转身问着边上叼着草茎的另一人。
无伤身子往后靠了靠,坐在了地上,委屈的看着眼前这两个无理取闹欺负自己的少年人,越看心里就越觉得慌乱,忽的,转过身拔腿就跑。“恩,跑了,哪儿那么容易!”两个少年一看之下,追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抓着无伤了,可谁承想,无伤身子一滑,如鱼一般向左前方滑出了两米左右距离。“好狡猾的小子,溜的倒挺快的啊,看我们抓住你怎么收拾你!”两个少年一看无伤从手底下溜走,颜面受损,说起狠话来了。可是无论两个少年怎么努力,总是在快要抓着无伤的时候,就被无伤用那种诡异的身法从手中溜走。三人一追一赶之下,朝着一片松林跑去。
踏入林子,无伤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不少,他那只有两成左右的天衍步法,早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此时,倒是希望借林中树木躲藏遮掩,而得以脱身,可身后紧紧追赶的两人就在身后不远处,无奈之下,无伤只得拼尽全力发足狂奔,可刚跑入林中一片空地之时,一道白光突地在眼前亮起,无伤“啊!”一声,滚倒在地。
“咦,怎么是你!”白光一闪而逝,喘着粗气的腾太子,肩上扛着那把粗大的长刀站在空地正中央,周围一地狼藉的残枝败叶,表明了腾太子此刻正在练习刀法。在地上滚了一个圈儿才停下来的无伤着急的对龙腾喊道“快跑”
“跑不了了”两个少年从林中围了上来,脸上带着恶毒阴狠的笑容。
腾太子在无伤和两个少年之间来回扫视了几眼,心里就清楚了个大概,这两个少年原是帝都掌管天下兵马统帅的龙震威家的老二跟老三,龙震威家共有三个儿子,长子龙剑,次子龙武,最小的虎头虎脑的这个唤作龙战。那长子龙剑本也在青木峰习艺的,后来不知触犯了哪条禁忌,被他的从业师傅云山给赶下了青木峰,当年这兄弟三人也算的上是帝都有名的主儿了,顽劣异常,时常闹得帝都龙城不得安生,也因此和好强任性的无忧结下了不少仇恨,后来他们父亲龙震威硬是托人送情,才将这兄弟三人送上了青木峰学艺,哪知这三人依旧劣性不改,在青木峰也是屡犯戒规,那龙剑更是闯下了不小的祸端,云山无奈之下,才将他逐下了山峰。看来今儿这兄弟二人堵上无伤也是早有预谋的了,想到此处,龙腾将巨刀从肩上卸下,往身前一横,拦在了无伤面前。
龙家兄弟二人一怔,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扛着巨型大剑的小子,胆敢拦在他们身前。
“他是我的朋友”腾太子冷冷的看着一步步走上前来的龙武和龙战。
“呵呵……!你是这废物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废物了!”龙武笑眯眯的看着腾太子,他可不知道此刻拦在自己身前的人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所以肆无忌惮的嘲讽着,看起来有些可笑的腾太子。“你的这把刀很大哪,你使得动吗!可别以为拿了把大刀,就可以了不起了,呵呵……”龙武笑着看着腾太子,猛然左脚一蹬地下,身子凌空一转,就踢了过来。
腾太子一愣,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人话未说完就动起手来,仓促之下,只好右手紧握刀柄,左手化掌紧贴刀壁,横于胸前。龙武一脚踢在了宽大的刀身上。“嗯……”腾太子马步下沉,却还不是及对方力大,被踢得倒飞了出去。
“小子,以为拿着把大刀,就可以唬人了吗,你才上山几天啊!”龙武落地之后,继续嘲讽的向跪在地上气息不匀的腾太子说道。
那边的龙战也向刚刚站起来的不久的无伤走了过去。
腾太子倒提着刀柄,那把巨大的长刀斜斜的指向地下,刀尖轻触地面,“你冒犯了我,今日我谨对此长刀青钢为誓,自今日起你我二人不死不休!”刀尖向上,直直的就向龙武刺了过去,将这段时间上山以来,所学的基本的刀法精髓尽数的使了出来,砍、切、拉、搓、劈、割、磨、刺,无所不用的尽数演绎了出来。
“吆!看着挺厉害的呵”龙武一边嘲弄,一边轻松的闪避着腾太子那看似凌厉无匹的刀法。
龙战走到无伤身前,望着无伤那惊恐的眼睛,突然虚假的笑了笑“师弟,你看!”无伤一怔,心道,看什么啊!可是还没等他闹明白到底龙战让自己看什么的时候,就被龙战一膝盖顶在了小腹上,“唔……”无伤痛苦的栽倒在地。龙战走上去,一脚踩在无伤的脸上,脸上依然还挂着那幅人畜无害的笑容“师弟,你看,这个就叫做兵者,诡也;兵无律,战无规哪,师兄这是在教你呢,哈哈……”龙战大笑着脚上逐渐加力。“咳咳……”一着急,无伤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边无论腾太子怎么努力,始终沾不上龙武一丝一毫的边儿,而龙武则脚下生风,始终游走在青钢长刀的攻击范围之内,不一会儿,腾太子就气喘吁吁的慢了下来。“师弟,你不会这样就完了吧,嘿嘿……,你不是说咱不死不休的吗”龙武一边躲闪一边嘲讽着腾太子。本就生性好强的腾太子更是气恼之极,挥舞着青钢更是没有了招式,也乱了方寸。
“好了,不陪你玩了,今儿让你开开眼,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做刀法!”龙武突的从腾太子凌乱的刀网中跳了出来,双臂大张,努力向四周伸展着,同时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嘿嘿……”地笑了几声,双目如毒蛇般紧盯着腾太子,双脚轻蹬,整个身子就飞向半空中。
腾太子知道龙武此击必然非同小可,神色紧张的将青钢横在身前,小心翼翼的戒备着。
半空中的龙武忽然变得头下脚上,身子不可思议的在半空转了一圈,就见两道红芒亮起,两把泛着暗红光芒的短刀,出现在了龙武手中,“灵蛇之舞”龙武狂喝一声,旋转着身体就向腾太子俯冲了下来,去势急烈,隐约中好似一个巨大的蛇头,两把暗红色的短刀好似巨蛇锋利的獠牙,张着血盆大口,向腾太子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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