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如鱼似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无伤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跌倒在石阶上了,每次奔跑的速度太快了就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在转弯的地方被甩出去,或者跑的太猛了,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滚落在路边,身上到处都是磕碰出来的紫色淤青。无伤记起了师傅那天所说的:踏波逐浪,波纹不起;如光掠影,逆转乾坤。虽然无伤不知道这种速度究竟快到什么境界,也不清楚这种速度奔跑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那天师傅说:从现在起,你就开始奔跑吧,等你觉得自己跑的够快的时候,为师自会教导你修炼的。
因此从那天开始,无伤每日里主要的功课便是奔跑,当初上山拜师求艺而爬的那条八万多级的石阶,现在成了无伤修炼速度而开始奔跑的场所。刚开始时,无伤很恐惧这么长的路程,也根本跑不完这么长的路程,不过好在师傅长鹤从来不限制时间,因此无伤总是带足了好几天的干粮,渴了就着山涧的清泉,累了就躺在树阴下歇息片刻,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高上高下之后,无伤才开始慢慢的奔跑起来,直到可以完全放开自己,全力飞驰。不过很快无伤就发现了,上山的时候跑起来太累,每跑不过几百米距离,就累的大汗淋漓,而自己也跟着咳个不停;下山的时候总是速度太快,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身形,身上的大多数伤痕就是下山的时候跌出来的,最严重的就属这次了,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额角滴下,痛的无伤直想哭。打小儿起无伤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在外公家的这些年,虽然爹爹不在身边,可是还有娘亲和外公外婆疼爱照料着,从来都是衣来伸手的,可是现在却要自己照料自己,还要受这些委屈,虽然姐姐无优也在山上,但姐姐自己修行也很艰苦,来看自己总是匆匆忙忙的,根本聚不了一会儿。一时间想起这些来,无伤就忍不住抹起了眼睛。
抱着头,刚刚抽噎也几声,眼前就突然冒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无伤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靠去“嘻嘻……,小娃儿,怎么,受委屈了,搁这儿偷着哭呢!”毛茸茸的脑袋上小眼睛下面是红色的酒糟鼻,此时,正笑的格外欢畅,好像看见了最新奇开心的事情。
“师叔祖!”无伤看清了来人正是那个邋遢的长风,低头轻唤了一声。
长风一**坐在无伤旁边,摇头笑道“装!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你是我师兄的关门弟子,怎么跟别的静子辈的弟子一样叫我:师叔祖呢”
无伤偷偷抬眼看了长风一眼“师叔”。无伤擦干眼泪,看着这个和自己外公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心里没来由的感觉亲切许多,师傅长鹤给自己的感觉儒雅慈祥,但同时也很威严,自己在师傅身边总是感觉拘谨许多。可是这个师叔就不同了,很容易让人亲近,虽然邋遢,但也让人感到温馨。
长风看着无伤额头的伤口,嘴里“咂,咂”着,从腰间解下一朱漆葫芦,递给无伤“喝吧,喝了就不疼了”
无伤看着那个硕大的葫芦,疑惑的问“师叔,这是……”
“药啊!”长风一脸坏笑的看着无伤。
无伤仰头喝了一口,顿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嗓子眼直烧到胃里“咳咳……师叔,这药怎么,咳咳……,怎么这么辣啊!”无伤咳的躬着腰,刚刚抑制住的泪水,此时更为凶猛的流了下来。
“哈哈……,我这是药,更是酒啊,好东西,别糟蹋哦!”长风捏开无伤的嘴巴,硬是给无伤灌下去几口。无伤辣的忍不住跳了起来,胸腔里好像烧着一团火焰,就连手臂上本来白皙的皮肤都跟着变的通红起来,汗珠儿也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无伤大口的吸着凉气,试图缓解这种灼痛,辣的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委屈的看着长风。
长风笑吟吟的看着无伤,突然伸手按在了无伤小腹丹田处,顿时,一股清凉滋润的气流好似实质般从无伤丹田处涌起,向上蔓延,顺着经脉,逆周天而行,所过之处,四肢百骸无不欢畅舒坦,而胸腔里的那团火焰也在清凉的气流到来之时,如骄阳化雪般消失不见。
闭上眼睛,无伤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这股清凉的气流象是炎炎夏日里吹来的凉风,在无伤体内逆行三周天后,随着长风的手掌离开而消失在丹田处。
睁开眼睛,无伤发现自己身上大小伤痕跟那些青淤都消失不见了,就连额头刚刚磕碰出来的伤口也只剩下一条浅浅的划痕。“师叔,你这什么酒啊,这么神奇!”无伤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口,有些不敢相信。
“呵呵……,娃儿,你不知道啊,九峰岭上的那些长鼻猴喜欢干净,因此呢,就连撒尿都找干净的树洞,你师叔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这些个猴崽子尿的,再加上青木峰特产的朱果,埋在地下三年才酿制而成的,怎么样,味道够辣吧”长风颇有些卖弄的炫耀着手里的葫芦。
“什么!猴尿,你怎么给我喝这个啊!”一听是猴尿,无伤顿时直犯恶心,干呕了几下,硬是没吐出来。
“娃儿,可别不知好歹了,九峰岭上的长鼻猴吃的可是蜂里边最毒的毛背蜂王,一个就有你拳头那么大呢,撒下来的尿,那可比金子还珍贵呢,要不是那些个泼猴总是把自个儿的大便都给吃了,我还想着拿那东西酿酒呢,再加上这青木峰上独有的朱果,这味道,嘿嘿……,可就辣了,还能活血化淤,培元固本呢。不然,你身上的伤能好的了那么快啊,也就是你,别人根本没这个福份,你还不知好歹了!”长风吹胡子瞪眼的,看上去很是气恼。

“你……”无伤用手指着长风,硬是说不出话来,无奈之下,恨恨的一跺脚,转身想向山上跑去。
“回来吧,你!你还真是个笨小子呢,就你这么个修炼法,没几天又得是一身伤痕的,我可是舍不得我的好酒了”长风伸手一捞,就把无伤抓在手中,横着提着,转身向山下奔去。
“让你开开眼界,知道什么叫做:缩地成寸,一步千米。”
被倒着提在长风手上的无伤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飞速的向后退去,一会儿之后,就连呼吸也变的有些不畅了,只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那长风脚下如飞,身形飘逸灵活,在石阶转弯的地方或者急速旋转身形,或者借助外力,速度丝毫也没有慢下来,一起一落之间的距离总在百米以上,也没有因为提着无伤而感到丝毫的不适。
“啪”一声,无伤被狠狠摔在地上,呲牙的无伤发现自己被长风带到了山下一处小溪旁,而那可气的长风正在安闲的斜依在一块石头上,仰头往嘴里灌着猴尿,“师叔,你带我到这儿干吗来了!”无伤揉着**,看着长风的悠闲有些郁闷的问道。
“修炼!”长风冲无伤招了招手,让无伤坐在边上一块石头上。
“这儿,怎么修炼啊。我看我还是回去继续跑我的石阶好了。”无伤纳闷的看着长风。
长风也不答话,自顾自的躺着喝酒,无伤无奈,只得在石上坐下,无聊的发呆起来。“啪”一块石子儿打在了无伤的脑袋上,“干吗打我!”
“让你来这儿发呆啊,笨小子”长风掂着手上的石子儿,眼看又要扔过来了。
“那,师叔,你又没说让我怎么修炼啊”无伤怯怯的看着长风手上的石子,很有些无奈。
“唉……!真不明白,师兄怎么收下你这么个笨徒弟。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看着这些鱼儿,好好的给我看着!”长风摇头晃脑,面色惋惜。
“鱼……”无伤低下头看着浅浅的水湾里自由自在的鱼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抬头想问问长风时,却看到长风已经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
无聊的无伤只好对着水中的几尾小鱼发起呆来,不过很快的无伤就发现了,那几尾鱼儿在水中游动的时候,很没有规律,突快突慢,或者象箭一样,向斜方向直扎出去,快且诡异.无伤渐渐看的有些入迷了,心里好象明白了些什么,不过仅仅只是模糊的念头,自己还没有抓住实质性的重点,皱着眉头,慢慢发起呆来.旁边师叔长风的呼噜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长风醒过来了,睁开眼就看见还在发呆的无伤,“自己个儿领悟的怎样了”长风懒洋洋的问道。
无伤抬眼扫了一下长风,眼神中只有迷茫、空洞,好像根本就看不到长风一般,只对着空气扫了一眼,继而又低下头发起呆来。长风不禁笑了笑,他知道此时的无伤已经处于混沌之中了,要是能冲破这关的话,对他的心智修为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提高,此时,绝对不可以打扰这个处在突破当口的孩子,否则,他极有可能因为心智耗损过度,而大脑溢血,走火入魔。长风慢慢的后退几步,付手而立,默默的给无伤护起法来。
日升月落,不自觉地,无伤已经端坐三个日夜了,第四日清晨,山里下起小雨,从无伤脸颊滴下,不一会儿,便湿了无伤全身。突然,一尾鲈鱼自溪中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身,又跌回水中,溅起一串涟漪。无伤眼前一亮,似有所悟。
“动静自如、无规无律、似疾实缓、似缓实疾、如鱼似水,收发由心、似斜似直、不斜不直、千机万变、万变随心。”长风沉声低吟,在一片石头上踩出了天衍步法。
无伤站在边上,看着长风踩出来的,约三丈方圆的步法迷阵,脚步紧密且入石半寸。眼光顺着迷阵的轨迹游走,心里渐渐的亮堂起来,“多谢师叔指点”无伤躬身以礼。
此后的三个月里,无伤就在这里沿着长风踩出来的步法轨迹修炼着.长风的天衍迷步乃是长风穷尽毕生精力于千种阵法之中领悟演变而来的步法精髓,蕴涵天地变化,日月更替,因此显得浩瀚宽广,但变化多端且又关联复杂,所以越显得晦涩难懂.
不过好在长风不时在边上指正教导,所以无伤还是慢慢领悟了步法大概的轮廓,三个月的时间里无伤基本上还是领悟了两成左右.
这日黄昏,青木峰上钟声响起,那是掌门长鹤先生又在召集本门弟子了,无伤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峰顶,这些日子埋头苦修,山上的事情自己基本上都没有理会过,现如今也不知道姐姐他们怎么样了,也是该回峰顶看看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