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灰翼羽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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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啵”用木枝挑了下篝火,无忧看着坐在对面的无伤。正在把玩着手里紫色晶石的无伤,眼睛却看着旁边的木架上,早已睡熟了的香雪。“唉……!”无忧挪过去,轻轻的擦掉香雪眼角滴落的泪花。三天了,还没有走出北邙山浩瀚的山脉,而香雪也越来越虚弱了,就连说话都费力的不住喘息。“好烫啊!”无忧伸手试了下香雪的额头,又在自己的脸上比较了一下。
“嗯,怎么了!”被惊醒过来的蔷薇儿也凑了上来。“你摸摸,是不是很烫!”无忧拉起蔷薇儿的手贴上香雪的额头。“呀!真的好烫啊,这该怎么办才好呢!”蔷薇儿着急的不知所措起来。
“用冷水敷敷吧”无伤想起了以前,自己在发热的时候,娘亲也经常会拿着浸了凉水的毛巾捂在自己的额头上。
“我去打些清水回来”腾太子站了起来,从火堆里挑了节燃的正旺的火把,就要转身走进黑暗里。“不,还是我去吧!”无伤接过腾太子手中的火把,看了看身后漆黑一片的林子,“你得留下来保护她们!”吸了口气,给自己壮着胆子,无伤走进了一片漆黑的林子里。
“无伤,千万当心啊!”无忧向着走远了的无伤大声叮嘱着。“没事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怯懦的无伤了”腾太子轻轻笑了笑,坐了下来,抚摸着宽大的青钢那锋利的刀刃,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一丝火把的微茫,眼里更多的是信任和肯定。
“腾弟,你怎么知道的,我倒是没有感觉出,无伤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啊!”蔷薇儿好奇的看着腾太子。无优也不由凝神侧目,想要听个仔细。“眼睛,他的眼睛里多了一种东西,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而他自己也变的勇敢了”想了想,腾太子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这些天来无伤最大的变化。
“可要这么说,你的眼睛里也多了一种东西!”无忧轻笑,看着腾太子,“以前的你,眼神里只有孤傲和冷淡,可是现在呢”无忧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到蔷薇儿和腾太子等的都有些着急的时候,才接着说道“现在却多了关怀和信任。所以,在青木峰虽然没有学到高强的技艺,但是却更多的学到了坚强和勇气,学会了守护和执着。”
蔷薇儿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腾太子看着此时坐在火堆边上一身红衣的无忧,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眼中,透漏出皎诘的智慧,摸了摸鼻子,腾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终于,远远的可以看得见北邙山的边缘,像一道翠绿的屏障,连接着大地的宽广和碧空的浩瀚。山道从这里一转,自一座翠峰脚下伸向外面,两边逐渐低矮的灌木和裸露的岩石,也已不再像山里的那般高大和嶙峋;伸向外面的那截看得见的道路,宽阔、平坦,更不像山里的这般陡峭、跌岩;两边更有着一片金灿灿的庄稼,随着抚过来的风,掀起一阵阵的麦浪;中间戴着草帽,披着蓑衣的稻草人,一摇一摆的,微笑的伫立在田野中间。
站在北邙山的出口,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小村落,几人同时松了口气。无伤看了眼躺在木架上的香雪,虽然已不再发烫了,可还是昏迷不醒。“走吧,去那个村子!”招呼了一声,几人脚下不由加快了节奏。
“嗯,不对!”腾太子忽然停了下来,紧紧地盯着道路中央。“腾弟,怎么停下来了”后面跟上来的无忧和蔷薇儿疑惑的看着腾太子。
“喏!你们看那边”顺着腾太子的目光,只见在道路正中,倒着一副雪白的骨架,四周散落着被撕成碎沫的麻衣粗布,不远的地方,还扔着一把锄头。“看来是这村子里的农人,可怎么死在这儿了!”无忧看了看地上的骨架,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村庄,一脸的迷惑和不解。
“也许……”蔷薇儿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过去看看好了!”
在炎炎的烈日之下,那副骨架扭曲的倒在地上,浑身的皮肉都被啃食的精光,就连骨头上都有着深深的牙槽痕迹。蔷薇儿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挥舞驱赶着嗡嗡飞舞的绿头苍蝇,“是腐尸虫!”
“果然是腐尸虫!”腾太子恨声说道。“那这个村子,岂不是……”无伤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心里都清楚,腐尸虫所过之处,定然是白骨累累,皮肉不留。
“可是方才在远处,似乎还看见了村子里升起的炊烟呢?”无忧也知道腐尸虫的可怕和可恨,但想起方才看到的情景,不禁疑惑的出声询问起来。
“哧……!”使劲拿鼻子闻了一下,“也许我们看到的不是炊烟,而是硝烟!”腾太子也看着不远处,一片寂静的村落,寂静中带着死气的沉闷。
越往村庄的方向行进,几人的心里也就越发震惊,进村的道路两旁,到处都是被踩踏出来的杂乱的痕迹,两旁的草堆,树下,四处散落着晃眼的白骨。更有那还套在辕车上的牲畜,也被啃嗜的只剩下一副宽大的骨架,零散的倒在辕驾之下。村子里几间烧成瓦砾的农舍,在一片废墟之中,还往外冒出着缕缕白烟。虽然这几个少年都已经历过了青木峰上的生死搏杀,也见过了血肉横飞;肢离破碎的场面,可还是被眼前寂默的地狱一般的惨状惊的目瞪口呆。“北幽!”腾太子攥紧了拳头,血红的双眼,望着北边的天际,那里,有一团黑云正在像毯子一样盖过来,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明媚和亮丽,洒下了沉闷和烦躁,远远的甚至看得见黑云里一闪而逝的电光。

“这个仇我们早晚会和它们算清楚的!”无伤伸手搭在了腾太子的肩上,眼睛也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吁……”腾太子吁了口气,转过身来,“北幽……,恩!谁?”一瞥之下,只见从村子中央的井口旁边,一道灰色的身影,急速的蹿起,一闪,就消失在一座农舍之后。隐约中,只看得见灰影背上的两只粗短的羽翼。
“我去追!”无伤招呼了一声,就展开天衍步法,追了上去。此时的无伤,虽然还不能像长风那样缩地成寸、一步千米,可也是迅即无比,灵动异常,心智和体力都有了很大提高,所以腾太子刚想伸手阻止的时候,无伤早已去的远了。无奈之下,腾太子只得招呼其他人小心戒备四周,自己慌忙拔出长刀,也追了过去。
憋足了劲,脚底生风的无伤,眼看就要追上那灰色的影子了,可灰色的身影双翅一振,就翻身上了一道高墙之上。转过头来,无伤看见了在那消瘦的脑袋上,张着一对尖细狭长的耳朵,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更加透漏出恐惧和慌乱的眼神。“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无伤高声喝问起来。灰翼的羽人明显呆了一下,转过身,翻下墙头,飞逃而去。
无伤看着这道高约两丈的土坯墙,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也可以跃上去,往后退了些距离。定神看着这道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墙面,咬牙、提气,冲了上去,在快要靠近墙面的时候,伸脚在墙上轻轻一点,将前冲的势头化作向上跃起的力量,在空中一个翻身,就稳稳的落在墙头之上。一阵喜悦涌上心头,无伤知道自己又有所进步了。“站住,还跑!”翻身跃下墙头的无伤,又向灰翼追赶过去。
“漂亮!”,从后面追着无伤的腾太子,刚好看见无伤几近完美的翻跃,心下也不由跃跃欲试起来。脚下加力,将速度提至极限的腾太子,身形猛然向上拔起,“嗯,不好!”跃至一半的腾太子,前势已竭,眼看就要坠向地面了。情急之下,“呲!”一声,将青钢**墙面,借力之后,再向上跃起,终于翻上了墙头。腾太子不由抹了把冷汗,尴尬的看着不远处的无伤,终于清楚了自己在身法速度方面和无伤的差距。
“你是谁?”刚转过墙角,腾太子就看到无伤已追上了那灰翼的羽人,正翻身压上羽人的后背,双手还紧抠住羽人的喉咙,以防止他挣扎脱逃。腾太子赶忙跑过去,将青钢抵在羽人的脖颈之上,同时示意无伤可以放手站起来了。
“你从哪儿来的”腾太子宽大厚重的青钢抵在那还趴在地上的羽人脖子上,又出声问了一遍。趴在地上的羽人,迟疑着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恐惧和慌乱的神色。“说!”在腾太子的爆喝声中,羽人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我,我叫羽农”
“你从哪儿来的,怎么会在这儿?”无伤蹲下身子,柔声问道。显然是羽农眼底的纯净和胆怯,让他感觉到熟悉,像极了不久前的自己,同样的胆小和单纯。
“我从莫洛古城而来的,是流浪到这儿的”,羽农大眼睛忽闪了一下,但是从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却并没有能瞒过无伤的眼睛。“哦,这样啊,那我们回去吧!姐姐她们还在等我们呢”无伤悄悄向腾太子眨了下眼睛。腾太子会意,拍了下羽农的肩膀,就和无伤一起向村子里走去。
羽农踌躇着,迟疑的看着这两个远去的少年,终于还是跟了过去。
“你吃东西吗?”无忧拿了些干粮,走到屋檐下羽农坐着的地方,轻声问道。“嗯……,不用了,我自己有的,谢谢你!”羽农迟疑着,却还是拒绝的好心的无忧,自己从怀里摸出块烤的焦黑的食物,搁在嘴边嚼了起来。
“你吃的是什么东西啊?”蔷薇儿好奇的凑了过来。“这个,就是我刚才在那边找到的,你吃吗!”羽农伸手指着几人身后村庄的方向,“有点焦了,不过还能吃的!”。
蔷薇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不能确定这是什么东西。“没事的,你吃吧,我这儿还有呢!”羽农客气的推让着。“什么东西啊”无伤也凑了过来。“老鼠啊!”羽农笑眯眯的看着无伤。
刚刚把那焦黑的食物放在嘴边的蔷薇儿,闻言一愣。“呀……!”,猛然一声尖叫,从地上跳了起来,死命的甩着双手,满脸的厌恶和恶心。
“哈哈……”无伤好笑的看着蔷薇儿.“你方才就是在废墟里寻找这些东西吗?”腾太子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羽农。
“嗯!”羽农点了点头,走过去捡起蔷薇儿扔在地上的烤的焦黑的老鼠,“我一直都远远的跟着那些凶恶的黑煞们,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有这样的东西可以吃的!”
腾太子闻言思索了一会儿,而后一脸凝重的问向羽农“那你知道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嗯,是那边,好像是叫做……,桐城”羽农伸手指着北边。
“桐城!果然和我所料不差”,腾太子攥紧了拳头,血红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北方那片天空。
“哗!”一道闪电劈下,天空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此时的天地象墨一样的黑暗和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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