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情根魔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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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正要翻动尸身细查,尖锐的鸣声在静谧的树林间响起,一支响箭穿透密密的树林直冲云宵,“砰”一声在空中绽开一点杏黄色的烟花。玄机疑惑凝视着那朵烟花,众豪杰出城之前是约定过撤退的信号,但这烟花响箭却在约定之外。
难道是鬼门援兵到了?玄机的脑海中刚浮起这个想法,却见那围攻方阵正急的尸群突然如潮水般一股脑儿的向树林涌来。玄机连忙足尖一点,七手八脚的爬到了树上,此时,尸群先锋正好进入树林。玄机正在想尸群为何会发生异变,却见天空亮起一阵的红光,原来是潜入树林的江湖豪杰被尸群围攻,纷纷发出了告急撤退的信号。玄机数了下,一共有七个讯号,也就是说出城的十个小组中有七个小组十四个人已经被围攻。
就在七个讯号连放不久,又有两个讯号升空,其中一个是绿色的讯号,意思是击杀了一个魔人。玄机沉吟了下,自怀中取出信号弹,接出绿色的那个,将讯号放起的同时自树上一跃而下,背起地上的尸体便往城墙靠去。
幸好避尸药丸的效力还没有过,所以群尸虽然一批批涌入树林,玄机却也能自如穿过了尸群。
出了树林之后便见眼见火光耀眼,沉闷的脚步声迎面而来。玄机连忙将身上的尸体往地上一扔,挥舞双手招呼杀至的杭州官兵。这时又有七八个豪杰自林中跌跌撞撞的跑出,身上大伤小伤不断,众官兵连忙上去接应众人,幸运的是尸群只追到树林边缘便不再追击,所以这些杀出重围的豪杰才能安全的跑入官兵方阵内。
玄机见跑出的众人中没有玄因与李元亨,正心急如焚,却见林中又升起一轮明月,紧接着龙吟剑响,李元亨爽朗的笑声自林间传出。玄机大喜道:“是大哥,快去接应他们!”
却见两条人影自林中迅疾无比的窜出,人未至阵中,那爽朗的笑声先起,却听李元亨道:“是哪位兄弟诛杀了另一位魔人?”玄机笑着一指地上的尸体大声道:“大哥你看,我连尸体都带回来啦!”
李元享与玄因进入方阵后,闻声径直来到玄机这边,一见地上的尸体,李元亨笑道:“原来是二弟,这一次二弟可是大功一件啊!”二人正说话,却听城楼上守军鸣金收兵,原来是郭子离见尸群已退,担心城下军队贪功冒进,此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连忙叫守军鸣金。
于是众官兵发一声喊,由江湖豪杰所在的阵营先退,十多个方阵整齐有序的一一入城后,全城官兵齐声欢呼。郭子离大步走下城楼,喜笑颜开的与江湖豪杰一一行礼,见回到城中的几位豪杰都身上带伤,连忙吩咐手下去叫军医,又请众人去那府台衙门休息。
待得众人都处理了伤口敷药之后,郭子离与府尹张志声已经在堂中摆下庆功酒犒劳诸人。由于这次是李元亨与玄机二人发信号斩了二魔,所以二人记了首功,都被请上座。李元亨正礼貌的推辞,却见玄机毫不客气的一**坐了下去。众人一愣,随即轰堂大笑,李元亨笑道:“是了,我等江湖中人,本就没有这么多的客套。众位兄弟,今次能解了杭城之围是因为有大伙与郭将军手下的弟兄同心协力,而在下与二弟只不过是运气,正巧碰上了魔人,所以这第一杯酒,还是要先敬众位兄弟与郭将军!”
众人见他说得轻巧,却知能在偌大的一片林子中找到两个潜伏起来的魔人是极不容易的事情。反倒是玄机心中暗道:“真是被大哥说对了,这次全是运气。”一想起那尸体奇怪的死法,玄机反倒坐不住了。但李元亨与众人干了第一碗酒之后,又开始了一番说词,当下耐着性子坐着,却见旁边坐着的那位王姓豪杰脸上闪过焦虑之色,心下顿时奇怪,但这人的焦色只是一闪而过,若不是玄机无意中转头看到,恐怕也会发现不了。
他在焦虑什么?玄机默默的注视着他,心中百转千回。那人见玄机看着他,不由一笑道:“小道长好。”玄机点点头,问道:“王大哥,刚才看你脸现焦虑之色,是不是有什么要紧还没办好?”
那人一愣,旋即道:“没有啊,小道长看错了吧。”见玄机目光逼人,连忙端起酒碗道:“是了是了,小道长立了如此大功,在下应当敬您一杯,小道长,请!”抬手间一饮而尽后,对着玄机亮了亮碗底,一便伸手夹菜,一边与另一边的豪杰开始说话。这位王姓豪杰端碗之时,玄机觉得有异,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细细观看了半天之后,见此人始终无异状,当下心想:“定是最近坏人见多了,所以见谁都觉得不对劲。”于是顾自己吃了些东西之后,对众人道:“有些事情要去解决一下,一会再回来。”
众人以为玄机是要去茅房,当下会心一笑,玄机走到郭子离身边轻声问道:“将军,那具魔人的尸体现在被置于何处?”
郭子离道:“与先前的马脸尸体一并挂在城墙上了,小道长是要去看尸体么?”
玄机微笑着点点头,对玄因招手道:“师兄,你陪我出去一下。”
在座众人见玄机如此,俱在心中笑道:“到底是个小孩子,上个茅房也要人陪。”只有李元亨心下不解,玄机对着他神秘一笑后,拉起玄因便出了门。李元亨正要问郭子离玄机问了些什么,这些豪杰们却端着酒碗一一要敬李元亨。李元亨推辞不得,只好一个个干过来,待一轮刚喝完,第二轮又开始了,心中无奈,但想到有玄因在身边,玄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大不了等他回来再问好了。
却说玄机拉着玄因出门之后,一路奔上了城楼。玄机叫一名守卫把尸体放下后,又取过火把递给玄因道:“师兄,你帮我照明。”
玄因点头接过火把,玄机将尸体的裤子也都脱掉查看了一遍后,坐在尸体边沉思。城上的守军虽然对玄机的做法有疑问,但连那郭子离将军都要称玄机一声“小道长”,这些守军职位低微,自然不敢上前询问。
城外群尸刚退,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次围城。所以城楼上的守卫都是一脸警惕表情,除了巡逻的士兵发出的脚步声外,使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啪啪”声。过了许久,玄机突然开口问玄因道:“八师兄,有没有可能不留一点伤痕的让人因为窒息而死?”
“下毒。”玄因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下毒?”玄因在尸体脸上仔细看了许久,又贴近尸体嘴唇边上闻了下,问道:“八师兄,被下毒的人不是都会七窍流血而亡吗?”
玄因道:“如果是一般的毒药,并且口服下去确实会七窍流血。但我听师尊说过,江湖上有一种极厉害的毒药,中者立毙,但自外部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死因的。”
“是吗?”玄机转头对那名放下尸体的守卫道:“这位大哥,可不可以请你找条狗来,最好是饿了两三天的那种。”那名守卫答应了声,跑去找狗,玄因问道:“小师弟可是要验尸?”
玄机点头道:“我找到这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但尸体还算柔软,我想死去应该不超过一个时辰。而且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所以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时,守卫牵着一条黄狗跑了回来。玄机向守卫要过腰刀,自尸身上割了一块臂肉扔到黄狗面前。那黄狗虽然饿得两眼发绿,但还是谨慎的闻了半天,最后才试探的伸出舌头去舔了下。谁知那狗舌头还没有伸回去,这狗便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玄机与玄因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俱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心声,当真是中毒而亡,不过,这毒药也太厉害了吧。玄机连忙吩咐守卫把这一人一狗两具尸体拖到无人处给烧了,要不然等时间一久,尸体腐烂,毒性就会随着腐气飘散开来,到时死得人更多。那守卫见到那黄狗只不过舔了下肉块便中毒而死,当下也不敢迟疑,与另几名军士一起把尸体收拾走了。
尸体被抬走处理,玄机对玄因道:“八师兄,咱们也应当回去继续吃东西了,顺便问问李大哥他那边的魔人是怎么杀掉的。”
二人正走下城楼,却见一队士兵持着火把迎面而来。玄机二人让到一边,让这队士兵过后方才继续前行。但行不到数步,玄机突然回头看着那队士兵,心中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但仔细想时却又一片茫然。玄因问道:“小师弟在看什么?”
玄机道:“我觉得那队士兵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玄因道:“是不是持火把的那个军头?他是个惯用左手之人。”
“惯用左手!”玄机突然失声道。
玄因点头道:“你看那军头右手持着火把,佩刀也挂在右腰畔,正是习惯用左手抽刀之人。”
玄机一惊,连忙拉过一位守卫道:“军中有没有经验丰富的探子,赶快出城去探下尸群退走了没?”
那位守卫行礼道:“道长,郭将军已经派几位兄弟出城去了。”玄机点点头,便在城边等后,又等了约半个时辰后,城门开了一条缝,几名探子慌慌张张的往里跑,玄机一把拦住,问道:“是不是探到什么消息了?”
那几名探子见是玄机,便回答道:“尸群离城十五里聚集,恐怕要再次围城!”
“知道了,师兄,咱们快回去!”玄机拉起玄因便向府台衙门跑去。
二人跑回设席的大堂时,众人还在斗酒。玄机见那王姓豪杰已经不在座位,便快走几步到李元亨身边问道:“大哥,坐在那个位置的王大哥人到哪里去了?”
李元亨顺着玄机所指看了下后,道:“哦,你说王超王大哥,他已经回房歇息去了,因为他身上有伤,所以大家也就不强留他,你找他有事吗?”
玄机不答反问:“大哥,你能对我说下你是如何杀死那魔人的吗?”
李元亨笑道:“还能怎样,我进入树林找了许久,然后见到那个魔人正潜伏于树后,便过去一剑斩落了他的脑袋。”
玄机问道:“大哥的剑快,那个魔人一定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死于大哥剑下了吧?”
李元亨点头,却见玄机面色凝重,连忙问他是否出事。玄机一笑,说道:“大哥,我觉得,有魔人混进杭州府了!”
玄机说话时声音不大,但堂中却一下子静得掉针可闻。
玄机把见到魔人尸体,及刚刚验尸的情况说了下后,又道:“出征之前,众豪杰一起喝壮行酒,由于众人都是右手去端酒碗,而当时王大哥却是由左手端碗一饮而尽,在当时特别突出,所以我记在了心里,但刚刚王大哥敬酒和夹菜之时用得却都是右手。”
“两个魔人死后,群尸无首,退去也是正常。但探子报,群尸在城外十五里又重新聚集。再加上我这边这个魔人的死法,我怀疑,有魔人杀了王大哥之后,扮成他的模样混了进来。”
“小道长也只是猜测。”一名豪杰说道。
玄机点头道:“没错,我没有证据,也希望是我想多了。此刻王大哥因伤退席休息去了,咱们便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吧。”
众人把目光看向李元亨,李元亨道:“咱们就去看看王大哥的伤势如何了吧。张大人,您可知王大哥的房间在何处?”
张志声叫来先前替王超领路的差役问后,众人便由差役领着来到王超房外。李元亨上前敲门,谁知屋内一片寂静,当下伸手去推门,房门轻轻一推便开了。月光照进屋内,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床上被子更是叠放得整整齐齐,哪里像有人进来过的样子。
玄机到门边看了下后,脑海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脱口道:“不好,快去我媳妇那儿!”当下发足便向鬼月所住的客房奔去。玄因与李元亨二人身法虽快,但因为不知道鬼月房间在何处,也只能跟在玄机身后跑。
眼见鬼月的房间近在眼前,玄机一指房门道:“师兄,大哥,快去看看!”二人应了声,同时展开身形,双双抢到鬼月门外。李元亨一脚踹开房门,玄因正要抢入房中,却见房内乌光闪动,玄因连忙一个倒跃向后避去。破风声大作,数十枚暗器挟以劲风直取玄因,李元享伸手拔剑!
“当当当”的声音响作一团,龙吟剑光四射,只听侧边窗户“哗啦”一响,一个人影抱着不能动弹的鬼月疾窜而出,玄因连忙追了上去,那人却是足尖一点,身子陡然飘上了房顶,三两下便消失在重重屋檐后。

“追!”李元亨一挥手,领着众豪杰上房追了下去。玄因不敢离开玄机,便没有上房追赶。却见玄机一咬牙,向闻讯而来的张志声要了两匹快马,一跃上了马背,对那马说道:“马儿马儿,我媳妇被恶人掳走了,如果你助我追回来,我定当也帮你挑一个最漂亮老婆!”说完一扯缰绳,那马儿竟像是听懂了玄机的话,撒开四蹄向着玄机所指的方向奔去。玄因没学过马术,自然不会骑马,当下便提气施展轻功追了下去。
玄机纵马狂奔,眨眼间便到城门下。此时李元亨众人正追出城去,城门正要闭上,玄机大喝道:“快开城门!”一众守卫见玄机怒马而至,以为将军有紧急军情,不敢有误。连忙将城门再次拉大,玄机一骑如旋风般冲出杭州府,紧紧的追了下去。
一路上劲风扑面,两旁树木倒飞,玄机未习马术,全仗一口气支撑。但此刻马背颠簸纵是好手也要小心翼翼,更何况是初上马背的玄机。出城没多久,玄机再也支撑不住,眼看就要被颠下马背,**坐骑却像通灵似的突然放缓了速度。玄机顿时如获大赦,紧紧抱着马颈说道:“好马儿,乖马儿,回去以后我定给你找个漂亮的老婆!”
玄机又追了一会儿后,却见李元亨领着追出去的江湖豪杰正往回走,不由拍拍马头,轻扯缰绳停住,跃下马来问李元亨道:“大哥,可是把我媳妇追回来了?”
李元亨摇头道:“那魔人已经退入群尸之中……”还未等他说完,玄机重回马背,喝道:“走!”马蹄飞扬,速度之快,李元亨竟也拦他不住,当下便对江湖群雄道:“众位英雄请先回城告诉郭将军加紧防御,我去助我二弟一臂之力!”
“要闯尸群,怎能少了我朱猛!”两骑如风而至,一马空置,而另一马背上却坐着二人,一个是正在哈哈大笑的“雄狮”朱猛,另一个则是玄因。
“朱大哥!”李元亨见到朱猛赶来,顿时喜道:“若是朱大哥肯出手相助,那实在是小弟的福气。我二弟已经追过去了,咱们可要快些”说话间,李元亨已经翻身上马,三人二马继续追玄机而去。其余众人默然不语,一人道:“江湖中讲究义气相投,李小兄弟与朱爷都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好男儿,我等此时不能为他们出力,日后又怎能说是他二人肝胆相照的朋友!”说完当先追了出去,众人点点,纷纷跟上。
却说玄机一路纵马狂奔,不多时,尸群的腐气已然可闻,玄机一扯马缰,止住势头对那马儿道:“我玄机向来说话算话,前方是尸群,我去救了我媳妇就马上回来给你找老婆,你在此等我!”那马儿长嘶一声,玄机翻身下马冲入了尸群。
他服过避尸药,群尸不觉所异,任由玄机在尸群中穿插。但尸海茫茫,连玄机自己也不知道何处才能寻得到鬼月,当下便打定主意先直穿过尸群再说。当他在群尸中穿行有一柱香的时间后,群尸突然围住了玄机。玄机一惊,只道药力已过。但见那群尸体只是围而不攻,又觉得奇怪,正疑惑见,只见正面的尸群分出一条道来,那掳走鬼月的魔人扛着鬼月走到玄机面前,盯着他看了半晌,问道:“小子,你为什么追来?”
玄机一指鬼月,理直气壮道:“你抢了我媳妇,我自然要追回来!”
那魔人一愣,放声大笑道:“有趣,实在有趣!”魔人又笑了一会儿,冷声道:“此女是鬼母爱徒,也是最有希望继任下代鬼母之人,她必须守身如玉直到成为鬼母。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在我面前说谎,你说她是你媳妇,我不信。”说着手一指,群尸缓缓逼上。
玄机却笑道:“如果她不是我媳妇,我还会拼了命来救她吗?如果换成别人,我连看一眼都没兴趣。”
魔人冷笑道:“满嘴胡言乱语,不错,你是拼了命救她,而且还要把命留在这里。”
玄机笑问:“既然我要把命留下,那我便想问下,为什么?”
魔人道:“因为你的话太多。”
玄机一脸失望道:“原来不是因为我媳妇才要杀我。”
魔人冷笑道:“看来你很失望。”
玄机苦笑道:“我这媳妇恨不得杀了我,你不杀我,她也会杀我。只是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让她回心转意的机会。如果她知道我是为她而死,你说她感不感动?可惜,你这人太不会做人,不知道做顺水人情。”玄机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
魔人道:“做人情是因为知道别人迟早要还的。为一个要死的人做人情,有什么好处?”
玄机笑道:“至少在你死得时候,你会想起曾经帮过一个要死的人,那你走得也开心点,不是吗?”
魔人冷笑:“看来你是巴不得想死了,好吧,我就成全你!”
玄机仰天大笑,魔人问道:“你笑什么?”
玄机负手而立,傲然道:“如果你要杀我,你就不该和我说这么多话。既然你说了这么多话,你认为你还杀得了我吗?”
魔人冷声道:“试试看!”群尸如恶虎扑羊般扑了上来,
玄机右手猛得朝空中扔出一道灵符,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喷到符上,口中喝道:“精血为引,五气归来,天地无极,金乌现世,急急如律令!”玄机咒语刚完成,群尸已将玄机压得在地,无数的尸兵推成一座尸山,就是大罗金仙不坏之体也要被尸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正当魔人找着鬼月转身要走时,突然背后“轰”一声响,整个尸山成了一片火海,而那被压在尸山之下的玄机不知何日已经爬了出来,披头散发,手结道印,又一口精血喷向半空喝道:“追星逐月,天下永明!”
九个大如人头的火团从火海中疾飞而出,攻向魔人,火团未至,炽气逼人。那魔人不敢托大,连忙施展开身形四下闪避,但那九个火团攻如雷,奔如电,进退只在眨眼之间。那魔人本事虽高,但毕竟身负一人,躲了一个,躲不了其他八个,顿时被火团烧得哇哇叫。
玄机喝道:“再不放开我媳妇,我就要动真格的啦!”说着道诀引动,火团果然又快上几分。魔人无奈,只好弃了鬼月,全力躲避火团。玄机连忙跑了过去,将鬼月背起后,转头就跑。
那魔人见玄机要走,居然连命也不顾了,运足功力一声暴喝,九个火团竟然硬生生被他震灭了六个,剩下三个也是火光微弱,已经是强弩之末。那魔人气喘如牛,拔腿追上,慌得玄机跑得更快,哪知跑得急了,右脚背不小心打到了左小腿上,顿时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就这一个失误,魔人已经追上了二人。魔人又眼赤红,一手死死掐住鬼月,喘息道:“小子,给你个选择,要么她先死,要么你先死!”
玄机道:“你们渝影洞上次围攻鬼母不遂,鬼母复原之后自然会和你们清算。她是鬼母爱徒,有她在手,渝影洞就等于有了一张护身符,你是不会杀她的。”
魔人不再说话,双手用劲,鬼月顿时又眼翻白,玄机大惊,知道魔人已经知了理性,喝道:“住手!我听你的,你先放手,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玄机的顺从便得魔人把手松了松,鬼月大口大口的喘息,魔人道:“你自尽吧!”
玄机沉吟,但见魔人双手又紧,顿时连声道:“放开她,我听你的!”说着伸手入怀取出匕首,苦笑道:“匕首啊匕首,你跟了我这么久,想不到第一次见血竟然就是我的血……”
“少废话,快动手!”魔人不耐烦道。
玄机看着鬼月,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玄机苦笑道:“媳妇,这次你相公我当真是在劫难逃了。只盼你念在我为你而死的份上,为我守几年寡好了,一万年太久,相公我也于心不忍,你就勉强守个一百年吧。”
鬼月闻言怒道:“谁会为你守寡!小贼,我早晚都要杀了你!”
玄机摇头,魔人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这么婆妈,快动手!”说话间,掐着鬼月的手突然加紧。
玄机苦笑摇头道:“唉,到死都没个说我好的人,真是死不足惜啊!”言毕,玄机对着鬼月惨然一笑,一匕首刺入心脏,鲜血飞溅。
“小贼……”鬼月料不到玄机竟然真会为她自尽,顿时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见玄机横尸于地,虽然呼吸已绝,但嘴角依然带着那抹惨笑的余味,鬼月看在眼中,心中当真是又苦又涩。
“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傻瓜……”那魔人掐着鬼月的双手,也有点不敢置信。正当他有些出神的时候,一阵香气自背后袭来,魔人转身,却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正立于他身后,少妇腰佩一柄宝剑,身段婀娜,双眼更是妩媚动人,脸上戴了个鬼气森森的青铜面具。那魔人一见到这个少妇,当即跪下道:“师傅。”
鬼月虽然无法起身,但也开口道:“师傅,您来了。”
鬼母道:“摩勒,还不替你师妹解开**道!”
摩勒连忙在鬼月肩上拍了一掌,掌力直透全身经脉,鬼月顿时力气回复,起身再对鬼母行礼道:“参见师傅。”
鬼母问摩勒道:“你师妹的剑呢?”
摩勒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见鬼母发问,连忙道:“刚刚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来。”
鬼母道:“行了,你起来吧。”摩勒站起,退到一边。鬼母解下腰间宝剑,对鬼月道:“月儿,你拿着这柄剑,再去刺那个小子两剑,一剑刺透他的咽喉,一剑刺破他的丹田。”
“师傅,他已经死了。”鬼月对鬼母道。
鬼母不满道:“怎么,连师傅的话也不听了吗?”
鬼月顿时惶恐,道:“弟子不敢,只是,只是……”一时间却也说不下去了。
鬼母道:“只是什么?”
鬼月鼓足勇气道:“只是他是因为弟子而死,弟子不能再坏他的尸体……”
“啪!”鬼月左脸顿时红了一片,鬼母冷声道:“既然他已经死了,还能感觉到什么,去,再多刺他两剑!”
鬼月低着头,未有动作,却听又是“啪”得一声,右脸也挨了一耳光。摩勒不忍见师妹受苦,跪下说道:“师傅,就让弟子来代劳吧!”
鬼母右手一翻,青蛇鞭出手,“啪啪啪”数声,摩勒被连抽了十鞭,但他为人极为硬气,竟是一声不吭的生受了鬼母十鞭。鬼母收鞭入袖,对鬼月淡淡道:“拔剑,再刺他两剑!”
鬼月知道鬼母说话越是平静,便是杀机已动,当下拔了剑,但见剑身近柄嵌着一枚蛋形琥珀,琥珀之内天然形成了古体的“芳华”二字。鬼月持剑走到玄机身边,正要持剑下刺,但见月光下他那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又像失了所有的勇气,怎么也刺不下去,“咣当”一声,宝剑落地。
鬼母淡淡道:“月儿,你可知你刚刚握在手上的是什么剑?”
鬼月点头,答道:“是师傅一向珍如性命的‘芳华’宝剑。”
鬼母淡然道:“不错,师傅把性命都交到你手中,让你去刺这一个外人,你竟然下不了手?月儿,刺他两剑,这柄‘芳华’宝剑师傅便赐给你了!”
摩勒心中一震,“芳华”又何止是剑那么简单,代代鬼母都是以“芳华”剑为传位象征,这次鬼母竟然要把“芳华”赐给鬼月,那就是说,有了“芳华”之后,鬼月就是正式的鬼母继承人,在门中真正有了生杀予夺的大权。
谁知鬼月跪倒在玄机尸身边,泣道:“师傅,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下不了手……”鬼月泣诉,泪流满面。
鬼母长叹一口气,走上前将鬼月搂入怀中,说道:“如果这样你还下不了手,这便是你的命。他,注定是你命里的魔星。月儿,最后听师傅一次,刺他两剑,你就能永远摆脱他。要不,你这一生都要掌握在他手里!”
鬼月摇头,鬼母叹息。良久,鬼母对着玄机的尸身道:“你还要她流多少的眼泪你才肯起来。还是,你非要我抽你几鞭才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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