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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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缓步行到张奉人病榻之前。
低头看去,只见那张举人紧闭双目,脸色一片苍白。
关中岳回顾了沈百涛一眼,低声说道:“沈兄,他伤在什么地方?”
沈百涛道:“好像是伤在左肩头上。”
关中岳目光转到管家身上,道:“这位管家,请脱去贵主人身上的衣服。”
那管家征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沈百涛接道:“我们奉督帅之命来此管贵主人看病。”
那管家口中连声相应,人已举步行近病榻,除去了张举人身上衣服。
关中岳目光到处,果见张举人左肩之上,有一片赤红颜色。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兄,这伤痕很怪,不像是掌痕,也不见肿起来,不知是何物所伤。”
关中岳神情严肃,也未回答沈百涛的问话,似是全神贯注在检查那张举人的伤势。
足足过了一盏势茶工夫之后,才回顾了那管家一眼,道:“贵主人服过药物吗?”
那管家应遵:“三位名医会诊,但也未具体的说出病征,三个人研拟了一个药方,服过两服药,但敝主人,却一直在晕迷之中。”
关中岳道:“他没有醒过一次吗?”
管家黯然说道:“未醒过一次。”
关中岳道:“也没有再恶化下去?”
那管家点点头,道:“一直是这个样子。”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替他穿上衣服吧!”
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咱们走吧!”
两人退出张府,沈百涛忍不住问道:“关兄,瞧出一点门道没有?”
关中岳道:“咱们先回到敝分局中,再详谈如何?”
沈百涛道:“听凭关兄的吩咐。”
关中岳点头一笔,放步而行,一口气奔回到镖局里。
方振远、林大立、杨四成都围在厅中等侯,个个愁眉苦脸。
眼看关中岳无事归来,顿然愁颜一展,齐齐迎出厅外。
关中岳挥挥手道:“不用行礼。”
大步行八厅中,望着沈百涛道:“这位沈兄,也是咱们武林中人,在督帅面前担待了很多。”
方振远、杨四成、林大立等齐齐抱拳,道:“谢过沈兄。”
沈百涛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道:“兄弟不过是稍尽微力,怎敢当诸位大礼。”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哥,督帅怎么说?”
关中岳道:“这位沈兄,转达了督帅之命,要小兄追回牧羊图。”
沈百涛取出三百两黄金,道:“督帅劳动诸位,甚感不安,这点意思,还望诸位笑纳。”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督帅的赏赐很重,咱们已责无旁贷,这本是一场武林中的事故,想不到一拖入了官场。”
方振远道:“事由小弟,杀头坐牢,小弟愿一人承担。”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督帅追的是牧羊图,由这位沈兄担保,督帅已答允不再追究内情。”
杨四成道:“这么说来,咱们只要找回牧羊图,那就成了。”
沈百涛道:“这一点,兄弟可以保证,只要追回牧羊图,督帅决不再查周内情,而且还要把方兄署兄的字据,交还方兄。”
方振远望望关中岳,道:“大哥,准备如何着手?”
关中岳道:“目下我还有着手之法,想来此事很麻烦……”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身上,道:“沈兄可有什么高见?”
沈百涛道:“兄弟这些年一直没和武林同道来往,对此事,实是一筹莫展,关兄重望江湖,想必有应付之法,兄弟觉得这件无头的公案,不妨照江湖上的办法处理。”
关中岳道:“关某走镖江湖,确实交了不少江湖朋友,这些人龙蛇混杂,素不喜和公门中人往来,沈兄如要参与此事,就不能以督帅府中的长随身份参与。”
沈百涛道:“江湖中人,识我者并不多。关兄随便给兄弟一个身份就是,贵镖局的分局甚多,就说兄弟是一名镖师,未尝不可。”
关中岳道:“那岂不太委屈沈兄了吗?”
沈百涛道:“关兄给弟帮忙,兄弟感激还来不及,怎能说委屈二字?”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好!咱们先设法见着花花公子葛玉郎。”
回顾了林大立一眼,道:“挑起红灯,再派人出去瞧瞧。”
林大立一欠身,接道:“属下知道。”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沈兄,事已至此,急也急不上来,咱们先喝两盅,关某要谢谢你沈兄多方的照顾。”
举手一挥,道:“摆酒。”
虽是大年除夕,但因总镖头在此,所以局子里的大师父并未回去,也有一半趟子手,留在局子里听侯遣派。
一声摆酒令下,片刻工夫,酒菜齐上。
共中岳坐了主位,抱拳肃客,坚请沈百涛坐了上席,方振远,杨四成两侧相陪。
一桌酒席上,就坐了这四人。
关中岳举杯说道:“沈兄请尽此杯,兄弟先干为敬。”沈百涛道:“当受不起。”举杯一饮而尽。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沈兄酒量如何?”
沈百涛道:“略有小量。”
关中岳道:“咱们痛快的喝一次量尽为止。”
四人酒量都好,放杯畅饮,纵论古今,自有一股豪迈之气。
这席酒,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沈百涛推林说道:“兄弟尽量,再饮下去,只怕就要醉了。”
关中岳道:“沈兄既已尽量,就此停住……”
话刚住口,林大立匆匆走了进来,欠身说道:“总镖头,属下找到了葛玉郎……”
关中岳嗯了一声,放下酒菜,道:“他现在何处?”
林大立道:“现在厅外。”
沈百涛起身接口道:“关兄,何不请他进来一叙?”
关中岳点点头,低声对林大立说道:“请他进来。”
林大立应了一声,退出大厅。
片刻之后,葛玉郎手摇着折扇步行人大厅。
关中岳一抱拳,道:“劳动大写,关某极感不安。”
葛玉郎道:“好说,好说,关兄遣人寻访兄弟,想来必有要事了?”
口中说话,两只眼睛,却不停地在沈百涛脸上查看。
关中岳含笑道:“没事怎敢惊动葛公子……”
葛玉郎接道:“兄弟洗耳恭听。”
关中岳道:“关于那牧羊图的事,兄弟已查出了一点内情。”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两位去看过了那位张举人。”
关中岳心中一震,但面上却尽量维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那位张举人,想是葛兄的人了。”
葛天郎道:“这个么?就很难说了,咱们在外面走的人,总希望多交给朋友。”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脸上,道:“这位是……”
沈百涛道:“兄弟姓沈……”
葛玉郎接道:“这么说来,兄弟是没有想错了,沈兄是帅府中的要人。”
葛玉郎一口说出了沈百涛的来历,不但沈百涛吃了一惊,关中岳等也都听得为之一呆。
葛玉郎仰天打个哈哈,道:“虽然侯门深如海,但沈死在帅府中是一时红人,帅府中有谁不识,兄弟只要化费上几两银子,就不难把沈兄打听清楚了。”
沈百涛镇静了一下心神,道:“只怕不是那样容易吧!”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此事暂不争论!”
目光一掠关中岳,道:“关兄请兄弟到此,有何要事,也可吩咐了。”
关中岳道:“我想葛兄早已清楚了,那牧羊图在张举人手中被抢。”
葛玉郎道:“这个兄弟也知道了,但不知是何人所取?”
关中岳道:“兄弟情葛兄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事情。”
葛玉郎略一沉吟,道:“张举人昏迷不醒,此事如若无法从他口中间点详情,只怕是很难查出后目来,不知关兄要如何着手?”
关中岳道:“所以咱们得碰个头研商一下。”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如果咱们三个人,能够联手查问这一件事情,倒也是一段武林佳话,官匪合手,再加上一位大镖师,当真是一桩千古难得一见的盛会了。”
沈百涛道:“葛公子自比为盗,不觉得太委屈吗?”
葛玉郎道:“把督帅身边红人,比喻作六扇门里鹰犬,难道就不委屈了?”
沈百涛脸色一变,似要发作,但却强自忍了下去,哈哈一笑,道:“葛公子讲话最好能客气一些。”
葛玉郎嗯了一声,笑道:“沈兄,有一件事,我想先说明白,免得到时侯使总镖头为难。”
沈百涛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是做生意的,而且是大生意,所以他对你们官府中人,有些畏惧,但他怕的不是你沈兄的武功,也不是怕督帅统率的千军万马,而是怕镖局不能开下去,北六省十几处分局,上千的伙计,无法生活……”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至于我葛某人在江湖上走动,对你沈兄,更是未放心上,说的好,咱们是朋友,说的不好,咱们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沈百涛冷笑一声,道:“葛公子可是要威吓兄弟吗?”
葛玉郎道:“兄弟说的句句真实,沈兄如是不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关中岳道:“两位不用争执,有话咱们慢慢的商量。”
葛玉郎神情肃然地说道:“关兄,我知道你有碍难,不过,我葛玉郎如若不先把话说在前面,只怕对不起人关总镖头了。”
关中岳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那牧羊图已是兄弟之物,咱们取不到也就算了,如若是取得到,那牧羊图应该归谁所有?”
沈百涛道:“督帅要收回!”
葛玉郎道:“就这一个条件,咱们已经谈不拢了。”
关中岳道:“葛兄,那牧羊图原非你所有,督帅布政四省,葛兄让一步,有何不可呢?”
葛玉郎道:“关兄家大业大,自然怕事,我葛某人却还未把这件事看的很严重,火起来,我要到皇宫内去游玩一番……”
哈哈一笑,接道:“要讲理,图是刘大人答允送给在下所有,督帅如想凭仗权势取走那牧羊图,岂非是强取民物,王子犯法一律同罪,市政的大员,就可以不守王法吗?”
沈百涛道:“这么说来,葛兄是要定了那牧羊图了?”
葛玉郎道:“不错,那本已是我之物,我为何不要。”
关中岳叹息一声,道:“如若那牧羊图被兄弟取到了手中,葛兄准备如何?”
花花公子葛玉郎凝目盯在关中岳的脸上,道:“依照常情而论,你关兄这番作为,出尔反尔,定为江湖中人所不齿,但你处境不同,兄弟能够谅解关兄。”
关中岳脸上微泛怒意,神态更见威猛,淡淡一笑道:“镖到原定之地,我们已无责任,原本可以不管,但在下也一直未承认那牧羊图已为你葛兄所有,正如葛兄所说,我姓关的是安善良民,自然是不能和你葛公子比了。”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关兄的意思,兄弟已经明白了,当着这位沈兄的面,咱们把话说个明白了。”
语声一顿,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脸上,接道:“沈兄,牧羊图是那位刘大人送给我葛某人的,依情依理,目下已是我葛某人所有之物,你沈兄插手这件事,纵然能够取得了牧羊图,我葛公子也要想法子收回……”
沈百涛接道:“如是你葛公子有这份能耐,姓沈的只好认命,不过兄弟有几句话,不得不先说明,兄弟虽是出身武林,但我追随督帅甚久,武林同道和我沈某人已很少渊源,一旦把事情闹大,兄弟可没有法子阻止官府中人插手此事。”
甚玉郎微微一笑,道:“我葛某人既然要那牧羊圈,老实讲,已经了解帅府中的势力,看在你沈兄也是武林出身的份上,葛某奉劝你两句话,人急拚命,狗急跳墙,如若那位督帅大人,敢下令四省缉捕,动我葛某,先要他保护好自己的脑袋瓜子,葛某人是江湖浪子,生死事不足为借,督帅是位极人臣的大员,一旦有了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不划算的事情。”
目光又转到关中岳的脸上,接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在下和关兄似乎是已缘尽于此,咱们从此刻起,划地绝交,你关兄该如何,悉听尊便,葛某人就此告别。”
一抱拳,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道:“葛公子慢走一些,关某理应送你一程。”
葛玉郎淡然一笑道:“不用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哪一天关兄能摆脱开官府的约束,咱们仍是好朋友。”
加快脚步,一转眼间,走得个人影不见。
关中岳目睹葛玉郎远去的背影,缓缓说道:“沈兄,葛玉郎是能说出就能做出的人,这件事,沈允要仔细的想想了。”
沈百涛略略沉吟,道:“关兄,你要兄弟想些什么?”
关中岳道:“督帅大人的安全。”
沈百涛道:“也许那葛玉郎确有着非常武功,但在下在帅府中早已有着严密的布置,但葛玉郎既然夸下了这大的海口,在下不得不作个准备了。”
关中岳道:“沈兄,你准备要兄弟如何处理此事?”
沈百涛道:“就武林中规矩而言,沈某人似乎是不能强你关兄所难,但事情发展,已由牧羊图,到了督帅的安全,关兄既已卷入这个漩涡,似乎是已无法再脱出这场是非?”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沈兄,你干脆明白说出来,要我关某如何?”
沈百涛道:“兄弟只想到两件事,一是督帅,二是追回那牧羊圈。”
关中岳道:“两件事都很大,但办起来确有着顾此失彼之感,兄弟不能常驻督府保护督帅。”
沈百涛道:“关于此事,应该有一人釜底抽薪之策。”
关中岳道:“我明白沈的意思,想一举间生擒那葛玉郎,下了死。”
沈百涛道:“如若此事能使督帅安全,关兄是否愿意帮忙?”
关中岳道:“兄弟就算愿帮忙,可未必有这份能耐!”
沈百涛道:“那么关兄不准备插手此事了?”
关中岳摇摇头,道:“这件事兄弟也不能袖手不管。”
沈百涛满脸疑问,望了关中岳一眼,但却忍不来未曾再问。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沈兄的心中,也许有很多的怀疑,其实关某人确有很多苦衷,沈兄追随督帅,算是公门中人。”
对有些江湖上的隐秘,兄弟是不得不保留一些,我关某在江湖走嫖,不能被江湖上朋友们骂我没有道义。”
沈百涛道:“我明白,在下也想回帅府中安排一下,关兄对那葛玉即十分推重,其人定然有过人之处,明日早晨兄弟再来探望关兄。”
关中岳道:“好!咱们明天再见吧,兄弟不送了。”
沈百涛道:“不敢不劳。”转身而去。
林大立直送那沈百涛走出大门,才掩上房门,退回大厅。
关中岳长长呼一口气,回顾了林大立一眼,道:“你叫帐房结算一下历年的盈余,准备好银镖。”
林大立满腹疑虑,但却又不敢多问,欠身一礼,道:“属下立刻吩咐他们准备。”
关中岳举手取过壁上的单刀佩好,披上斗篷,道:“我要出去一下,至迟明日五更之前归来。”
方振远道:“大哥,要他们跟你一同去,也好听从吩咐。”
关中岳摇摇头,道:“不用了……”
一面举步而行。
到了大门口处,关中岳停下脚步,道:“兄弟不用送我了,要他们小心防守,别再出了麻烦,这时刻,不能再发生任何意外。”
方振远欠身应道:“小弟尽力而为,大哥也要小心一些。”
关中岳微微一笑,迈开大步而去。
方振远目睹关中岳的背影不见,才缓缓退回镖局,掩上木门。
除夕之夜,正是家家团聚,围炉取暖的大年夜,虎威镖局开封分局,也在大厅生了一炉熊熊的炭火,但围炉围坐的不是父子家人,而是一群面色凝重,身佩兵刃镖师。
这一宵中,几人就在围炉清淡中度过。
天到五更时分,突听得天井院中,响起了波的一声轻响。
方振远呼的一声熄了桌边的火烛,道:“什么人?”
厅外响起了关中岳的声音,道:“是我。”
这声音方振远和杨四成都十分熟悉,齐声道:“总镖头。”
林大立燃起桌上的火烛,关中岳已经步入了大厅。
他生就十分威严,此刻面色严肃,直叫人望而生畏。
关中岳缓步行近炉火旁侧,解下佩刀,道:“你们都坐下。”
几人依言,落了座位。
方振远傍关中岳的身侧坐下,低声说道:“大哥查出牧羊图的下落了吗?”
关中岳摇摇头。
沉吟了片刻,道:“今天已是大年初一,咱们找不到牧羊图,必得留在开封,这一留,实难想得出要留多久时间了。”
方振远道:“我看这件事,还得从葛玉郎身上追查。”
谈话之间,突闻得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送来。
林大立望望窗外,天色渐明,起身说道:“不知哪一家,这早就上门拜门了。”
关中岳道:“你去瞧瞧,如非必要,不要提我在此。”
林大立应了一声,快步行了出去。
片刻之后,捧着一个红封盒子,大步行了进来,道:“副总镖头,你在开封府交了个好朋友,一大早就送上年礼。”
方振远一皱眉头,起身接过红封盒子,只见上面写着:“微礼赠,恭贺新喜。方副总镖头笑纳。
关中岳望了那红封木盒一眼,道:“那盒里装些什么?”
方振远摇摇头,道:“小弟不知。”
关中岳道:“那是何人所送?”方振远摇摇头,道:“小弟也不知道。”
关中岳伸出手去,一捏盒子,道:“打开时,小心一些。”
方振远应了一声,缓步行到大厅门口,缓缓揭开一层包在盒子上的红缎子,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
方振远不敢即地打开,先摇了一摇,听不到声音,才缓缓打开盒盖。
他在除去红封,览赏木盒之时,心中一直不停的打转,想不出这木盒是何人所送。
因此,他打开木盒时,极为小心,暗中运功戒备,又把双手伸出老远。
哪知盒盖打开,竟然是没有一点动静。
方振远缓缓收回木盒,眼光投入盒中,不禁为之一怔。
原来,那木盒之中,赫然放着叠好的牧羊图。
杨四成道:“副总镖头,盒中放的什么?”
方振远道:“牧羊图。”
关中岳愕然道:“牧羊图。”
方振远道:“是的,小弟瞧过这幅图,错不了。”一面伸手从木盒中取出牧羊图,双手交给了关中岳。
关中岳报开牧羊圈,仔细地看去。
一面问道:“兄弟,你仔细想想看,这幅图是谁送来。”
方振远道:“小弟想不出来。”
关中岳似是极快的被牧羊图所吸引,不再问话,全神贯注在那幅牧羊图上。
天色虽然大亮,但室中仍然很暗,桌上高燃着一支红烛。
林大立捏去烛上的火花使烛火更为明亮一些。
关中岳轻轻一掌,拍在木桌之上,道:“好图啊!好图,无怪乎很多人要抢此物。”
但闻一声轻笑,传了过来,道:“关兄果然是人中之龙,兄弟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转目望去,只见沈百涛身着黑色或装,站在门口之处。
室中之人,都把精神贯注在牧羊图上,竟然不知他何时来到。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沈兄好俊的轻功啊!”
沈百涛脸一红,笑道:“兄弟来的太早,见贵局大门未启,就越墙而入。”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沈兄来的正好!”折好牧羊图,放入木盆中,接造:“沈兄见过这幅牧羊图吗?”
沈百涛道:“兄弟来曾见过。”
关中岳道:“那是说沈兄无法鉴定了”
沈百涛道:“但关兄神目如电,想来不致受人欺瞒了。”
关中岳会上木盒盖子,缓缓接口道:“依兄弟的看法,这木盒中的牧羊图,确属真迹,兄弟不敢居功,这幅图,得来的很曲折,并非我关某人的力量……”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不管如何,图已到了手中,兄弟想这件事,也该完了,沈兄请把图带回,上复督帅,关某人这就要动身赶回北京。”
沈百涛轻轻叹息一声,道:“关兄,大年下,兼程赶路,不觉太辛苦了吗?”
关中岳笑道:“吃我们这一行保镖饭的,哪管阴雨年关,谈什么辛苦艰难,沈兄这份关怀,兄弟心领了。”
沈百涛叹道:“兄弟进门之后,只听关兄滔滔而言,兄弟一直没有讲话的机会……”
关中岳听的一呆,接道:“什么事?”
沈百涛低声道:“督帅和关兄有缘,希望再见关兄一面。”
关中岳道:“这个,这个不用了吧!”
沈百涛轻轻咳了一声,道:“督帅今宵在暖厅设宴,希望关兄赏光。”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缓缓说道:“沈兄,兄弟不过是一个保镖的镖头,和督帅大人交往,未免是有些太高攀了。”
沈百涛道:“督帅虽然是国之栋梁,但他的私下为人,却是和蔼异常,他很赏识关兄……”
关中岳摇摇头,接道:“沈兄,我们吃江湖饭的,最忌和公门中人往来,在下如若三番五次晋见督帅,只怕彼此都有害无益。”
沈百涛淡淡一笑,挽手人怀中摸出一张大红请贴,道:“这是督帅请关兄叙话的贴于,请关兄过目吧。”
关中岳打开一瞧,苦笑一下,道:“好吧!在下依时赶到督府。”
手捧木盆,交给了沈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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