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吃过早饭，全体队员在操场集合，赵彪宣布了外出纪律和注意事项。队员们列队走出中心大门，各奔东西，风一样散了。
王若、贾萍和鲁丹丹三人上了中巴，忙去找地方剪发。
中巴走了两站地，店铺渐渐多起来，街道上晃动着穿得红红绿绿的行人。三人下了车，顺着店铺找发廊。
“萍姐，你瞧，这是发廊吧？”鲁丹丹指着一个装修得很别致的门脸说。店号是“枫林剪吧”，门口扯着的红塑料线上，凉着很多毛巾。门开了，一个清秀的女孩眉眼儿一笑问：“三位是剪发的吗？请进来吧，外面挺冷的，不剪也没关系，进来坐坐也可以嘛！”
王若和贾萍对视一下，贾萍说：“好，我们进来坐坐。”
进了门，脸上一暖，贾萍解开了围巾，鲁丹丹四下里看。
一个头发染得像团火似的男青年忙站起来，笑着说：“哟，三位来了，请坐请坐，朵儿，快沏茶，喝口水暖和暖和。”
王若见了，觉得店家挺会揽生意的，便直接走到剪发椅边，对她俩说：“行，就在这剪剪吗，还不错！”说完，打了个喷嚏。
鲁丹丹看看贾萍，贾萍说：“就依了王大公子的，三个小时就要返回中队了，咱们抓紧点，丹丹，别楞着了，坐吧。”
三人坐下来，从里屋钻出几个女孩子，忙给他们洗起头来。
叫朵儿的沏了三杯茶，一一放在他们面前，热气缭绕。
王若说：“看见这热气，叫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幸好我刚脱了外套，德叔他们可冻惨了，回来后几个人咳嗽了一晚上。”
鲁丹丹扭过头来问：“听她们说，你们叫李教官恶整了一回……”
“小姐,请坐正好吗?不好意思。”洗头妹扶着她的头说.
“好,好,”鲁丹丹正过身来,“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贾萍在他们之间坐着,闭上眼睛,说:“怎么一回事？王大公子最清楚，谁有他明白呀！是不是，王若同志！”
三双手在三个脑袋上挠着刨着，白沫儿四溅。
“天寒地冻三尺雪，点点滴滴在心头啊！”王若说。
“到底咋回事呀！吃早饭的时候，好几个男生都叽哩咕噜的，好像在骂什么人。”鲁丹丹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头上一团白。
“魔鬼式训练，一个月，这一天的含金量可不低呀！”王若说。
“这种训练好像没听说过，看这来势，非脱胎换骨不可。”贾萍说。
“是啊！为什么叫魔鬼式训练呐？魔鬼者，凶险之至也！”
“萍姐，下午还搞洗礼宣誓仪式哪，一定很好玩！”
“好玩？那就多洗几礼吧。”
洗头妹问：“大姐，你们是基督教徒啊，我有个姨妈也信基督教，也搞什么洗礼，心可诚了！”
贾萍手往王若一指：“问他，我们信的什么教。”
洗头妹问王若：“这位大哥，洗礼了是不是像咱们中国人出家一样呀？”
王若、贾萍忍不住笑起来。王若一笑，咳嗽一声，忙忍住了。鲁丹丹也跟着笑，洗头妹脸一红，别的姐妹也对着她直笑，剪吧里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王若闭上双眼，心里乱乱的，理不出头绪，七七集团的管理，万云天的谈话，离职前七七同事们的欢送会，人才创业中心的食堂，操场上的鸭子步，马少昆的一席话，洗澡间的处罚，漆黑走道上李教官的训斥，赵教官、宫队，卓越奋进，通达天下，食以民为天，轮船的画面，德叔、钟鸣，还有什么，哦对了，周菲菲，小广播，午餐前的唱歌，仅仅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感受了这多事，接触了这么多人，能不累吗？
“大哥，我去给你冲一下吧。”洗头妹说，“给你冲一下头，水很热，感觉会舒服一些。”
回到座位上，红头发小伙子便走过来，问：“大哥有什么要求，保你进来帅，出门更帅！”
“别帅呆了就行，出门就有女孩子回头！”贾萍也正准备冲头，回头说。
“往短里剪吧，不是光头就行！”王若抹了额头的水珠子，对小伙子说。
“剪这么短呀，长起来要几个月呐”小伙子弯下腰说。
“没关系，剪！”
叫朵儿的站在一旁说：“你们是不是来卓通培训的？他们的学员一来就叫剪短，我们这里他们常来，一个比一个剪得短，但又不允许剃光头，大哥是外地来的吧？听口音是北京人吧？”
“对，猜的不错。明白了吧？师傅！”王若说。
“行行，我知道了。”小伙子操起剪刀，干了起来。
鲁丹丹问：“萍姐，我们的头发怎么剪呢？”
贾萍拿大毛巾吸头发上的水，坐下来说：“短发，齐耳短发，江姐式发型！快把你那个马尾巴剪了吧，甩来甩去的，训练起来烦着哪，反正在中心又不许谈恋爱，女为悦已者容，弄那么漂亮给谁看哪，你说是不是这理，王若同志！”
“基本同意，原则通过。”王若闭着眼睛答。
两个正在看电视的小伙子站起来，走到鲁丹丹、贾萍的椅子后面，一个黄头发问：“大姐，剪短发舍得吗？”
“这有什么舍不得，剪！”贾萍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不要征求老人们的指示。”王若说。
“老人们的指示很精炼，出门在外，交友要慎，小心上当，后悔莫及！”贾萍笑着说。
“彼此彼此，心同此理！”王若点了点头。
“大哥，你别动，上面剪着呢！”
鲁丹丹冲完了头，坐定，咔嚓一剪，马尾巴断了。
“真讨厌！别人留了两年才长成的，完了！”鲁丹丹叹气道。
叫朵儿的嘴很甜：“姐姐放心，不出一年就会长回来的，越剪越长，发质还会更好，因为长出来的是新发嘛！”
正说笑着，王若上衣口袋里一震，手机来信息了，看来开机开得正是时候。掏出来打开一看，是七七集团的好朋友费光发来的。
“若兄，训练开始吗？和贾保密工作做得怎样，一个月难熬哦，贾若不去，兄可作风流游，看来算盘没打好哦，光”
王若一笑说：“费老本色不改，难得出息哟！”给他回了一条。
“光兄，保密倘可，但阶级斗争复杂，不可大意。中心美女如云，弟悔之晚矣，光兄可有意来江岛一训，必有意外收获，现如何。”
费光很快就回了信息。
“江对你离职较不悦，疑你和贾均去卓通，你们尽量少和七七这边朋友联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好好干，万一有合适岗位别忘了关照老兄，这边有情况会随时告知你，你怎么老不接电话。”
王若又发给他。
“训练不准带手机，平时也是静音或震动，江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让他知道为好，能瞒则瞒吧。训练将开始，听说极苦累，放心，一切均好。”
信息又回了。
“明白，代问贾好，你们多保重，要开会了，再联系，王总，拜拜。”
王若故作自言自语的说：“我有一个叫费光的兄弟也想到卓通来，向我打探情况，他还说了一些七七的事，都挺好的。”
贾萍听了，心里早明白了几分，也不接话，对理发师说：“头发别拉太直了，对，稍微拉一拉就可以了。”
电视机里播放着中央电视台的《同一首歌》节目，歌星们一个接一个上场，刘欢、那英、王力宏、朴树，掌声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韩红的歌声一响起，鲁丹丹便叫了一声：“等一等！师傅。”从椅子上跳起来，凑到电视机前，跟着韩红唱起来，直到唱完了，才回来坐到椅子上，嘴里还哼着曲儿。
“看来你是韩红的粉丝，丹丹，就你这美人坯子，就该学文艺，做餐饮太委屈你了。”贾萍说。
“多谢萍姐慧眼，我在学校里还得过青春风采大赛二等奖哪，要是我的普通话还好一点，一等奖肯定稳拿！”
“是嘛，我瞅着你有明星相，别急，这么年轻，机会大把的。”
“那就好，要有那么一天，一定先谢你萍姐！”
“你到时候别忘记这个姐姐就不错了，哈哈！”
正说着，街上突然响着警车的喇叭声，一辆接一辆疾驶而过，人群也纷纷跟
着车跑。
“又是哪儿干起来了，前天刚抓走六个混混。”理发师说。
王若问：“白天街上也有打架的，看样子事可不小啊。”
“那可不是，江岛这地方的痞子不少，身上都带着马刀，红了眼碰谁劈谁，前天
砍倒了三个，有一个人还没送到医院，半路上就没气了，刀下得深，血流得太多了。”
叫朵儿的站在门口朝外看，说：“看，来了好多警车呐！”
这当口，三人的头发也剪完了，付了钱，出了枫林剪吧。
街上的人都三五成堆的，比划着前头打斗的场面，绘声绘色的。
鲁丹丹看了一下手机说：“时间还来得及，我们买点儿东西吧。”
王若看了贾萍一眼说：“丹丹，你去对面超市买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动作麻利
点，别误了点。”
贾萍说：“你去吧，我来的时候都买齐了，没什么买的，我们
等你。”
鲁丹丹听了，就一跳一跃的摸着刚剪的短发，进了对面的超市。贾萍围上围巾，掏出小镜子看起来。
王若说：“你剪短发显得精神清爽，挺好，我以前怎么没让你剪哪！”
“是我人上相，剪什么都好看，下次再留个大辫子你看看，一样特酷！”
“哟，这你可经不起夸呀！还真当一回事了，贾大小姐！”
王若下意识的去搂贾萍的腰。
“去、去、去，晕了不是，保持清醒！”
“这地方，怎么定了这个规矩！”
“不知道吧，往后就明白了，规矩多着哪！我呀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打工吧，东家和西家，强也强不了哪去，差也差不了哪去，得看你的运气和造化。卓通有卓通的好，七七有七七的妙，可这都是万云天和江大川的，不是咱们的，归根到底一句话，得有自个儿的，别绑在别人的身上。我呀，也是单纯简单，跟着你跑这奔哪的，要不是看着你当初对我死缠烂打的份，哼哼，你可就瞧好啰！”贾萍掏出眉笔，补着妆。
“你只说对了一半，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在七七也好卓通也罢，我认为学管理是最大的收获。他们在全国都是一流的，在这样的企业，值得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七七的江大川，那种思维和魄力，卓通的万云天，他的闯劲和执着，这都是值得研究和学习的。就说这里的魔鬼式训练，对我们来说都是全新的东西，可能会吃上一些苦，可这都是耐人寻味的，你说呐？”
“我明白你的意思，道理上是没错，放心，我不会给你当包袱的，没问题。丹丹快出来了，咱们远点，别露馅了。”
等鲁丹丹回来，三人忙上了中巴，返回中心，时间还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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