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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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回到寝室,贾萍坐在床边,怔怔的,还在想刚才运动场上的一幕,赵彪的大吼,鸭子步,绿压压疲惫的人群,急促的喘气。她把笔和本子放好,小柜子里放着她常看的书,一本是《杰克●韦尔奇自传》,另一本是凤凰卫视中文台主持人陈鲁豫的《心相约》。她翻开《心相约》,鲁豫甜美的笑着,灿烂而迷人。贾萍很喜欢看《鲁豫有约》专题节目,受访的主人公都是当红的名人,他们的人生令贾萍向往,所以王若总笑她是一个爱追梦的女孩。她叹一口气,合上书,关上柜门,杜晓贞和老队员下了操,一瘸一拐地进来了。
“晓贞,没问题吧?”贾萍忙走上前,挽扶着她。
“没事,揉揉就好了,家常便饭!”杜晓贞找一个就近的床坐下来,几个老队员也揉腰捶腿的,闭上眼睛喘气。
“你呀,以后就会尝尝这红闷鸭子,味道好极了!”杜晓贞对贾萍说。
“还有爆炒青蛙呢!炒你个金星直冒,等着吧!”有队员说。
“好了,大家也别贫了,洗洗吧,快开晚饭了,哎?郭芬哪?”
“去食堂了,今天不是她值日吗。”
“她也太累了,争着替班值日,不要命了!”杜晓贞起身取毛巾。
“她就这脾气,劝也没用,随她吧!”
大家忙着青蜓点水似的洗了洗,把脸盆里的水都倒进墙角的大塑料桶,回到寝室,杜晓贞说:“好了,好了,下楼去,时间到了,集合!”大家放好盆子、毛巾,跑出来,和着人流,往楼下涌去。
夜色暗下来,大楼门上有一只碘钨灯,把操场照得通亮,队员们迅速集合。宫燕简单小结了下午的训练,对赵彪为什么要大家走鸭子步作了强调,然后让各中队长带领队员,跑步进食堂开饭,一时,食堂里歌声又起,人头攒动,喊声如雷,饭菜飘香。
郭芬和几个值日的队员在餐桌之间检查走动,不时发出指正。
“腰板挺直啰,别趴着!”
“吃饭别说话!”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地上的馒头渣谁掉的,请捡起来吃了!”
“别东装西望的,吃饭老实点!”
“记住第二次打饭要说师傅辛苦了,忘说小心挨罚!”
“骨头别乱扔,上面还有肉哪!”
“喝汤别发出响声,忘了礼仪要求了吧?“
除了指正,他们还提着开水壶,挨桌给队员汤碗里倒水,队员放下碗躬起腰连声说:“谢谢谢谢!”
音箱里《来到卓通就回到了家》反复播放,声声入耳。
大家正埋头吃饭,赵彪、宫燕进来了,
赵彪端着套餐盘,打了饭菜,坐到西头的桌子上吃起来。
宫燕环食堂慢慢走了一圈,见郭芬他们还在忙,说:“你们吃饭吧,饭菜快凉了,去吧!“
走到西头,她说:“大家安心吃饭,我这里有几个事说一下,不要看我,吃你们的饭,几个什么事哪?第一个是,新队员八点钟去会议室,带上身份证复印件和二百元生活费,和中心签培训合同,你们现在还不是卓通的正式员工,只是卓通人才创业中心的受训队员,这是第一点,第二件事是,明天上午队员能外出三个小时,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大家把长头发剪掉,最主要的是,这里不是影视培训基地,是卓通人才创业中心,下一步的魔鬼式训练大家就可以知道,什么叫创业中心,第三件事就是,今晚不会搞紧急集合,大家睡个好觉,……”
话刚出口,食堂里一阵欢呼,嗡的一声沸腾了。
“静一静,再闹来一次紧急,吵什么?”赵彪筷子一摔。
食堂里唰的一下寂静无声。
“你们也太没出息了,取消紧急集合就这么兴奋,下次多紧急几次,看你们还大惊小怪不。”宫燕说。她接过周菲菲端上来的套餐盘,放在赵彪左边,“为什么要取消今晚的紧急集合呢?因为刚才中心几位领导决定,明天下午举行洗礼宣誓仪式,今晚所有队员要洗洗澡,换换衣服,洗澡时间延长到晚上十一点,热水管够,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队员们大声答道。
宫燕刚准备坐下来吃饭,有一个人推门进来了,是中午和他们一桌吃饭的中年胖子,赵彪马上站起来,跑到打饭菜的窗台边,端起套餐盘,打饭、打菜、盛汤,在调料台夹了几个生大蒜,打了一勺子辣椒油,压在白饭上,小跑回来,放在中年胖子桌上,笑着说:“李教官,快吃饭,饭菜都不热了,你和古经理通了这么久电话?”
李教官好像没听见他的话,把手里的哨子搁到桌上,朝队员这边走来。他胖胖的脸上没有表情,迷彩帽檐下的眼睛很亮,鼻梁挺直,梁上有一条浅浅的疤,胡子剃得光光的,下巴泛出淡淡的青色,双唇紧抿,唇线分明。
他每经过一个餐桌,队员都啪的起来立正,齐喊:“教官好!”
他微微点头,队员急忙坐下,吃饭。他又来到一桌,同样如此。他就像一个检阅吃饭大军的高级首长,一路走来,一路队员起立坐下,直至走完了所有的餐桌,在分外的安静之中,摸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干,开始他的晚餐。
“这种待遇,中心只有李教官,再无二人。”
晚上,在洗手间,江小华对王若说。
18
吃过晚饭,李灿对王若说跟我到培训部去,宫队找你有事。王若随了她,往培训部走。
“李灿,听宫队说明天搞洗礼宣誓仪式,在哪里洗礼呀,这里还有教堂?”
李灿嗤的一笑:“哪有什么教堂啊,操场就是教堂。”
“哪怎么洗礼呀,还有宣誓?”
“明天你就知道了,现在都告诉你,没神秘感了不是,到了,进去吧,我走了,拜拜!”李灿小鸟似的飞走了。
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宫燕对马少昆说:“去开一下门,可能是王若来了。”马少昆起身开门,见了王若,说:“宫队正等你哪,进来吧。”
宫燕站起来,走到马少昆和王若之间,笑着说:“我来相互介绍一下,王若,集团总部来中心培训的队员,曾经是一家大公司的内刊主编,是万董看中的笔杆子。马少昆,大学毕业生,中心最优秀的中队长,也是集团人力资源部看好的种子选手,你们握个手,就算认识了!”
马少昆伸出手,握住王若的手说:“以后多向你请教,宫队刚才都给我说了,很多方面你都是我的老师,我刚出学校,对企业管理还没入门,宫队刚才的话过奖了,是对我的期望。”
王若说:“你队带得很不错,向你学习,我想宫队的话并非过奖,是名符其实,瞧你多精神,真像个精干的军人!”
宫燕说:“好了,你们也别来这么多外交辞令了,都坐下,说正事。”
王若、马少昆在她对面坐下来。马少昆摊开本子,掏出笔,王若什么也没带,两手合放在桌上。
宫燕说:“这期新队员有八十人,今晚都到齐了,按照古经理,李教官和我们研究的,分成四个中队,一个中队二十人,分别叫A队B队C队和D队,马少昆担任A队的中队长,你是老中队长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王若担任B队的中队长,虽然你的强项是握笔杆子,总部让我们多给你提供一些锻炼的机会,所以就作了这样的安排,在带队工作上多和少昆沟通,流程熟了,也不难,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讲也行,边干边学,相信你会有很多收获。C队和D队的中队长由廖雄文和谢文仲担任,你们四大天王好好干,怎么样?古经理刚才回来了,晚上中心开会,我就说到这,你们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行了,这样吗,你们就在这里聊聊,交换一下想法,少昆你多给王若介绍一点中心的情况,帮助他尽快进入角色。好了,我开会去了,古经理饭都没有吃呐,一回来就开会,这就是中心的作风和精神,我走了。”
日光灯下,马少昆的脸色有点憔悴,方方正正的脸,眼睛挺有神,头发短短的。
王若问:“训练挺辛苦吧?”
“岂止是辛苦,用古经理的话说,一个人要成就事业得走三个阶段,训练,磨练,修练,中心对队员就是这样安排的,一步比一步难,一步比一步苦,怎么难怎么苦就怎么去考验队员,有时候可以说到了极限,所以为什么说是魔鬼式训练呐?”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队员有时都承受不了了,所以,做一个上下都认可的中队长还真不容易!”
王若听了,若有所思,又问:“在大学咱们都参加过军训,和魔鬼式训练比呐?”
“那是小小巫见大大巫,没法比,军训是小儿科毛毛雨。”
“队员好带吗?他们能承受吗?”
“队员大多都比较逆反,难以接受这种理念,难听的牢骚话多了,但人也很奇怪,越是痛苦越是不愿逃避,一直挺下去,好像内心里要跟痛苦较劲似的,这点挺难琢磨的。”
“中心的管理情况怎么样?要用这样的方法培训队员不容易呀。”
马少昆四周看了看,沉吟一会儿,声音比前面小了一些,王若把椅子朝他挪了挪。
“我也是按宫队的要求,介绍一下中心的情况,有利于你今后带队,不能算是背后议论,卓通人事制度很严的,背后议论人事,轻则处罚,重则可以劝退,”马少昆压低嗓音说,“先说古非炎经理吧,是卓通的老员工了,在洒楼和集团人力资源部都干过,管理上比较放权,爱钻研企业文化,听说还是一个在家居士,喜欢佛教;李大壮教官是部队上回来的,体能训练一套一套的,人特别严厉,近于苛刻,他的很多思路我们只能慢慢消化,心里的东西藏得深;副教官赵彪这你也都看到了,工作负责,受李教官的影响比较大;宫队是我们的头,工作量大,夹在队员和古经理、李教官中间,有时候受不少气,关心队员,作风麻利,心直口快,不拐弯子;其他教员像严峰老师、范琴老师都挺敬业,教学上都一丝不苟的,待队员也好。王若,我这样说,也不见得都客观,供你参考吧。”马少昆合上本子,笑着说。

“太谢谢你了,没你这一番介绍,我还真一头雾水呢,要是在北京,我该请你吃涮羊肉喝二锅头,谈个痛快!”
“是嘛,那我要是分到北京,这顿酒你可别忘了,这叫什么来着,煮酒论中心,羊肉分外香啊!”
“一定补上!一定补上!咱们就去东来顺!”
“嘘!小声点,咱俩有点得意忘形了,身在中心心在京,过了,过了。王若,你还要去签培训合同吧?快去吧,咱们差点忘了。”
两人忙起身关了灯,各自去忙了。
楼外,老队员在郭芬的组织下跑步训练。四列纵队在风中绕操场跑圈,此时已经是第十二圈了,一圈足有三百多米。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郭芬跑在纵队内侧,大声喊道。
“一、二、三、四!”队员们的喊声击碎夜的宁静,和徐徐刮过来的海风。
19
签完培训合同,新队员们交了培训费,各自回寝室。
走廊上,只见老队员都端着脸盆提着桶,鱼贯向洗澡室跑,“洗澡了!”“快点,快点!”小声嚷着,拖鞋啪啪的响作一片。王若、钟鸣和新队员们忙闪到一旁,任短裤党们匆匆而过。
王若进了寝室,德叔短裤背心的往外走,露出的肉黑黑的,紧紧的,光着脚,夹着衣服端着盆,对王若说:“快整衣服,洗澡去!”侧身就出去了。其余的队员有脱迷彩长裤的,有趴在床边勾拖鞋的,有在行李间翻衣服的,不时有一、两个端盆提桶往外跑。
有一个队员边脱袜子边说:“这些龟孙子都是狗脑子,没点儿长性,这么傻吼,叫李教官他们逮着了,不往死里罚才怪哪。”
另一个说:“他们领导在开会哪,跑步的时候你没瞧见,古经理的办公室通亮通亮的,这会儿会还没散,走,快去洗,水一会就不热了。”
见了王若,一个说:“合同签完了?走,换衣洗澡去!”
王若来到床前,脱了外套毛衣,去行李间找出内裤,又到柜子里拿了洗澡不能少的哪些瓶瓶盒盒的,换了拖鞋,一时想不起来吉列剃须刀放在哪了。正想着,走廊上突然响起几声刺耳的哨子的尖叫。
“坏球了!撞见鬼了!快出来,快!”那两个队员正要出门,哨子一响,脸色大变,扔下脸盆啊桶啊就往外跑,一个回头对怔在那里的王若喊:“吓傻了?快出来!”
王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跑出门。只见长长的通道两侧,一个挨一个的站满了队员,穿背心的,穿短裤的,穿内裤的,光膀子披着外套的,光脚的,蹬了一只拖鞋的,都直直的紧贴墙站着,昂首挺胸,屏息收腹,双腿**,两臂垂直,寂静无声。洗澡室门口,一群头发湿漉,脖子留着一坨坨洗发液,衣服穿得上扯下拉的队员,从里面出来,蹑手蹑脚的顺着墙站定,头上身上还冒着若有若无的热气。德叔穿得最少,身上也没擦干,肩膀还滚动着热水珠子。他本来就矮,冷得直缩,黑黑的一截竖在那儿,发梢冒着热气,眼里满是愧疚。钟鸣站在他边上,心里憋住笑,觉得真滑稽。
李教官嘴里含着哨子,站在东西通道的中间,紧绷着脸,背着手,面无表情。赵彪站在他右边,宫燕站在他左边,也都板着脸。
走道上死一般寂静。
澡堂里,哪个队员没关紧水龙头,滴哒滴哒的声音传出。
滴哒、滴哒、滴哒。
远处海风呼啸,一阵紧似一阵。
德叔迈开脚,驼着背,往洗澡室里走。
旁边的队员压低声音说:“疯了,快打报告!”
“白德顺,你要干什么?”赵彪大声问道。
“报告教官,我,我去关水龙头,节约咧!”德叔侧身立正。
李教官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向白德顺走来。他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竟然没有什么声音。走过队员前面,能听见他的呼吸,平和有力。
走到德叔面前,他用手擦去他肩膀上的凉水珠子。
德叔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眼也不眨。
“冷吗?”李教官轻声问。
“报告不冷,报告完毕!”德叔大声回答。
“全体听口令,方向澡堂,向左向右转!”李教官喊道。
背心短裤党们急忙转身,有转错的,忙纠正过来。
“马少昆,袁鹏,”李教官喊道。
“到!”两人齐答。
“你们到没关紧的水龙头旁,监督这里所有的队员,排队经过水龙头,每人站两秒钟,感受一下水的清凉,然后回到现在的位置站好,都明白吗?”
“明白!”
“开始吧!”李教官一字一顿的说。
队员们依次走向澡堂。
马少昆、袁鹏已跑步来到那个水龙头下。马少昆穿着内衣,袁鹏上披外套,下穿短裤,澡堂的热气多已散去,还有些许薄雾,飘浮在天花板下。
德叔转身正要进澡堂,身后响起李教官的声音:“你原地站着,免了!”他回头连声说:“报告,谢谢教官,报告完了!”
队员们表情复杂的走进来,在水龙头下站了,头顶一麻,又一凉,走了,又走过来一个,一凉,脖子缩一下,头皮紧一下,走了。王若走过来,钟鸣走过来了,江小华走来了,何一谷走过了,都走过了。脚底下的水泥地板,光脚踏上去,硬生生的冰凉。
德叔站着,队员们从他身旁走过。他像个木桩,分开进出的队伍。
一会儿,队员们全部都在水龙头下品味了冰凉三五滴,马少昆、袁鹏也站了一下,顶着水珠子,关紧了水龙头,走出澡堂,关了灯。
李教官从队员前徐徐走过,余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看来有的人挺委屈的,那就不好意思了,再委屈一下,听口令,全体蹲下!”他不紧不慢的喊道。
队员们心里叹口气,唰地军姿蹲下,直胸挺腰,一手扶膝,一手放在腿上,平视前方。
“赵教官,请把走廊灯关掉,太浪费了!”李教官回头说。
啪啪两声,走道上的灯关了,一片漆黑。
一分钟、三分钟、七分钟、十二分钟、十五分钟……
黑暗中,能听见渐渐急促的呼吸声。
“报告,咳嗽一下!”
“报告,打个喷嚏!”
有队员扑嗵一声膝盖捅地,“报告,没蹲稳!”
黑暗中,李教官从西头踱到东头,又从东头踱到西头,队员们听不见他的脚步声,眼前一股小风,飘来荡去。
“洗澡纪律明明白白,有一些人,忘乎所以,整个三楼像赶大集的,乱哄哄你下场来我登场,唱大戏呀?那好,既然想唱戏,我就请你们听歌,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点点滴滴暖人心,味道怎么样啊?廖雄文?”
“报告教官,我们错了!报告完毕!”伸手不见指,声音不知发自何处。
“错了?你们哪会错呀,聪明,有学问,有前途,有主见,有胆量,四有新人嘛!是不是啊?谢文仲?”
“报告教官,我们保证吸取教训,守纪遵规,报告完毕!”
风从东到西,一忽儿一忽儿的;脚步声从西到东,一步一步的;教导从远到近,从近到远,一句一句的。
“我的话,中心的规矩,你们可以不听,可以有意见,但是记住,千万不要犯!”
脚步声停在走道中间:“宫队,开灯,到此为止!”
啪啪灯亮了,光线很刺眼,队员眨也不敢眨眼,两腿似乎已不是身上活肉,僵在那儿了。
李教官和赵教官下楼走了。
宫燕声音低低的说:“大家蹲久了,起立的时候相互扶一下,千万不要摔倒了,站起来慢一点,不要拉伤肌肉,全体起立!”
队员们身子往上挺了挺,两腿使不上劲,咬咬牙,撑着膝盖,慢慢的,缓缓的,两腿隐隐有叭叭的响声,腰一缩,身子渐渐舒展开来,三三五五的直起来了,身子晃晃的,急忙相互挽了手,抓住臂,顶着墙。两个年轻的队员一边一个,把德叔拉了起来,他额上一溜小汗,脸涨得黑红黑红的,喘着粗气说:“谢谢大兄弟,哎哟,难为大兄弟了!”
王若撑了起来,头一晕,眼冒金星,钟鸣忙扶住他,耳语道:“简直是纳粹!”
王若忙拿手盖住他的嘴:“别连累他人,住嘴!”
宫燕大声说:“大家赶快回寝室上床,暖暖身子,解散!”
队员们左搀右扶的,都进了寝室。走在后面的队员对她说:“宫队,实在对不起。您也早些休息吧,时间不早了,要熄灯了!”
队员们都进了寝室,走道上除了她,空无一人。
地上,不知谁的手机掉在那里,灯一闪一闪的。
熄灯铃声响了。
宫燕关掉走廊的灯。
楼道顿时漆黑一片,只有手机的蓝光,一闪一闪,萤火虫似的。
她步履沉重,朝跳跃的萤火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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