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狡黠的宋哲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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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受不了第十四师团遭到狂轰滥炸的现实。
一口气续不上,彻底挂了。
香月清司由近卫师团长任上紧急飞抵天津,接任日军中国驻屯军司令官一职。
不同于“历史上”的顺延取代,此番就任更像是临危受命。
乱了,一切都乱了。
热南山区,甚至整个热河、辽西、冀东,都处在突然冒出的强势“抗匪”攻击之下。
本以为杀鸡用牛刀,出动第六师团、第八师团、华北驻屯军一木讨伐支队,足以一举扫清“抗匪”,恢复“满洲国”、冀东非武装区原有秩序。
顺势以第十四师团为前导,拿二十九军开刀,势如破竹地攻略整个华北,彻底打掉蒋委员长刚刚鼓起的抗日勇气。
没想到如此庞大的兵力,竟然给打残了,还是连尚未动的第十四师团一起给弄残的。
且连带效应,还极其明显。
张家口,二十九军下辖的一三二师,借口察东六县伪军无力抵挡“抗匪”闹事,武力帮着平息了枪炮声。
被解除武装的伪察东自治政府死伤累累,充当顾问的日军也无一幸免。
所谓的“抗匪”,除了些破旧的枪支、难以辨清身份的尸,居然是溃散不知去向!
傻子都清楚这是宋哲元这个老狐狸,还有他手下那帮大小狐狸在对日伪趁火打劫。
日伪不是傻子,尤其是奸猾成性的小鬼子!
在飞往中国之前,香月清司的肩上,可以说是被天皇、御前会议、军部层层加码,压了不堪忍受的重担。
甚至做好准备,打算收拢华北日军剩余军力,顽强固守平津桥头堡,抵住二十九军及其余中**队暴风骤雨般的进攻。
既策应即将得手的绥北战场,又为日本国内调派援军争取时间。
若非透过国民政府那些可靠的亲日要员证实,日方几乎要以为所谓的西安兵谏事件,其实是中方的战略阴谋。
即便判明兵谏事件属于真实生,日方也高兴不起来。
至少香月清司接触到的日方决策层都认为,处于华北抗日一线的绥远傅作义部、平津宋哲元部,都与挑头的“抗匪”有盟约,至少是默契。
定性为“支那地方势力结盟”,决定“剿抚并重”策略。
也就是效仿精于权谋善于暗算的蒋委座,对这些“支那地方势力”来个打一派、拉一派、安抚一派的手段。
出乎他的意料,才到天津就遇上好事儿!
二十九军军长兼冀察政务委员会主任宋哲元将军,居然先后给唁电、贺电。
而且委派兼任天津市市长的张自忠将军为代表,与潘毓桂等“委员”一道,登门拜会、转达和平意愿。
热南山区“抗匪”与“大日本皇军”正在殊死博弈中,绥北傅作义部也正与“日满蒙联军”酣战。
最有可能伺机动,给华北驻屯军致命一击的二十九军,竟然有和平意向?
香月清司是个中国通,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潘毓桂等人,竹筒倒豆子般,透了宋哲元的筹码、底线。
西安兵谏事件正在交涉、解决中,中日两国是战是和,情景极其不明朗。
以宋哲元的精明,自然是为二十九军的生存,自己手中的地盘着想。
他意图日方默认《秦土协定》的实质废除,不再干预察东事务。
同时让日军退出平津一些要点,使得平津两地更大程度上掌握在二十九军手中。
鉴于伪冀东政府、殷汝耕已在保安队起义中覆灭,所辖县市仍可以作为非武装区存在由潘毓桂等人组成新的“自由区”政府。
且可以“邀请”日方组成警备队,驻扎“自由区”各个城镇,协助维持区域内的“安全问题”。
如果不是热南闹出冀东特别勤务旅,香月清司觉得宋哲元别说提条件,就是存在也得看日方的心情需要。

现在么,他对宋哲元的要求,觉得是那样的符合心意!
察东六县,已为二十九军实际控制,以日军此时部署绝无轻易夺取之力,可以暂作让步。
而日方的“国际运作”,可以说十分成功。
在冀东、热南有利益存在的西方各国,纷纷对区域内共产势力坐大表示担忧。
若不是遇到西安事变,西方各国,尤其是大英帝国代表团,就有会见蒋委员长,要求成立“冀东自由区”的意思。
英国在这一区域的利益,不小于日方,担心新大6金矿、开滦煤矿、蓟县各处锰矿产业,受到共产势力的吞噬。
“哼!这个姓宋的支那人,看来也是了解国际局势的!”
香月清司清楚宋哲元的要求,心里一阵冷哼。
他还看出潘毓桂这等末流之辈所未能看出的一面,那就是宋哲元意图利用“自由区”的夹缠不清,争取时间、空间。
表面看起来,卖给日方一个主动收缩军力的人情,还由亲日的潘毓桂等人接续冀东政府,表达所谓和平意愿。
实际上却是想要依托国际介入,取得二十九军站稳脚跟、展壮大的时机。
英国人与二十九军进行军火交易的事,日方不是不知道。
宋哲元默许部下攻击日军的事,香月清司也一样心中有数。
二十九军驻平津各部,确实如土肥原贤二怒不可遏地报告的那样,冒充冀东特别勤务旅频频便装出击。
一边与当面日军剑拔弩张对峙,制造所部尽数集结备战假象。
一边趁着第日军十四师团、华北驻屯军各联队指挥协调出岔之际,集中毛瑟驳壳枪、晋厂造冲锋枪,不断伏击、偷袭调动与行军中的日军。
“养病”中的宋哲元,甚至有意使用已被日方掌握的密码本,频繁收各部关于“冀东特别勤务旅”袭击某处日军的报告、通报。
煞有介事地命令各部,没有得到军部许可不得开枪。
“忍!”
香月清司心里不停地默念这个汉字,做出翩翩风度礼待宋哲元派来的代表团。
颇具日本风格的酒宴上,潘毓桂之流卖弄着儒雅风采,高谈阔论、畅谈日中友好。
这些玩意儿看不透真正的局势,还以为是自己这些“谋士”高屋建瓴,为宋哲元与日方斡旋卓有成效,以有功之臣自居。
觉得殷汝耕未能完成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周年盛事”,将顺理成章地落到自己身上,那是石友三、白坚武之辈享受不了的荣耀!
日本人都肯了,作为世交的宋哲元不会反悔之前允诺这点,潘国士等人是心知肚明的。
他们清楚,夹缝里求生的宋将军,离不开他们!
事实上已经秘密抵达北平的宋哲元,不仅没有爽约的心思,而且正跟几位得力将领密谈,如何争取“自由区”获得国民政府中央肯事宜。
尽管一些可靠信息透露,在西安被扣的蒋委座,已有与共党联合抗战的取向。
但是他们吃透了蒋委座彻底反攻的心思,乐得借此坐收渔利,为二十九军生存、展,对日做出让步。
“宋哲元这厮想干什么?”
承德联合指挥部内,黄显声气恼地将手中铅笔拗成两截丢到地上。
其实,宋哲元让一一九师出动接收通州、香河、蓟县三地时,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特勤旅电文中,令人费解的“中华危难儿女恨,傲骨寒梅遍地开”意思,老宋了然于胸。
获报一一九师并未像约好的那样抢占三地,而是跑到热南搞起驻防军,更是坚信自己的判断。
针对宋哲元将军复杂性格布下的局,当然是任其充分挥其狡黠秉性。
所以看到黄显声将军怒气冲天,腹黑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劝慰,只是淡淡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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