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谁能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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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老师来到学校的时候,李师傅正等地传达室门口。他一见牛老师,急忙挡住他,拉着他的自行车头到门口的另一边,小声地说:“你来,你来嘛,我有话跟你说。”牛老师擦着用上的汗着说:“有话你说,我听着呢?”李师说:“哎呀,你过来嘛,咱到一边去说。”然后不由分说,抓着牛老师的车子头,把牛老师拉到大门外的一个角落,神神秘秘地说:“这事你知道咧,校长给你说了吗?”牛老师点点头。
李师叹了一口气说:“哎,把他的,咋出了个这事,还在你的班里。校长一听也着急,我也着急,为你抱不平,你是咱学校最优秀的教师,可运气偏偏不好,一个倒霉事落到了你的头上。没事,你心放宽,咱学校的领导和同志们全支持你。我也支持你。”
牛老师笑了,再一次用手擦拭了脸上的汗滴,表示他明白了。不过他在心里并不以李师的话为然。瞧这个老人家,把这个事看得咋那样重,以为是什么天要塌下来了的事情。在牛老师看来,这事最坏,就是学生找不到,家长来闹一闹,将来教育局把他再调一个学校。这也算个不安全事故吧。也可能出一个通报。自己和学校都因此成了把面教材而脸上无光。要说具体的责任,牛老师现在想明白了,他该做的事全做了。放假前也跟同学们进行了安全教育。是在周一的班会上讲的。这种班会记录可查。教师嘛,只要尽到应尽的教育义务,也就没有什么事了。再说,该同学是离校后不见的。并不是要学校里发生的不安全事故。如果是在学校发生的事故,那么学校和他将可能负一定的经济责任。李师傅是老年人,文化程度又低,以为他姓牛的因此可能要倒霉了。这是对其中的道理不懂呀。说的有点夸张,有点过头,也是因为他经见的世面少。
这几年,新闻媒体和社会舆论,把焦点对准了教育界。弄得教育界的人有点怕也是真的。当然,这也跟教育界的乱收纲有关。咱们要不乱收费,不招众人之怒,也成不了现在的局面。
牛老师很有礼貌地听完了李师的话后说:“谢谢你,李师傅,你是咱学校的老人了,经见的事多,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李师傅也高兴了,说:“咱们是谁跟谁呀,要别的人我还赖得理呢。他们懂什么,知道什么叫害怕。也就是你牛老师,有文化,懂世理,尊重老年人,我才把你当自己人呢。”
“家长来了,她在那里呢?我先去见一见她,一会咱们也说话。”牛老师转移了话题,问李师。
李师傅没有说话,用嘴向传达室的里面示意了一下。意思是人家在里面等你呢。
牛老师就要进去。李师傅一把挡住他:“你进去方便不?不行让我跟她我。我在咱们学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个临时工,好说话,谁能把我怎么样。你进去,她要是连哭连闹,那可怎么办。”
牛老师摇摇头。推着车子进了学校大门。
李师跟在后边,摇着秃顶的头,意思是你这个人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可不是爱奖发工资呢,你抢什么头功。等一会你给人家缠得不行了,脱不开身子,那时还不是要我来解劝。
牛老师放好车子,就向传达室走来。
其实,他刚才进校门的时候,花想容就看到了。只是看到的是一个背影,一个胖胖的个子不高的男人。现在牛老师走进传达室,看着花想容,自我介绍道:“我姓牛,是倪艾同学的班主任,你是倪艾同学的母亲吧。”然后伸出手去。
花想容坐在那里没有动。她的脸上表情木然。在一瞬间,她想大哭大叫,叫着你们还我的女儿。你们是怎样教育孩子的,孩子没有成龙变风,倒不见了人影。她的嘴动了几下,没有喊出声来,因为她看到了牛老师那老实憨厚的样子,以及那额头上的汗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用城市人的标准来看,真不是一个帅男人。他的个子只有一米六几吧。身子有点胖,留着早已不时兴的偏分式头发。头发象是很密,可留那么大,显得头有点小。个子不高的人,都显得腿有点短。脸上是一种老实憨厚的样子,猛一看象个农民。那厚厚的嘴唇,那有点皱纹的额头,都显示出他的童年生活并不幸福。
这样的教师花想容见多了。也不知为什么,在教师中,女的吧,都显得一脸老气,极少有那种长得漂亮苗条的,都是一些显得有点笨的,相貌中下的人。男的吧,倒是一些身体发育不良或是有明显毛病的人。即使他们穿着一身时髦的衣服,可从神态上也能一眼认出他们。
也许每一种职业都有他们的特点。这种特点要求特殊的人群来完成它。
再从脸上看牛老师,黄黄的皮肤,上面沁着汗粒。这么热的天,他竟然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很明显,她的衣服已经湿了。背上是一块显的色块,它的边缘极不规则,象是一个初学画地图的人画的不好象的地图。**后边的米黄色的裤子已经变了颜色,成了红不红黑不黑的色彩。他的身上,有很大的汗味,老远就能闻得见。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狐臭。
花想容盯着牛老师看了半天,突然间她的气没有了。这不是人们想象的全社会都尊重的教师形象。倒象是一个生活中的弱势群体。本来想要发出的火,突然之间,也就变得弱得多了。
牛老师坐在花想容对面的一个小凳子上。磨压着嘴唇,半天想不起来应该说些什么。是呀,说什么呢。出了这种事,不论对家长还是对老师来讲,都不是一件好事。两个人陷入了事处沉重的气氛之中。
最后还是牛老师打破了沉闷,问道:“倪艾同学不见以前,在家里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于平常的地方吗?比如和家长吵嘴了,或者什么地方不太高兴了,或是和邻居有什么矛盾啦,或是上学路上和同学有什么矛盾啦……”

花想容想了半天,没有,真的没有。这孩子一回到家,就钻进小房子里去写作业了,不太和大人在一起,也不和大人说什么。包括学校的事和同学们之间的事。更没有表现出情绪异于平常的地方。
于是花想容回答,“没有。”牛老师低下头沉思着,这就奇怪了,一点事没有,她走到那里去了。
牛老师的发问,让花想容也想起了要问的话:“牛老师,你是班主任,你在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注意到倪艾在学校有什么异常的事吗?”
牛老师想了一下,没有。她是班长,很负责地干着班级的工作。和学校相处也很好,没有和谁争吵过,也没有那位老师批评过她。也就是说,从牛老的眼中来看,倪艾的不见,跟学校的关系不大。
花想容又问:“牛老师,你说我们家艾艾的不见,会不会跟咱们学校的往界毕业的学生有关。听说在咱们的校门口,经常有往年毕业的学生,在门口截低年级的漂亮女生。”
这情况是有的。可是情况不是象外面人想象的那样严重。往年毕的学生,一般都认识学校的老师。也认识一部分在校的同学。他们有时混在学生堆里,和个别女生开个玩笑,甚至想跟人家谈朋友。可他们不太敢惹学习好的学生,更不要说学生干部了。因为一旦学校知道了,会联系派出所收拾他们的。再说,倪艾可从来没有跟牛老师说过这方面的问题,要是说了,凭牛老师的威信,也一定会支持倪艾的。只要牛老师走到校门口,往那里一站,那些小痞子们肯定吓跑了。再说,倪艾家牛老师知道,从学校到她家,可全是繁华路段,根本没有僻静的地方。倪艾回家,基本是和许多同学一起走的。一群女生一块回家,大家一起走,小痞子也不也截,只不过是喊两声,说两句怪话而已,不可能发展成花想容想象的那样可怕的事情。
牛老师反过去问花想容道,“你在家里,没有发现倪艾同学最近一段时间在精神上和作息时间上有什么异常吗?”
花想容这几天一直在打麻将,根本没有在家。那几天时间,她满脑子全给麻将牌占住了,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女儿,也没留心她有什么变化。现在教师问起来,她只好说没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牛老师又接着问:“平时这个同学是几点睡,几点起,除了跟家里人交往以外,她还有那几个朋友,在家里和谁说话稍多一点?”
这个问题,花想容也答不出来。因为平时她在看电视,看到十点,她就搂着小儿子睡了。女儿是几点睡的,她真的不知道。超生了这样的一个小儿子,不能在老师的面前说,也不能让别的人知道。她已四十多岁,再去做一次计划生育手术,那样多丢人。这些,也不能跟教师讲,那怕他是一位好老师,一个可怜的老师。
于是花想容胡乱地说道:“我女儿作息时间很规律,晚上十点半睡,早上六点半起,从小养成了很好的习惯。最近一段时间,她也没有交结新的朋友。她很乖的,从学校回家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写作业。作业写完了,就帮家长在家做家务。不看电视,也不看闲书,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她表现得很正常,没有什么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地方。老师,你不要在这方想考虑了,她在家里很正常,和大人相处很好,从来不和大人高声地讲话,更不要说要大人争嘴顶撞了。”
噢,是这样。牛老师百思不得其解了。照理,一个学生突然地出走或者意外,在家里一般都会有点异常,即环境发生了一些改变,才促使他们采取了一个新的行动。可是倪艾这次就非常特殊,竟然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看不出她在那方面有什么异常。要是各方面很正常,一个孩子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谈话没有任何作用。看不出一点线索。牛老师只好对花想容说:“等那几个同学来了,再听听他们的意见,看从他们那里能不能得到一点线索。”
花想容也点着头。
那几个同学不是一起来的。最先来的一个叫王燕,这是一个长得小巧的同学。脸上是笑眯眯的,有一种人缘,任何人见了她,都会有一种可怜她的感觉。所以老师们喜欢和她讲话,和她开玩笑,她在同学们中也特殊,在老师面前也比较自由。大家不敢说的话,一般她都敢说。
接着来的是卫生委亮高明明。一个又高又大,有点老实巴脚的同学。再下来是学习委员王方,一个秀气的女生,留着长发,小小的人儿,倒象是一个时髦的少女。最后来的是一个很瘦小的女生,她因为比较公正,也敢于得罪人,在班上专管纪律。
这几个同学一推着车子进了校园,牛老师就喊住了他们。给了他们钥匙,让开了办公室的门,请花想容一块去和同学们谈谈。
十分钟以后,牛老师和花想容一块来到了办公室。几个孩子挤在一块坐着。看得出他们有点紧张。本来平时和老师讲话,他们就拘束。现在又来了一个生人,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的是什么人,所以大家都用明亮的眼睛看着牛老师,也不时地偷看一下花想容,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今天有什么事。
牛老师办事是简捷地,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同学们,放假以前我们一再强调安全,要同学们注意自身的安全。可是倪艾同学还是出问题了。她几天就没有回家,家长急得不得了,正在到处寻来。现在请大家来,是想请大家帮着回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和倪艾同学交往的过程,看她的那些地方和过去不太一样了。这些东西可能帮着家长和我们寻找倪艾。使她早日回到家中回到学校。这位是倪艾的母亲,花阿姨,大家不要紧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花想容端坐在那里听完了牛老师的这么一番话,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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