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因果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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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星期天,牛器和十几个同学,没有跟着李老师去城外写生,而到小白杨树林旁来散步了。来这里,并不是因为他们特别地需要活动一下,而是抱着一点侥幸的心于理希望能遇见那个叫常梦芝的小姑娘。大家也知道这种希望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因为你出来的时候,人家不一定出来,即使人家也在这天有时间,也不一定和你是同一时间出来。即使同一时间出来了,路上的人那么多,稍微一影一挡,也不一定能看得见。就是看见,每个人的周围都有许多年龄相仿的同伴跟随着,不一定能拉上话,更不要说能说那咱只有男女之间才能说的话。
年轻的朋友,每每喜欢这样的一见钟情,喜欢这样的浪漫情调,可这样的美好事物,在现实中可能出来以及成功的机率确实是很小的。可没有这样经历的朋友,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他们要忍受更多的痛苦和煎熬和失望等待。
好在有许多同学陪着,他们可以一边谈一边笑一边等着。谈的是什么内容呢?自然是那位可爱的姑娘。怎么谈起来呢,还是老办法。因为经过十几天的时间,跟牛器熟悉的十几个同学,差不多都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在同龄同性的青年男女中,好象爱情可以传染,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其他的人也会同时喜欢。这是源于人与人之间的争胜心,还是因为他们具有相同的情感因素,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同伴之间的相互暗示吧。这些也喜欢常梦芝的同学们,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时,自然也是拿牛器做幌子开始。
一个叫谈小明的同学先开始的,他望望远处的公路,眯着眼睛,说:“老牛哥,又想你的梦梦了吧!”
另一个立即接上了话题,“可不是,老牛这几天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昨晚上睡在我的身边,一夜翻了十几次身,一夜也没有睡着。”
“瞧瞧,人瘦得可怜的。得了相思病,就会要小命,当心呀,当心小命不在。”
“轰——,”一大群青年都跟着笑起来了。
好象这是什么丢人的事,又好象这是什么好笑的事。他们用那咱摹仿大人的的口气,把牛器叫老牛,因为牛器在他们中个子也高,办事也老成,跟李老师的关系也好,俨然是同学们中的领袖人物。老牛,是他们对牛器的尊称。
火被点起来了,有人立即把话题引到了另一方面去。
“牛哥,光想起什么作用,要采取措施,眼急手快,抢到篮子里才是你的菜。”
“对,不能让别人先抢了去,到时候,怕只有哭的份了。”
“要不要我们教你几招?”
“算了,算了,牛哥可是柏拉徒式的,重精神,不重**,他是要那咱纯洁的爱,那象你们这些色狼,一副饿了几十年的样子。”
大家又一次笑了起来。这些话似乎说得太妙了,正击中他们这个年龄的人的要害,大家兴奋地笑着,看着牛器着急无奈的样子,大家似乎觉得这样做更好笑了。
牛器也同伴们的抢白下,红着脸辨白说,“等着嘛,瓜熟蒂落,将来老哥老成功了,眼红死你们。”
有人嘲笑道:“怎么成功,象你这样的,在本地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怎么可能有机会呢?有了机会,你不敢冲上去抓住机会,怎么会成功哩。”
这时,在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两个骑车的小姑娘。牛器眼睛亮了起来,紧接着低下了头。有见过常梦芝的男生,立即说,“看,来了来了。”
果然,那两个姑娘更近了,其中有一个就是常梦芝。美丽的常梦芝,她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是那么美丽。今天她穿的是一牛粉红的衬衣,下身是好看的牛仔裤。这身平常的衣服,要穿在别人身上,也许并不好看,可在她的身上,是那样的合身,不大不小,恰好地衬托出她的小白杨树一样的可爱草的身材。
看见前边的一大群男生,一个个用那么热烈而又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她们,两个小姑娘互相看了一眼,低下了头,她们互相说着什么,大概是他们是等你的吧,另一个也表肯定反击道他们才是等你的哩。两个小姑娘笑起来,绯红了脸。她们显然把车子骑得慢了,显然是怕从这一群男生中间穿过。那十几把明亮如刀子一样的眼光,让任何一位小姑娘羞怯。因为对方的是十几个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可以躲在人群中,大胆放肆地看着她们,笑着她们。
对面的男生开始攻击牛器了。
有人说:“老牛,开始上吧,刚才不是豪情万丈吗?现在怎么又蔫了。别当那咱种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是呀,机会来了,快呀,一会人家会走过去的。”
牛器羞怯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常梦芝。
有一个叫李军富的男生,啮着一对虎牙,笑着对牛器说:“老牛,真要有种,现在就上去,告诉人家你爱她。要么从今以后再别提这事了。从我的裤裆底下钻过去,认输。大家都在这里,也能给你做个证明。你要敢,我输给你这个月的饭票。要不敢,把你这一个月的饭票给我。咋样?你实在不行,知难而退吧,弟兄们人多着呢,让别人上吧,不能把机会让你一个人老占着。”
又有人起哄了,“老牛是阳萎,你别难为他了。给人家留点面子。”
“他就是嘴上的功夫,给咱弟兄们吹吹而已,真办事,他不行。”
一瞬间,牛器被激怒了,他咬着牙说:“我让她把我带一截路,行不行?”
李军富说:“不行,说的是告诉人家你爱她,正经向人家求爱,咋又改成学雷锋做好事了。不行,这不行。”这小子大喊起来。
牛器气得骂,“你喊什么?喊的是你屋死人了。”这是一句骂人话,很重的。大家都看出,牛器真是急了。许多人不该起哄了。
有劝李军富:“军富,说那话是在没人的黑暗角落说的,你让人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你的面说,是想耍流氓吧?”
李军富说:“那行,你饶你小子一马。”
常梦芝的车子过来了。
大家睁着大眼睛看着。十几个男生自动地让开一条路,让自行车过去。
就在车子擦肩而过的时候,牛器跑上去,一把抓住了自行车的后货架,跟着跑了起来。
看着的男同学们都偷偷地笑起来,他们在等着对方给牛器一个耳光。这个家伙,太得意了,整天想着好事。这样的心理,在**来说是不好理解的,可在二十一岁的时候,那一个人没有对自己的同伴嫉妒过,这种轻微的敌意,常常就表现在了鼓动同伴去干一些出格和事,其主要目的是比一比谁的胆大,其次是让同伴中过于狂妄的人受一点惩罚。

牛器还在跟着车子跑着,常梦芝的车子拐来拐去。大概是她不愿意带着牛器吧,而牛器又抓着车子,蹬不动车子的常梦芝,只好把车子拐来拐去。牛器再给常梦芝说着什么,常梦芝也分辨着什么。旁边的那位女后着着笑着,她骑慢了车子,等着同伴。
牛器终于坐了上去。车子拐着,牛器急着用的抓着常梦芝的腰,两只脚在地上支点撑挪着,他在防止车子摔倒。车子稳了,身前直线前行。
看的同学呆了:这个狗东西牛器,也就是会画两笔画,竟然让一个没说过话的女生带着,而这个小女后也肯带着他。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大家的眼睛珠子睁园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女孩子发疯的骂没有来,抽对方一个耳光的结局也没有来。唉!看的人有点泄气了。
车子到了前面村子头。在一间上面画着一个大红十字的房子旁,牛器跳下了车子。那两个姑娘骑着车子进入村子去了。
牛器在往回走,这十几个男生在向前走。大家在一棵大柳树旁相遇了。
天很热,同学们都走到树下乘凉。
大家对着牛器竖着大拇指,说,“牛!”牛器也得意地笑着问李军富:“刚才说的一个月饭票的事还算不算?”有人起哄着:“不算,那是婆娘,军富现在从牛器的裤裆下边钻过去就行了。刚才那么凶,现在怎么能不算数哩。”
李军富睁大了眼睛说:“谁倒说不算来着,算,回去以后把饭票给你。不给的是王八蛋。”老天,这可是一个月的饭票,那要三十斤粮票,十八块钱,军富这小子输了一个的伙食,看他这一个月吃什么?大家现在又开始同情军富了。
军富的脸也明显地灰了,他的话少了,少得多了,口气也不象刚才的那么满面了。输了这一个月的伙食,怕让这小子难过了,可男子汉,说了不算,那怎么行。
回到学校,军富真的当着十几个同学的面把一个月饭票给了牛器。不过不是三十斤的,而是二十七斤。因为这小子饭量大,上个月多吃了三斤。牛器拿过来,先给大家买了四块钱的一大碗肉,请大家来吃,大家吃着笑着,看着军富的脸。有人来请军富也吃,这小子过来了,夹了一大块,吃着。有人问他,“味道怎么样?”他厚着脸皮说:“好极了。”“以后带想吃不?”他回答:“想。”大家笑了,“那要你好好输哩。”牛器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军富扔了筷子,洗耳恭听碗去了。
开够了军富的玩笑,牛器心里有点不安,毕竟敢同学,他想,“过几天把军富的饭票还了吧。他一个月没饭吃,那可怎么办,家里即使给了他钱,粮票从那里来哩?”
可军富明显地不满面了,见了牛器爱理不理的,要么低了头过去,要么点个头,总之,原来的爱开玩笑的样子没有了。牛器想,“让这家伙难受一会,再给他吧,教教他,以后别在那么狂。”
星期三,下午,学校没有什么事。牛器想把军富叫出来,把那点饭票给他。这时,班主任符老师叫班长来叫他,说有事。
一进班主任老师房子,牛器发现往日的亲切气氛没有了,班主任板着脸。
“符老师,你找我有事。”
“嗯。你站那。”老天,老师不说你坐那了,成了你站那。牛器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呀,我在学校里,上课,上自习。”
“在村子呢?”
“噢,上一星期天,我去村子写生过一次,没什么事呀。”
“说最近,前几天,这个星期。”
“没干什么呀。”
“你还不老实呀,有人把你告了。村子里有个姓常的,他来学校告诉,说你堵在路上,截他女儿上学,吓得他女儿晚上睡不着觉,看病花了几百元了。并说你这行为是流氓行为,要求学校给你处分。”
“他来你这里告了,符老师,你可不能信他的话呀,我什么也没干。”
“我才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我一个班主任也没权力给你处分。实话跟你说吧,咱学校常院长,是人家的本家叔,人家是到常院长那里告的。因为有这一屋关系,常院长才不愿直接给给重的处分或开除,怕人说是公报私仇。但对你这流氓行为不能姑息。学院已决定给你警告处分,我也是刚接到通知,被常院长叫去谈话的。”
“老师,我只是喜欢她,想跟她接触一下,说句话,并没什么坏心。”
“人家才十六岁,要考大学,不是谈恋爱的年龄呀。再说好象还有别的情节。”
“我就是让她带了我一段路,那天我肚子痛。”
“再没干别的?”符老师睁着大眼睛,看着牛器。
“车子快倒时我扶了一下她的腰。”
“学校有那么多同学,你怎不让送你,我也可以送你去医院呀?你咋就想不起来呢?自己思想出了问题,还在找借口。你连我也说服不了嘛。好了,我找你来,是告诉你,我给常院长反映了你以前的表现,是希望学院成全面地看待你。处分也要正确看待,以后表现得好,可以取掉的,将来不在档案里,不要背包袱!”
牛器的眼睛落下来了。想不到这件事竟是这样的结局。那么美好的希望,竟然结出了这样的果子。
符老师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折牛器的肩膀,“你呀,成了大人了,怎么不会用的脑子哩。你想谈恋爱,这没错,可要看时间呀,现在你还是学生,学校禁止谈恋爱。你是要你的前途呢,还是要对象?就是将来谈,也要看对象,有些人是不能理的,理了会毁了你!就象人喝了一样,要喝水没错,可有些水,是有毒的,不能喝。你不会为了解喝而去服毒吧?”
牛器哭得更伤心了。
“管不住自己的人,严格地说还是个孩子,可你年龄已经是大人了,可负大人的责任的。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去吧。有什么想不通,再来找我吧。”
牛器出了符老师的门,差点晕倒。他不知道,等学校的那张布告一出来,他怎么面对同学,怎么面对学校的那些崇拜他的女生,更不知道过几天回家,怎么给父母和家乡的人说这么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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