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黄金万两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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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盗怒目望去,数丈之外立着一个高大青年后生,粗眉大眼,一身杂役打扮,正是陈府推粪车的杂役。何老六性情急躁,此时更火往上撞,满带粪便的右手戟指那杂役道:“你个小贼,胆敢戏弄老子们,真是活腻了!”那杂役正是齐生所扮,立时作出一副无辜之色:“这位爷,小的虽是个不成器的杂役小厮,平生没偷盗过一针一线,和各位做不了同行的。”
何老六又被齐生绕着弯子损骂一番,怒火更盛:“奶奶的,你敢骂老子是贼!”抢上前去,劈面就是一拳。齐生不招不架,足不离地,身子向左一侧。何老六一拳打空,收不住势,脚下却撞到齐生小腿,要被绊倒。齐生身形一矮,右手已捉住何老六右踝,腰一发力,已将整个人倒提起来。
齐生十六岁便可力制奔牛,举个人更是不在话下。群盗见他如此神力,无不骇然。齐生将何老六在半空抡了一圈,喝声:“去!”便像掷标枪一般掷了出去。何老六身不由主,头前脚后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势必脑浆迸裂。同伴没一个敢去接,却听“噗”的一声,何老六头下脚上,倒栽在粪桶之中。
群盗这才知道碰上硬茬,王大哥使个眼色,道:“大伙儿并肩上!”十几条大汉一拥而上,心道:“你本事再大,也架不住我们人多。”齐生不惧反笑,道:“各位,不去照看得来不易的黄金宝石,却来找我作甚。”也不用九宫步绝学,展开轻功,身如蝴蝶穿花,在群盗之间寻隙游走,出手必中,眨眼间又将六七个盗贼头下脚上掷入粪桶。
那为首的王大哥情急之下使一招“饿虎掏心”,当胸打来。齐生也不硬接,侧身避过这一拳,左手却制住他手肘,略微用力向后一扯,王大哥手肘已经脱臼。王大哥这一拳力道十足,齐生制他手肘扯动之力虽轻,但与他拳击方向相反,倒是用他自己的力道弄得脱了臼,乘他吃痛分神之际,已擒住了他背心,多使了一成力,也掷入了粪桶。金老四等人心胆俱裂,夺路想逃。齐生笑道:“不好生看着辛辛苦苦得来的黄金宝石,想往哪里走。”身形晃动,双手探出,又将金老四几人掷入了粪桶。
十几个盗贼倒栽在粪桶里,手刨脚蹬,狼狈不堪。齐生哈哈大笑,斥道:“你们这班屎人,正经营生不干,打起我家主人的主意来了。落到小爷手里,便给你”黄金宝石”好好享用吧!”忽听一声锣响,一人呼喝道:“将这干人犯全给我拿了!”数十名差役手擎锁链铁尺,一拥而上,将十几个盗贼一齐锁拿了,只是这干屎人满头满脸的粪便,臭不可当,差役们无不恶心欲吐。
一精干老者分开众人,走到齐生近前,正是陈府大管家陈贵。陈贵满脸堆欢,挑起拇指对齐生道:“阿齐啊!这回你可为老爷立下大功了,老爷欢喜得紧,可要好好赏你了!”齐生心下犯疑,这干差役来得实在太快,问起陈贵缘由。陈贵说主人陈安礼对家中放心不下,提早与安将军交割回城,陈贵回府得知近日有人在府外窥伺,齐生一早推了粪车将那伙人引开,便回太守府领了差役出城拿人。
陈贵一番话滴水不漏,齐生虽不尽信,一时也想不透其中关节,便随陈贵一干人回府再说。
陈安礼早在家中守候,见了齐生便赞不绝口:“合府上下,就是你最为忠义,出手擒住那般盗贼,也为齐阳地方除了一害!”陈贵又将张能等人狠狠责骂一顿,说他们身为护院,遇事却只畏畏缩缩,反不及齐生一个年轻后生。张能等人连连告罪,陈安礼革了张能教头一职,提拔齐生做了教头。齐生本想推辞,陈安礼和陈贵都道舍他无人可担重任,又吩咐厨房杀鸡宰羊,午饭为齐生庆功,齐生只能允了。
席间,齐生一直不见陈圆园和二公子孝义,陈贵说圆园随二公子去淄陵探望大公子孝德,想起师父临别时特意交待小心陈贵,齐生更多了几分戒心。
酒过三巡,门人前来禀报,建威将军,三郡都督安子禄到访。陈安礼一听上司临门,赶紧亲自出去迎进上座。
安子禄行伍出身,久经沙场,乃是当今襄王田瑛的得力干将。安子禄与一行随员进了大厅,也不礼让,大剌剌就占了主位,昂起下巴,两眼斜睨陈安礼道:“今早陈大人说家中有事,急于交割军务,原来就是为了在家摆宴。嘿嘿,陈大人可真是尽心为国啊!”

陈安礼诚惶诚恐,拱手禀道:“军中庶务下官从不敢有半点懈怠,庶务确已处置妥当。今日晨间,下官得家人回报,宅外似有贼人窥伺,忧心家人安危,便与云麾将军交割了军务,回城捕贼。天幸安将军坐镇齐阳,蒙将军神威,贼子尽数为家中护院齐生捕拿。下官为酬将军神威,感家丁忠义,这才在家中略备薄酒,正要派人去营中请将军屈尊舍下,同饮一杯。不意将军已莅临舍下,下官满门生辉。来来来,下官敬安将军与列位将军一杯。”
陈安礼到底为官多年,一席话虽破绽甚多,却已给安子禄等人戴足高帽。安子禄这干武人听这话入耳,顿时眉开眼笑。安子禄双掌一拍,道:“陈大人这话说得好,不愧是饱学之士。兄弟们为国效命,都是为了国家平安。陈大人一片盛情,兄弟们不能不给面子。安某这里也敬陈大人一杯。”
齐生暗暗冷笑:“什么建威将军,不过厚颜带人来吃白食罢了,适才还摆什么臭架子!”
安子禄右首一武将道:“陈大人,如今我国与南越北夏皆有战事。那干贼子如此大胆,敢窥伺齐阳太守府上,难保不是别国细作。为国家安危计,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将那干贼子押送军营受审。”陈安礼道:“下官忝领宣武将军一职,本属安建威辖下,郑云麾所言理所应当,下官自当照办。”那武将郑魁官拜正七品云麾将军,比陈安礼这正五品齐阳太守领宣威将军低了整两级。郑魁家也是望族,谈吐不似安子禄那般粗疏,陈安礼忌他是正四品建威将军心腹,执礼也十分恭谨。
喝了几杯,安子禄又问:“适才陈大人说那班贼子是被一名护院家丁捉拿。有这等身手,充当区区护院家丁,忒可惜了。理应让他为国效力才是。却不知究竟是在座哪一位独力制住那班贼子的?”陈安礼不敢怠慢,叫来齐生敬酒。安子禄见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兀自不信,问道:“真是你一人制住十来个强贼的?”
齐生终究还是个争强好胜的少年人,见安子禄不信,浓眉一挑,昂然道:“正是在下,不过擒住那些区区小贼也不值一提。”安子禄摸一摸连鬓络腮胡须,咧嘴一笑:“好大的口气!”还是半信半疑,向护卫林旭使个眼色。林旭年纪与齐生相仿,身材矮壮,神情精悍,走上前去,举杯与齐生一碰,道:“兄弟乃是安将军帐下护卫,咱哥俩亲近亲近。来,干了这杯。”手上一股大力推去,满以为能将齐生那杯酒推到他嘴边,谁知竟挪不动分毫。齐生在人前不好运使内力,脚下站成丁字步,全以本身膂力抵住林旭这一推。林旭脸上挂不住,运起全身力道向前推去,齐生犹如渊停岳峙,纹丝未动,林旭右手已在发颤,连酒也泼出来了,高下已判。齐生运力斜向一带,卸开林旭大半力道,将酒一饮而尽,道:“林大哥,兄弟先干为敬。”林旭满脸通红,低声道:“好本事。”陪了一杯,回到安子禄身后垂手而立。
安子禄笑道:“小兄弟果然有些门道,陈大人,郑将军,这等人材不投入军中效力实在可惜了。”郑魁道:“是啊!以这位兄弟的身手,在军中定能出人头地。”陈安礼虽是不舍,也只得对齐生道:“阿齐,还不谢安将军提拔。”齐生冷眼旁观,心下生疑:看这架势,像是有意赚我从军,只怕后面另有文章。主人既已发话,便先应承了。
郑魁又道:“以齐生的人才,充当军士实在委屈,该当人尽其材。只是今日只我等几人见过齐生身手,破格提拔,旁人未免不服。安将军,依末将之见,不如明日让齐生在东校场当众演示武艺,也好让众军心服。”安子禄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定了。”
齐生思前想后,疑窦丛生,暗想道:“看来我独闯天涯的日子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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