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校场喋血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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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禄霍然站起,怒喝道:“陈齐生,本督爱惜你的人才,好心提拔你。你竟敢在此撒野,打伤我营中将士,反了不成!”
齐生手下不停,冷笑道:“安将军,休要再做戏诓骗我了。你和陈安礼、陈贵串通一气,煞费苦心布下这一局,不就是要捉拿我么?”铜棍横扫直点,又有几个军士被打得骨断筋折,伏地吐血,这队之中被打开条空隙,齐生挥棍就往外突。这队军士是贺廷豹属下,素以悍勇著称,但见齐生如此骁勇,不由心生畏惧,无人敢撄其锋芒。
安子禄不由骄躁,低声骂了句娘。今日校场之中布置了四营中精选的八百精兵,本已定计布下阵势,要将齐生一举生擒,偏偏贺廷豹为齐生所辱,他手下二百军兵擅自发难,反把阵势搅乱了。郑魁道声:“将军息怒,待我前去擒拿此人。”提剑纵下将台,几个起落,已分开众军,青锋闪动,一招“凤鸣祁山”,就向齐生肩窝刺去。
齐生见郑魁出手迅捷狠准,知是劲敌,铜棍向左虚晃一圈,逼开一众军士,右肩一沉,避开剑势,身形一转,一招“怪蟒出洞”,直取郑魁咽喉,却是以棍作枪使了。郑魁向左一闪,递出一招“二潭映月”,剑尖闪动,挽个平花,刺向齐生前胸要**。齐生也不挡架,一招“灵猿问路”,铜棍横扫郑魁太阳**。铜棍比长剑沉重得多,但齐生棍招却毫不比郑魁的剑招慢。郑魁眼见虽可刺伤齐生前胸,自己的太阳**被铜棍扫中非脑浆迸裂不可,只得撤步回剑自保,却不敢用剑刃去挡铜棍,只用剑脊使招“推窗望月”,引开他这一棍之力,不料剑棍方交,就似被胶水粘住一般。郑魁心知不好,待想撒手,一股雄浑内力已汹涌而至,急忙运内力相抗,却好似仓猝间筑土堤抗洪一般,哪里抵挡得住?
要知动武以比拼内力最为凶险,半点不能取巧,若功力相若,往往两败俱伤,若一强一弱,弱者若败,不死也必身负严重内伤,经脉大损。齐生本不愿轻易用内力伤人,但今日身陷重围,郑魁武功不弱,纯以外门功夫相斗,非四五十招不能取胜,势必大耗精力,因此下了狠心引他用内力相拼,只数招便已奏功。
郑魁只觉对手内力如滔滔洪水一般经两件兵器流入自己体内,勉力支撑片刻,已胸闷气滞,腑脏也隐隐作痛。
齐生正要再催内力将郑魁震伤不能再场,却听见身后细微的暗器破空之声,只得撤棍打旋闪躲,避过了三枚银针。两名军士一声惨叫,中针跌倒在地。郑魁瞅准银针来势,奋力用剑荡开,先前已受了内伤,胸中气血翻涌,不住咳嗽起来。发针之人着实了得,齐生肩上还是中了一枚,伤处一痛之后便觉发麻,显然喂有巨毒,往身后一看,只见一花甲老者正在人群中得意冷笑,正是陈府大管家陈贵。
五六名军士见齐生受伤,举刀想来抢功,齐生抡起双臂,“横扫千军”将那几人打得口吐鲜血,飞出丈余,叠罗汉般叠在一处。
“阿齐,休再逞强了。你已中了我的毒针,非我独门解药不能救治,还不束手就擒!”陈贵神情甚是踞傲,已将齐生视作俎上鱼肉。谁知齐生从怀中取出一物服下,哈哈大笑道:“陈贵大管家,你处心积虑与安子禄布下这个局要捉我,却不知便与你十多年来想要捉拿我师父一样,漏洞百出,早被看穿了。”
陈贵脸上阵青阵白,厉声道:“周定远那厮百般隐匿,还不是被我瞧破端倪。你这娃儿比你那贼师父更差远了,你已中了我的毒针,若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任凭你服了什么灵药也捱不过一个时辰,还不乖乖束手就缚!”一旁郑魁也道:“齐生,咳……你还是快些投降吧,只要你说出反贼周定远的下落……安将军也不会为难你。”他内伤着实不轻,不时抚胸咳嗽。
齐生看郑魁为人还算正直,拱一拱手道:“多谢郑将军的一番好意,齐生虽是个山乡小子,却也知道礼义廉耻,背叛师长之事万万做不出来。”话锋一转,对陈贵喝道,“大管家,你若真早看出骆夫子便是周定远,当初何必弄一条没穿鼻的牯牛来试探,又怎会在他离开之后才在我身上察探讯息?”陈贵面色铁青,无言以对。
齐生又冷笑道:“想我师父当年威震八方,便是一代奸雄徐欢父子也死在他手上,岂会让你这被徐家逐出宫门的二流货色看破行藏?你虽始终疑心我师父不是寻常人物,却始终不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剑游龙”周定远。这些年你夜间都睡得很香吧?我师父每晚都会赏你一管独门迷药,包你贵大管家一觉睡到大天亮,福寿安泰。你那些个毒药,我师父早就弄了个一清二楚,预先配制了解药留给我防身。莫说一个时辰,小爷还要自在活过一百年哪!”

陈贵想起过往种种,知他所言不虚,恼羞成怒,暴喝一声:“老子教你半个时辰便了账。”双掌十指成钩,上前去抓齐生。他平日里看上去不过是个精明老成的大户管家,此时身形如风,出手如电,浑如一只大鸟,的是一派武学高手风范。
齐生从师父留下的书信中已知道陈贵原是通州震鹰门好手,原也是徐朝宫中侍卫,只因一次行刺敌将失手,被逐出宫门,辗转流落襄国,因故旧情分在陈安礼家做了管家,身手虽不及徐宫第一等的七大高手,却也非郑魁、贺廷豹可比,若是缠斗起来,在敌人重围之中更加不易脱身,灵机一动,一招“八方问路”,铜棍在身周舞个圈子,大喝一声:“倚多为胜么?小爷也不怕!”
襄军士卒本在听陈贵盘问齐生,此时如梦方醒,一拥而上,又将齐生围在垓心。
陈贵在“震天十八掌”和“鹰爪擒拿手”两门功夫上浸淫数十年,出手便是“鹰爪擒拿手”第八式绝招“兀鹰擒蛇”,脚下生风,双掌灵动,十指专拿齐手臂腕**道。齐生引那些军卒一拥而上,本想乘乱杀出条血路脱身,不曾想陈贵出手如此之快,已欺至身畔,七八个兵卒也各举兵刃上前,九宫连环步一时也无暇施展。饶也是他急中生智,也不与陈贵接招,将铜棍向地上一拄,身形一长,手缘棍上,眨眼之间双掌已攀住棍顶。陈贵这一抓却抓到棍上,几个兵卒收势不住,兵刃也“当当当……”或落在棍上,或自相交击。
齐生以棍为轴,身形圆转,使开连环鸳鸯腿,转瞬间一十六脚连环踢出,几个兵卒无不被踢得鼻碎目裂,颧塌牙落,鲜血狂喷,倒了一圈。陈贵急向后纵,双掌交叠,运起内力,一招“天王托塔”护住面门,腿掌相交,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忙倒翻个空心筋斗,跃开一丈之外方才将这股劲道卸去,心中惊诧不已:“这小贼才学过几年武功,内力却恁般强劲?”他哪里知道齐生非但天生根骨奇佳,且得千年寒玉之助,加之游龙门内功修习法门别具一格,日常饮食劳作也可习练,是以齐生的内力不下于有数十年精湛内力修为的一流高手,比他自是强得多了。
齐生双手溜下铜棍数尺,双足后跃,踢中两个兵卒心口,当场吐血毙命,借后跃之势将棍一挑,棍端又打中一使枪军士下颚。这一棍势道何其猛烈,把他下颚和牙床一齐打碎,震得昏厥过去,身体向后飞倒,又把两个军卒压倒在地,那两人见齐生如此悍勇,索性假装不省人事,免得不送性命。齐生耳听身后又有敌兵扑来,使招“倒撞金钟”,铜棍势挟劲风,又将三四个军卒连串撞倒,心念一转,铜棍后端一侧,倒挑起一个军卒,喝声:“去吧!”奋力甩出。那军卒身在半空,哇哇乱叫,手足飞舞,惶乱中见前方黑乎乎一团物事,伸手便抓,却是抓住了吊在“襄”字大旗的贺廷豹裤子上。这裤子哪里吃得住个一百来斤大活人之力?“嗤溜溜”一声响,那军卒手抓着半条裤子直直掉了下去,登时冒泡,却将贺廷豹个黝黑滚圆的**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贺廷豹原先还大骂不止,这时却唯恐丢丑,紫涨了面皮,一语不发,心里骂遍了齐生祖宗十八代,不过齐生本是孤儿,却未必骂对了主。
齐生有心要安子禄等将出丑,好激怒他们乱了方寸,襄军阵势更乱,便好脱困,铜棍运使如飞,又挑得五六个军卒飞了出去。一个军卒又飞到贺廷豹近前,死死抓住了他毛茸茸的小腿,又有一军卒飞来,抓住先一军卒脚踝。旗帜吃不住三人体重,“嗤嗤”裂帛声响,三人直直向下摔落。拎着半截裤子摔下的那军卒刚刚醒转,正待挣扎起身,被坠下三人一连串压中,立时了账。有了这个垫背,贺廷豹三人捡了条性命,却也已晕厥不醒。
安子禄的将旗也被齐生如法毁了,正怒急之际,两个军卒又被齐生挑上将台,来势劲疾,将安子禄座前书案撞翻。安子禄闪避不及,双腿被两人一案压住,痛极狂怒,大喝道:“左右与我齐上,拿下这小贼大卸八块!”一众将校顿时一齐杀下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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