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冬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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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看着我大口吃着面,一面给我传授着美食经:“你看这烩面,关键是汤的味道要鲜,再加上软中带着劲道的面,果然比一般的面要美味很多,怪不得以前黄高粱那么火呢?”
我笑:“你还知道黄高粱呢?那店早就倒闭很多年了。 ”
鱼儿说:“就凭这味道,我们回京城开家面馆也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我说:“好啊,我们这趟发现什么好吃的,就学会带回京城,我给你开一家饭店,我帮你经营。”
鱼儿高兴的拍手:“好,一言为定,不许耍赖。”
第二天,我们告别了烩面,继续向南行进。雪果然跟了上来,上高速后,窗外已经雪花飘落。
车过鸡公山,景色豁然开朗,已经是一派水乡风光。
鱼儿兴奋地叫着:“热干面、热干面,我们就要到热干面的故乡。”
大武汉古称九省通衢,果然不同凡响。虽然也免不了和别的城市犯了一样的通病,但长江和汉江的天然分割,却让这座城市凭添了几分大气。一位武汉的著名作家,曾经让武汉的市民气质被很多人所向往。
走在武汉大街上,可以感受到这座城市昔日的辉煌与今天的沉沦,高楼大厦背后,总隐藏着数不清的破旧平房,干净、天空很蓝,却与整洁毫无瓜葛。直到我们步行着彻底融入到这座城市,才马上感受到它的扑面而来的夹杂着典型码头文化的生活气味。说气味而不是气息,是因为这座城市的气味实在太浓,走到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各样说不清楚的饭菜的香味扑鼻。
鱼儿把自己挂在我身上撒娇:“我们多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吧,武汉好吃的一定特别多,光这味道我就闻着好吃。”
汉口,江汉路,武汉最著名的一条商业步行街,四通八达的街道,两边大多是些有上百年历史的西式建筑,这些历经百年的建筑,一下让我找到了感觉,历史的美,让我们陶醉。
不过,最让我们陶醉的,还是美食。
汉口太大了,以前有句俗话:千走万走,走不出大汉口。果然不假。整整5天,我们就穿梭在汉口的大街小巷,老通城豆皮,四季美汤包,德华酒楼水饺,蔡林记热干面……“天啊,这么多的美食,我们永远都吃不出武汉了。”鱼儿瞪大眼夸张的说。
我们来到大名鼎鼎的吉庆街,这里是因为一部电视剧而走红,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大失所望,这里可以说是武汉最让我们失望的地方,零落的十来家食肆酒坊,味道和其他任何地方的几乎没什么两样,与它的鼎鼎大名判若两处,唯一让鱼儿欢喜的,只有一家破得不能再破的小饭店自家做的辣炒小螃蟹,让我们每吃完一口都必须要唆一下手指,仿佛如果没有这个动作就没有品尝到真正的味道。
武汉的鸭脖真是一绝,京城满街的鸭脖店和正宗的一比,简直毫无品尝价值。我们会买来一大堆鸭脖带回宾馆,常常被辣翻在床上后又急急的爬起来接着吃。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更绝的,是武昌的户部巷。一条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陋巷,一条破旧得无法继续破下去的小街,除去从这头到那头几十家一字排开的小吃店外,只能供两个人并排而过的小道整日被熙熙攘攘的各方食客塞得水泄不通。
热干面,米粉,豆皮,米酒,面窝,臭豆腐,牛杂面,桂花露……
户部巷代表了武汉饮食的精华,当地的小吃这里几乎全能找到。鱼儿偏爱挤进人堆看三鲜豆皮的现场制作:厨师先将鸡蛋、面粉和水和成稀糊,然后在一个大铁锅的锅底抹上油加热,再把面糊均匀地摊在浅底儿锅里,形成一张如锅般大小的圆形蛋皮。然后,把蒸熟的糯米饭均匀地铺到蛋皮上,用一种小铲子压实,米饭压实后约有2厘米厚。之后,在这层白米饭上放上切得细碎的葱花、豆腐熏干丁、炖熟的瘦肉丁和肉皮丁、梅菜丁、笋丁,把这一层碎丁也用铲子压实,让它们粘在米饭层上。一旁围观的食客目不转睛地张口痴痴看着厨师马不停蹄地把这些工序完成,最下面的蛋皮也已煎至金黄,最后,把这一锅豆皮整个地翻过来:熏干肉丁儿笋丁儿等自然被扣在底下,贴着锅底;金黄焦香的蛋皮在上,至此,一张豆皮已煎炙熟了。厨师用铁铲把豆皮分成四方的小块,很快,鲜亮喷香的豆皮端了上来,让人忍不住猛咽口水!
武汉最著名的小吃当然是热干面了。热干面既不同于凉面,又不同于汤面,面条事先煮熟,拌油摊晾,吃时再放在沸水里烫热,加上特调的芝麻酱,最后撒上咸菜丁和小葱花,入口筋道香浓,色泽金黄油润,香而鲜美。简单的面,简单的做法,吃起来却是如此的不平常!我和鱼儿都爱上武汉的美食,爱上户部巷里的拥挤,为了每天能到这里吃饭,我们特意搬到附近,只为了每天能步行来挤在人群里吃上一份小吃!

鱼儿把我彻底改造成为美食家,我才发现原来美食里藏着这么多的乐趣!
武汉的美味把我们完全征服,当我们的体重明显的增加到对方能够清楚觉察到的时候,我们才决然的离开武汉。
再见,大武汉,美味之城!
长沙,我们美食之旅的第三站,入夜时分,我们来到长沙市的美食名街—南门口,虽然已经是寒冬,但整个街道却是一片热烈,随处飘荡着口味虾又香又辣的味道。鱼儿说,这口味虾,就是京城簋街的“麻小”,原来出处在这里。一家小小不起眼的店铺,7、8张摇摇晃晃的方桌,高低上下东倒西歪的凳子,桌上一尺处凌空吊了一根不知从哪儿接来的昏黄的白炽灯,围坐着嘴里喷火眼中流泪的食客,鱼儿说吃辣的最高境界是吃到嘴流、眼流、鼻流,湖南的辣只能做到嘴流和眼流,要吃到鼻涕横流的境界,非要进入川界不可。我说:“江湖人称四川是不怕辣,湖南是辣不怕,湖北是怕不辣,咱们已经走了两个地方,这句话果然是很贴切。现在最想尝尝四川的美食。”鱼儿说:“川味全国到处都是,但真正要找到感觉,恐怕还是要到四川地界。”我说:“没关系,我们过几天去四川,先去成都,再上重庆。”鱼儿哈哈大笑:“莫飞我终于发现原来你比我还谗!”
长沙和生活气息和武汉很相似,随处有小吃,到处是食肆,我们在这里流连了两日,继续向西行,去向苍茫的山水之国——湘西。
西行,山清水秀之地。从常德往西,山渐多渐高,地势起伏,高速公路换成了省级公路,又变成弯曲艰险的山路。我们时常顺着山行,又不觉间沿水而上,鱼儿常常会叫我停车,望着脚上或头顶的景色发呆,我也被远离都市的乡村吸引,追着车吠啸的黄狗,在我看来,也比都市里的人类多了分健康与活力。
湘西的山水,不觉中让我们忘记了目的,车随着心情没有方向的行驶,迷失了方向,却寻到了自由。一天,我们顺着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追逐着它的风景时,天色已暗,前方,出现星星点点的灯火,我们已经抵达一个小镇。
追踪了一天的小河,原来进入了这小镇的怀抱,借着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我们看见河面上出现了好些古老的吊脚楼。近些,我们惊喜的发现,竟然还有一个沧桑的城墙等着我们。
车从城门下面的青石板路进城,我看见城楼上三个大字:遥远镇。
进得城来,发现这原来是个很小的镇子,我们的车现在就穿行在唯一的主干道上,右边是河,左面是夜色里连绵高耸的山,我查地图,却没有找到这个名字。
只用了5分钟,车就到了小镇的另一个城门。我们拐回来,来到一路上看到的唯一一个宾馆:遥远宾馆。
这里一定很少有远地的游客到达,等了10分钟,前台终于出现了服务员,见到我们,明显觉得惊讶。
我问:“这里很少有游客来吗?”
那个很少见生人有些怯生生的小服务员想了想:“省城的常常会有一些,但再远些的,好象去年夏天有过一拨。”
鱼儿高兴的笑:“那我们就是遥远镇今年第一拨外地游客了?”
“那你们宾馆平时都接待谁啊?”
“很多人啊,周围的乡镇,省里的客人,也经常来这里玩。”
“哦,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好吃的呢?”鱼儿已经上前亲切的挽着那女孩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问。
那女孩显然很喜欢鱼儿,很快放松下来,边办入住手续,边给我们介绍起来。
遥远镇,明朝即设镇,顾名思义,当时这里一定是荒蛮偏远之地。现在常住民的大半是苗族。多年以来,遥远镇一直守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形态,因为在大山里的缘故,很少人能找到这里,也很少人对这里感兴趣,因为更多的人会选择去大一些的地方玩,比如凤凰,其实这里比凤凰的历史更为悠远。这儿的人也很少有出门的机会,小镇逐渐被人遗忘。
鱼儿说:“遥远镇,还不如叫遗忘镇,这里有什么景色吗?”
“离这里20多里的山里,有个叫昙花落的地方,当地人和周边县镇人常常会来玩上一天。”
女孩问:“你们要住普通房还是吊脚楼?”
鱼儿兴奋起来:“吊脚楼?当然住吊脚楼了!”
宾馆有条连廊直通吊脚楼,这个季节整个宾馆只有我们两个人住。打开吊脚楼房间,出乎我意料,里面非常整洁,和普通的标间没什么区别,墙面是用木料拼成,地板也是木的,推开木窗,下面河水立即把新鲜的空气带给我们。鱼儿几乎立刻爱上了这间小房,“我喜欢这里。”鱼儿大声宣布:“我要在这里多住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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