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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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克鲁在一边窃笑不止,狄亚看了他一眼,“您在我家二十多年了,我是不是很坏?”
“不是!”管家克鲁忍不住笑出声来,“丽娜小姐真的很有意思,来到咱们家一直都很有趣。”
好一会儿克鲁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少领主,我们克鲁伊特家世代侍奉你们罗斯门德家,恕我直言,您不存在任何问题,完全没必要烦恼,不过,您现在正值烦恼的年纪,这很正常。年轻人从十四岁到二十岁不管是谁都会很烦恼,这是正常的。”
“克鲁老伯,多说几句吧。”
“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咱们家有优良的教育传统,你十四岁开始做事时就比你父亲强,领地内无人能及。实际上,这些领民们也都完全知道,他们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格外畏惧。你是贵族,像丽娜小姐这样的家庭和平民百姓是不可能和你平等对话的,您要捻死他们不过是一句话。在领地内,丽娜小姐这样的年轻一代在对罗斯门德家的敬畏中长大,从内心深处,她们都觉得不敢和你平起平坐。就算有再多的人陪着你,你是不是还是觉得很孤独?”
狄亚点点头,管家深沉地一笑:“有句话说门当户对,‘栗子哥’就应该去找‘李子妹’,你去‘李子林’里找要容易一些!就算找不到‘李子妹’,开开心都算是一番难忘的经历。”
“言之有理!”狄亚微微一笑,“我很久没出远门了,是应该到领地外面转转。不过,按照您的分析,‘李子’的产量不高啊!”
“那都不必担心。”管家克鲁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音调,“一叶草融入草丛才可以长存,一粒沙投入到大漠才不会消亡……”他扭过头望着狄亚,“这是很久以前一个游吟诗人的歌,我只不过学一下。”
赛恩大公还在气头上,可怜的教会骑士天天被鞭打,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他的铠甲被像废铁一样丢在城里的教堂门口,随后那间教堂也被拆了。
神官百般替他求情,其实不说还好,原来那个骑士不过是个信差,教皇让他把玫瑰郡各个教堂的传教报告收上来,而他还不知道边远地区的信仰这么差。
“你是说教皇的信差打了我的儿子?”
所有教堂都被拆了,有布告贴出来:领民中信教者不得参军从政,不得经商,不得参与金融,子女不许上公学。
这一来,教堂几乎生存不下去了,教徒纷纷叛变,大批坚持信教的领民被驱逐出郡,仅仅一个礼拜,坚守岗位的神官们已经有人不得不考虑下地种田。
终于,教会派了高级神官带着教皇的亲笔信来调停此事。
“谈判?”赛恩大公觉得教会疯了,“我记得我砍头像割麦子,教会有人到我的领地和我谈判?”
然而神官能称得上高级自然也有一套,从怀里拿出一根筷子,念动咒文,筷子上就长出绿叶来。神官把筷子交给卫兵:“请告诉领主大人,教皇大人意欲息事宁人,不如先让我治好小爵爷的腿,再谈其他。”
赛恩大公倒是有些动心了:靠药物至少要半年才能痊愈,万一再有什么后遗症……如果让教会使用魔法,只是一两天的事情罢了。沉思片刻,赛恩大公决定破一次例,把神官请了进来:“如果你能治好我儿的腿,我就放人。”
“请带路!”神官面带微笑,似乎大场面见得多了,一路上不住地发言,“这个世界本是光神所创,经历了万年,许多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神的恩惠。这地方古时候也是个神迹的发源地呢!仅仅是几百年信仰就衰弱到这种程度,领主多少是有些责任的。”

“废话少说,神的恩惠和教会不是一码事,我只知道每个不安份的贱民都是从会点儿魔法开始的。”赛恩大公推开狄亚的卧室,没有人。
管家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报告说:“少爷带着拐杖骑马出去了,说是自己早晚会痊愈,叫大家不用担心。”
“啊?去哪儿?”
“嗯,这个,他把很多事情都安排好了,很可能走得比较远……”
赛恩大公扭过头盯着神官,看得神官白白胖胖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你想干什么?”
神官大人什么场面都见过了,除了这种。一只脚狠狠踹在神官臀部雪白的袍子上,“啊——!”神官不顾一切扑进城堡外的泥里,“你们会遭报应的!”
“锵!”好几把刀一起架在他的脖子上,一个卫队长拎着开山大斧瞪了他一眼:“报应?上个月抓到的飞贼会穿墙,也说是教会教的。为了抓他,我两个月没有上过床,要不是他背的金子太重还真抓不住。是不是你教的?快滚!否则把你也扔进水牢!”
卫兵走了,神官浑身是污水地坐在泥里。豪华的春雨落在地上积起来,一样变成泥塘。“为什么偏偏这里有污水?该不是故意留给我的吧?”神官颓丧地坐在地上揉着被狠踢了一脚的臀部。
突然,有人来搀扶他,神官回头一看,是一个高大的青年,似乎被打过,而且还微微留有淤青,鼻梁上贴着膏药。
“你是教徒吗?”
“不是,但是我想成为教会的骑士。我叫迪拉尔,请允许我扶您起来……”
这时候,狄亚骑着一匹温顺的枣红小母马,迎着和风来到五陵城的城门,也不扬鞭,不急不缓地沿着大道去了。
守城的骑士在城楼上喊着:“少领主!您这是去哪里?”
“李子林。”狄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丢给众人一头雾水。
他背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将拐杖挂在马鞍本该挂战斧的侧钩上。那小母马非常老实,跑起来很平稳。狄亚的断腿没法踏镫,就垂在一边,反正也不着急,慢慢走就是了。
“早该出来跑跑了。”狄亚想起上次巡视领地还是好几年前的事,领地太大了,周边的小国好几个加起来差不多可以比一比。五陵城作为郡城比较偏西,要向东到别人的封邑里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快马加鞭也要跑上七八天。
“哈哈,说不定等我回去腿都好了。”有丽娜在,狄亚从不担心文件会堆积起来。他早就想跑到远处去开开心,听说临近的富山郡虽然小得可怜,但是风景很好,歌舞盛行,尽是些出名的美女。
“管它什么‘李子妹妹’,我先看看风景也好。”狄亚记得弹琴的丫头小琴就是从富山郡城买来的,果然在音乐上体现出了过人的天赋,“这次倒要好好去见识一番了。”
狄亚遥望着翠绿的麦田,小麦刚刚发芽,农夫们拿着帽子恭恭敬敬地站在路边行礼,远处有牛“哞哞”地叫了两声,趁农夫们行礼的时候偷吃起青苗。
狄亚微笑致意,玫瑰郡生活富足,完全能够自给自足,其中也有他的辛劳。大多数领民对领地富有自豪感,对他也是十分尊敬,尤其是成年人,很清楚自己将来要为谁效力。
“我要跟着那风,到李子林里去。”
小母马似乎也懂得他的心意,稳稳地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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