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西素来不信风水八子,如今听得老人竟能看到几百年之后的事,不由暗暗惊叹古人智慧真是无穷,同时脑里急转,寻思老人是谁,想老子生下来就是满头白发,与眼前人倒是很像,但老子思想以无为为中心,此老人言谈里似更注重实际利用,功利思想比较多些,此人不是老子当然更不是孔子,孔子只比范蠡大十五岁,再说孔子之道就是虚伪之道,他谁的话必然不会如此裸露.
想着范西已想起一人,忙起身端起陶杯向老人敬酒说:&qt;前辈名不虚传,神算之道果然厉害,今日得遇前辈,真是万辛,请前辈痛饮一杯.&qt;
老人也不推辞,一饮为尽,笑道:&qt;老夫乃无名之辈,小兄第为何言及名不虚传?&qt;
范西微微笑道:&qt;听闻鬼谷神算,天下无双,前辈若不是王老前辈,尚有那位有如此能耐?&qt;
老人又是大笑:&qt;小兄弟果然异于常人,只是鬼谷主人不求名利,世人并不知晓,小兄弟从何处得之?&qt;
范西见老人如此相问,只道自己揣测没错,虽然自己一向自傲,但面对千古奇人鬼谷子,自傲之气已消,忙恭敬应:&qt;自古不求钱财的,钱财自然来,前辈不求名声,名声反而暗自流传,万古千秋之后只怕不仅是前辈名誉春秋,您高足孙武怕也是名垂千代.&qt;
老人听了,突然离坐冲范西抱拳施礼,道:&qt;王老前辈并不为世人道,知道前辈名者少之又少,其第子孙武出道不久,天下并无人知道孙武乃鬼谷弟子,小兄弟一语道破,果然是神人也,在下无意冒犯神人,只是奉王老前辈之命在此等候神人.&qt;
&qt;您不是王老前辈?&qt;范西手里端着地酒晒满一地,&qt;您老又是谁?&qt;
范西万没想到眼前人并非鬼谷子,更没想到这老人反称自己为神人,其态度又是如此恭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又想这老人已是如此不凡,尚尊称鬼谷字为前辈,鬼谷子是何等人?
老人看了看一脸沉思的范西,道:&qt;在下姓辛,名文子...&qt;
&qt;计然.&qt;范西脱口而出,&qt;您莫非就是计然前辈?&qt;
老人一脸诧异,又道:&qt;在下辛文子,不知小兄弟所言计然是何许人.&qt;
范西又愣了,老人说自己是文子却又不承认是计然,莫非计然另有其人?突又想起后世对计然到底是谁争议颇大,一说计然是那依靠鸡鸣狗盗的孟尝君,一说是晋国流亡公子辛文子,还有的说计然只是范蠡写的书之名.
那孟尝君一百多年后才出生断然不可能是计然,辛文子已否定,看来计然很有可能是自己写的一本书了.
但这些当然不能讲,因此笑道:&qt;我曾听伯父讲过计然乃一大贤隐士,有别名叫文子,莫非不是您老?&qt;
&qt;原来如此,只是在下未曾听闻过此人,在下区区一商人,怎敢与大贤隐士相提并论.&qt;
范西听老人是商人,又想起掌柜对他毕恭毕敬,便说:&qt;前辈将生意做到遍及天下,其才已是天下少有.&qt;
文子笑道:&qt;小兄竟知就不必客气,请坐下言谈.&qt;
范西说:&qt;您已收我为徒,师父不坐,徒弟怎敢.&qt;
文子道:&qt;师父不敢当,只是昨日王老前辈与在下交谈,言及三户有一奇童不信鬼神,与雷神相搏,前辈观你必成将相,并言你这两日必到宛城,特托我前来引见,在下承蒙王前辈指点,命理之术也知一二,却看不出你的前程,想必王前辈已是知晓,他才有心收你为徒,刚才之事只是我一时好奇,故试之,小兄不必放在心上.&qt;
范西心想古人真是麻烦,收个徒弟都闹出这么多事来,只是这鬼谷子也实在神奇,好象什么都知道,自己今日要来宛城他知道,自己以后要成将相他也知道,自己来自未来他知不知道?
还有这文子如此老了,尚称鬼谷子为前辈,鬼谷子得多大?
想到这里便说:&qt;前辈已是高龄,不知王前辈...&qt;
文子笑道:&qt;王前辈确已高龄,在下却尚年轻,才四十五个春秋,只是在下突患怪病,须发皆脱,皮肤打皱,才有这老态.&qt;
说着往头上一摸,立刻现出一光头,没了满头白发,尽管脸皮依然多皱,人却是年轻了许多.
范西看了心知是衰老症,两千多年后对这种病也无可奈何,此时说出来也帮不了他,不如不说,传说老子幼时就是满头白发,只怕也是这病.
想到老子,才想起文子并没称鬼谷子为老师,莫非他正如后世所言是老子的学生?
想罢便说:&qt;生老乃天命,前辈不必放在心头,在下听闻有一高人姓李名耳,幼时便是百发葱葱,可见异像必有异才.&qt;
文子忙起身道:&qt;那正是在下师尊,先生之才溶天地之精,我乃一凡俗之人,怎敢与先生相提并论.&qt;
范西故作惊异:&qt;前辈原来是道德先生的弟子,真是失敬,失敬,在下尚以为您是王老前辈的弟子呢.&qt;
古人十分尊敬老师,听闻师尊名玮也要起身行礼,待他坐下,菜已是上了两份,两人边吃边说,范西才知道文子果然是晋国流亡公子.
原来晋国在春秋初期夹周王以令诸侯,本是春秋第一强国,只因晋文侯的嫡亲与旁支斗争,国力开始衰退,后来晋献公更是大批屠杀近亲,欲使嫡亲没有竞争对手,没想到他死后,儿子们互相残杀争夺君位,于是就有了&qt;国不养公子&qt;的国策,正因如此:政权渐渐都归异姓大夫支配,国君嫡亲君权日益消瘦.
在无休止的斗争中文子只有流亡他国,师从老子,后碰上鬼谷子受之以经商之术,文子本在鲁国行商,因经营有道,生意几年间已是遍及天下,只是为人低调,不献媚于各诸侯,在当时并无名声.
此次来宛城巡查分店生意,恰好遇上四处游山玩水的鬼谷子,鬼谷子素来高傲,只事天地不事诸侯,却对范蠡赞誉有加,一心想收之为徒,但其心高气傲,当然不会自己提出,又怕失去好苗子,故托文子设下圈套.
范西听了心想,鬼谷子为达目的是可以运用手段的,难怪在正统思想统治的时代,鬼谷子会受到排斥和轻蔑.
范西当然不会受孔子遗毒所害,自己早对鬼谷子心神向往,当然愿意拜他为师,只是想起自己的发财计划,不知会不会因跟随鬼谷子求学而泡汤.
恰好,又有菜上来,一份是鱼,一份是熊掌,心有所思,不仅叹道:&qt;鱼,我所欲也,熊掌我亦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呼?&qt;
这是百多年后孟子的名篇,文子当然不知晓,但文子聪明绝顶,一想已明其意,说:&qt;小兄可是另有求学计划?或是怕因随王老前辈求学而耽误他事?&qt;
范西心想古人真是聪明,听其音知其意,要是自己没读过孟子,一下听来,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文子一听就知道自己的想法,看来达.尔文的进化论是骗稿费的,两千多年后的人智慧怎么一点都没进化?堂堂中华为什么依然靠着这个古老时代的老子,孔子装饰文化灿烂的门面?
范西心里感概万千,嘴里却把想从商的想法说了出来.
文子听了,笑道:&qt;鱼,熊掌当是可以兼得,你只需每日去一趟卧龙冈,王老前辈授课,简明扼要费时不多,尚有时间施你心中所想,而且听闻你欲将豆类制成各种食物,此法很好,商品贵在新,而利在黄豆贱,只是不知小兄所谓的豆腐,豆芽到底为何物?若真能制造出来,本店愿为代卖.&qt;
&qt;果然是商人.&qt;范西笑到,&qt;等我制造出来,一定让您第一个品尝.&qt;
文子叹道:&qt;只可惜,商人车马劳顿,奔波不息,怕是没时间品尝那美味了,今日我便得动身去鲁国了,我走之后,一切事宜可与掌柜商量,另外我之事不足为外人道,敬请小兄弟守口.&qt;
范西想在这诸侯混乱的时代,低调也的确重要,木秀于林必遭风摧,自己当次不原出名不也是懂这个道理?
因此应道:&qt;我自不会跟人言及,只是与君一别,不知何日方能相见.&qt;
范西说完竟有些伤感,想想文子是自己到春秋之后谈得最久的一个人了.文子似也有许多感概,这小孩虽小,却似满腹经纶,行为做事虽是怪异,却也有新颖,倒与自己十分相合.
一时两人倒是有了忘年的友情,舍不得离去,然宴总要散去,人总要分离,此事古难全.
离去时范西厚脸要打包走尚未吃完的美食,言是给妹妹吃去,古时并没打包之说,文子听了半天才明白是要拿走没吃完的食物,明白之后紧握范西手大叫经商天才,从此他所有店铺都推打包,古时有钱人家人多,一打包又重新点了许多菜,文子生意当然更是火暴,也因此,被人嫉妒,打包也打出大祸来,这当然是后话.
范西拿着美食回了家,才知道有个神仙样的老翁又来过,范西想必是鬼谷子,想想明早就去回去见他,也不多问,只将泡好的豆子放于陶缸等它去发芽,自己也将在春秋大地开始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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