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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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怀中春意盈盈,睁眼一看,却是姐姐被我抱在怀中,睡的正香,娇美如昔的俏脸上写满了宁静与祥和,略带憔悴,宛似传说中的睡美人一般,一看窗外,天已黑了,这三天来,姐姐一定担心坏了,我心中一时间充满了歉意,满怀怜惜地轻轻吻了姐姐的额头一下,却无意间弄醒了姐姐,姐姐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眼,看到我充满怜惜的眼光,俏脸上一时也写满了温柔,但随后发现睡在我怀中,俏面羞得通红,坐了起来,神态忸怩地垂下螓首。
我一笑,替姐姐理了下略显凌乱的秀发,姐姐娇羞无限地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似喜还羞的娇美之态,看得我心头一动,又忙压下心中的旖念。
半响,还是姐姐先抬起头来,柔声道:“彻儿,你再睡一会儿吧,姐姐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微笑拉起姐姐的手握在掌心里充满歉意地道:“我不饿,姐,这三天你一定为了我担心坏了吧,唉。”
姐姐娇俏地白了我一眼,略带娇嗔地道:“你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去那种地方的,回头爹娘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我呵呵一笑道:“我只在乎姐姐生不生我的气,旁人如何我才不怕呢。”
姐姐俏脸上满是欢喜与得意,温柔怜惜地抬手抚摸着我的脸道:“彻儿,那伙强人没有为难你吧?”
我笑笑,也不想瞒着姐姐,遂传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姐姐说了,但对于成浩等人的来历我只说是花钱雇的江湖人,姐姐也不疑有他,越听越惊讶,听完已是俏目瞪得老大地看着我,我一笑,姐姐半响才回过神来,颤声道:“彻儿,你说……火烧醉花轩,你与那蔡公子被绑这些…..全是……。”
我点点头道:“我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的,我也不想瞒着姐姐,但姐姐你得给我保密才行,就是爹娘也不能说,不然,若让旁人知晓了,那可是要杀头的,你也不想我被杀头吧?”
说完笑意盈盈地看着姐姐,姐姐俏脸吓得苍白,急忙握住红润的小口,点点头,我一笑,怜惜地将她拥入怀里,温暖着她受惊的情绪笑道:“现下姐姐你知道我不是去胡闹不生气了吧?”
姐姐自我怀中抬起螓首摇摇头道:“彻儿,但是你为了两个青楼女子而甘冒此大险,做出此等惊人之举,你不害怕吗?”
我微笑道:“怕是当然怕的,不过,人无信不立,况是对两个身陷绝境中的弱女子许下的诺言,少不得只好铤而走险了,只是累姐姐你替我担惊受怕的,我心里实在充满了歉意。”
姐姐轻叹一声眼中闪动着欢喜自豪的光芒柔声道:“彻儿,姐姐又岂会怪你呢,彻儿你如此重情重义,重信守诺,姐姐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我一笑,亲昵地搂着姐姐笑道:“我还怕姐姐你知道了会不高兴呢,姐姐你真好,当真是知我着姐姐也,哈哈。”
姐姐也甚为欢喜,对我的亲昵也习以为常了,含笑轻拍了我一下柔声笑道:“又耍贫嘴。”掩口一笑,道:“彻儿,你再睡一会儿吧,姐姐去给你弄点吃的,你都睡一天了。”
我一笑,将姐姐按到在床上,拉被盖好笑道:“是姐姐你应该多睡一会儿才是,你看你,这三天来一定都没睡多久,眼都红了,看得我心痛死了,你给我乖乖地躺着,我让人去京城最有名的谪仙楼订上一桌的上好的酒席来,我们好好吃一顿,我看今晚月色不错,可以大家一起赏月一边开怀畅饮,呵呵,对了,姐姐,你一定在京城闷坏了,要不然我们弃船改走陆路,我陪你一块一路四处游玩一下散散心,可好?”
姐姐一脸甜蜜地道:“姐姐一切听彻儿的就是,只是这样子岂不是要走很久,爹娘会担心的。”
我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事的,姐姐你开心就行,爹娘那里我自会书信一封让福伯带回去的,姐姐你放心就是,你好好睡着,我去去就来。”
姐姐欢喜一脸温柔地点点头,我一笑,出房便吩咐下人去定一桌姐姐喜欢的菜肴和谪仙楼的名酿仙湖春,不过说是名酿,度数并不高,想起北方天气寒冷,人们爱喝烈酒,而宋代酿酒用的还是发酵取纯之法,不晓得蒸酒之法,想至此,我回书房将后世我所知的具体的发酵蒸酒配酒之法写了出来,另附了葡萄酒与啤酒的酿制窖藏之法。
待酒席定回来之后,我让人将福伯、李管事、叶风也请了来,又让春盈与翠儿也一同坐了,众人也知我随和的个性,推托一二也就勉强坐了下来,春盈与翠儿坐在姐姐的下首,福伯、李管事与叶风坐在我的下首,在我的带头下说说笑笑,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赏月闲聊,倒是难得的宁静,福伯、叶风与李管事还好,谈笑之下渐去了拘束,只是春盈与翠儿要拘束还得多,毕竟身份的悬殊太大,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频频对二人示意随便些,倒弄得二人受宠若惊。
谈着谈着,李管事不禁心有余悸地说道:“这起斗胆绑架少爷为祸京城的强人还真是不简单啊,朝廷早已发下了海捕文书,出动了不知多少人马,将城里城外方圆百里搜了个遍,但到现在为止,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抓到,想想也让人气愤,天幸少爷无碍,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老爷交代呢。”
我微一笑,福伯与姐姐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我的身上,我担心福伯从姐姐眼中看出破绽,向福伯道:“福伯,此事你可已通知了金陵府中?”
福伯点点头道:“此事老奴今日少爷脱身后,就书信遣人送回了金陵,向老爷夫人言明事情原委,还请少爷恕老奴擅专之罪。”
我微笑摆手道:“这也是你分属之事,也没有什么,呵呵。”
向福伯说了我打算弃船走陆路一事,福伯犹豫道:“少爷,出了这些等大事,金陵城中老爷夫人一定焦急地等着你与小姐回去相见,才能安心,如此,少不得要数月,少爷此举只怕有欠思虑啊,还请少爷三思啊。”离桌顿首恳求地看着我,叶风众人也忙站起身。
我一笑道:“坐下再说,此事我已决定了,我会书信一封由福伯你带回金陵,叶风挑上数人随行即可,明日起行,我想带我姐姐一路游玩散散心,想来我爹娘也不会生气的,此事就这么定了,哈哈,咱们继续饮酒赏月。”
福伯无奈只好坐下道:“那少爷小姐一路小心。”
我微笑点点头,姐姐也甚为欢喜,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说,出入家门都受禁足约束,更别说出门远游了。
次日一早,借到后花园练功之机,我悄悄越墙离开楚府,带着面具来到苏记总部,将酿酒的秘方交给程老爷子,又交代一番,才离开,悄悄回府。
中午收拾妥当,便轻装简行地上路了,我书信一封由福伯带回金陵,福伯精挑了十二名包括叶风在内的随从随行保护,我也不便拒绝,先坐船离开京城,一路向西到了洛阳一游,购得牡丹数十盆,随后弃船改走陆路,一路游山玩水,寻芳踏胜,遍访名胜古迹,倒也极为逍遥自在,更何况有美相伴,比之以往任何一次出游都要畅快多了,一路游兴不减,经舞阳、南阳至襄阳然后买船南下,至湖南岳阳,蹬岳阳楼,俯观洞庭八百里烟波、飘渺浩荡,水天一色,倒也不虚此行,随后一路沿江而下,游山玩水。
及至金陵时,已近两月余,弃船登岸进城,车马到了城门口,城门口忽然一阵混乱,人马喧嘶,一拉草的牛车横冲而至,搅得城门口人马相撞,人仰马翻,赶车的车夫惊的面色苍白,呼喝连连,叶风等人与我也被冲散开来,我本来走在队前,被人一挤,便离姐姐的马车更远了,我也不疑有他,回头看去,眼看着那牛车撞到姐姐与春盈等人所乘的马车上,车子一斜,我眉头微皱,这时,变故忽起,马车附近前后的十余名行人忽然抽出刀剑,刀光剑影闪现,混乱的人群中两道凌厉狠辣的刀光暴起朝我劈来,其余几名刺客则直取叶风诸人,惊变之下,我惊忙掠身而起,避过刀芒,坐骑不幸中刀惨嘶倒地,血光迸射,我匆忙间侧身朝姐姐的马车望去,只见马夫中刀倒地,一执刀的汉子抢上车夫的位子,调转码头,就朝城外驰去,我又惊又怒,一声喝斥,探手怀中取出几块碎银,激射而出,射中一击不成再次挥刀直取我下盘的两名刺客胸口膻中诸**,两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从此就是废人,再不能动武,我惊怒之下,已是毫不留情,身形落下,脚在地上一点,风驰电掣般朝马车追去,叶风等人则与城门口的几名刺客打成一团,几名随从也纵马转头朝马车追去。

斜地里忽地冲出几骑,拦住追赶的随从,两骑直朝我袭来,我冷哼一声,身子一仰,几跪于地上,身形自两骑间掠过,双臂携着风雷之力,击到两马前腿上,马腿折断,惨嘶中轰然倒地,将马上两持刀劈来的汉子抛下马来,我丝毫不停地追向姐姐的马车,心中惊怒焦急。
眼看近了,斜地里忽地一声暴喝,一雄壮的汉子挥着大刀,策马朝我攻来,大刀裂空发出轰隆之声朝我劈至,气势凌厉,一看就知身手了得,我不敢大意,身子斜侧,避过刀锋,不想那刀锋竟丝毫不停地忽然折转朝我喉间抹来,我实想不到汉子运劲使刀如此巧妙,一惊再度仰身避过,刀锋自面前数寸处掠过,忽又再度一折,凌空劈下,势若闪电,我冷哼一声,忽地卧倒,就势一滚,双腿撑到马腹上,马轰然惨嘶倒地,尘烟四起,我一跃而起,却看到那汉子安然立于地上,满脸愤怒与残酷的冷笑轻蔑,忽地一跃而起,离地丈余,朝我再度挥刀攻来,刀芒似雪花翻滚,刀气纵横,滚滚而来,此人竟到了可将自身真气化入刀中以为刀气伤敌出其不意间,果真是个棘手的人物。
我冷哼一声,身形忽地拔地而起,凌空一拳击出,正中刀芒最盛处,漫空刀气一消,汉子一声暴喝,刀芒再度凝集,晃似晴空霹雳一般朝我劈至,我怒哼一声,眼看着马车转过南墙墙角不远处的山坳消失不见,心头反而镇定下来,冷哼一声,并指为刃,化而为枪,随手一挥,劲气狂掠而出,接住刀芒,两相一撞,发出一声闷响,同时落地,我身形一变,一跃而起,挥手间,漫空气劲凝而为刃,撕裂虚空,朝那汉子轰去,汉子急忙挽起层层刀浪挡住,我冷哼一声,气刃源源不绝,轰然击出,已是全力出手,汉子疲于应对,漫空气刃消散后,汉子身上也多了十数道刃伤,颇为狼狈,却不再出手,怒瞪我一眼,朝远处的众人喝道:“撤。”掠身就走,却是朝北而去,轻功倒是不弱,远近与叶风等人交手的人也收手就朝汉子追去,十余人转眼消失在墙角后,守城的厢兵远远看着,却不敢来追。
我冷哼一声,提身掠风向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去,转过南墙角,我沿着马车离去的道路追出近十里,才看到马车停在路边,急忙掠过,一看,劫持马车的人已不见了,掀开车帘一看,只见春盈与翠儿晕倒在马车里,独不见了姐姐,我一看附近,只见一条小路斜上山林深处,略一思索,沿着山道追去,不出三里,看到林中掩着一破庙,略一迟疑,庙中忽传出一声姐姐的呼声,我心神一震,掠身而过,推开庙门,便见王仕仁挟持着姐姐当中而站,一手抓着姐姐的手臂,一手持短刀架在姐姐颈上,眼中充满恨意地看着我,刀锋呈漆黑状,显然粹了剧毒,我心头一跳,不敢擅动,心中惊疑不定,王仕仁怎会在这里?但看其一身破衣烂衫,满面泥污,心中猜知他十有**还是逃犯之身,不然也不会如此狼狈,惊疑略减,心下稍安。
但心下随即起疑,劫持姐姐来此的那人呢?目光一转,落到了王仕仁身后破旧的神台上,然后再落道其上的匾额上,两处都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神台左边有一进门,难道藏在后院?但随后我心中疑虑全消,坦然一步迈入庙中,只见姐姐的双眼中满是惊恐与担忧地看着我两侧,我淡然一笑,只听身后刀锋破空之声大作,刀气已然及体,千斤一发下,我身形骤然翻起,凌空一个空翻,避过背后偷袭的两柄刀锋,双掌凌空一按,按到两人的头顶,劲气透入,我身子随后落到两人中间,两人惊怒之下,挥刀直取我按在二人头顶上的双手,同时挥手朝我胸口击来,我硬挨了两掌,一口血喷出,身子朝后飞出,眼看就要撞到姐姐身上,我身子骤然一转,一拳避开姐姐,轰到王仕仁胸口,王仕仁被击得飞了出去,摔到神台上,将本就破坏的神像砸得尘土飞扬,散了一地。
我扶住惊吓得脸色苍白的姐姐,望向王仕仁,这时,身后的两人才倒在地上,我未进门便发现了埋伏在门后的两人,自然早有防备,心中随后定下反击的策略,救了姐姐。
王仕仁咳出几口血,一脸愤恨地看着我,双目通红,目光凶狠,昔日的风流倜傥之气不复存在。
王仕仁握住手中粹毒的短刀,挣扎着爬起,下了神台,瞪着我狞笑道:“果然是好心计,王某自愧不如,只是不想我王仕仁一世英名,竟会毁在你手中,王某自诩算无遗策,心计了得,想不到到头来反被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算计,至落到此等田地,嘿嘿,王某实在想不到你竟比我还卑鄙无耻,阴险毒辣,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嘿嘿。”
我淡然一笑将姐姐护在身后,道:“楚某向来与世无争,若不是你心怀剖侧,算计于我楚家,几乎葬送我姐姐一生的幸福,我也不会反算计于你,一切若不是你咎由自取,那会有今日?但你却至今不思悔改,当真可笑,哼。”
王仕仁冷笑不语。
这时我听得庙外传来人的动静与声音,福伯的声音喝道:“跟紧四处搜搜。”
一人道:“管家,那边有个破庙。”
福伯喝道:“去看看。”
王仕仁冷冷一笑,道:“王某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忽地合身朝我扑来,势若疯虎。
我脚一挑,脚旁的长刀电射而出,直没入王仕仁胸口,带着王仕仁的身子朝后摔出,摔到地上,王仕仁双眼不甘地放大,眼中充满愤怒的仇恨。
我黯然一叹,福伯众人这时才赶了进来,看到庙中的情形,什么都明白了,福伯向手下人喝道:“到里面搜一搜,看还有没有人。”几名手下人应声去后院搜索。
福伯转向我道:‘少爷,小姐,你们受惊了,先回府吧。”
我道:“福伯你怎么会赶了来?”
福伯道:“得地方管事通得知你们今日将至,夫人便让老奴前来迎接,在城门口见到你的随从追来,老奴一问就急忙带人赶了来,幸好无事。”
我叹道:“将此人好生掩埋了吧。”
福伯看了眼王仕仁的尸体,道:“少爷有所不知,此人原来还有同党,将其与妾王韩氏救出刑部大牢,其父王寅与其母张氏皆死于狱中,朝廷早发下了海捕文书,通缉此人及其妾室王韩氏,故此人虽死了,但最好还是交由官府处置的好。”
我无奈地点点头道:“福伯你看着般吧。”
这时后院忽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不要杀我。”我神色一动,身形已朝后院掠去,姐姐急忙道:“彻儿,等等我。”
看着惊吓得晕倒在草丛中,一身普通人家妇女穿着打扮,发丝凌乱的王韩氏,我默然不语,实在想不透以王仕仁维利是图的为人,为何会将一妾室带在身边逃亡,这无疑大大增加了逃亡的风险,目光不经意间自王韩氏的小腹处流过,目光一凝,王韩氏的小腹明显的凸起着,我心下恍然,原来如此,也难怪王仕仁为什么最终急欲与我同归于尽而不逃了,不是不想,而是带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逃也逃不远,这才舍身一死,以掩盖王韩氏的存在,要是福伯不来,他临死的这点心计倒要将我蒙过去了,我望向福伯,福伯的目光也刚好自王韩氏的小腹处收回,道:“少爷,你与小姐先走吧,此事老夫自会处理的。”一看其眼中闪动着的凝重深沉的目光,我心头一跳,犹豫了一下道:“将此人秘密带回府中,好生安置。”
福伯看我的目光一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但最终没有说什么,点点头。
我心稍安,转身拉着姐姐离去,姐姐靠近了我轻声道:“彻儿,你有留意到吗?她有身孕了。”
我点点头,叹道:“不然王仕仁也不会冒险将其带在身边了,我打算让她一直留在楚府中,姐姐你没意见吧。”望向姐姐。
姐姐脸色苍白,半响才摇摇头同情地叹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我叹息一声,心知她是为了王仕仁的薄情与势力而心寒,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与王韩氏一般同是妾室身份的玉儿与杨月儿,她们还好吗?分离近三个月了,一定等我等得满怀幽怨了吧?想起她们,我心头不由得热了起来,心下略觉温暖,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们了,拉着姐姐大步朝山下走去。
天作孽,犹可为,自做孽,不可活,咎由自取,也算是王仕仁的最终写照了,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人如若太多**缠身,那这些**终会成为一个让你永坠其中难以自拔的俗世庸人,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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