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渴望睡眠的魔物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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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的朋友们不需要休息?还是你想快点见到那只酒醉的猴子好去笑话他愚蠢的样子?”恐牙对阿基利示意火堆旁的人,这些年轻人因为连日的疲惫都显得神情憔悴。(千载中文网脆弱的士兵宾得利坐在火堆旁频频点头,手中还不忘举着那只燃着火的树枝,直到火焰烧到了他的手上,才惊叫着把树枝丢开,张开茫然的眼睛,寻找着目光的着落点,猛地看到正对着他的恐牙,又是一声尖叫,从火里抽出另一根树枝,平持在胸前。
“宾得利,如果你不想被树林里那位朋友撕碎你的喉咙,你最好把树枝放下。”阿基利懒洋洋的提醒着士兵,树林里有一只狼并没有离开,年轻彪悍,时刻戒备,它的发着光的绿眼睛在恐牙和阿基利之间逡巡,仿佛随时能扑上来咬断阿基利的喉咙。
“我的孙子夜光,现在它是狼群的首领。”恐牙对阿基利说。
“真是不错的首领,比你那时候强多了!”阿基利赞叹着,给黑暗中的夜光一个友好的微笑,把夜光当作自己的朋友。
“我已经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孩子,也是你的世界。”
“我以为自己已经被世界遗忘了……”阿基利轻轻的感叹,这句话只有恐牙才能听见,然后又用愉快的声音催促,“恐牙,走吧,去找曼提涅。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要在明天夜里的时候进入山下奇米尼的国境,在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混出去,回到阿卡特利。”
“夜晚的山林不好走,让你的朋友们跟紧脚步。”恐牙在前面带路,阿基利紧跟在他的后面,海洛斯走在林赛公主的身旁,姬玛轻快的舞步在中间飞扬,最后面的是兰达利尔和吉榭尔,他们的身后是恐牙的孙子夜光。
“我怎么觉得像是被那只狼监视,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把我们吞噬。”吉榭尔悄悄的对兰达利尔耳语。
“一会我们还要见到一只猴子,会喝醉酒,不得安眠的魔物。(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把我们吃掉,因为我们同样不能让他入睡。或者他会看在阿基利的面子,给我们留下一具全尸?”兰达利尔讥嘲的附和。他一向觉得自己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事情,但也是第一次见到魔物,之前他一直不相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而现在一下子就要见到两个。女巫懂得召唤魔物,那么这个与魔物关系良好的人是不是也应该算作“女巫”?
在山林中一点也不好找路,如果不是有恐牙的带领,即使是自信的兰达利尔也会迷失方向,何况还在这种漆黑的夜,连星光都被高大的树木遮蔽,橘色月亮特拉丽只剩下一个小角,绿色的阿童尼可不见了影踪。
前方突然出现了光亮,一盏盏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走近才知道那是一种白色的花,六片又宽又长的花瓣形成酒杯,围在中间的花蕊放出光华,如同王宫中墙壁上的灯盏,在夜晚照亮巡夜者的路。
“银盏花!为什么这里有这种植物?难道它们不是已经绝种?”姬玛小声的惊呼,捧着一朵花小心翼翼的观看,爱不释手,仿佛捧在手中的是珍稀的明珠,当然其实就连珍稀的明珠也不如这种花珍贵。
“这里可是洪都拉尔的支脉林那德山,距离众神的居所最近的地方。如果你有自信能够把她养好,可以带走一株。”阿基利和蔼的给姬玛解释。
惊喜中的姬玛甚至忘了对她说话的是她最讨厌的骑士,在她蹲下来挖掘银盏花的时候其他人开始打量他们立足的地方,比别处都高的参天大树直插云霄,茂盛的枝干像翻滚不绝的云浪,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窃窃私语着突然到来的客人的情状,也许是厌恶人类的打扰,也许是欢迎旧识的回归。
一阵阵熏人的酒气从树旁的洞窟中传来,打嗝的声音混着模糊的嘟囔。“咕咚”的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紧跟着的是几声金属与岩石的清脆碰响。(网友手打文字更新
林赛公主不由得退后了一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对酒的厌恶。只要跟随着阿基利,林赛就不会害怕,在她的印象中阿基利从来没有让她有过危险,即使是现在也是一样,就算阿基利带她见的是最恐怖的恶魔,她也会欣然面对,因为那是他的朋友。从小就建立的友谊被八年前的事情打破,但那份信任却保留了下来。
阿基利阻止了恐牙对曼提涅的呼唤,独自一人走进了洞窟,恐牙跟在他的身后,夜光与其他的人类留在外面。只有林赛公主理所当然的跟着阿基利,仿佛她就该随同他到任何地方,这也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海洛斯伸手想拉住公主,却还是放了下来,任由林赛公主做着他们少年就有的默契的事,尽管公主一直捂着鼻子。曾经他们也这样走进过一家陋室,荒废的地方没有人居住,只有满布室内的蜘蛛网和灰尘,年幼的林赛公主一边呛咳着一边跟在少年阿基利的身后,始终没有落后一步。后来那里被三个年长的少年收拾干净,成了五个人的秘密驻地。

洞窟里确实有着不少骇人的骷髅,但更壮观的却是两个酒鬼。人形的那个已经躺倒在地,头盔滚落一旁,依傍着洞壁的岩石;另一个是有着金色的毛的皮的猴子,坐在那里捧着酒壶兀自倒进嘴里,酒液顺着他的尖利的腮旁流下,把他胸前的毛弄得黏黏腻腻。猴子的眼睛红得像一直在血中沐浴,这是得不到安眠的证据,那涣散得没有光泽的眼神,却是酒醉的特征。
“哦,是……呃……小……”猴子晃着脑袋试图对准焦距,他看见了走进洞窟的骑士,在口中发出含糊的音阶。
只是猴子的话还没有说话,一柄又细又薄的剑就插进了他的嘴里,被魔物养了整整一年的孩子,现在对着他的养育者吐出威胁:“你要是敢说出那个词,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猴子只好无奈的指了指阿基利的剑,直到那柄剑被移出自己的嘴巴:“你怎么还是那么粗鲁,这样别人怎么敢去……”话没有说完剑就又插回了远处。
“也许我应该堵上你的嘴,曼提涅!”阿基利把剑丢在一旁,抱住了酒醉的猴子,连同猴子怀里的酒壶,幸好酒壶已经空了,不然骑士漂亮的衣服也要被酒弄花,“好久不见了,真想你们。”
“欢迎回来,小,呃……啊……”曼提涅在口中囔囔着,小小的爪子在年轻人的脸上徘徊。
恐牙在后面摇着头,看着两个拥抱的生物。
林赛公主在洞窟中找到移出干净的地方,把自己安置在那里,依靠着岩壁合上眼睛。她早已累得双腿颤抖,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休息,如果不是她的骄傲驱使,她早就躺在火堆旁不肯起身。睡眠之神很快潜入她的梦境,让她在洞窟里安眠。
阿基利有些无奈的摇头,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林赛的身上,与多年前曾做过无数次的事一样。也许林赛什么也没有改变,除了变得比过去坚强,改变的只是阿基利自己不平的心境,因为他还困在八年前的事件中不能释怀。
“该让你的朋友们进来了,总不能让他们在外面站上一夜。明天一早你们就要起身,这样才能在夜晚进入奇米尼的国境。”恐牙总是能注意到曼提涅从来不会注意的事情。
在夜光的带领下人类进入洞窟,姬玛的手中捧着刚刚挖下来的银盏花,洞窟里顿时明亮了起来。夜光走到洞窟的门口,在那里卧下,一边熟睡一边警戒。
“看来酒也没能让你睡着,那么我们来试试另一个办法。”阿基利让人类各自随意,又看着曼提涅猩红的眼睛,“兰达利尔,弹一首催眠曲吧。不然小心,那些骨骸就是你的下场。”阿基利指着宾得利躲得远远的那些骸骨,欢笑着对兰达利尔说。
“你这是威胁吗?”兰达利尔一边轻松的调着琴弦,一边懒洋洋的反驳。他愿意为今夜住宿的提供者弹奏一曲,也顺便试试自己的能力。
“你可以把它当作请求。”
柔缓的音乐在洞窟中响起,配合着银盏花温柔的光,暖意流淌在每个生命的心中,如同和睦的冬日里晒着暖和的太阳,或者春风微拂着垂柳的枝条。是母亲对着摇篮里的宝贝的细如蚊翼的低低哼唱,或者福波坎神最初在海水中的轻轻摇晃,那时的众神之母也只有石子大小,在微波的荡漾中渐渐长大。
兰达利尔没有唱诗,只是用琴音与洞外树叶的音乐应和。洞中的人大都进入了睡眠,连一直被睡眠之神琉帝乌斯惩罚的曼提涅也不例外,兰达利尔的手也渐渐松懈,直到最后他也沉入了梦乡……
众人是被清晨的微光唤醒,第一个醒来的是一向习惯早起的海洛斯。他看了一圈洞窟中的景象,微笑很快盈满了他的眼睛:阿基利的头枕着恐牙的被,他的左边的手搂着曼提涅,曼提涅爬在他的肚子上,他的右臂被林赛公主枕在颈下,公主的脸颊埋在骑士的劲窝里;兰达利尔、吉榭尔和姬玛则睡在一起,吟游诗人的竖琴掉在舞女的腿上,舞女抱着年轻骑士的胳膊;只有夜光站在洞口,目光炯炯的望着年长的骑士。海洛斯的心情是那么的好,于是对年轻的狼群首领也抱之一笑。这似乎让夜光有些惊诧,斜了一眼海洛斯就走出了洞外,很快它带来了一些兔子,看来准备给众人做食物。
海洛斯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了昨夜没有被注意的醉酒的骑士身上。这名骑士穿着不合身的盔甲,大把的胡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露在外面的部分却显示他还很年轻。海洛斯记得那双现在还因为酒醉而紧闭着的眼睛,蓝色的眼珠总是闪着活泼的光彩。虽然他的头盔经常遮住眼睛,但他还是骄傲的穿戴着,因为这是他自己战斗挣来的。这个年轻的骑士叫做梅根,是吉榭尔的好朋友,虽然因为出身的低微不能进入皇家骑士团,但却是国王身边不可缺少的护卫。这种时候梅根出现在这里,那只能说明王城的情况过于紧急。
海洛斯大步走到阿基利的身边,把熟睡的人摇醒:“阿基利,起来,恐怕事情更加麻烦了!我们要尽快赶回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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