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局012.第十二章、房间
灰暗的天空似一个硕大的锅盖兜头盖脑罩于苍茫的天地间。
街上挤满了赶着回家的人。莎莎和叶开走在一个老太婆背后，性急地蹬着脚，又踮起脚尖朝前望。
前面，无数条线的人头一直排到天边。
老太婆的前面不远处着两个戴黑眼镜的人，嘴角上叼着烟卷，在那里指手划脚。
这两个家伙是干啥的？以往溜街时好象没有见过。
很可能是两个中国特务。
果然不出叶开的所料，两个家伙正在盘查往来的可疑人物，怪不得黄昏时分也要戴上膏药眼镜。
莎莎不觉把手紧紧按住书，像是书里有什么宝贝怕人抢劫似的。
过了许久，前面那个老太婆迈着小脚，一步一步地从这两人的眼前走过。
“走快点！”戴膏药眼镜的家伙猛喝一声。
莎莎立刻机灵地上前去扶住了她。
莎莎望了特务一眼，扶着老太婆向前走去，后边又有人挤过来。
盘查的中国特务立刻拦住几个工人搜查，放过了她和老太婆。
到了暗室，回到房间，莎莎重重地喘了气，贴身的衣服有点湿了，屋里没有风吹来，但是背心凉飕飕地很不舒服。
擦擦额角上冒出的汗珠，渐渐望见一个人走来，
这人约莫是二十四五的青年，修长的身躯，俊逸的相貌，只可惜却有着病态的苍老，尤其是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眸，人之眉目就如苍白的月光，如果无神，便没有半点吸引。
孙空来了！
她高兴地跑了出去，“你来了。”
和前几次见面一样，“南京好玩吗？”
“不好玩。”
“呵呵～我早就说过了，天地下没有新鲜事，现在是不是想回家了。”
“嗯，不回去也不成啊！”
“叶开呢，我怎么没见到他，你是不是欺负我的同胞了？”
“他在他自己的房间吧……”
孙空向叶开的房间走去，整个暗室院落无比安静，出了一些夜虫嗡嗡的低鸣，全是静悄悄的。
孙空不管这些，朝一座小小的灰色砖房的方向直跑。
孙空进门的时候，叶开并没有注意。
忽然，叶开听到：“叶开，你今天吃过晚饭没有？”
叶开笑了，谅解地说：“我怕我回来晚了，没饭吃，所以用你给的钱卖了林买了些酒菜回来。”
叶开将酒菜在桌上摊开，两人便对坐在桌边，边吃边谈，毫无拘束。
他们谈论着工作、学习、生活。
叶开像个温和的老大哥，亲切而又耐心地倾听孙空谈论自己的理想。
话题转到日本之旅、日本特务，叶开向孙孔说起了今天街上的情况。
叶开见到那个被特务打伤的中年壮汉之后，就一直对其保留着深刻的印象。
叶开很自然的和孙空聊起这件事情。
“日本特务当街行凶？”孙空重复道。
“在场的群众们都这么说的。”叶开说：“只可惜还是让他跑了，那个被打伤的中年壮汉可真倒霉。”
孙空沉思了半晌，告诉他：“你没有一直跟莎莎在一起。”
叶开点头。他从这话里猜想得到：孙空大概是怀疑莎莎是特务，否则，他不会着重问这个问题。
孙空看见时间不早，帮着收拾了一下碗筷，便准备走。
“你到哪里去？”
“回去睡觉。”
“还有……你就不多问问。”叶开阻止了他。
“有些话只要你我心里有数就成了，隔墙有耳。”
“那好，这样晚了，你还回吧。”
“你也早点睡吧。”孙空转身出门。
临走，他看了看怏怏地望着他的叶开，笑了一下：“下次再谈吧。叶开，你工作很努力，将来会有成绩的，你很听话，很聪明……”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校长说过，过多的赞扬，对刚参加工作同志的成长没有什么好处。
过了一会儿，孙空忽然又回了过来，颇有深意地说：“叶开，那个莎莎，怪有意思的！你要设法多和他接近。”
“我也想过，”叶开说：“但不是……”
“不是什么？”孙空打断了他的话。
刚才叶开提起这莎莎到“新民书店”的事，以及日本特务当街行凶的事情，孙空也反复考虑过，确信这“新民书店”一定有问题，而且问题就出在它没有任何可以引起敌人注意的地方，而莎莎……
在这个院落深处的一间房间里，一个隐面人，总是藏在房间的暗处，而其他人则处于一览无余之下。很多见过他的人，却对他有强烈多彩的印象。从一方面看，抗日战争中没有一个人形象要比他更黑；而从另一方面去看，又没人比他更白，几乎所有的人都被他锐利的目光所震慑。
今天他亲眼见到了莎莎出现在新民书店，他也反复考虑过，确信这新民书店没有任何可以引起敌人注意的地方，而莎莎……
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很准，不会看不透那年轻人。
“这个人，我估计是个日本特务。文开，在校长的坚强领导下，尽一切可能扩大我们自己的情报网，深入敌人内部才是我们迎接胜利唯一正确的路线……”
“明白。”文开不再说话，一个人静幽幽地走出了朱老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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