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局013.第十三章、风一阵
过了几天，“新民书店”走进两个人，一男一女的两个人。
男人有着一张消瘦憔悴的脸，茁壮的身上，穿了一套不干不净的蓝布衣。的眉下，深嵌着一对一切都漠然的眼睛；他不过二十几岁，可是神情分外庄重，比同样年纪的小伙子，显得精干而沉着。
女人长发飘逸，瓜子脸，时而笑盈盈地现出两个酒窝。绝美容颜清冷，细指纤纤，气质清雅如深谷幽兰。
男人正是叶开，他刚进书店就看见那个书店的店员阿力，站在一个书架旁，拿着本书，专心一意地读着。
叶开记得，这个店员的话很少。
这几日他和孙空就已经打听了此人的来历。
阿力的年纪，比叶开大不了多少。
叶开说：“你是南京本地人，18岁参加革命，原本在报社工作，暂时住在这里。”
“你打听我干什么？”阿力有点诧异，追问起来。
“你怕被人打听。”叶开没有多作解释。
他记得孙空的叮咛，不肯再说什么。
这时，莎莎走了出新民书店。
她带来两个馒头，递给正蹲在店门口的几个乞丐。
叶开见了这情景，发自内心的同情心，使他忍不住对阿力说：“你看，几个馒头就过一天，这是啥子生活哟！”
阿力也有同感地转过脸去，望着那个正在大口大口地吞咽馒头的乞丐。
一个顾客走进来，在阿力耳边谈了几句话，阿力便和他一道出去。
临出门时，他对叶开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帮我看一会儿店。”
叶开独自坐了一阵，翻了翻报纸，又从阿力的暖水瓶里，倒了一杯开水，靠在柜台边喝着。
“叶开，你怎么随便喝别人开水？”
这声音很自然地引诱着叶开的视线，他看见刚才的那乞丐已经不见了。
叶开踌躇了一下，继续将开水送到嘴边。
“啊，他走了？”叶开看了看门外。
“走了，在你们中国可怜人可真多。”
叶开抬头看看莎莎，慢慢喝下一口水，有点感慨地说道：“你们……”接着，又苦笑了一下，“在日本就没有可怜人。”
“啊！怎么会？”莎莎似乎有点诧异。
“一样……”叶开自己回答着：“有些人总觉得别人很可怜，其实真正应该可怜的人是他自己。”
“我你觉得我很可怜吗，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说……”
也开忍不住朗声大笑：“我只是随便感慨一下，我觉得我比较可怜！”
“是呀，你不喜欢旅行却被逼着旅行。”
叶开在旁边微笑着。
“你很喜欢这里，”叶开看了看窄小的书店，“这书店，和日本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大不同！”莎莎无奈地说：“没有办法，我的中国之旅就要结束。”
“你们中国人的待客之道，实在不怎么样。”莎莎解释说：“我和孙空来中国是旅行的，我不是特务，你们却把我当特务一样对待。”
“我像你一样被像特务一样对待！”
两个人互看一眼，一齐笑了起来。
“等店员回来，我们就回吧。”叶开喝完了水，慢慢说。
“好的。”莎莎指了指斜对面书架旁，“朱老板对你我还真是照顾周到。”
阿力从们外拿着一份报纸，缓缓地走了进来。
叶开看着他和顾客漫谈了一阵，阿力一边用一张擦拭着手指，一边应付着叶开。
“刚才你是去……”叶开思索着。
“没什么，谢谢你帮我看店。”叶开笑了笑。
“叶开，我们走吧，别聊了。”
“好。”叶开说：“书店现在原样的还给你！”
新民书店，叶开和莎莎走后，书店里那位站在书架下看书的顾客也跟随着出去了。
叶开和莎莎走后不久，有一位顾客，他走进书店，拿着一本书到柜台处，好像他对这个书店的每个角落都很熟悉似的，他宽肩，方脸，丰满开阔的前额下，长着一双正直的眼睛。他是中等身材，穿一件黑色中山装，蓝哔叽灯笼裤套在黑亮的半统皮靴里。脸上经常流露出机警的神情。
他就是暗室的二老板文放。
“这本书很好看。古时候把人变成鬼；现在把鬼变**！”他拿着《白蛇传》文放忽然问道：“你看过吗？”
“……”阿力没有任何表情，记着账本。
“你跟我走一趟吧。”文放低声说着，摸出一把枪，顶着他的腋下。“你要注意，别让人发现了！”
“当然。”阿力紧张地说：“你是谁！”
文放又摸了摸阿力的口袋。可是文放没有拿出来，他不急于一次打败敌人。“上楼去。”
阿力和文放俩人上了楼，阿力正要将收插进袋子里，销毁证据时。
文放的眼睛一瞥，发现他那内衣口袋里，露出了一些粉红色的打字纸的边沿。
啊，那是？
原来莎莎将情报塞进馒头送给乞丐，乞丐拿了那个要人命馒头……
而那个来找阿力的顾客，极有可能也是一个日本特务，他的任务就是使得叶开和莎莎处于同一时间的空间的内，帮助莎莎彻底洗脱嫌疑。
阿力抬起头来，仿佛发现文放正在注视他的衣袋，他立刻放下衣襟，不自然地迟疑了一下，对文放大胆地说：“看来我是小看了你们支那人……”
停了会，他又接着说：“要动手，快点吧。”
这些话，使得文放的感情和他有些接近。
“看在你是条汉子，你自己选择一种有尊严的死法吧。”是文放的声音，他看着阿力，目光如狼一般的冰冷。
在去暗室食堂的路上，孙空略带责难地说：“你怎么冒冒失失地找起我来了？”
叶开正要解释，迎面走来一位姑娘，蓝旗袍，短大衣，长发飘逸，瓜子脸，笑盈盈地现出两个酒窝。
她一见孙空，手一甩，像要打他似的，笑道：“孙空，我到中国来玩，你也不陪陪我。”
孙空吃惊地望着她：“你，他不是陪你了吗？”
“狗和猪能一样，他和你能等同！”莎莎笑盈盈地斜视着叶开，叶开忍不住也笑了。
“算了吧，一道去吃饭。”
“我吃过了，马上就回房去。”她把一卷钞票交给叶开：“今天上午逛街时借你的。”
“这钱是我的。”孙空睁大眼睛望着钱，若有所思地说。
“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我还了！”莎莎笑着，回头伸出一只洁白的手，向着叶开。“给我的东西呢？拿来！”
叶开四面看看，附近没有人，便迅速拿出一叠粉红色的打字纸，递给了她。莎莎敏捷地把它拿在手里，手一扬，又在孙空脸前一晃。
“再见！”
话声未完，她就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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