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局007.第七章、就是要张扬
暗室的早晨。
在这个院落深处的一间房间里，一个隐面人，总是藏在房间的暗处，而其他人则处于一览无余之下。很多见过他的人，却对他有强烈多彩的印象。从一方面看，抗日战争中没有一个人形象要比他更黑；而从另一方面去看，又没人比他更白，几乎所有的人都被他锐利的目光所震慑。
朱大康的身材中等壮实，外表粗犷强硬，有军人的干练。他的脸轮廓分明，尖锐的目光咄咄逼人，还有一张坚毅的嘴。他英俊瘦长，有一双纤细优美的手，走起路来像是脊梁骨上了钢条，步子大而有力，像是中国戏台上的英雄人物夸大了的步伐。他那犀利审视的目光，像是要把人的五官和个性记下来以备日后之用。
“朱老板，文老板叫我来找你。”
“是啊，昨晚上有人看见你去找叶开，我就在想……”朱大康一边说话，一边殷勤地泡茶。“你喜欢龙井还是香片？”
“都一样。”孙空不在意地回答着：“我喝惯了冷水。”
“不！同志们到了我这里，也是有一定的**的，有福同享！”朱老板笑着，把茶杯递到茶几上。他注视着对方深陷的眼眶，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头：“小孙，一夜未睡吧？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朱老板关心和急切地询问孙空的情况，却使孙空心里分外难受。他一时没有回答，镇定地端起茶碗，大口地呷着，像是十分口渴似的。
“不急不躁！”朱老板流露出一种早就胸有成竹的神情，宽解地说：“生活上的困难，总可以设法解决的。思想上的困难，可不好解决。”
朱老板停了一下，又关切地问：“叶开的情况你也了解过了！”他顺手从口袋里拿了一支烟，点了，吸了一口说，“你看！你越是用力的吸它，它就灰飞烟灭的越快。”
孙空浓黑的双眉微挑着，忍不住霍然站起来，大声对朱大康说：“什么灰飞烟灭？为党国、为校长，灰飞烟灭也算是死得其所。”
孙空的父母原本就是国民党，原本都在炮场工作，炮场失火那一年他才10岁。
他的父母就是死于这场大火。
后来两个纵火犯被全身捆绑着押解过来。
后经审讯这两个匪供出来了，他们是日本的特务。
孙空像怒视着特务一样，看着对面的粉墙。过了好一阵，才转回头告诉朱老板：“我的父母是被日本人害死的，是党国和校长培养了我！”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朱大康一愣。“日本特务！”
怒火未熄的孙空，没有注意朱大康的插话，他向前走了两步，语气里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力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寺。这一切的孽债要敌人全部赔偿！”
“不得胜利，斗争决不停止！”孙空攥起结实的拳头，在小圆桌上狠狠地一击，震得刚放在桌面上的水杯里的水都纷纷贱了出来。
朱大康被他的情绪感染着，也很激动。虽然因为工作关系，他很少机会参加群众运动，然而对政治形势，仍是很了解的。
“是的。日本鬼子对我们显然是蓄谋已久，日本有很多的中国通在中国，可是谁又会知道中国有多少的日本通在日本。”朱老板眼珠闪动着，显出一种少见的激奋。“孙空，当你校长让你去日本留学的目的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吧？校长就是要培养一批日本通，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就像是一把尖刀，在关键的时候引爆、刺入！”
“那个叶开好像不是个日本通，他并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让他做我的搭档……”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是个中国人，咱们中华人民，不能拿自己清白的手，去给敌人派当帮凶！”朱大康大声说着，此刻他更加感到这次任务对抗日斗争的重大意义。
“校长说，决定公开揭露你所犯的错误，让你直接脱离组织：你与敌人女定私情，身为党国人……”
“利用我在敌人眼中的利用价值而去利用敌人，此计看似荒唐，却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孙空没等到朱大康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是啊，这确实是个好计策，自古以来人都是靠着人的尸体往上爬的，此计如若成功朱大康的地位上升一步，此计如若不成功朱大康的地位也不会下降。而对于孙空来说，此任务成功他自然有功，如若失败他就是有过，有过无所谓，关键是他不会再有机会将功抵过。
出於家仇、出於过恨、出於党国利益、处于自身处境，他都没有理由不接受、不执行。
一个人可以不**权术，但是不可以不懂权术，但是懂得权术又能怎么样呢？
孙空接受了，他没有理由拒绝：“世界上最大不是权，最技巧的也不是术，而是你知道你眼前的人在**权术，你不去反抗，因为你要保留所有的实力去面对你们共同的敌人，朱老板对孙某怎样不重要，在党国利益面前，孙某渺小，但孙某希望朱老板在以后的工作中都应该像这次一样，以大局为重。”
朱大康微微点头，说：“孙同志多虑了，朱某所做一切皆为份内之事，皆为党国利益。”
“朱老板真可谓以大概全，滴水不漏。”孙空，“党国有你，校长有你。战争的结果我已经看到些许。”
“战争还没结束，我们谁都不知道其结果会是什么，孙同志讲话要慎重。”朱大康望着孙空的细眉和双眼，劝说道：“孙同志，你太疲倦了，休息一会儿，吃了饭再走。”他看看表，又补上一句：“我的早餐要来了。”
端早餐的是个女人，这女人正是暗室的凤四老板，凤凰走进朱老板的屋子，里面别无动静，屋里两人的神色都是凝固的，死气沉沉的。
孙空的脸色铁青，不抬头。
屋外，起风了。风不大，只是拂动树叶而已。
所以，看上去万物都静止着，唯独树叶无缘地沙沙而响。
凤凰大气都不敢出，室内静得可以听到外面树叶的响声。
她说：“朱老板不太爱讲话，而且有一股除了工作，什么也不注意的劲头，只要有事，便连吃饭也忘记了。”
“为党国效力，为校长办事，怎么能不尽心尽力。校长也曾批评过我，不该糟蹋身体。可是这脾气，不是容易改掉的。偏偏现在，我又装了一脑子的工作，更顾不得吃饭睡觉了。其实，校长的脾气和我差不多。每次，听完不好的汇报，就会连饭也吃不下。”
孙空看了看凤凰，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没见过她，她又和朱老板如此接近，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不简单。
“还有一件事情。”朱大康忽然注视着孙空说：“校长怀疑日本人在南京设一处备用的联络站。”
“这个想法，是随着日本鬼子对中国的侵略发展而来的。可是日本特务首脑又不愿让这联络站和他分管其他情报工作的人员混在一起，所以一直没有决定把这任务交给谁。”回忆着将委员长当时深思的神情，说明意图以后，他告诉孙空：“日本人的联络站一定会和其他特务的工作分开，所以很难查得到，因此将委员长想让你把此事细差清楚。”
“我不是马上要走了吗，难道你让我到日本本土开始入手！”孙空矜持地笑了笑，不再多说，他毫无难色地接受了任务。不管作什么，增加工作，现在都是使他高兴的事。
“你去日本不过只是个幌子。我说你要去日本，难道你就真的要去日本。”
“不去日本，那我去哪里？”
“这个现在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朱大康介绍说：“你们此行不会很顺利的，你们也许根本就到不了日本。”
“有意思！”孙空问：“党国内部出奸细？”
“我们可以派你去日本，他们同样可以派人来中国……等几天才能确定。”
当他听到朱老板说，校长原来考虑的原来是有内奸时时，他会心地微笑着，内心的情绪更加兴奋了。
朱老板又说：“校长关照过，你这次的行动就是要“张扬”，但不是绝对的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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