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怕啥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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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刘文洋愁眉苦脸地来找他大侄子。
“咋了老叔,我奶又催你相对象了?没关系,也别愁,等咱这买卖成了,也就到咱说话硬气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咱就去找我老婶。”刘维礼见到老叔的模样,就知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面对地。
“不跟你说笑了。”刘文洋沮丧已极地道,“我去果树站了,刚跟你大姨夫提咱的打算,就被他否了。”
“哦?”刘维礼适时应声。
“他说,以前倒是有春天之外栽树的,但效果都不理想,而现在这种情况更少了。”刘文洋道。
“不对呀,这几年我时间挺多的,老能发现往后这几个月里有栽树的啊。”刘维礼大吃一惊地道。哎,老叔同志,这话是真的,你大侄子这个刘半天可不是白当的,确实看到过有人夏天、秋天种树,只是没有看见大规模的而已。
“我也见到过。可根据你大姨夫的解释,那不过是谁家自己嫁接成的少数几根树苗而已,还大都是瞎胡闹,没有几棵能结出果的。还有,他说像咱家这种栽树方式根本就不可行,现在这一千棵果树得有一多半要砍掉,不然的话,不说树冠马上就要挨在一起相互影响,就是整体上来说也弊大于利,比如通风啊,营养的汲取啊,等等,这些方面的副作用一旦发生,可就坏了。”刘文洋道。
刘文洋是悔了,家里这点事他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投入十万块这等大事当初怎么就没先做做调查呢?他本人连地都很少下,而侄子呢,虽然够精怪的,但也只是孩子不是?
“哎,我就说我在这方面有不足,果然,这就被证实了。但没关系,咱家的事好办,并且即便砍掉一半也没啥可惜的,真正成树后一家有一百棵也够生活了。至于咱俩的计划,明年,明年春天咱再启动,反正我看好这里面的利润,最次也比利息高太多就是了。”刘维礼打气道。他当然知道家里的果树栽种情况的不合理,他大姨夫曾亲自来看过,当时就有这种建议,可刘文洋同志心思哪在这方面?
“我明白你的意思,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年捞不到明年再来,可事情有变化了呀!”刘文洋再叹气,“你的想法确实好,不过,这个社会高人多啊,别人已经提前动手了,就提前半年,结果咱的事就泡汤了。”
“王家乡大了去了,几乎所有的地方都适合果树的生长,所以,别人先做了不代表咱不能跟着做,而且,这里面有个好处,也就是咱没必要多做啥无用功,因为,路子已经被打开了。”刘维礼倒多了点信心。事情往往不就是这样吗?跟风可以省下很多铺路要用到的资源呢。
“如果只是这样当然好了,甚至即便咱乡已经没地方可栽树,我们还可以卖到别的乡,但是,今年全县范围内适宜果树栽培的乡镇都种植了不少树苗啊。”刘文洋道。
“全县范围?”刘维礼重复。他妈的,看来这条路真死了。
“这还不算,关键是这批树苗的成活率太低了,一成都不到。”刘文洋道。
“一成都不到?”刘维礼眼睛一亮,那不就又有机会了吗?但这个念头马上被老叔的话打消。
“这样一来,谁还信任县里培育出的树苗?老百姓的血汗钱打了水漂儿了呢!你大姨夫说他们果树站的日子近两年就开始不好过了,据说这次的大范围种植就有做政绩的因素在,遗憾的是失败了。他还说,我们如果继续打这方面的主意,除非到外地采购才行。可这里面的风险实在忒多了,搞不好会直接被哪个关卡给扣住。”刘文洋道。与周易接触过几次后,他知道现在的地方保护主义厉害着呢,王家乡罐头厂的招牌产品糖水梨就没出过本省销售,由此可以判断,即便能将别的地方的树苗倒腾回来,也很可能被县里相关部门罚没。
“老叔,事情没有绝对的,也就是说这事也许还有转机,咱不能着急,不就是点利息吗?咱得有承担这点风险的心理承受能力。再说了,如果事情完全按照当初的构想发展,那也忒容易点了,可能我们就会因此翘尾巴,最后吃大亏都说不定。”刘维礼道。他知道大姨夫说的与事实应该没有多大出入,而经老叔提醒,刘维礼记起来,原来的历史上,好象就是这一两年内,大姨家的二表哥想接老子的班都没成,因为果树站黄了。
“你说的有道理,这些我明白。不过,老孟给我打电话了,他说手头有挺好的生意,问我有没有兴趣,具体的还没跟我说,但如果确实可行的话,我认为咱应该分出一部分钱到那边,这也是降低风险嘛。”刘文洋终于说出了让他大侄子担心不已的话。
“我看也是个办法,如果他的主意好,那咱不介意多个人分帐,即便他拿大头都没关系,老叔,你改天好好跟他谈谈,也许人家警察同志的路子就是多呢!不过,咱也得慎重,具体做的时候,咱爷俩商量,还有,别让他知道咱手里的资金的情况。”刘维礼暂时性地妥协道。

“最后落实的时候咱俩一起去,我觉得有时候你的思维要比我周密,想事情的出发点跟我也不一样,这也许是旁观者清,而你老叔太急于赚钱了。”刘文洋道。
除非我亮出重生男的身份,不然去也白搭,因为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听听就能听出漏洞的发财大计,估计也骗不了您!刘维礼暗自叹气,但与老叔的直接面对能推就推吧,最好是在外面的时候发生,反正那个时候存折一定不会带在身边,钱绝对不会往出吐!
记忆中,就是下个周末,也就是他考完初中后的第三个周末,那位骗子警察会来三水,在他奶奶家住了一宿,贷款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敲定的,最后的落到实处也是在那之后的一周之内!之后,孟国柱同志将飞往广州,想到这里,刘维礼不禁对这位骗子的魄力佩服不已,要知道,两年之后才有总设计师的南巡讲话。不过,孟国柱同志从此会消失,是不是因为他跟错了那边的发展步伐呢?
不管怎么说,下周日之前,要么揭穿骗局,要么叔侄矛盾大爆发,至于反目倒不可能,毕竟他们是一家人,他又还是个孩子,这点上,刘维礼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在那之后,估计老叔很难再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了,这对七年后必然发生的事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可作为长房长孙,即便被误会,也必须承担必须承担的责任。这时,刘维礼想起了刚认识不久的长毛,以及在他的提醒下的那位竹竿男,也就是周易。这主儿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乡罐头厂就是在他的带领下越走越废,但这人也有值得人敬佩的地方,那就是兄弟情深。
再有两三个月,周老三会犯事,而周易在抓捕之前送弟弟跑路,周老三被抓住后将哥哥供出,结果罐头厂彻底黄摊,而周厂长也被关了几年。
这是刘维礼接触到的第一个群众偶像的倒塌事件——无疑,周老三这样的流氓在极具反叛精神的少男心目中是有一定号召力的,而这周老三和后来的吴立人是两个不同的典型而已。
而周易的犯事无疑是老叔的一个机会,于是刘维礼转而道:“对了,老叔,有个事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一下。”
“啥事?”刘文洋问到。
“就是你们领导让你接触那人,罐头厂那个周易,他的弟弟不怎么样,估计早晚犯事,可能会连累到周易,也可能会影响还贷款。而我认为如果你想和领导搞好关系的话,这事最好提醒一下,不管他最后怎么处理,咱的这份心意领导应该能体会。”刘维礼道。
这位领导倒是不怕受牵连,或者说人家上面有人,出事后大不了往农行调,而实际结果也是这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确实因为受了周易牵连的缘故。不过,几年后刘文洋调到农行,将继续接受这位领导的领导,而如果这个时候有所表现,应该可以给领导留下正面印象。
“关于那个周易,不管怎样信用社都会支持,毕竟乡里就这么一个项目,并且这个项目的影响几乎辐射到半个县,县里也会关注。而所有相关的东西,我们领导都应该知道,好象咱不好提醒吧?”刘文洋道。
“他知道是一回事,咱提醒是另一回事。并且他了解的可能会有什么遗漏,而我看他将考察或者说试探的事都交给你了,应该挺信任你,那么,咱也有必要多尽一分心意,我觉得做人应该这样。”刘维礼道。
“有道理!多听广播啥的看来确实有效果,人情世故的,想的就是周全,老叔服了!”刘文洋道。
“我也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这样,如果是别人,我好些话都不敢说,怕他们说我一个小孩没正事,整天瞎琢磨,在这点上,老叔,我挺感激你的!”刘维礼道。这是真话,重生的他在家人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不过在小青年老叔同志面前就轻松多了,而随着老叔的逐渐成熟,他的“沟通桥梁”作用将会越来越明显,直到刘维礼自己也“成熟”起来。
刘文洋摸了摸侄子的脑袋,微笑着点头,道:“你说的那个周老三嘛,虽然我和他没有过接触,但也知道这人确实有些嚣张,可如果说能捅出什么连周易都收拾不了的乱子的话,这事恐怕没多少人愿意信。”
“实话跟你说吧,有一个人无意说了一嘴,说他觉得周老三这人这些天有的事做的不怎么样,一旦漏了,肯定好不了。”为了引起老叔的重视,刘维礼只有信口开河了,不过想来应该与实际情况差不多远。
“什么人说的,是你认识的吗?”刘文洋疑惑地看着侄子。
“就是钓鱼的时候说了几句话的一个人,但他提到周易,我才想起来的,就留意了一下。这事你看着办,我听那人的意思,好象有人已经注意到周老三了。”刘维礼最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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