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像教唆犯一样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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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山家的新房子建成了,红砖青椽墨顶,这是三水村第一所新式的民房,样式跟新落成的村委会及村小学一样,叫四不漏,其中的一不漏指的可能是沥青铺顶,任天如何下雨都不会漏。
可这样的好房子也没迎来两个儿子的回归,而检验为父者刘文山把握教训儿子尺度的时机接着准时来临了。
这天,家里院子里的洋井完工,中午的时候要请帮工的村民吃饭,而刘维礼的记忆中,就是这天的饭桌上,刘维坚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差点被爸爸踢暴了小,可记忆中没有的是,今天同时也是三水村小学开学的日子。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正式回家和父母生活,出门之前,刘维礼将弟弟拉到一边,千叮咛万嘱咐:“记住,中午吃饭的时候晚点去,那些帮咱家干活的大人都爱喝酒,一喝就醉,喝醉就耍酒疯打人!”
“你昨天都说过了!”刘维坚显然还没能从哥哥以后不能整天带他玩的现实打击中回过神,一脸的不高兴,连哥都不叫了,说话时的神气就像谁欠了他八百吊一样。
刘维礼叹气,看样子这小子根本将他的危言耸听当耳旁风了,可偏偏他家的洋井今天落成,今天偏偏又是他的日子!有心第一天就逃课吧,可是以弟弟的性情今后一定免不了挨揍,也就是说他的小总要面对考验!
“打最不疼了,还好的快,不象打脸,王大宝去年被他爹煽了一个大嘴巴后,脸肿得半个月都没好,一出门就被那些丫头小子们笑话。”刘维礼无奈转向临场注意事项。以前他一直在回避这些注意事项,不然的话,好象有怂恿弟弟闯祸的嫌疑,但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了。
“也说过了。”刘维坚仍爱搭不理的,但没什么不耐烦,因为马上有一天见不到哥哥,这个时候虽然不满可总有不舍。
“所以呢,如果咱爸一吼或者一瞪眼,你立刻趴下,撅,记住,千万别害怕,千万别跑!咱男人挨打一点也不丢人,可是打脸就丢人了,最丢人的是让大人追着打,知道吗?哥以前天天挨打,都是撅在那打,可你看谁笑话我了?”刘维礼有点恬不知耻了,不过这等说法小孩子应该更容易接受。
“可有好几次你都下不了地了呀?”刘维坚疑惑地道。
“哎呀,打是下不了地,可要是打脸或者被追着打,你就没脸见人,因为谁都笑话你!而咱男人活的就是个面子,打就有面子!”刘维礼有点不耐烦了。
“哥,那我也不哭吗?”刘维坚听的有点跃跃欲试了,两眼冒光。
“傻瓜,哥是不疼才不哭的。你要是疼就哭,一哭大人就舍不得了,尤其咱妈。”这一通嘱咐后,刘维礼只能心里祈盼能起点效果。
而如果历史重演,似乎也没多严重吧?好象弟弟和他女朋友的关系挺好,只是迟迟没有结婚罢了——难道,这里面真有问题?!
他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宁阳,而那时刘维坚正在省城读书,有几次客户送的洗浴门票快到期了,让刘维坚跟他一起去都没答应,还有,刘维坚的内裤从来都是自己洗,而且,他老婆这个厚脸皮的女人曾猜疑过未来的妯娌性生活和谐与否的问题。。。。。。这些,是不是说明了什么问题?!
走在的路上,刘维礼越想越怕。有几次,甚至就要扭头回家,但他这样安慰自己:反正以刘维坚的脾气,以后是免不了挨打的,那么从第一次挨打就打下良好基础似乎更妥当!
就是在这样的恍恍惚惚中,刘维礼的学生时代开始了。
开学的第一天对刘维礼来说没有什么新奇,谁让他是个重生的妖怪呢?
他的班主任仍是村支书王德明的女儿,叫王丽艳,刚结婚,如果没有变化,六年后她老子会下台。而整个小学六年里,她都将是刘维礼的班主任。
人们对这个女老师的评价不高,倒不是教学水平如何——三水村的老师的水平都差不多,主要是这个老师太厉害,打起人来下手就是一个狠,并且不分男女。
但因为前世的刘维礼与调皮捣蛋无缘,换句话说是个被欺负的老实孩子,学习也还凑合,还有他二叔的同事之谊要考虑,并且他爸妈也算村里的头面人物,尤其还掌握着王丽艳老子“仕途”上的票。所以,他是唯一免于该辣手老师毒手的幸运儿,可今世呢?刘维礼心里有点打鼓。
他的同桌仍是那位段久常副校长的儿子段洪武,这小子读书期间脑袋一直没开窍,倒是走向社会后混得还不错。他们两个人一直保持联系,后来的很多关于三水的传闻都是两个人喝酒时从段洪武嘴里出来的。

其它同学就没有什么特殊了,记忆中没有多少他们的影子,倒是几个月前帮他“种驴”的几个稍有些亲切,这其中包括王大宝,不过他将在一个月后转而去念学前班,原因吗,一说跟不上一年级的课程,一说被老师打怕了,恐怕后一点更可靠。
午间休的铃声一响,刘维礼立刻背上书包,撒腿便跑。他实在是担心老弟的小。
他的这一举动倒也没怎么引人注意,因为有很多离家较远的学生中午都会带饭,而找个地方吃饭似乎也说的过去。刘维礼也属于带饭的那种,书包的鼓溜程度就能说明,不过实际上他家离学校并不远,有二里多地,但对七八岁的小孩来说,还是一段不远的距离。
路过奶奶家时,看见门已经锁上了。刘维礼知道,刘维坚这小子还是没能抵制住好吃的的诱惑,不然的话,按照他们商量的,应该是帮忙做菜的三婶回来后他才和奶奶过去,也就是说等客人吃完饭之后。
“大礼,怎么回来了,你奶不是给你带饭了吗?”迎面碰上王家二大妈。
“放、放学了。”气喘吁吁的刘维礼随口说到,之后全速向他家飞奔。
“放学?可能是第一天,所以半天。”二大妈嘀咕了一句,想要问问她家大宝怎么没一块回来,但刘维礼已经跑的远了。
跑到家门口时,刘维礼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扶着院墙喘息了两下,马上推开大门。
就见妈妈正抱着刘维坚靠在前门,肩膀耸动。而刘维坚的小脑袋则软软地靠在妈妈的肩头。
完了,还是晚了!刘维礼一坐在地上,两眼发直。
看妈妈抱刘维坚的姿势,弟弟显然不是受伤,不然,妈妈怎么可能用手搂在那?那么,也就是说他仍没能逃过那一脚?
原来的历史上,由于家里有客人,家长当然不能任由一个小孩子上桌,可刘维坚偏要上——他小时候就是个人来疯,客人们当然不会看笑话,哪怕心里确实嘲笑这家小孩没规矩,但表面上还是要作足工夫,于是刘维坚被客人抱上饭桌。
可这小子脾气大着呢,老爹这么不给面子,伤了他那小小的自尊心,上炕后一把就将桌子给掀了,这下还不是捅了天大的娄子?
可捅娄子就捅娄子吧,这小子却没有敢作敢当的觉悟,老爹一瞪眼就怕了,立刻跳下地,结果被老爹两下追上,一脚搂档上了,只这一下,惨叫声都没有就软在了地上!
虽然前世的时候,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表明弟弟的小被踢坏了,但这类事情除了当事人,其他人哪好了解得清楚?尤其,他刘维礼的翅膀差点煽的没了这个弟弟,别再煽出个什么确实的、甚至更严重的后遗症吧?
刘维礼为他的优柔寡断咬碎了牙!
尊重别人原来的轨迹是没错的,可是,如果错过了今天,换另外的一个场合,刘维坚再任性胡闹,爸爸都不会生那么大气,以至于都有点失去理智!
或者,是不是因为他这个哥哥经常性的挨打,以至于让弟弟对家长的惩罚习以为常?甚或,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的事前提醒,弟弟才被激发起了好奇心,非要在今天的场合闹,以便尝尝挨打的滋味!?
刘维礼脑袋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胆战心惊地,半天没站起来。
这时,他几乎已经确定弟弟没能逃过那一脚,不然妈妈不该如此伤心和失神,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
只希望,那一脚的后果别比前世的更重才好!只希望,关于前世的后果的猜测,不过是无忌之谈才好!
“啊,大礼,中午不是带饭了吗?咋回来了?”这时,三婶发现了他。
这又是一个证据!一定是饭桌被掀后,重新布置分了大家的心,不然的话,屋里除了奶奶,还有二婶也在,她俩都不会上桌,这么些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院子里进了个大活人?再小,他也是活的呀!
刘维礼只觉得头皮发麻,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跟你弟弟一样,都是小馋佬儿吧?”二婶也发现了他,就见她脸上无比轻松,还有明显的戏谑。
难道事情并没有如何严重?不然,赵秀娥同志再怎么不识大体也不该抱有这样的心态呀?刘维礼的脑袋越来越乱。
“哥!”这时刘维坚扭过头,叫的挺脆,之后挣扎着从妈妈怀里下来,颠儿颠儿地扑过来。
刘维礼向后就倒,是紧绷的神经松懈后的瘫倒。
地狱啊,天堂啊,原来真只是一线之间——他看见那小子正夸张地扭着,而一只小手还在后面拍呀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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