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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那个叫小刚的小男孩在医院的安排下,进行了骨髓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出手术室出来后,小刚暂且被安排进了无菌病房,进行术后观察。只要不出现排斥情况,便可回家慢慢调养。
细心调养个三五年,基本就跟健康人没什么大的区别了。
相关的治疗费用,都是赵清茹支付的,当然在此之前也有跟卫小兰夫妻俩签了一份协议。一旦接受手术,将来就不能再找上门来,尤其不能再找原原,也就是钱泽平,以亲生父母要求钱泽平尽子女义务。
“老马,你看小刚那手术现在也已经做了,儿子我们还认不?”手术完的几天,就在小刚即将出院的前一天,卫小兰趁着周边没什么人,便压低了嗓门轻声道。
“认,那可是我们的亲儿子。”卫小兰那男人老马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可是……赵家妹子可是说了……”
“屁话。老子真要有事,当年早被抓起来了。”老马不等自家婆娘将话说完,便直接打断道。许是提到了当年之事,老马的眼睛顿时有些微红。
其实像老马这样的人,挺容易读懂的。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外强中干”。没事儿时嚣张的很,瞧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的架势。可一旦……但凡有点点权势地位的人,甚至普通的小混混,都能让这家伙吓得两腿发软。
但是财帛的诱惑,显然给了老马不少莫名的勇气。自家小儿子那高达十几万手术费,以及后期的治疗费,赵清茹可是眼睛都不眨地说出就给全出了。
这事儿,对老马以及卫小兰的刺激真心不小。
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幕后“好人”在瞎起哄。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他给了老马夫妻俩一个几乎不可能事先的希望,以及彻底激怒赵清茹后所带来的一系列变故的后遗症。
前者,让老马跟卫小兰莫名地兴奋了起来。而后者,这对夫妻压根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明个儿,等我弄到了那小子的头发,我们先偷偷地去验了那个什么A的再说。”老马想到了那位贵人跟他说的事儿,便跟自家婆娘卫小兰交代道,“明天你早些叫我起来。”
“老马,会不会有危险?!”
“有个屁个危险。想要认回儿子,想过上那个姓赵的婆娘那样的好日子,就得听老子的。”
“我听你的。”卫小兰立马跟自家男人站在了同一阵营里。
夫妻俩将需要洗的东西清洗干净后,便一前一后出了公共洗漱房。只不过卫小兰跟她家男人都不曾注意到,在他们两口子以为的空无一人的洗漱房,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有个身材瘦弱的小子,扬了扬手里并不大的录音设备,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表情。
第二天,老马在事先知道的地方,果然看到了照片里的那个,应该是他大儿子的少年,在跟几个同龄人在球场上打蓝球。老马年轻时也挺喜欢打篮球来着,甚至曾经还作为生产队的代表,跟隔壁生产队的篮球高手们,一较高下。
望着正在球场上奔跑,且动作灵敏的少年,老马顿时有种莫名的自豪感。这个长得健壮高大的少年,可是自己的娃啊。
原原并没有打很久的球便下场喝水休息了。
“小子,球打得不错啊。”老马不着痕迹地凑了过去。
原原之前曾在四合院那边见过老马。对于眼前这个莫名出现,极有可能是自己亲爹的中年男人,原原眉头微皱了一下,有点拿捏不准究竟想做什么。
那个叫小刚的男孩子,前不久刚刚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且手术成功,并没有出现排斥现象,甚至再过两日便能出院回老家,这些事儿,赵清茹并没有对原原有所隐瞒。
甚至,连双方签了所谓的协议这事儿,原原也是清楚具体协议内容的。
“还行。”原原出于礼貌,还是回应了一下。
谁曾想,老马顺坡下驴,干脆坐在了原原身边,跟原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起来。
“……”原原本就不是个很喜欢聊牵扯到个人隐私的话题,偏偏老马就像是公安人员调查嫌疑犯一般,恨不得将人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眼见着身旁之人原来越烦人,脾气还算不错的原原直接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朝着球场直接走去。
老马见了也站起了身,甚至一伸手,便揪住原原那头发,快速地拔了两根头发下来。
“你做什么?!”原原当即怒了。
“干啥子嘛,老子的脚儿扭到起了。”老马一口椒盐味十足的川普。
原原没再理会人,扭头就走。而老马,既然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到了手,自然也不会再多纠缠下去。
等到了老马匆匆忙忙地离开,原原脸色有些阴沉地也离开了球场。
原原直接上了一辆早早停靠在距离球场并不远的车子,一上车,便不怎么高兴地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座位上的赵清茹,随后扯下了自己头顶的假发。
“生气了?”赵清茹微笑着将原原戴过的那顶假发拿了过来,随后稍稍整理了一下。
原原毕竟已经成年,即便见识有限,至少智商绝对在平均线以上。如果说一开始不明白自家娘亲一大早就让他过来公园这边的篮球场打球,甚至还让他戴什么假发,那么方才发生的那点儿事儿,已经提供足够多的信息,推测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没有。”原原嘴上虽这么说,但说话声音里还是可以听出有点不高兴。
“原原,我不会跟你说,妈妈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你的将来。其实我跟你爸爸,还有你太奶奶,根本就不介意你长大后回到你的亲生父母那边。毕竟这份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掉的事实。”赵清茹靠在后座那软座椅椅背上,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但是我不希望看到我疼爱了十多年的儿子,将来要被一对吸血的夫妻给缠上。而且还让你背上不堪的身世。”
“妈妈,其实他们……”
“这个,你有空了而已自己听一下。如何处置,你自己考量着决定就行,不用还给我了。”赵清茹将这几天,段小子让人收集到了卫小兰跟她家男人的对话那录音递给了原原。原原并没有立马打开来。

其实不用听这些个录音,多半也能猜到里头会说什么事儿。
而原原也能明白赵清茹为何会这般做。他可以是孤儿,甚至可以亲生父母,再苦再贫穷都不怕,但是不能是个父母乱来偷.情所生下来的私生子。这般不堪的身世,但凡有点儿讲究的人家,都是不会同意结亲的。
“妈妈……”原原将头突然靠在了赵清茹的肩膀上,有些哽咽道,“谢谢……”
“小傻瓜,你可是我儿子。”赵清茹侧过头看着那张跟自己前一世的夫君方原越来越相似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已经没剩下多少肉的腮帮子,笑道。
原原所戴的那顶假发,所用的材料都是真的头发,而且还是男孩子的头发。老马将他亲自拔下来的头发以及自己的那份头发,送到专门检测亲子关系的机构检测,所能得出的结论,可想而知。
“什么?!竟然不是亲父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对于这一结果,老马的心情可想而知,想都没想一个反手,对着卫小兰直接便是一个耳巴子。
“臭婆娘!竟然敢背着老子偷汉子!连野种你都生下来了。哈,怪不得这个野种跟小刚的骨髓没办法配对成功。根本就不是老子的种!”
“老,老马,你在讲啥子哟。”卫小兰从未想过,自己这些年操持家务十多年,说起来也为老马家生了个带把儿的儿子,竟然会被自家男人误会偷人,甚至还因此挨了一巴掌。
一想到自己当年怎么说也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为了能跟老马在一起,付出了所有,卫小兰心里顿时萌生了一股悲凉情绪。
卫小兰还没跟老马在一起前,本就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没什么见识。而老马那仪表堂堂,英俊潇洒的样子,确实很吸引小姑娘的目光。最主要的一点老马能言会道,很懂得哄小姑娘跟小媳妇们的开心。
要说年轻时的卫小兰在当地那也是艳压群芳的美人儿,自然能引得老马这样的小伙子的侧目。老马为了能踩下这朵美人花,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涉世未深的卫小兰就这么一步步地掉进了温柔陷阱里。
可惜,直到被弄大了肚子,卫小兰才知道她所爱上的那个男人,其实在城里早有了家世……
往事不堪回首。当日,赵清茹从侯培晗那里拿到了这份档案资料后,也是唏嘘不已。但凡有点自爱的女生,都不想当什么狐狸精,做什么小三儿的。可惜……
赵清茹并不知道卫小兰之后会因为那份亲子鉴定被老马打,更不可能预料到会因此想不通,喝农药自杀。等到消息传来,事儿都过去好些日子了。
“死了?确定死了?!”赵清茹手一滑,差点就将手里的茶杯给摔了。
“前几天刚刚火化。”段小子冷了一张脸,不喜不悲地开口道。听着口气,根本就不像是在说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更像是在谈论今儿的天气如何如何。
也难怪,经历过生死的人,对金钱名利这些会看的很淡,但对于那些个不珍爱生命的人则会轻视。
“那那个叫小刚的孩子现在如何?”赵清茹压根就不想知道那个老马是死是活,对于尚未满十岁的那个孩子,毕竟是原原嫡亲的弟弟,就免不了会稍稍留意一二。
“已经回到老家,现在有他的爷爷奶奶负责照顾。身体恢复得不错。只是因为亲妈卫小兰的突然离去,整个人变得更沉默。原本就因为生病的关系,性子内向有些孤僻……”
“行了。”赵清茹摆了摆手,打断了段小子继续说下去,思忖了片刻道,“这事儿暂时别告诉原原。”
“是!”
赵清茹并不会后悔设计,让卫小兰夫妻俩误会原原不是他们的儿子。但有些事,就像是一环套着一环的连环锁一般,总归会有所牵扯。
“我记得卫小兰夫妻俩好像双双下岗了,家里的条件本就不是很好。想法子联系一下当地的爱心捐助会,然后以好心人的身份,每个月寄些钱过去,不需要很多,三五百就差不多了。这笔钱,直到那个小刚年满十八周岁成年。”
“是!”
“汝儿你这么做……”一旁,周文涛等到段小子转身离开后,这才站起身,将赵清茹搂在怀里。
“勉强求个心安而已。”赵清茹靠在了自家呆子的身上,“希望将来原原知道了这事儿,不会怪我才好。毕竟……”
“这事如何能怪得了你。且不说你也是为了他好。更何况……没事的,原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孩子。”周文涛轻轻拍了拍赵清茹的手,宽慰道,“这些天,你都不曾好好睡个安稳的觉,瞧你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今儿是不是可以好好睡一觉,明天……毕竟还要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文涛,我睡不着。”赵清茹的情绪显然有些低迷。
“我已经给你热了牛奶了……你喝了,乖乖地闭上眼睛,然后……”
“文涛,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赵清茹环抱着自家男子的腰际。
“唱歌?!”周文涛颇为为难,眉头微皱着想了想,轻声唱道,“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这一首罗大佑的《恋曲1990》,是周文涛为数不多会唱的歌曲。当日之所以会特意学来,只觉着这首歌,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他的汝儿,就是有着这么一双迷人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有那灿烂的笑容。
老爷子走了,走得相当突然。老爷子对于整个赵家,甚至同一阵营,那中流砥柱的作用已经不怎么明显了。在老人在与不在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旁的不说,赵家老爷子好歹也是当年驱逐日寇的历史见证。
对于整个华夏,那也是位跟第一代领导人一道建立新社会的老将军。就这么突然没了?饶是因为立场略有不同,并不属于同一阵营,但在民族大义上并没有什么大矛盾的对手们,在乍然听到这一消失时,也诧异得很。
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这不前不久还一道在大会堂吃饭来着嘛。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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