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骚动的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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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克塞为修拉认真地计着数。
由于十年没有活动过,修拉的双腿肌肉严重萎缩,已经无法支持他上半身的重量。自从恢复知觉后,克塞便每天都协助修拉做腿部的屈伸运动。
贴身侍女将压在少年脚面上的重物(两个枕头加几本书而已)拿开,然后开始按摩修拉的双腿。
“感觉怎么样?”克塞的手指轻快有力地在修拉的大腿上跳动着按压着。
“我感觉今天比昨天有力气得多!”少年摸了摸自己腿上松弛的肌肉,“我想试试自己能否站起来。”
“小心点。”克塞站到一边准备着。万一修拉站立不稳,她可以立即过去扶住他。
修拉用双手撑住轮椅两边,缓缓用力起身。他纤长瘦弱的手臂上的肌肉在用力之下绷得微微鼓起,将他的身体支离了轮椅。
当他把手臂完全伸直后,开始用两腿发力,摇摇晃晃地把身体挺直;同时双手放开轮椅两边的扶手,向身体的两侧张开以保持平衡。
终于修拉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和意志重新站了起来!此时的他,头上的褐色短发已经被汗水湿成一缕缕贴在耳鬓和额间。
“我站起来了!克塞你看……”话还没说完,少年两腿一阵疲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前软软地倒下去。
早有准备的克塞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修拉,让他倒在自己的怀里。
“你看见了吗?克塞,我能站起来了!我可以重新站起来!”修拉在贴身侍女的怀中仰头兴奋地说。
“我明白,但现在重要的是恢复。知道吗?我想你不久后就可以重新走路了……”黑发的少女拭去少年额头的汗水。
把修拉扶回轮椅,克塞提议出去到巴布里亚城里逛逛。修拉立刻同意了:来这里住了几个月,还从来没有在王都里好好看看走走呢!
让一直在客厅中待命的米迦勒把自己出去的消息告诉在楼上实验室里的乔素娅后,克塞推着修拉的轮椅离开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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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修拉的别墅到巴布里亚的西城门大约有两步时的距离。因为这里没有出租马车,两人是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走来。
大约两小时后,两人到达了巴布里亚西城门。在经过城门时,接受了城防队的严格检查。
“今天怎么回事?检查得这么严格?”克塞因为时常进城买东西,城门口的卫兵大多都和她熟识。
“巴布里亚里最近治安不太好,那些香料商似乎在闹事,两位还是小心点。”
“香料商?闹事?”带着疑惑,两人进入了巴布里亚。
穿过城西的贫民区和旧城区,克塞和修拉来到了最繁华热闹的贸易区。虽然因为大雪和严寒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但这并不影响街道两边的商铺热情不减地招揽顾客;巷口卖廉价手工艺品的小贩也在瞅准机会往走过的行人兜里塞上一两件小玩意,然后伸出手来讨要铜子。
在家乡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繁华景象的修拉惊叹不已,玩心大起的他让克塞推着他左转右绕,将一条街上每一个店铺都转了一遍。
这可苦了陪他逛街的克塞:要推着他四处跑不说,修拉每见到好玩的好看的东西都要买下来;没带多少钱的克塞不得不费尽口舌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拼命侃价。饶是体力过人力量非人的少女战斗大师也累得够呛。
但是看见了修拉脸上那充满了阳光的笑容,她一下子有觉得没有什么了:那温暖人心的笑容不正是自己所想要的目标吗?
两人进入了一家首饰店。修拉自己摇着轮椅来到柜台前细细观察;克塞则拎着一堆东西站在一边休息。
“先生,这枚戒指价值是多少?”修拉指着白色天鹅绒垫子上的一枚戒指问。
首饰店店员打量着修拉,眼光在少年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才开口说:“恕我直言,先生,以您的身份,这个仅仅八吉拉的白银戒指并不适合您。在那边的蓝色垫子上,有用秘银或精金打造的魔法戒指……”
这个店员的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少年的贵族身份。但是修拉带着羞涩的笑打断了他的话:“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零花钱呢!”
店员点点头,从柜台垫子上拿出了那枚戒指,装在了首饰盒中递给修拉。少年接过首饰盒,掏出自己存了好久的零用钱付款。
一旁休息的克塞居然破天荒地就那样站着打起盹来。一向精力过剩的她挡不住逛街带来的疲劳,而修拉却是越逛越有精神……
修拉推了推克塞,把那首饰盒放在她纤细的掌中。克塞打开首饰盒,惊讶地捂住了嘴:那是一枚用白银和淡紫色水晶打造的戒指,指环被精巧地铸成了双螺旋形状,淡紫色水晶被雕刻成两颗互相依偎的心型。
修拉拿过戒指轻轻一扭,一枚指环立刻分为了两枚一模一样的的波形银指环。这不得不让人赞叹打造者精湛的手艺和巧夺天工的设计;虽然材料廉价了些,但是工艺和其中蕴涵的艺术价值却是一流的。
少年拉过少女的右手,在那纤细美丽的食指上套上了一枚戒指,然后在将另一枚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食指上。他握住少女的双手,深情地凝望着少女清澈的黑眸:“克塞,等到明年你十六岁生日那天,做我的新娘好吗?”
“你……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克塞少有地露出慌张和手足无措的神情。
修拉的声音里有些胆怯,但更多的是坚定:“是的,答应我!”
听到这坚决无比的声音,黑发少女的心底冒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种甜蜜幸福的感觉。她点了点头。
修拉盯着对面人儿那变得圆润成熟,甚至是有些妩媚的的面孔,咽了口口水,缓缓昂起头;克塞看着面前那张俊俏苍白的面容,也低下头来……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贴在一起的时候,街上传来的嘈杂声,打断了这温馨的爱情气氛。
“那是什么?”
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散乱地从街上走过,向着巴布里亚中心的安达兰区(王宫区)行进。
“已经好几天了……这些香料商们每天都这样到王宫前游行要求降低关税。”首饰店的店员对他们说,“如果贵金属和珠宝的关税一下子变得如此之高,估计老板和我们也都得上街游行去。”

“跟去看看吗?”修拉提议。克塞正把小比召唤出来,将那大包小包东西扔到妖精空间里去。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在后面远远地吊着就行了。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也好脱身。”收拾好东西的克塞同意了修拉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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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亚王国的王宫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安达兰,精灵语意为:“优美的花园”。安达兰始建于通用历1525年,主体工程于1533年完工。自此以后每一代君主都以此为基础,将之建设得更宏大更完美。
现在安达兰总占地15坪(约合103335平方米),内有各种风格的大小花园林地20余块,还有三个用魔法挪来的永不封冻的泉眼以及数个小溪池塘,可谓梦中才能见到的仙境;外部围墙为高抗魔的黑岩矿石砌成,上面爬满了常绿的铁棘藤,红褐色的针叶与青色的藤蔓相互映衬煞是好看。王室成员平时一般居住在中央的安达兰宫内,而国事的处理则在南侧的贵族议事院内。
游行的队伍很快到达了王宫区的大门前,乱糟糟的人群在王宫区门前推来推去。卫兵们在大门和围墙外列成三路防御横队,阻挡住了游行队伍。
克塞与修拉离游行队伍远远地,看着一大帮子人毫无秩序地挤在一起,两人都皱起眉头。
“克塞,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修拉指向和卫兵对峙的游行队伍,“恐怕会出现什么糟糕的事情……”
“绝对会出事!”克塞莫名地露出一丝邪笑,“有臭烘烘的东西混在人群中。”
修拉不明白少女战斗大师在说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前面的人群。
从游行队伍中走出了几个人,看上去像是队伍的领导者。他们来到王宫区门前,对卫兵比划着,似乎在要求什么。
不多久,卫兵中的一个转身向贵族议事院跑去,游行的队伍也暂时安静下来。
当卫兵回来时,后面跟着几个王家精英侍卫;被这几名侍卫保护着的,是修拉和克塞都认识的一个人。
“爸爸?!”来人正是法亚王国左相哈林·冯·李斯克。
克塞突然紧张起来:“修拉,你记忆了魔法没有?”
克塞一直以来都是开玩笑式地称呼修拉“色狼”,这次突然直呼其名,让修拉感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早晨记忆的魔法只剩两发‘七彩喷射’,夏拉非训练的时候,其它的我都用掉了……”
克塞点点头:“我们现在靠近点,你父亲现在处在一个危险的环境里。我来保护你,你的魔法呆会儿会帮得上忙。”
修拉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侍女想干什么,但一贯的信任让他小心准备起来。
两人靠近人群一段距离后,听见了左相大人和游行队伍领导者间的对话
“请大家少安毋躁,商业联合会代表和贵族议事院正在商讨重新制定合理关税,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家遭受损失的!”
“不会遭受损失?我的商会已经亏了上万金币了!”
“已经五天了!再不降低关税,我们都要破产了!”
“国王和贵族老爷们只关心自己的钱袋,什么时候注意到我们的死活了???”
“降低香料关税!”
人群一下子激动起来,开始向大门涌去。王宫卫兵门举盾结成盾墙,阻挡住涌来的人流。
“大家冷静,冷静!冲击王宫可是重罪!难道你们愿意到歌德斯堡里住上一段日子吗?”左相的声音骤然提高。
歌德斯堡是法亚王国用来关押最危险最凶残的重刑犯的监狱。听到左相的威胁,人群立刻平静了,之前激动的气氛被硬生生压制住了。
但游行的队伍并没有安静多久,在人群里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的煽动下,又不安分起来。
“听见了吗?左相大人要把我们抓进歌德斯堡呢!”
“国王和贵族从来不会在乎平民!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
“城卫队正说不定在向这边赶呢!准备逮捕我们!”
这些议论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得让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左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克塞推着修拉,绕过围观的人群,从侧面接近了游行队伍。左相也发现了他们两人,急得喊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快离开!”
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突然出现的一对年轻人身上时,游行队伍和卫兵对峙的分界线上出现一声惨叫:
“啊!卫兵打人啦!他们在攻击我!”
人群一下子彻底失控,狂热而充满怒气的人们发疯似的向卫兵的盾墙挤压过去。整个场面混乱到了极点。但如果你细心点就可以发现,人流中有那么一些人是在故意推动别人来带动整个队伍向王宫大门挤压过去。
“修拉,现在,那里,发射!”简洁有力的四个词语,指向了队伍中人流密度最大的地方。
“七彩喷射!”短短的咒语吟唱后,修拉放出了他练习之外的处女击。
少年学徒的右手拇指、中指和小拇指扣在一起,手臂绷直前伸对准目标。一股变幻莫测的能量从虚空的魔网中向指间聚集;然后他手指一弹,五指完全张开,无数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球从他的掌心喷涌而出,笼罩向骚乱的人群。
混乱、震慑、定身、催眠、恐惧、眩晕、虚弱。七种非致命负面状态全部出现在人群中。面对几乎没有魔法豁免率的普通人,“七彩喷射”发挥了超乎想像的作用。苦苦抵抗游行队伍冲击的卫兵顿时压力大减,甚至将对面的人群反推了回去。
相对于魔法效果,普通人在心理上的震撼和负担更为严重——只在传说故事中出现的魔法!那个魔法还是对着他们的!不可抑制的惊慌在人群中蔓延。一直以来吓唬小孩子的床头故事显示出它的威力……
整个队伍几乎是瞬间就“哗”地散开了,连围观的人群也消失大半。这次事件除了一些倒霉的人被踩踏致伤外,没有任何人死亡。
“抓住那几个人!他们就是煽动骚乱的罪魁祸首!”克塞指着在散开的人流里十几个一动不动的穿着黑袍的身影。
那些黑影一把扯去身上的连帽黑袍,露出他们枯灰色的稀疏头发和额头上邪恶的血印。
“血妖!他们是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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