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Q&A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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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用历1774年12月26日夜,教廷的调查团秘密来到巴布里亚。调查团一共有二十三人,其中包括一名白衣主教、两名隶属宗教裁判所的仲裁官和二十名光明圣武士。
“开玩笑,有必要弄那么大的声势么?”
在此之前早早得到内幕消息的列顿·杨来到修拉的别墅,将调查团的情况泄露给了众人。于是克塞就发出了上面的疑问。原来她以为来的不过会是一两个红衣教士或者圣武士,没想到居然是一位连国王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白衣主教!而两位宗教裁判所的仲裁官则是在各国都有止小儿夜啼的凶名!更不用说那二十位来自圣殿骑士团,战斗力堪比一个整编步兵团的圣武士们了!
“你知道乔素娅·迪多尔特在教廷内部的通缉令是什么级别的吗?黑色通缉令!”列顿·杨虽然因为导师的原因不像一般的光明信徒那么痛恶亡灵师,但是他对这些摆弄死人骨头的家伙也没有什么好感。
“黑色?”克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起来乔素娅让那些光明信徒们吃过不少苦头呢!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那样说的……”
列顿的脸色相当不好:“吃苦头?七十三位高级牧师、二十二位圣武士队长、六位仲裁官和一位白衣主教——那可是教廷纪元以来最精锐的核心战力!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呃……对不起……但是我想会有麻烦了……”
“我这次来,就是和你们串供的……”列顿非常直白地告诉克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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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教廷调查团的人马便呼啦啦地把修拉的别墅给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
“呃啊?”身披棉织睡衣的黑发侍女站在别墅的门口,看着调查团一干人等,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发出以上不知意义的呓语。
结果教廷的圣武士们也是面面相觑——很显然,眼前这位小姑娘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完全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我们是光明教廷的特别调查团,前来拜访修拉·冯·李斯克先生,想向他了解一些事情……”看到眼前少女的这副样子,调查团领队白衣主教托西塔·潘那松克有些无奈地上前表明身份。
“啊……啊?”少女似乎还没有转过她那迷糊的脑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克塞甩手把门一关,差点拍到主教大人的鼻尖。
托西塔主教正想发脾气,但是随即从别墅内传出的声响让他按下了自己的脾气。
“少爷!少爷!是教廷的老爷们!快起床啊!”
“什么?教廷?亚伯呢?快叫他起来准备招待客人!”
“少爷,先把睡衣换下来!”
“我的礼服在哪里?”
别墅内一阵鸡飞狗跳……
在别墅外面的调查团所有成员的脑袋上都冒出了些许汗珠——现在还是冬季最寒冷的时候哎!
“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主教问身边的两位仲裁官。两位仲裁官也是相当地无语。
事实上,如果我们把镜头转到别墅内部就可以看到和门外的调查团成员想像的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克塞关上门后一边往客厅中央跑一边脱去披在身上的睡衣,露出睡衣下早穿好的女佣装;修拉和贝瑞快乐地在一楼和二楼间的楼梯跑上跑下,发出杂乱无章的巨大脚步声;亚伯忙不迭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只不过是把他们变得更皱更乱而已……这一切,都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大约这样来回折腾表演了十来分钟,克塞才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别墅的门。
“光明教廷?调查团?”她故意装出一副被吓到的可怜样子。
“是的!”主教大人竭力使自己看上去温和慈祥一点,虽然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生气了。
“请……请进……”她打开了门。
白衣主教、两位仲裁官和两位圣武士进入了别墅,其余的圣武士则继续在外面守卫。
乱糟糟的头发、还有着两分睡意的眼睛、揉皱的外套、惶恐的神情……这就是主教眼中的别墅内众人;他还发现,那名独眼管家的礼服纽扣居然还扣错了一个位置!
一帮慌里慌张的无知者而已,愿光明神保佑他们吧!进入别墅的调查团众人的心中差不多都是这种看法。
“恩,在黎明的曙光导引你们之前,各位可以去把自己的仪容整理下……特别是那位管家先生的扣子……”主教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口提醒。
于是众人又是稀里哗啦地浪费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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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别墅内的演员们结束了自己那蹩脚的演出之后,坐在客厅里的主教和仲裁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还是直接说说我们的来意好了。”主教从客厅的茶几上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听说你们以前的管家是个银发血红眼的女性?”
“是的,主教大人。”修拉以万分恭敬的语气回答。
“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可怕的女人!”白衣主教坐直了身体,以严肃的口吻说道。
“可怕?我不明白……在我们眼里,迪多尔特小姐是一位温和而称职的管家。”少年故作疑惑。
“那,只不过是迷惑无知世人的假象而已!”主教大人重重地放下了茶杯,猛地将声音提高,“乔素娅·迪多尔特的真实面目,实际上是纪元以来最为危险的亡灵师!”
“亡灵师!”修拉和克塞装模作样地惊呼,而亚伯和贝瑞则是真正的喊出声来。之前的把戏,他们也不清楚缘由,只是按照克塞的安排去做而已。
“没错,海依?”主教打了一个手势。
两位仲裁官中的一位立刻站立起来。这个名叫海依的的仲裁官穿着宗教裁判所特有的黑色连体长袍,颈上束一条秘银锁链“X”圣符坠饰,刻板、笔挺而压抑;苍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窝,再加上尖刻的鹰勾鼻,整体给人一种冷血刁酷的感觉。
“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一些关于那个魔女的情报,希望你们可以配合。否则的话,我可以让你们参观一下裁判所的地牢……”如同他的外表,无论是说话的方式本身还是话中的内容,都比屋外彻骨的气温还要冷上三分。
“海依,不要吓唬他们了。有三个还是年轻人呢!”开口的是另一位仲裁官,他穿着和冷冰冰的同僚相同的服饰,但是他巧克力色的头发和眼睛再加上一张娃娃脸给人一种别样的温暖感觉,“还是我来做说明好吗?主教大人?”
托西塔主教点了点头。
“恩,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尤西亚·多拉,那边那个吓人的家伙叫海依·罗伯特。今天我们来是想向你们询问一些问题,从而了解那位迪多尔特小姐的行踪之类情况以方便教廷的搜捕——实际上,并不是看上去像好人的人就是善良之辈哦!那位迪多尔特小姐实际上就是这样的邪恶亡灵师。”尤西亚对在场的别墅众人循循善诱。

“接下来言归正传,等一下我和海依仲裁官会轮流问一些问题,你们只要鼓起勇气回答实话就可以了。我们伟大的光明神会保护他的子民们的。”尤西亚和颜悦色地对四个人说。
别墅众人一起点头。
“那么好,开始吧。”尤西亚话音刚落,海依就放出了一个神术。
侦测谎言!
“这不是因为不信任你们的话,而是亡灵师作为操纵灵魂的好手,可能已经篡改了你们的记忆。我们只有这样才可以不被狡猾的敌人所蒙骗。”尤西亚解释说,“下面是第一个问题:你们第一次见到迪多尔特小姐是什么时间?”
修拉首先回答:“1774年九月底,具体哪一天我记不清楚了。”
克塞的回答也是一样,而亚伯和贝瑞则完全没有见过乔素娅。
“没有见过,我和贝瑞来到这里之前,她就离开了。我们只是大略知道前任管家是个女性。毕竟我们在这里为时尚短。”亚伯实话实说。
尤西亚和海依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意见。海依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可以不必进行询问,离开吧。”
两人行过礼,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结果。
“那个魔女离开的时间?”海依紧接着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12月15日清晨,她走了以后我们才发现。”回答问题的是克塞。
“那么她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这个词语一离开克塞的嘴唇,便在空气中发生了扭曲,语调如同被拉扯变形的牛皮一般古怪。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小姐……”海依的语气变得极为严厉,鹰隼般的目光直射向少女。
“啊……不,我记错了。有告别及辞职信,已经交给负责这间别墅人事的巴斯卡·坦森先生了!”少女故意做出略显惊慌的神情。
“还有其它的什么吗?”
“其它的?……只要是她留下的就算吗?那样有很多呢……她曾经有过不少各式各样的衣服啦、护袖护膝啦、手套啦之类的东西……但走的时候都留在了这里,那也算吗?”
“服装之类的话应该不算的。”尤西亚接口道。
“那么就没有什么了。即使她留下来别的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了。”克塞的回答将乔素娅留给自己弟子的护膝这样的魔法物品给蒙混了过去。
“从守夜人方面上报的情况来看,李斯克先生似乎会使用魔法,并在前一段时间的巴布里亚王宫冲击事件中使用魔法破坏了黑暗生物的阴谋。有这回事吗?”尤西亚问。
“是的,仲裁官大人。”修拉回答。
“那么你的魔法是和谁学习的呢?又或者说,你的魔法启蒙导师是谁?”尤西亚的接着的发问将修拉逼入了紧张的情绪中。如果修拉据实回答,那么他和克塞与乔素娅这个亡灵师的关系就会完全暴露出来;如果他撒谎,那么屋子里的所有人马上就可以听到他那变了形的声音。
“这……这……”少年结结巴巴得半天说不出话,看得克塞心焦不已:如果修拉说谎,那么对方会一再追问下去,最后从他口中套出乔素娅才是他的魔法启蒙导师;如果修拉实话实说,那么结果也一样。这个尤西亚仲裁官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我自己!我是自学的!”修拉终于说了出来。
两位仲裁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克塞也一样,但是心中却满是惊讶和迷惑。
怎么回事?修拉的声音很正常,没有任何变形!难道侦测谎言失效了吗?不对,这才几分钟,宗教裁判所的仲裁官的神术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失效!那么修拉说的是实话?可他的魔法确实是乔素娅教的啊?即使以前另有人教过他,那也并非像他回答的那样是自学……
把疑惑埋藏在心底,克塞听见海依接下来的问题:“那个魔女以前在你们面前施放过亡灵法术没有?”
“应该有吧……”克塞故意在语气中加入不确定成分。
“那么你们还不知道她是亡灵师吗?”
“我们只是见过她施放法术而已,但少爷和我一个是自学的魔法,一个是普通的侍女而已。”这句话是在陈述事实,但潜台词却是:我和修拉都不懂亡灵魔法,即使有人施放也认不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迪多尔特小姐的下落吗?或者说她的行踪?”尤西亚带着温柔的笑容问。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两个人说得都是完完全全的大实话。
仅仅是这几个常规的问题,已经足以让修拉和克塞两个人冒一身汗了。两名仲裁官的询问相当有技巧,虽说只是简单的问题,但是如果真的和乔素娅有什么关系的话,这几个问题立刻就会让人露出马脚来——好在克塞的回答也是有一定的技术性,不直接回答“是”或者“不”,而是利用故意产生的小错误,用其它的混杂信息掩盖掉重要的讯息;或者从侧面绕过问题直指的方向来误导对方。由于先前别墅内的一番表演,让调查团的人低估了他们,以为他们不过是无知的贵族子弟而已,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
唯一奇怪的,只有修拉那个“自学”的回答让克塞和修拉本人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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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修拉的别墅,托西塔·潘那松克主教和两位仲裁官在马车里交谈着。
“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吗?”白衣主教问。
“主教大人,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只能证明那个女人在这里出现过,在不久前才离开而已。”尤西亚仲裁官回答。
“不,我感觉到,那个黑头发的侍女似乎不简单的样子!”海依还是那副冻死人的语调。
“那个侍女?有什么特别?”尤西亚不以为然。
“危险的感觉……她很厉害!而且好像那个小贵族有点怕她。”
“哼,只不过是依靠那些王城里父辈权势的无知二世祖罢了!”尤西亚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贵族。
托西塔主教插进来说:“两位,守夜人的总部就在附近,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下?”
“守夜人?你是说那些不守规矩的放荡家伙们?我们一直和他们不对盘,就不去了……”尤西亚连连摇头。
“那么你们先回教廷总部吧……我去会会杨那个老鬼,好久没见面了。”白衣主教对两位仲裁官说。
“那总部见了,主教大人。”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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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托西塔主教和十名护卫的圣武士与仲裁官们分道扬镳后一个小时不到,两位仲裁官和另外十名圣武士就陷入了死亡的境地。
大地突然在马蹄和车轮下裂开,喷涌的岩浆和硫磺火焰瞬间便将两位仲裁官乘坐的马车及其随行的圣武士吞没,整个速度快到连让所有人反应都来不及。随着裂缝毫无痕迹地合拢,十二位教廷高级人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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