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失落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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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拉·塞希莉娅·李斯克夫人怀孕的消息,在上流贵妇小姐们的圈子里不胫而走,成为一个不大不小却又引人注目的话题。
本来克塞作为与上流社会不怎么对格的左相大人的儿媳,关于她的这点消息还不至于成为上流社会注意的焦点。但是在某个别有用心的宫廷法师的刻意宣传下,她立刻成为了贵妇小姐们在茶话会上讨论的焦点人物,关于她和左相之子关系的由来,也被迅速演化为无数希奇古怪的版本。
事情的由来是这个样子的:在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孕后,修拉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同为法师的阿莱尔,希望他可以把这个消息转达给斯堪威坦里·休·法亚王子殿下——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大舅子,克塞有了喜事当然要第一个通知他。但是我们的宫廷法师阁下偏偏无法在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挚友;在那场劫难过去以后,斯凯一回到安达兰便被国王以反省为名禁闭在自己的寝宫中,除了服侍的宫女外不允许他见到任何外人。
商贾家庭出身的阿莱尔对事件有着敏锐的嗅觉,在当前巴布里亚混乱的局势下,这个消息显然标志出一个不怎么好的信号。他那狡黠的灰蓝色眼珠子一转,马上找到了一举两得解决事情的方向:在某个伯爵夫人的午后茶会上,受到邀请的宫廷法师以似乎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少许煞有介事的口吻道出了这个消息,并且还附加了一些从修拉那听来的关于两人之间的故事,彻底地挑起了那些夫人小姐们的好奇心。
话说回来,这个消息本身还是非常有成为八卦的潜质的:故事的男主角修拉曾因为魔法学徒的身份在新年晚宴上为左相赚足了面子,之后又成为十年来法亚王国唯一成功晋级的见习法师;女主角克塞曾在晚宴上让许多老牌贵族误以为是前王后塞希莉娅,虽然这件事仅止于流言,但是依然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再者两人在婚前是主人与侍女的关系,仅仅结婚半个月,克塞就传出了怀有身孕的消息,更是让成天过着无所事事奢华糜烂生活的夫人小姐们浮想连翩。于是在她们那惊人的想像力之下,无数希奇古怪版本的流言就这样诞生了。
这一招的效果很好,王子殿下很快就从宫里侍女的交谈中了解到主要信息;国王和王后被这些小道消息吸引了注意力后,没有再过多地为难斯凯。
不过麻烦也接踵而至,因为这些流言中的一个版本让当年一些阴谋的参与者抹了一把冷汗。
这个版本的流言大致如下:十六年前,前王后塞希莉娅为国王产下的是一个活泼健康的公主。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某些不满大权在握的前王后政策的人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偷偷将刚出生的公主掉包成一只狸猫。乘着前王后失宠和产后虚弱,阴谋者们杀害了她。
但是刚出生的公主却因为某个阴谋者的一时心软而活了下来,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抚养长大。当这个女孩长到十五岁时,成为了左相之子的贴身侍女,并与自己的主人双双坠入爱河,直到在新年晚宴上,被当年一些老牌贵族们误认为是前王后塞希莉娅。
不得不佩服这些贵妇小姐恐怖的想像力,这个流言居然和事实真相如此地接近,几乎完全中的!
格伦六世虽然极为昏庸,但是却不是白痴。他也明白当年的事件不过是一个阴谋;为了可以从自己的王后那里取回权力,他对这件事一直保持无视的态度,并故意地疏远了塞希莉娅。当自己的王后被反对者们谋杀后,他才后悔起来——毕竟多年的夫妻感情不是假的。格伦六世曾经想要清查谋杀王后的凶手,但因为现任王后,也就是那个媚魔突然出现并迷惑住了他,清查的计划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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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拜娅拉,对于这个传言你怎么看?”格伦六世用迷恋的目光死死盯着媚魔王后。
拜娅拉,一个来自终结之地的媚魔,现任法亚王后慵懒地斜靠在软椅上风情万种地向格伦六世抛了个媚眼:“一个谣言而已,我的陛下。无非就是散布这个谣言的人想要获得和她身份不符合的利益而已。不要去管它,至于传播谣言的人,请他们去歌德斯堡下榻好了。”
“不……谣言倒是无所谓,不过我很想见见那个女孩。”这位昏庸的国王眼神突然清明起来,“据说那个女孩和塞莉很像,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我只想确认一下……”
媚魔的胸中一阵气闷,虽然格伦六世已经为她所掌控,但是她却一直无法攻破这个昏庸君主心中某个微小的角落。一旦提到和前王后有关的人或事,即便是她最为擅长的媚惑力量,也无法完全控制住这个庸王的意志。
她优雅地捧起格伦六世苍老枯白的面孔,,轻启朱唇,用包含媚惑和暗示的柔和声音说:“不要去管那个了……你只要有我就行了……”
国王的眼神一下子涣散开来:“有你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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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是说陛下他要召见克塞?”修拉有些吃惊地问自己的父亲。
“最近关于克塞的乱七八糟的谣言漫天在飞!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有空我一定要送他去监察处喝茶!”左相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克塞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现在国内局势一片混乱,这个时候曝光的话……”
“如果知道是哪个混蛋把这消息泄漏出去的,我发誓我一定把他变成蟾蜍后丢进坩埚里煮!”事关自己的妻子,一向有点懦弱的修拉也放出了狠话。
此刻,正在自己家里抄写魔法卷轴的某宫廷法师突然打了个寒战,手中鹅毛笔一抖,在羊皮纸上留下大大一团墨迹……
“又是关于我的身世的传言吗?”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克塞走进了房间,“日安,父亲大人。”
“日安,我的孩子。”左相哈林向自己的儿媳点头致意,“为什么不去休息?要知道现在你可是有着身孕……或许我该给你们多找几个佣人?”
“才仅仅一个月而已,我还没那么娇弱。似乎父亲大人您府邸的佣人也没那么多吧?”克塞笑道,“其实我本来就应该是侍女呢!”

“这个玩笑可不好开!虽然你现在的身份不好曝光,但我也不敢让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殿下来做侍女。”左相苦笑道,“当初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现在这种情况,很难办哪!”
克塞挑了挑眉毛,然后皱着眉头说:“我完全不在乎那所谓的身份,不管那是公主或者侍女又或者是其它什么的。本来我只不过遵照爷爷的吩咐来巴布里亚考取战士等级,顺便给巴斯卡大叔捎个信。如果不是遇见了修拉,又成为了他的侍女,也许现在的我正过着刀头舔血的佣兵生活吧?”
她走到丈夫身边,轻轻挽住他的手臂,依靠着他并不强壮的身躯:“我最大的幸运,是能够遇见你……”
修拉顺势搂住自己的妻子,把她拥入怀中。
“恩……咳咳!!”正在低头沉思的左相抬眼就看见这对小夫妻亲热的样子,装着咳嗽数声打断他们,“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态度——对于陛下召见的,打算怎么回应?”
“不去!”小夫妻异口同声,而后相视一笑。
“就说我怀孕的缘故身体不适,不能觐见陛下,望他恕罪好了。”刚刚还说自己没那么娇弱,现在克塞又装起柔弱来了……
“虽然借口推托是一个选择,但我建议你还是最好能去见一见陛下——毕竟你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是陛下的亲生女儿。而且事先王子已经主动确定了你的身份。虽然现在不是恢复你身份的最好时机,却也不是最糟糕的。”
“我完全不想拥有那样的身份,即便它确实是如此。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和修拉一起生活下去,可是一旦恢复所谓公主的身份,会带来多大的牵连,父亲大人您应该明白吧?”
左相满意地点点头:“你果然很有见识!不过这造成的所谓牵连和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大:你和修拉已经成为夫妻,而十六年前我还只不过是个南方乡下的草根贵族,对此完全不知情。现在外面已经是流言满天飞的状况了,如果没有一个实际的定论的话,麻烦反而会更多!流言是会害死人的!不如把一切尽快摆上台面弄个清楚!”
听了左相的话,年轻的夫妇互相看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好!我们去!”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次安达兰之旅,造成了怎样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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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用历1775年3月5日,是一个天气晴朗,温暖和煦的日子。
“只要一想到王后那身硫磺味道的狐臭,我就浑身都不舒服!”
坐在前往安达兰的马车上,克塞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无聊地望向车窗外面。
“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明确的可以让人信服的证据可以让所有人相信王后的真实面目。知道她真实身份的,现在只有五个人;”修拉掰着手指计算,“你、我、列顿、王子殿下和阿莱尔阁下。而且我们没有一个人的话可以让别人信服的:你和我的话没有人会相信;王子和阿莱尔的话只会被别人认为是敌对者的攻讦;至于列顿,他自己也对此半信半疑吧?”
克塞收回自己的投向窗外的视线:“没错,我正为此而烦恼……无论是谁,看见自己的死敌大摇大摆有滋有味地在你眼皮子下面快活地生物,肯定会非常地不爽!偏偏我们还没有办法去对付她!”
“先忍耐着吧……我们会有机会揭露她的。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那个恶魔,我想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这些知情者的。”
再度站在安达兰的大门前,年轻的夫妻感慨不已:曾经在这大门前发生的种种事件仿佛就在昨天……这扇门,只为拥有权势者而开。
左相正站在大门前迎接两人,他挥挥手:“跟我来,孩子们。陛下他已经在里面等候你们多时了。”
召见的地点并不在王宫中;左相领着两人穿过宫殿建筑群,向安达兰后部的王室花园前进。
一行三人走在前往花园的林荫路上。这一片小树林是人工移植的,一株株银叶松被园丁修剪得整整齐齐,犹如两队骑士般笔直地耸立在道路的两边。左相和克塞走在前面,修拉则亦步亦趋地紧跟在父亲和妻子后面。
“陛下他已经听说了关于你的身世的传言,因为晚宴上有不少老贵族误会你是前王后,所以陛下希望能够见你一面。有很大的可能性,你会恢复你原来真正的公主身份——毕竟十六年前的事件,稍微有点思考能力的人都明白那是一个阴谋。”左相哈林如此向克塞叙述着,“待会儿见到陛下后,他要问你什么问题,直接说实话就好,我想陛下不会作出对你有什么不利的决定的。”
“我说过我不在乎那些东西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在乎你们,而那些流言又会带来无尽的麻烦,我想我根本就不会去理会什么召见。”克塞返身拉住走在后面的修拉,“哥哥他也在场?”
“没错,陛下下令已经解除王子殿下的禁闭了。实际上,也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才放出王子的。我去迎接你们的时候,正好看见殿下他从自己的寝宫中向这边走过来。所以说……”
嘣!
一声轻微的弦响,打断了谈话。
“危险!”
一枚弩矢,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向克塞射来。克塞反应也是奇快,迈动步子试图闪避这枚破开了空气的弩矢。不过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由于今天要接受格伦六世的召见,克塞身上穿的是贵族女性常穿的礼服长裙和高跟鞋,大意下居然绊了个踉跄。
眼看弩矢已经避无可避,直冲着黑发女子的心脏而来!
一旁的左相在那致命的瞬间用自己的身体撞倒了重心不稳的儿媳,而他自己的身体却挡在了弩矢的飞行轨迹上。
血花闪过,那枚弩矢深深地扎进了左相哈林的右上臂。
“父亲大人!!!”
“爸爸!!!”
左相捂住自己的伤口,那枚弩矢的尾端还在外面轻微晃动:“没事,不是致命伤……好歹我也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
说话间,弩矢上闪过一道绿色的魔法灵光。修拉看到那光芒,瞳孔猛地收缩了。
“魔法矢!快拔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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