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混乱神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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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古·亚什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小商人家庭,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巴布里亚内有名的成衣商,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位纺织场场主的女儿。从小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他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浪荡子性格;年轻时的他更是与王都内的地下势力“金手指”们不清不楚地搅和在了一起。那时候的他,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在前王后塞希莉娅死在了宫廷阴谋下之后,贵族们针对平民商人无休止的残酷压榨与迫害开始了。一夜之间,亚什家就债台高筑,濒临破产。如果不是当时刚成立的商业联合会的救济,亚什家的下场恐怕会和现今贫民区里那些过着悲惨生活的流浪汉们一模一样。
即便有了救济,莫名其妙背上巨额债务的亚什一家还是在贫穷困苦中艰难生活了十年。十年的贫苦生活和努力工作偿还债务的经历彻底磨去了纳古原本的浪荡子性格;曾经狐朋狗友的背叛和落井下石让他明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父亲和祖父的相继去世给了他巨大打击,也让他挑起了复兴家族产业的重担。
如今的亚什家在纳古的不懈努力下,已经不仅仅是原本的小成衣商那么简单,而是成为商业联合会的核心家族之一,控制了整个法亚贸易量17%的份额。而纳古也成长为一名精明冷静的商人。
正因为如此,当那柄匕首出现在他的鼻子下面时,他还能镇定地开口说话:
“阁下,我想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至少,给我一个向您表达感谢的机会。”
匕首从他的咽喉上移开,然后那个“魅影”转到了他的面前。
“你能听懂我的语言吗?”
纳古惊讶地发现,这位神秘的救命恩人居然是一位英俊秀美的女性。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留着黑色的短发(比大多数男性的头发还要短!),有着东方人特有的扁平的清秀面孔,一双丹凤眼中透露出精干而慑人的目光。纳古觉得,即便是被称为卡列伦世界中最美丽的种族精灵也比不上眼前的女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披着的用树木枝叶制成的“披风”,兼具伪装和防雨两种功能;她的衣服样式与面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衣物的裁减简约而不简单,大气而内敛,在连绵的雨水中,单薄的衣料竟然完全没有被打湿,雨水一落在上面,就化为水珠滑落地面。
“是的,小姐。我能听懂您所说的每一个字的意思并可以将它们串联成完整的、意义通畅的句子。虽然我并不知道您用的是何种语言,但我确定我明白的您想要表达的意思。”
谢天谢地,看起来交流不会有问题了。
这里不是中国,不是欧洲,不是地球,甚至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个过去的时空。林幽雅最终放弃了她那点仅存的幻想。
兄长的那本笔记本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自己会被传送到这个类似地球上欧洲中世纪的世界?为什么自己能懂得对方那类似古拉丁文的语言,而他们也能听懂英语?姐姐是否也同样被送到了这里?
她拥有太多的疑问了……现在惟有尽快融入这里的社会,获取更多情报才能在这里生存下来。
“说实话,我并不认得此处的道路,遇上你们也只是一个巧合。如果你们可以帮助我离开这座森林,作为回报,我也会为队伍的安全出一份力。”林幽雅看看激战后活着的商队护卫们,他们大多身上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而其中一部分,在这种条件下看上去恐怕是回天乏力了。
“求之不得,小姐。”商队负责人纳古·亚什知道自己的商队护卫们在现在的状况下只是一种摆设,有一个强大的战斗力加入他们,对商队的安全来说是一大助力;至少,能把剩下的人员安全带回家,“在下纳古·亚什,如您所见,是这个商队的负责人。愿我们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瓦尔基蕾。”林幽雅向纳古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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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基蕾。
当这个名字第一次在卡列伦世界上被念颂出来的时候,整个时空微微地停滞了一下。主物质界中大多数的凡人们根本无法察觉这刹那的变化;而那些稀少的强大存在,却在为这世界细微的变化疑惑不已;而身处圣域的众神,则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规则,已经和这个名字永远地联系在了一起。
七位主神没有一个身处圣域,于是那些次级神和从神们为这个变故喋喋不休地议论着。但当几秒钟后,另一次时空的波动与停滞发生了。这让那些神明们惊惧不已,议论变成了争吵,甚至差一点演变为武斗。那嘈杂纷乱的声音让主物质界的凡人们惶恐不已,对自己信仰的神明顶礼膜拜。
精神位面,魔网之源。
你看见了什么,亲爱的?
未来的命运正变的模糊不清,但终于无法脱离原本的轨道;命运也许仍然可以预言,却多了无数不确定因素。
未来……变得无法确定了么?
即便我仍然能够洞察未来,可是那只不过是无数种可能性中的一个。传说已经成为现实,密斯阿,预言将一半成为箴言一半成为谎言。对立而统一的一体分给了孪生姐妹,那种力量远远凌驾于你我之上。
菲安达……那未来究竟……
一半真实一半虚假,我只能给出达成最好结果的建议。
******一片混乱的分割线******
“瓦尔基蕾……瓦尔基蕾……”
纳古低声重复这个奇特的名字,着了魔似地吟诵着。最后,他在拥有这个姓名的少女面前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地捧起少女伸出的右手,虔诚地吻在那手背上。
“高贵的名字,小姐。我十分荣幸。”
周围的护卫、商队随行的会计和车夫们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做出过于恭敬的姿态,议论纷纷。
“我叫瓦尔基蕾,大家晚上好!”
有点被吓到的少女抽回自己的右手,向周围的众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原本看上去还要下很长时间的雨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浓雾笼罩了这小片地方。自称为瓦尔基蕾的少女的身形掩没在浓雾之中,只能隐约看见她那淡淡的微笑。
刹那间,浓雾中透露出一种银灰色的柔和光辉,穿透了这幽暗的森林。脱去伪装衣的林幽雅的微笑,在这光芒的衬托下,深深地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一辈子。
但是当时,大多数人只是当自己过于紧张和疲劳,一时看花了眼。

瓦尔基蕾这个姓名回荡在人们的脑海中,并且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众人每念诵这个名字一次,她就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一点奇特的变化。黑色短发的少女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不甚明了;那是一种规则,不存在规则的规则。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发现自己可以用手移动抓举自己身体以外的物体一样,她对这种感觉产生浓厚的好奇心;这种奇异的快感遍布全身,让她心中充满喜悦。
******查阅字典的分割线******
此刻,在另一个国度里的某地,一名和林幽雅有着相同相貌的女子向她刚刚遇见的一批人介绍着自己。她也同时感受到了那难以言表的感觉,掌握了这个世界组成的一部分规律。
“我的名字是……恩……米兰狄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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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林间层叠的枝叶散落在富含腐殖质的泥土上;昨晚那诡异的浓雾还没有散尽,雨水在阳光照射下蒸腾起的薄物又弥漫了整个森林。再加上在晚春微风中轻轻摇曳的光线,让整个森林宛如幻境般美丽。
在昨晚战斗中活下来的护卫依然倒头大睡,他们实在是太疲惫了,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纳古和几名非战斗人员起得较早,当他们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帐篷里出来时,发现瓦尔基蕾正精神奕奕地端坐在营地旁一株大树上,警惕地注视着营地四周的动静。
“早安,瓦莉小姐。”纳古向少女热情地打着招呼,“昨晚睡得还好么?”
被简称为瓦莉的少女没有一点表情地回答:“不,先生。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睡觉。虽然昨天晚上没有敌人偷袭营地,但在确定绝对的安全前,一定不能有半点松懈!”
她从七步高的树上无声无痕地滑下来:“你们居然仅仅是因为疲劳而放弃了设置守夜警戒!一次的疏忽足够你们所有人在睡梦中丧命!!”
她……居然为我们守了一晚上的夜!
见识过瓦莉身上那强大力量的纳古吃惊不已,唯唯诺诺地点头受教。
“休息好的话,就把那帮懒虫全部给我叫起来!我去周围侦察一下,然后再上路。”她看看营地中设置得乱七八糟的帐篷,摇摇头。这些护卫队虽然个人实力还不错,但从眼下表现来看,还只是一群乌合之众。难怪面对那些仅仅靠人数取胜的强盗们还会失败。
少女的身体直接融化在林间的晨雾中,消失不见。
******继续拼命的分割线******
“昨天晚上一夜的入定,终于初步掌握了自己获得的一些特殊力量。也许是穿越了时空的影响,自己居然也成了特异功能人士了……”她如此想着。
所谓入定,不要搞错,各位。我们这位林家二小姐是绝对不会什么内功心法或者气功之类的东西的,那只不过是她曾经在特种侦察部队学习的用以快速调节身体疲劳和心理状态的一种呼吸法。但正是这种是个人都能会的东西却让她对昨天自己那奇怪的感觉有了一定认识。
那是某种力量,实际上它的本源是构成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的规则;掌握这种规则就是掌握了这种既强大无比又微乎其微的力量。而她,自从一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和这个世界的规则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换句话说,她就是这种规则在这个世界的具体表现。
她所代表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所约束的混乱。
现在,瓦尔基蕾迫不及待地想尝试一下自己新获得的力量,而昨晚逃逸的盗匪们应该跑不太远,是增加自己经验值的最好对象。
刚刚将自己融化在雾气中的能力,就是这些力量的冰山一角。
不同于隐身术和光学迷彩,她现在是完完全全非实体化的虚幻状态,如同一个真正的魅影。没有任何生灵、亡灵或者魔法可以觉察出她的存在,林间吹过的微风和地面上潮湿的枯枝败叶也无法暴露她的身形。而在她的眼中,世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X光片,一切物质变得透明而虚幻;很快她就发现,在这虚幻的状态下,自己可以毫无阻碍地穿透那些在她眼中是透明轮廓的物体。
很快地,瓦莉发现了那些逃跑后又聚集在一起的强盗。她大摇大摆地飘进他们中间,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瓦莉冷血地笑着,抽出了匕首。
在虚幻的状态下,匕首并不能伤害到看起来是半透明轮廓的强盗们,但很快,瓦莉惊奇地发现,这些强盗们的身上有着浓烈的,如同胶片曝光过度的那种黑白分明的裂痕。于是特种侦察部队出身的少女熟练地挥动匕首,顺着裂痕划了下去。
那名可怜的强盗身上的裂痕迅速扩大,布满全身,然后就在同伙们恐惧的目光中四分五裂成一地的尸块,鲜血喷了周围人一头一脸。
“原来如此……那就是‘死痕’吗?有点找到以前在战场上的感觉了呢!”她舔舔嘴唇——可惜这个动作没有人能看得见——继续游走于盗匪之间,实验着对“死痕”的攻击效果。
强盗们立刻炸了窝,前一刻还好好的人,下一刻就莫名其妙地化为一地的尸体碎块。这种震撼不是凡人可以承受的了的。他们哭喊着,奔跑着,试图躲避无处不在的杀戮与死亡。
瓦尔基蕾杀上了瘾,如同淘气的孩子摆弄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戏耍着强盗们,她在杀戮和鲜血中迷失了自我,完全沉浸在鲜血所带来的特殊的快感与**中。
杀杀杀……一具具人体凭空化为碎块。短短几分钟,聚集在一起的强盗们便被瓦莉屠戮一空。没有了残杀的目标,她一下子变得迷茫起来,呆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过了好长时间,瓦莉才从虚幻状态下现出形来,她看看满地的鲜血与尸块,又看看没有沾上一滴鲜血的双手,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弧度变成了微笑,微笑变成嬉笑……开始她张开嘴吃吃地笑,然后呵呵地笑起来,声音也愈发地大起来,最后变成了仰天的狂笑——那声音,嘶哑、绝望而不似人类。
几秒钟,狂笑戛然而止,林幽雅用手扼住自己的咽喉,拼命地制止自己发出声音。那么用力,仿佛要掐死自己。
“我的手上没有血!没有!我不是屠夫……不是杀手……”
她跪倒在血泊里,松开双手,大口地喘着粗气:
“姐……姐姐……你在……哪里?……我快……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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