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浣熊镇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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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个月,克塞从重伤状态下恢复到了正常——这种恢复速度虽然在妖女的计算范围内,但她还是对克塞的彪悍体质发出了赞叹。不过克塞从小修炼了十年的深厚斗元,却完全地、彻底地消失了。虽然战斗的技巧仍在,但是没有了斗元的支持,女战士的实力一下子损失了七成以上。
相对地,一直以来隐藏在来自母亲血脉中的一股神秘力量觉醒了。正是这种力量,使她得以从那焚毁一切的烈焰风暴下生还。
“有失必有得吧……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你居然激发出了天生的元素血脉——现在的你,也算是一名术士了。”泽罗特看着克塞指间跳动的电火花,“你现在能使用几个法术?”
不断发出轻微爆鸣的电弧发出幽幽光芒,映出白色面具那优雅坚硬的弧线。在那无表情的面具下,传出了克塞沙哑干涩的怪异嗓音:
“三个:电爪术、造风术和大气护盾。”
除了身形上的相似以外,任何一个熟识克塞的人站在这里,都很难将眼前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子与原本的克塞联系起来。
在烈焰风暴的摧残下,克塞的声带和气管因为呼吸了高温空气而被灼坏;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被高温烤焦,最后变成一团灰烬——虽然半个月来已经重新长出了稀疏的头发,却因为头皮的多处烧伤而显得参差不齐斑斑块块难看无比。
泽罗特交给她的面具,实际上并不是为了掩饰身份所用——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看那张左半边脸皮被烤熟脱落后又重新愈合的丑陋面孔;肌肉和神经的损伤,让克塞的整个面目以一种恐怖的方式扭曲瘫痪,连同右面尚且完好的脸面也变得狰狞万分。那个面具不过是妖女希望她的面孔不要吓到人而已。
不过这样一来,那份针对克拉拉·塞希莉娅·李斯克的通缉令完全失去了它应该有的作用。现在克塞只要不报出自己的真名,就可以放心地行走在各地。
对于克塞来说,最大的打击是自己的流产。第一次怀孕便流产,更为严重的是子宫的破裂,让她以后都没有了怀孕的可能。回忆起自己得知与修拉有了爱情的结晶时的甜蜜与喜悦,此刻的她的心脏更加剧烈地抽搐疼痛起来。在这巨大的打击之下,她的精神没有立刻垮掉的唯一原因来自妖女。
“这个是你的孩子的灵魂,希望你能好好地保存他。”
泽罗特将一块火红色的菱形宝石交给了克塞,那是她恶魔形态下背部的一块鳞片。当日妖女将克塞从死人堆里救回来后,重伤的女战士很快就出现了流产的征兆——也幸亏是泽罗特在场,这位信仰着光明神的混血媚魔起了怜悯之心,第一次使用自己最痛恶的恶魔能力,抽取了刚刚脱离母体未成型胎儿的灵魂;并用自己的一片背鳞制作成灵魂宝石,将那孩子的灵魂禁锢在其中。
拿到宝石的克塞将之视做比自己生命还要贵重的东西贴身收藏。当她隔着冰冷的面具注视宝石时,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一抹温情,让泽罗特有些嫉妒地回忆起了自己的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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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在哨卡的战斗和拜娅拉施放的那一记烈焰风暴惊动了驻扎在附近的边防军;被送进教堂的三名重伤员也惹得浣熊镇上的居民们议论纷纷;被通缉的“伪”公主克拉拉·塞希莉娅·李斯克已死亡的消息,也从这片地区传播开来,流进了王都之中。
于是一时间浣熊镇附近出现了许多陌生人。当一方的势力过分地关注某个地方时,那么其余的势力都会自然而然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投向同样的方向。
考虑到了克塞的通缉令仍然没有撤消的情况,泽罗特决定暂时不将克塞依然存活的消息上报总部。但这一保护性的举动,却连锁导致了日后许多本来可以避免的事件的发生。
而现在,已经察觉到大量暗探存在(实际上,在这个人口不到三百人的小镇上认出陌生人实在太容易了)的两个女人光明正大地进入了镇上唯一的教堂——反正克塞的外貌和声音彻底被改变,不怕有人能认出她来。在高级牧师的带领下,两人找到了那三个从王后魔法下逃生的幸运儿。
见面的地点是在教堂后的一间起居室里。三个人在神术的治疗下看上去都恢复得不错,除了精神有点萎靡之外。三名生还者都是哨卡的卫兵,当克塞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虽然戴着面具,声音也完全改变,但他们在迟疑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认出了克塞——那个在三百名敌人中孤独奋战的身影在他们的意识中已经印刻得如此之深了。
“公主……殿下??”克塞孤身一人对抗三百倍于己的敌人,即便是被通缉的“伪”公主,那份力量与胆魄,足以让三人承认她的身份,用对待公主的礼节来对待她。
泽罗特一开始就把领她们来到这里的牧师支开,让克塞能站在生还者们的面前,毫不掩饰地回答他们的疑问:
“是的,我是。和你们一样在那可怕的魔法下存活下来。现在只有你们三人知道我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不暴露我的行踪,你们有两个选择……”她对眼前的三人伸出了食指和中指。
“追随我,或者被我灭口。”
以克塞原来的性格,这么淡漠冰冷,无视他人生命和意志的话语是不会说出来的。可现在,丧子之痛让她的性格也产生了些微的扭曲。
没有什么人比刚刚死里逃生者更珍惜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来自王后那不分敌我的魔法攻击让他们在感情上彻底心冷失望。三名卫兵立刻跪下向克塞宣誓效忠,但接下来克塞的话又让他们着实惊讶了一番。
“也许你们仍然对我的身份有所疑问。但我要说的是,你们向我宣誓效忠,同时也是向我的兄长,斯堪威坦里·休·法亚王子殿下宣誓效忠。发誓你们会追随我,协助我,直到王兄登上王位。”

三名卫兵互视了一眼,又低下头去——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显然此刻他们是真心地向克拉拉·塞希莉娅·李斯克,一个被废黜的公主表达自己的忠诚。
******事件转折的分割线******
最近一段时间来浣熊镇的陌生人实在是太多了,克塞和泽罗特大大方方地将三名冒险者装束打扮的卫兵**教堂时,并没有引起那些势力的特别关注。探子们顶多也就是把他们当成了与自己分属不同势力的同行。
也正因为如此,克塞并没有急着让大家立刻离开这个小镇,而是在这里装模做样地逗留下来;等那些探子们的耐心彻底耗尽以后,再混在他们中间离开。这一逗留,就让他们遇上了意想不到的危机。
被半月前哨卡的战斗惊动的边防军立刻派人封锁了战场,当他们看见瞬间被魔法烧焦的三百多具尸体时,被那凄惨的景象震惊了。夏天渐渐到来,为了防备可能发生的瘟疫,边防军派出随军牧师和运尸车前来收殓这些尸体然后彻底火化掩埋。但当收殓队到达地点后,只看见了焦黑陶化的地面;除了渗入地表的尸油留下的痕迹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剧外,三百多具尸体全部不翼而飞!
负责在外围封锁现场的士兵们的一句疑问说明了事情的原由:“你们不是昨天把尸体都运走了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有人冒充边防军的收殓队偷走了尸体!随军牧师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心灵传讯术向周围的教友们传达这个消息,并请求协助调查。
泽罗特和浣熊镇的牧师们自然也收到了请求,但是他们却对此爱莫能助。原因无它,现在整个教堂里都挤满了请求诊疗的病患。
“开什么玩笑!才两天不到,镇子上的人就集体得了重病?难道这里也进化出**、禽流感和埃博拉病毒?”
以上的话克塞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也没人能听懂。不过事情确实诡异得很,几乎所有病患都是在两天内集体发病,咳嗽、低烧、咽喉肿痛,身体表面浮现出许多细小的出血点。据患者自述,发病时的痛苦就如同被放在剧烈燃烧的火焰中被炙烤一般。
被放在剧烈燃烧的火焰中被炙烤!这个感受是克塞和另外三个人绝对不愿意去回忆的,但奇怪的是,除了受神力保护的牧师们和种族特殊的泽罗特,直接接触病患而不会发病的只有克塞和那三位幸存者。
“光明神在上!居然连祛除疾病也没有太大效果!这个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泽罗特知道自己的神术等级极低,但是教堂里的那些高级牧师还是很有本事的。不过此刻连祛除疾病都没有效果,妖女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事情。
把这个消息告诉克塞后,女战士面具下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克塞的眉毛已经全部烧光,再也没办法做出挑眉毛这种个性化的表情了),但从她抱着长剑在屋中踱来踱去的行为表明她正陷入思考中。
“妖女,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不是疾病,而是某种法术的效果呢?”
妖女一下子愣住了,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向教堂跑去。
“按住他!快点!”
“哎呦!他在咬我!”
“牧师!牧师!我们需要一个命令术!”
教堂里此刻已经乱成一团,最先发病的几名重病患已经出现头发脱落,皮肤溃烂等症状。并且他们开始失去理智胡乱攻击人,仿佛极度饥饿一般,疯狂地吞吃一些可以见到的食物……或者生物。牧师们不得不把那些人囚禁在教堂的地下室,和其他人隔离开来。
“牧师!对那些感染较轻的病患使用侦测法术试试!”一进教堂的大门,泽罗特就立刻大喊起来。
“安静点,姐妹!快过来帮忙,我们又要隔离一个病人了!”一名牧师对妖女说。
在黑暗猎人的帮助下,那名重病员被很快制服,送进了地下室。然后那些牧师才腾出手来,进行妖女所说的试验。
“诅咒?这是诅咒!难怪驱除疾病没有效果!”牧师们看着病患身上发出的魔法灵光恍然大悟,“可是有这种传染性这么强的诅咒吗?”
“以前不知道,不过现在有了!”妖女拿出一个“移除诅咒”卷轴,成功驱除了一名病患的诅咒,但是病患的身体受到的伤害并没有立即复原。
“有效果!快去救治其他人!”
可是半小时后,那名被驱除了诅咒的患者的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了,他开始攻击泽罗特。黑暗猎人的身手不是盖的,很快就把那名患者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又……?这种传染力也太强了吧?存心活活累死我们吗?”
一个“侦测法术”卷轴被打开,那名患者的身上再次出现了该死的魔法灵光。
咣!
教堂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现出克塞和另外三人的身影。
“妖女,我们快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就走不掉了!”
“你在说什么啊!这里还有这么多病人……”
“他们已经没救了……这些病人,实际上已经不是人类……”克塞叹息道。然后她转过身,指着大门外。
门外,远处无数蹒跚的身影正缓缓向教堂包围过来。
“看见了吗?那些是附近染病后没有来得及到教堂治疗的人……他们的身体已经彻底腐烂,理智也完全丧失,成为只知道饥饿和吞食的丧尸……”克塞沙哑的声音中透出沉重,她想起了一些遥远的记忆,和现在的场景是如此的相似,“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它们不算是生灵,也不是亡灵……我想神术对它们不会有多少效果。”
“啊!~~~~~~————”
教堂地下室,突然传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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