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章 暗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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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芙儿微微一笑,只望了一眼自己所要打的坛靶,两指扣紧,玉臂倏出,一枚铜子儿已发将出去端端正正地穿入坛靶中去。看此赛性命攸关,王女仍能镇定自若,好整以暇,足见对暗器这一门工夫有着过人的造诣。
姬杨看得不由得发出一声好,连颠风道人也是瞪圆了眼,不敢置信,寻思:“这丫头使得轻描淡写,浑不在意,暗器功夫果然有独到之处。”
姬杨正要动身去取两个坛靶,王芙儿抢道:“有劳前辈将两个坛子拿过来吧。”
颠风道人不允,道:“为什么叫我去。”向姬杨一努,道:“他做什么?”
王芙儿笑道:“杨哥哥他笨得很,正还琢磨下一项的比法呢。”向他一抱拳,道:“不敬前辈之处,还请见谅。”言下意思则是说,到底还是得你去,计较什么。
颠风道人无法,骂骂咧咧地走去取了。
姬杨急凑过身来,小声问道:“九妹支开那糟老头,可有什么话吩咐?”
王芙儿赞道:“还是杨哥哥你聪明,明白我用意,我想要嘱你将赛题难度出得高一些,如什么凌空打、背身打、一器多打,只须你想得到的皆可,否则怕难不倒那糟老头。”
姬杨担忧道:“那你可支持得住?”
王芙儿打起保票,道:“你九妹的手段,你还不清楚么。”
姬杨点点头,寻思其师妹于暗器这一门,天赋神份,便是师娘这样的不世高人也对其赞赏有加,曾经还放豪言说即使南宗正门中的年轻一代弟子,也未必有她的资质天份,当下便依了她意。
颠风道人拎两个坛靶已赶将回来,见二人低头耳语,心里起疑,问道:“你俩鬼鬼祟祟商量什么?”
二人抬头。姬杨笑道:“我们正商量着后面几项的赛法哩。”望着他手里的两个坛靶,诧异地问了一声:“哟,前辈?”
颠风道人神色得意,搁下两只坛靶,道:“两个坛子被打穿的孔一个模样,这一局该分不出优劣吧?”
二人绕着坛靶细细察辨,只道两只靶子各自所穿的两个孔果然并无二致,都是前一孔略上,后一孔稍下,正合二人站立斜发铜钱的姿势。原本打去的铜钱已失,不知去向,另取来铜钱比较,两个坛靶四个穿孔也刚只好能穿过一枚铜钱,说明二人将铜钱打穿坛壁时,并无多余的的碎屑殒落。
这一手功夫须捏得极准极精极劲的力道,一丝也不可偏倚了。内力不及者,便打不穿过去,但纵使有惊天泣鬼的神功,手法不到者,仍是万万做不成的。
颠风道人这一着妙手果然漂亮之极,除了出手身法难较王芙儿之灵巧之外,并无其他劣处可以圈点,仍能与王芙儿的手法相媲,又因先前并没有规定出手姿势要求,是以不得不判作平局。这一局可算是旗鼓相当。
姬杨打个哈哈,笑道:“前辈果然好功夫,这一局不分高下。下面进行第二场吧。我且来宣布比赛要旨。”顿了话,脑子里计较一番,才道:“第二场的难度可比上一场的高得多了。仍选两只坛靶,置在五十丈之外,二位发子之时须背向靶子,脚步不许移动,自然若想校准目标,或仰可俯来认坛靶皆可。每人手中须执五枚铜钱,第一枚打进坛里,但不许穿出另一面坛壁,即是要求铜钱落在坛内,不可失了。余下四枚铜钱则要求从头一枚铜钱打出的小孔上穿过,仍然须留在坛中。结果且看谁能将五枚铜钱都集齐了。并选相对较好的一方为胜。”他这么说着,自己都被自己的话吓得头也大了,如此技法,他修练十年也是望尘莫及的。但想其师妹打小随其母研习这门功夫,平日里见她使来,比这更玄妙的也不在话下,所以才敢把大话说在前头。
颠风道人则听得目瞪口呆,醒过来后骂咧咧地道:“你臭小子不要过分猖狂了,使这种技法可关系着一门隔空止力的功夫,不然怎能使劲穿入坛中的铜钱突然停顿下来?若是不会使,以穿入第一道坛墙的疾劲力道,非得又打穿另一面坛墙不可。瞧那丫头乳臭未干的模样,谅她也做不来。”
姬杨知颠风道人心怯,激他道:“前辈但倘怕了,不比也罢。后生可不会强逼于人。”
此话正中颠风道人死,哪里容得,气呼呼地嚷道:“谁说我老头子怕了!我只怕那丫头做不来,不忍欺负她。你们既不知好歹,我老头子自然奉陪到底。”
王芙儿笑道:“那前辈可须让着晚辈了,我们既然互有承诺在先,五局比赛,其余四局前辈稳胜不疑,但至少须要让了斗暗器这一局,不教我们死得太不光彩。”

颠风道人有了这一道台阶,岂有不受之理,见二人胸有成竹,也心知这种使巧不使力的斗法,着实要远逊于王芙儿这小女娃,哈哈笑道:“对,对,我老道岂能忘了。这一局表面上无论如何都须输给你们的。”他死要脸皮,这一句话言下之意是:凭真实本事,可并不代表自己也输了。
姬杨二人性命攸关,只计较输赢,哪里理会面子的事,颠风道人既然想要,自也一股脑全送给他,当下又大大地夸了他一番,说是如何如何的功夫天下无敌,艺压群英。王芙儿面皮薄,说这些不切实际的恭维话出口,犹显得别扭。姬杨天生圆滑,干起这拍马屁的活儿,比任何人都响,只赞得颠风道人飘飘乎,煞有介事似的。
下面便即又进行第二项比赛,姬杨提酒靶出五十丈之远,搁置妥当。即又充起裁判的角色,挥哨二人备赛。
这一局王芙儿不再礼让颠风道人,踏上一步,仔细瞄了一眼坛靶,便背过身去,右手扣紧一枚铜钱,默念诀窍,提一股柔润真气于手,注入铜钱之中,盈盈间向后一弹,便挥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打在自己的坛靶上。更不回头,左手四枚铜子交过右手,同时骈于中、无名指之间,亦是向身后坛靶盈盈一弹,紧随咻咻咻咻四声,先后飞了出去,一一打在靶中。
先前并未规定铜子须要一手连发,她自恃艺高,有意在颠风道人面前一显身手,教他知难而退。
颠风道人蓦然间又见了她这一着妙手,果然惊讶得口也合不拢了,失声道:“南宗暗器功夫博大精深,居然让你这小女娃窥探得不少奥妙。传你技艺的高人到底是谁?”
王芙儿揖礼禀道:“高人不敢当,正是敝母。”她母亲在暗器造诣方面很有心得,与当世暗器大宗‘南宗’里的佼佼高人亦可平起平坐。但真若较起各自绝技来,恐怕比颠风道人还须稍稍逊上一筹,并且其母四十来岁的年纪较面前这颠风道人六七十来岁的年纪,着实也不敢攀上‘高人’这一大号。
颠风道人点点头,道:“不错,你母亲以一手暗器绝活享誉于天下,曾败无数好手,素有‘纤妙手’之称,这在江湖上可叫得响哩。她所学的暗器功夫也是源于南宗的正宗功夫不是?”
王芙儿道:“我外婆本是南宗的弟子。”
颠风道人道:“原来如此。看来你母亲有意将这门绝活传给你吧,你十六七岁年纪,若不是打小便研习这门功夫,哪有今日这份功力。光‘隔空止力’这一手,南宗正宗同龄子弟能做到的也是寥寥无几。而看你模样,恐怕造诣远不在此。”
王芙儿笑道:“晚辈这一点微末技艺,如何值得一哂,曾听我娘亲说过,暗器的至高境界旨在于无形无相,无声无息,什么以一手抵万众,抑或是什么制敌于千里之外的,也是谈笑自如,随心而为。这一境界,只让晚辈瞻上一眼,亦是终身无憾。”
颠风道人嘿嘿笑道:“真正的无形无相,无声无息,要达到这一境界谈何容易,数千年修真史以来,又有几人能有幸见得到了。如今江湖上一些所谓的暗器高人,自擂能做到这两点的,也不过是唬弄一些庸碌小辈罢了,于我老道面前,总须能辨得出形迹来的。于辽人萧万里、神道道一真人这些旷世高人面前,更不消说,简直便是小儿把戏一般。”
王芙儿脸色微变,颠风道人这说来说来,竟无意识地贬到她与她娘亲身上,如何不有气。
姬杨见状,忙引开话题去,道:“前辈可说得远了,我师妹已出了手,往下该由前辈上场了吧?”
颠风道人晃头左右思了思,却道:“不比了,我老道认输便了,非是我做不来上面这一手,只是这一门御巧的功夫,终于不如这丫头灵活,你俩一般鬼心思,肯定将题目越出越难,下面的我可不能担保都做得了,反正要输,还不如睡觉去。”心下却想:“给你们赢这一场没什么大不了,后面只消再胜两场,还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你们。”踱过木箱边一靠,竟尔呼噜呼噜地睡了过去。
王芙儿与姬杨相视一笑,斟来两碗酒,以庆此捷。不敢再去扰颠风道人,自由他睡去。自也偎依着休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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