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到未来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糟糕,又要穿到哪里去?」
因为有过一次的经验,因此一看到那团奇怪的烟雾,心里一阵恐慌。等到车身不再震动,我立刻大叫:「时远,你在不在?」
「在。」浓雾里传来干脆的回答。
太好了!管他穿到哪里,只要人没弄丢就好。
不一时浓雾散去,我看到时远和白枫一人一只手抓着车前的保险杆,花若言抱着座椅,全都不敢撒手。
我说:「好了好了,安全抵达,现在没事啦。」
三个人这才松了手四下观看,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我一看到周围景物,真实大喜过望:这、是、现、代!
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一条大街的正中,周围车辆稀少,可是柏油的路面,路边涂料外墙的小高层,远处巨大的广告牌和一座高耸入云的电视塔,无一不显示着这是个科技文明的时代。
时远最先发话:「老张,这是你的星球?你的基地找到你了?」
我愣了一下,有点心虚地笑,「有可能,有可能!」
说实在地,我有点担心,万一这是到了外星球,语言不通,相貌不同,搞不好被人关到笼子里当试验品。
当务之急,要先找个人问问,这时候路上人很少,幸好左侧马路上慢吞吞地走过来一个人。我看到这个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地好运气,他穿着的是套警服,人民警察的警服!
而且,而且,这走路的姿势怎么这么眼熟……
走近一看,一双像是没睡醒的眼睛,嘴里叼着根烟不断的吞云吐雾,在隔我们四、五米的地方站住,用警棍遥遥点了一下,没精打采地道:「嗳,崽子,啷个搞的,逆向行驶?」
我一听这重庆口音,大乐,果然是他!连忙跑上去人声道:「吕秘书……吕学长,吕哥!」
他又吧了两口烟,才把眼皮子抬了一抬,「哦,是你娃嗦?咋个才出来年把子,都老卷起来了嗳?」顺手掏出一根烟递给我。
我一怔,才出来一年多?我开始工作怕也有十来年了。再一想明白了,我这么一穿过去又穿回来,不一定刚好就落在原来的时间点上,嗯,没错,他还在当警察,那么至少是在我离开之前五年以上了。
于是我问:「学长,今年是哪一年?」
他瞟我一眼,「你娃一天在搞啥子?哪一年都记不倒了。」又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嗳,啷个没得年分……你等倒。」
他掏出个对讲机按了一下,劈哩啪啦一阵后,问那头:「小工,问你个事,今年是哪年?」
那一头道:「吕哥,觉还没睡醒吗?九九年。」
他「哦」了一声,我是九八年毕业,九九年我还在一家公司当推销员,现在应该和冯小明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住,好,就先回去安顿下再说。
我说:「学长,改天再来找你,今天我还有点事。」
他说:「要得。嗳,你娃混得还可以嘛,车都有了。」
我说:「二手货,便宜。」
他走过去看了一下,说:「后视镜都没得了,快点装起,逮到了要罚款。」突然一抬头,呆在那里。
我问:「学长,你怎么了?」
他好像没听到我说的。我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道:「没得啥子,没得啥子,你们慢走。」
我便邀约时远和白枫二人上车,原本还担心这两个人又要闹起来,不料时远笑了一笑,抢先上车,白枫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上去。花若言见时远要上车,便自己去坐到后座让出副驾驶位。
好小花,真懂我的心思!
时远问:「刚才这人是你学长?」
我说:「是啊,读大学时高我两届的学长。这个人有趣得很,以后慢慢讲给你们听。」
说着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吕学长名叫吕全,也就是我后来的秘书,说起此人,乃是我校有名的神人。
那时大家都说普通话,他一个人硬是满口重庆话,四年如一日,所有老师都不敢叫他回答问题,一开口准惹得哄堂大笑无法上课。平时能翘课就翘课,到毕业时一算,缺课时数和重考的科目刚好都差一点点,让他拿到了毕业证。
他成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除了打牌什么都不热心,打牌也不赌,只爱升级,倒算得上打遍财院无敌手。就是这么一个蔫人,毕业时却大大的露了一回脸。
那一年尼尔森公司到我们学校招人,对我们这个二流学校来讲也是千年难逢了,当时全校轰动,敢报的却没几个,其中就有学生会会长和吕学长他老人家。大家在背地里偷笑,都说吕学长进去重庆腔一开,准能把考官听晕了。
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主席学长二次面试很快就被刷了,吕学长却不知怎地,进去了就不出来,一直到傍晚,才由人事主管亲自送出来,据目击者说,二人相谈甚欢。
吕学长拿到了证,却没去上班,托关系安排在交警。
又问他既然没搞头为何又去面试,他说:「那崽子太嚣张,给他个教训。」
原来吕学长一直不去找工作,会长不知得了哪个老师的授意,过来劝他心气不要太高,以他的条件,有人要就该拜佛了,还不赶快签一个,免得影响学校的就业率。
大家都以为他会在公务员队伍里混一辈子,等到我的公司开张,他却打了个电话来说:「兄弟伙,你发财了,也给哥子找个事情做。」
我当时正缺人手,大喜,立刻许诺他当副总,他却说:「副总,吓哪个哦?当个秘书就行了。」就这么,他就一直当我的秘书。
问起他怎么不吃公家饭了,他说:「领导不是个东西,叫我去接他娃儿放学。」
我的公司从一穷二白干起,能够一天天做大,他实在是居功圣伟,许多困难事情,都多亏了他去解决。
经过考虑,我没有直接开回家里,而是先开到一处空地停下来,把大略的情况给他们交代一下。不过谈话过程中老是被打岔,时远和花若言两人非常不专心,东张西望,不是发出惊叹。
天上一架飞机飞过,小花就道:「哇……什么鸟!轰隆轰隆地叫!会不会吃人?」
时远也道:「哇……想起来了,这个叫做飞、飞、飞机!肚子里可以装很多人!」
小花则脸色发白。
一会儿有人踩着自行车经过,两个人把头探出去看,一直目送到人家消失,才回过头。
小花惊叹:「好功夫!」
时远沉吟:「若是勤加练习,我也应该能够办到。」
只是白枫听我讲完了,点点头道:「于我而言,什么地方都是一样,能不能回去,也是无所谓的。张兄,就此告辞了。」言毕一拱手,迳自迈步而行。
我有点发急,「喂,喂,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先和我们在一起吧!」他却并不回头。
话音刚落,脚上一阵剧痛,我「哎哟」了一声,转头一看,时远笑嘻嘻地盯着我,原来这句话他倒是听见了。
我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不找他麻烦了?」
「嗯,你说我拿了他,该交给哪个衙门去办?」
这倒是,总不能起诉到法院吧?这件麻烦事如此轻松解决掉,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之后我把车开到公寓楼下,这才想起一件事,我身上可没钥匙,跑上楼去敲门,小明又不在家,我也不敢把锁撬了,值好几十块钱的。
说到钱,才想起自己:一身T恤,毫无分文,刚刚又忘了跟吕学长借,现在怎么办呢?只好带两个人上街瞎逛逛。
一路上自然是路人侧目,不少人看了一眼道:「在拍戏?」还四处找镜头。
我脸皮够厚,自然是不当一回事,时远和小花看着什么都新鲜,也没发觉自己成了注目对象。
逛了一阵天色暗了,我估计小明也快回来,就领着他们到小区边上老秦的摊子去吃饭。
老秦看到我笑得要死:「你不是做推销的吗?又跑去当临时演员了?」又看了看时、花二人,悄悄问:「那两位是主角吧?」
我瞪他一眼,「废话多,快点把菜炒上来,开二瓶啤酒,赊帐。」
老秦咕哝了一声:「赊帐还那么凶。」
老秦炒的菜自然是水准一般,不过那两个人头一回喝到啤酒,开始皱眉,后来又很喜欢,喝了一瓶又是一瓶。
过了一会我看到一个人经过,忙叫:「小明!」
那人回过头一看,道:「你在这儿?刚好我也没吃饭,老秦,再加副碗筷。」
所有人里只有小明眼睛雪亮,一看我们的打扮就问:「小强你是去哪里穿越了回来吧?怪不得今天公司打电话找你,说你没去上班。」又向着时花二人道:「二位是从哪里穿过来的?来到这边还习惯吗?」
时远微笑着便要答话,我忙轻轻踢他一脚,他才改口道:「我们只是在拍戏。」我松了一口气,要是给小明这个穿越痴听到什么苗头,他不把我们拆成零件来研究才怪。
啤酒的度数虽然低,但是时远的酒量不好,等我想起来时,他已经满脸通红,眼神迷离,问他什么只是笑,不说话。
我叫了一声糟糕,又觉好笑,只好扶着他回家去。自然是安排了小花和小明住一间,我和时远一间,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我扶着时远进了屋,看到自己的小床又破又脏,不由愣在那里,不敢把时远往床上放。
我是人如其名,小强小强,走到哪里都能过,但是古代再好,哪比得上现代的五光十色?能够带着时远一起回来,实在是兴奋之极,竟忘了他是金枝玉叶,向来养尊处优地惯了,来到这边却又如何?
想到这里对着他耳朵低声道:「对不起,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不过我老张发誓,一定会努力赚钱,不会让你老过穷日子。」
时远也不知听到没听到,却「咯」地笑了出来,口齿不清地道:「老张,好痒,嗯,好喝,再来……」一边把另一条手臂也环了上来。
我立时全身发热,轻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抱起他往床上躺去。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睡醒了,我很严肃地对时远说:「本来我该陪你熟悉环境,不过你老公现在还是穷光蛋,需得拼命赚钱养家,所以你只好自己照顾自己啦。有什么事你就找冯小明,反正那小子不干正事。」
他笑:「很好,你要做什么便去吧。」
我说:「按照我以前的速度,要发财至少还要四、五年,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手里有两大资源,顶多一、两年间,就可以翻身了。」
他好奇,「哪两**宝?」
「一是小花的技术——往后我会常常和他在一起,你可别吃醋。」
他呸,「你还以为人人都看得上你。」
「二是资讯。」
「什么?」
「一时和你解释不清,以后再慢慢跟你讲,嘿嘿嘿嘿。」我露出诡秘的笑容。
我跑去找小花,把计划大略跟他一说,他眼睛发亮,看样子极感兴趣,便随着我出门了。
此后每天我都和他早出晚归,到底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到家只觉累得要死,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问时远:「你今天做什么了?」话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这一天回来得早些,天气又冷,四个人在小桌子前架起酒精炉烫火锅。
吃了一阵电话呜呜地叫,小明跑去接了,回来时脸色发白,「大事不好,吕学长请我们两个吃饭。」
我也变了脸色,「铁公鸡拔毛,绝对有问题。小明你到时候要顶住,千万不能松口。」
风萧萧兮易水寒,我和小明去赴鸿门宴。吕学长请客,规格自然不会很高,还是在老秦的摊子上。我和小明看到桌上居然还摆着三瓶酒,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里发怵。
吕学长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酒,叼着烟,开门见山,「有个人,给哥子引见一下。」
「谁?」原来只是引见个人,我和小明都松了一口气。
他指我一下,「就是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
我「哦」了一声,那天我碰到他时是和时远、小花、白枫在一起,「不知学长想认识的是哪一位?」
「当然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个了。」
小明噗地把一口酒喷到桌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吕学长,你也主动追女人了?」
吕学长说:「不是女的,是男的。」
小明顿时张大了嘴巴,「男的?你、你是同性恋?变、变态……」
吕学长半抬眼皮斜他一眼,「啷个?你看不惯?」
小明忙低下头,「看得惯,看得惯。」
我「唉」了一声,怪不得他那天无缘无故发呆。可是却错过时机了,我说:「可惜可惜,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那人已经走了,我也联系不上。」
吕学长也「唉」了一声,又开始发呆。
我和小明对望一眼,赶紧夹菜,这一顿搞不好最后要自己付钱,自然要多吃点刨回本来。
突然「砰」地一声,吕学长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盘盏乱跳:「兄弟伙,咋个不耿直呢?那是哪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瘦小的人影正提着一口袋东西从小路上经过。
我睁大了眼睛,吕学长说的人是他?这一下喜出望外,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谁,吕学长眼光果然独到!好,这个事兄弟我全力支持!不但马上给你引见,还附加全程跟踪服务,绝对的随叫随到,一直到你成功为止!」
我提高声音道:「小花,你过来一下。」
吕学长引人入胜的本事和我不是一个等级的,也不见他打点精神慷慨激昂,闲闲地插几句话,不知不觉就成为谈话的主导。
我深知他惯用的方法是自己少说,却引导别人多说,果然不多会工夫,小花竟也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和小明对望一眼,借口上厕所悄悄地溜了。
回来的途中小明大加感叹,「想不到想不到,吕学长居然是个同性恋。」
我突然不知触动了哪条神经,道:「其实,我也是同性恋。」
小明又是张大了嘴巴,「你、你、你少来骗我。」
「骗你干什么?和我住在一屋的那个时远,我们两个,就是那种关系。」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乱套了乱套了,怎么会这样?」
「你现在瞧不起我了吧?」
他看了我一眼,慢慢站了起来,不声不响地走在前面。突然我听到他在前面说:「关我屁事。」过了一会又补充道:「反正你和女人结婚,我送一百块,和男人结婚,我还是送一百块。」
我立刻飞脚去踢他的**,「什么时代了,只送一百块!」
就这么轻轻松松出了柜——原来只要开口说出来就行了。
生意上的事也进行得很顺利。工厂那边已经签了合同,设备商、原料商谈得七七八八,首批产品的样品也打了出来,注册手续也跑得差不多,宏昌公司眼看就要开张了,不料我的霉运再一次发作。
这天下午我脸色煞白地从证券公司回来,一进门就倒在沙发上。时远正在桌旁不知看什么书,见我这样子吓了一跳,忙跑过来拍拍我的脸,「出什么事了老张?」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反而跌停板?」
「什么跌停板?」
「股票,股票啊。」
事情是这样:因为手边有小花这个资源,我就想进军古典家具市场,但是启动资金至少需要一百万。我那辆古董车因为来路不明,三百万买来的东西,只卖了五十万。怎样才能尽快地翻一番?
如果是以往,的确难办,可现在我既然是回到了过去,股票的行情对我来说那就是铁板钉钉!所以我把全部的资金都投到了亿安科技上,它在九九到两千年疯涨的势头我可是印象深刻之极。
想不到满仓之后,这档股票竟然不但不涨,反而狂跌不止。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暂时的,不料最近二天,天天跌停板,这不可能!当时绝对没有过这样的行情!
我一脸呆滞地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记错了?」
时远听我讲完,想了一想道:「老张,快把股票卖了吧,你期望的情况只怕不会出现了。」
我奇怪至极。「你怎么知道?」
「我这几天听小明讲了很多,也看了一些书,非常有趣。」
「据你说,你是从现在这个地方穿越到我的时代,然后我们四人又一起穿越到你的时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有人用超光速运动解释;如果能创造出黑洞,就能利用它在时空中构造闭合的类似世界线,从而实现时间旅行……」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不过几天,怎么竟是满口深奥的物理名词。
「但是,根据量子力学的多重性,如果你回到过去,历史就会以与原来不同的方式发生。以此类推,如果你前进到将来,那也是与原来历史进程不同轨道的将来。虽然这只是一种设想,但是在很多科幻作品中,对这的描述已经非常普遍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听不大懂,你能不能说简单一点?」
「简单地说,我们来到的其实是一个与你原来的世界相似,但又并不一样的世界。冯小明、吕学长、老秦甚至你的房子都还在,但是以后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会一样。不然的话,这几天你就应该在原来的公司上班,而不是去炒股票。
「世界已经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改变了,而且你再想想,你是八年以后才穿走的,那么这时候原来那个老张应该还在,但是我们为什么没有碰到他呢?」
这、这、这个问题我还真是完全没有想过!
「我还翻了一下历史书,竟然没有哪一本里提到我们那个朝代。我在想,究竟是因为你的到来使我们的历史改变了呢,还是因为我们的离开使得这段历史不复存在。」讲到这里,他脸上的神情有一丝黯然。
我顿时把股票的事抛在脑后,抱住他道:「你要是想回去,也不一定办不到。我不是就已经穿来穿去的两回了吗?等我赚够钱把那车子再买回来,我们一起回去看大舅子,还要带一车子他见也没见过的洋玩意儿当见面礼。」
他嗤地一笑,立时把愁容收起,道:「要是运气差了穿到原始社会,那可真是完蛋了。」
「咦,你也知道原始社会?」
「唉,这几天看这本书,真是头大得要死。」我一看,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一本中学生用的《政治思想教育》。
我说:「你干什么?想考大学?」
「嗯。你们这个年代的知识极其有趣,听说大学里会有老师指导,我非常向往。所以,」他笑笑,指着那本书,「正在加紧背书。」
我搔头又搔头,实在是有点适应不了状况。后来我问:「你要考哪个学校?」
他道:「听说B大的物理研究是国内最好的。」
我就急了,「那你能不能明年考,今年我的业务还到不了北京。」
他又笑,「不过,K大也很不错,就考K大吧。」
我抱着他开心地转了一圈,「行行行,我给你加油。」
「那么,你的股票呢?」
我一拍脑门,「糟了,得想想办法去。」
好在第二天跌势缓了一点,我赶紧把股票全部抛掉,进去时五十万,出来只剩三十万,离一百万差了老大个窟窿。想来想去,只有先打老妈的主意。
这个世界也许不一样了,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老妈听我说明来意,咕哝道:「我这个儿子哎,就是爱折腾,折腾吧折腾吧,迟早把你老妈折腾到大街上去。」一边却去把房产证取出来扔给我。
这情形简直就是上一次的翻版。
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走过去抱住她亲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儿子,你发烧了?」
用老妈的房产证做抵押,又托了熟人,才从银行贷到了三十万,这时合同规定的付款期也快到了。我又给吕学长打电话,把情况简单一说,并且强调,小花是我公司首席设计师,创古典家具名牌是小花的梦想云云,吕学长听完,说了句:「你等倒。」就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吕学长的电话就来了,「把你们公司的营业执照整一份复印件过来。」
我马上送去,他又说:「你等倒。」就出门去了。
一会儿他电话又打来了,「你帐号是好多?」我报了一串数字,过了一会儿电话又道:「得行了,下午就划帐。」
我大喜:「谢谢学长。」
他又说:「我要入股。」
我觉得奇怪,他以前从来不搞这档子事,又想了一想明白了,学长多半是为了小花。
转眼公司开业了,又一转眼到了二月。这天早上我一边啃面包,一边翻报纸,有篇报导吸引了我的注意。题目是「徒步穿越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第一人」!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位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之上,平均海拔三千米以上,险峻幽深,达五千三百八十二米,其中许多河段两岸岩石壁立,根本无法通行,所以至今还无人全程徒步穿越峡谷。然而这项纪录今天却被一名青年人奇迹般地打破……
旁边附有一副照片。
照片中那人眉目俊雅,酷似白枫,然后颇有风霜之色。一群小孩围着他送上鲜花,他脸上似乎挂着个笑容。我以为眼花了,正想仔细看,听到时远在里间起床的声音,赶紧把报纸往座垫下一塞。
到了街上,却发现满街都是卖花的,一问,今天已经是情人节了。
下班之后我要财务小妹帮我去挑花,她挑了好大一束黄玫瑰配绣球,说是代表幸运与希望。她又伸过头来看我手里挑的卡片,卡片上写着:日里想着你,夜里念着你,梦里绕着你,眼里望着你,手里握着你,心里爱着你,只愿一生不分离!
小妹吐舌,「老板,这也太俗了吧?一点都不含蓄。」
我却很满意。「就是它了。」捧起花束,朝家的方向走去。
注一:「咋个才出来年把子,都老卷起来了嗳?」这句是重庆话,意思是指,怎么才出来不到一年,就老成这个样子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